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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安乐死和跳楼,肯定选安乐死啊。
    “帮帮忙吧。”庄凡心求道,“中午我请你吃饭。”
    顾拙言不为所动:“我请你吃饭,你别求我了。”
    庄凡心揉揉那膝盖:“那别的也行,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如此只欠一个人,否则要欠画室好个人的,“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干活儿也可以。”
    顾拙言被揉得微微心软,这是继逛超市之后庄凡心第二次对他上手,同时也在撒娇。他确认道:“什么条件都行?”
    “……行!”庄凡心一口答应,又怯怯地补一句,“别太为难我。”
    顾拙言道:“好,哪天想到再说。”
    他答应了,随庄凡心下楼去画室,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窗边,被安排坐在窗前的小沙发上。他头一回出卖自己的身体,问:“用摆姿势么?”
    庄凡心说:“不用,放松坐着就行。”他体贴地整理一下靠垫,“等会儿尽量保持面无表情,谢谢啦。”
    顾拙言最擅长面无表情,小沙发侧着,他一派休闲地坐在上面,不过对于数道目光有些不习惯,于是偏头望着外面的街景。
    所有人找好位置,庄凡心提醒道:“顾拙言,把脸扭回来。”
    顾拙言任人摆布,将脸扭正,垂眸盯着木地板的纹路,许是眼眸过于低垂,庄凡心又要求道:“别睡着啦。”
    顾拙言稍稍抬眸,不打马虎眼地说,面对顾士伯的时候他都没这么听话。干坐着实在难熬,约莫半小时后,他从旁边小桌上抽一本杂志,《服饰与美容》,管他呢,就算现在给他一本佛经消磨,他能比玄奘读得还认真。
    庄凡心静心画画,抬头瞄见杂志页上缤纷靓丽的搭配,再瞅一眼顾拙言凝神细看的表情,不禁边画边笑。
    最后一款妆容看完,顾拙言又从第一款重看一遍,依然没看出每一款之间有什么区别。他怅然若失地合上杂志,一小时到了,庄凡心说:“休息十分钟吧。”
    顾拙言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抱肘临窗,睥睨着外面的车流和行人。庄凡心倒杯水端来,立在一旁,阳光逐渐变得强烈,他轻轻拉上了窗帘。
    “是不是很难捱?”
    “还行,就是无聊。”顾拙言说,“给我找点东西看?”
    庄凡心去翻书包,但他没带什么书,只带着两套作业卷,想着抽空再研究一下未解出的题。谁知正合顾拙言的心意,思考题目很消耗工夫 。
    休息过后,顾拙言坐好继续当模特,手上拿着庄凡心的物理卷子和化学卷子。他那份还没做,于是从第一道开始慢慢地看,过程中从小桌上拾一支铅笔,把庄凡心做错的题目圈起来。
    看到空白的压轴题,顾拙言粗略地写下几道关键的式子,两份试卷看完,不知不觉过去一个多钟头,他有点累,靠着椅背微微放空。
    他似乎已经习惯这副状态,面对其他人投来的目光也不觉得别扭,反而能够平静淡然地回视。但他对别人没有兴趣,只直直地望向庄凡心。
    对方穿着斑驳的围裙,和他们第一天见面时一样。
    庄凡心在画布上涂抹一笔,抬头对上顾拙言看他的眼神,于是轻轻一笑,敛目画上片刻,再抬头时,发觉顾拙言依旧望向这边。
    几个来回后,他确定顾拙言在盯着他看。
    庄凡心捏紧笔杆,接下来的笔画却有些失了力道,他停下,犹犹豫豫地回望过去。薄纱窗帘遮蔽不住正午的阳光,朦胧的浅金色透下来,笼罩在顾拙言的双肩。
    顾拙言放松地倚着一边扶手,手上握着试卷,一双长腿许是屈得酸麻,朝前伸出一截。他的嘴角没有扬起丝毫,但望着庄凡心的眼睛中藏着几分笑意。
    到休息时间了,大家伸伸懒腰,商量着中午吃点什么,庄凡心仍端着调色盘,等其他人陆续离开,房间只剩他和顾拙言两个。
    庄凡心仿似梦醒,搁下手头的物件儿,解下围裙,然后踱至小沙发跟前。他莫名忸怩,没话找话:“累不累?”
    “有点。”顾拙言递上卷子,“判好了。”
    庄凡心捏住另一头,顾拙言却没松手,逗趣似的和他拉扯一下。他终于忍不住问:“你刚才为什么看我?”
    顾拙言理直气壮:“别人我又不认识。”
    这话叫人无法反驳,突然顾拙言一用力拽着庄凡心挪近半步,近到蹭住彼此的膝盖。他仰起脸看着庄凡心:“那你为什么看我?”
    不看怎么画,庄凡心却低着头,支支吾吾答不出个所以然。
    顾拙言也不逼问,他忽然想起一首老歌里的词——静默亦似歌,那感觉像诗,甜蜜是眼中的痴痴意。
    也许这是未来做梦也会记起的一串好日子。
    第20章 已经看上别人了。
    指尖一松,顾拙言把试卷还给庄凡心,看看手表,楼上的顾宝言应该也下课了。他起身撑个懒腰,问:“下午还要画么?”
    庄凡心说:“要啊。”
    方才那点岁月安稳的美好顷刻消散,顾拙言不耐道:“你们就不能画快点?”
    庄凡心说:“画太快表现不出你的帅气。”
    比较普通的糖衣炮弹,但顾拙言认为庄凡心对他有意思,所以听来就变成甜言蜜语,他很受用,和庄凡心一起上楼接孩子。
    下课了,小孩儿们正一窝蜂地跑出授课区,各位家长迎接自己的小孩儿,对宝贝的课堂表现和音乐天赋赞不绝口。顾拙言心想,现在也太流行鼓励教育了。
    顾宝言拿着小提琴跑出来,看见庄凡心便一喜:“哥哥,你也来接我啊。”
    庄凡心帮孩子装琴,问:“累不累?”
    “有点,肩膀疼。”兄妹俩回答问题很像,顾宝言捧着她的儿童水壶喝水,转头问顾拙言,“哥,我拉得好听吗?”
    亏你问得出口,顾拙言道:“你自己心里没谱儿?”
    顾宝言其实有谱儿,可别的小朋友都挨夸,她也想挨。此刻没挨成,她带着小情绪说:“家长都守在外面,你跑哪儿去了?怎么知道我拉得不好?”
    兄妹俩一边走一边呛呛,走到街上还没吵出高低输赢,独生子女庄凡心在一旁头大,解释道:“小妹,我找你哥哥做模特,他才走开的。”
    顾宝言觉得新奇,小脸儿一变,立刻缠着顾拙言仔细讲讲,顾拙言便开始忽悠,什么换七八套衣服,摆十来个姿势,等午饭买完把孩子都骗晕了。
    他们拎着几袋餐盒回画室,休息间非常宽敞,两张四米长的大平台摆在房间中央,大家的书包外套都丢在上面。周围想怎么坐都行,甚至有人爬上台面躺着休息,或蹲在上面整理画布,搞艺术的果然都比较随性。
    庄凡心总不正经吃饭,扒几口就去注意旁的,看看手机,和别人打闹一会儿,反正再没碰过筷子。他隔着宽大的桌面看裴知,招惹人家:“你吃得真慢。”
    裴知抬起头:“我喝水也慢。”
    就这么无聊的两句话,庄凡心笑好半天,冲人家扔一包小饼干,又扔一小包坚果。裴知把坚果倒入沙拉里,一边搅拌一边问:“对了,今年的acc你报上名了吗?”
    acc是美国的一项设计比赛,含金量很高,一般每年设置两类设计项目,今年正好轮到服装设计和珠宝设计。刚放暑假时就开始报名了,长达两个月的审核通过才算真正的报名成功,获得参赛资格。
    顾拙言在一旁想起来,那次曾在庄凡心卧室的柜子中见过一座acc的奖杯,记得是珠宝设计组第三名。
    庄凡心说:“最近没看邮箱,不知道诶。”
    “我早上收到参赛通知了,咱们一起报的,时间应该差不多。”裴知提醒道,“记得回去看看,要回复的。”
    庄凡心胆小心细,一般不会忘记重要的事情,等桌面收拾干净,他趴下枕着胳膊午休,目光正对桌上的一罐爆米花。
    开学后还没看过电影,忽然有点想看。
    还未想出最近在上映什么片子,一只修长的手拧开盖子,抓走一大把爆米花。顾拙言摊着手,和顾宝言咔嚓咔嚓吃,兄妹俩三下五除二把爆米花吃完了。
    顾拙言拧好盖子,随手那么一扔,将其精准地投进墙角的垃圾桶。
    庄凡心撇撇嘴,把头扭到另一边,又看见自己的作业卷。他坐起身,利用这一点时间检查修改,错误基本改正,还剩两道没发觉哪里有问题。
    他又转过去,见顾拙言正帮妹妹捋乐谱,便安静地等着。待小的处理完,他这个大的立刻说:“顾老师,音乐课结束该上物理课了。”
    顾拙言吃饱喝足却不能休息,俊脸上写着无奈,偏生庄凡心丝毫不懂得心疼人,已经挪近椅子,一副准备好认真听讲的模样。
    为人师表就是要承受百般辛苦,顾拙言觉悟颇高地开始讲课。有人在午睡,讲话自然不可高声,他压低嗓子,变声后本就低沉的音色更沉着三分。
    渐渐的,两人的肩头挨在一处,和发烧输液那天的情形相同,不过庄凡心今天没有睡着。等两份作业卷处理完毕,庄凡心一算,顾拙言已经累计为他讲了不少题,共涉及三门学科。
    “你学习真好啊。”他由衷地感叹。
    声音太小,顾拙言听不清,以为还有什么疑问:“哪儿没听懂?”
    刚问完,庄凡心凑来搭住他的肩,抬首在他耳边重复那一句。学习真好啊,见长辈时听到耳朵起茧的一句话,此刻伴着庄凡心拂来的气息……不禁变得动人。
    顾拙言耳畔麻酥酥的,差点顺手一勾把庄凡心揽怀里,他克制着,回道:“学习不难,脑子不笨肯用功就行,不像画画需要天分。”
    这像是礼尚往来的客套话,但他出自真心。每个人看重的东西都不同,有的爱漂亮脸蛋儿,有的喜欢好性格,他当然也欣赏那些,但最能让他青眼的是纯粹的优秀。
    三者综合起来,庄凡心貌似都具备。
    顾拙言想,怪不得招他喜欢。
    休息时间在讲题时消磨过去,庄凡心装好作业,说:“顾老师,美术课走着!”
    顾拙言合着一分钟也没歇,午后撑着精神继续当模特,好在下午时间不长,将将两小时就结束了。
    他起身浏览每个人的作品,谁要是画得不行,他需要保护一下自己的肖像权。转悠一圈,他发觉谁跟谁画得都非常不一样,只有一幅面部比较清晰,有的只侧重他的一双眼睛,还有的甚至只画了他半张脸。
    最后绕到庄凡心的画架旁,顾拙言问:“你们是抽象派?”
    庄凡心嘻嘻哈哈的:“只是半成品,人像为基础进行创作。”他将画取下塞进画筒,“下周上课拍完整的作品给你看。”
    顾拙言说:“难看的就别拍了。”
    这间画室没有画画难看的,各人履历都很漂亮,但庄凡心没有吹嘘夸赞,想让顾拙言在低期望值下有个惊喜。他收拾得差不多了,然后将今天做模特的薪酬支付给顾拙言,一共一百元。
    顾拙言没想到有朝一日靠静坐几个钟头赚一百块钱,而午饭花掉了两百,他张手接住钞票,掌心暴露出一张窄窄的小纸条。
    “这是什么?”庄凡心问。
    顾拙言说:“联系方式。”
    庄凡心立刻懂了,肯定是顾拙言绕一圈看画时被塞的,他挑一挑眉毛,嘴里轻喊着“哎呀呀”来起哄。
    顾拙言没理会,去摆满雕塑的房间找到顾宝言,准备撤了。人们陆续离开画室,时间尚早,这里又位于市中心,于是大家三三两两地结伴去逛街。
    那罐爆米花从脑海闪过,庄凡心也不想回家,问裴知:“咱去看电影吧?”
    “今天不行,我要去一趟菜市场。”裴知和外婆一起生活,今天轮到他烧饭。顾宝言在旁边听着,主动说:“小庄哥哥,我有时间!”
    眼下也只剩顾氏兄妹,庄凡心根本不考虑那个兄,毕竟是连黄飞鸿大战鬼脚七都能睡着的奇人。但他稀罕那个妹,答应道:“走,我请你看电影。”
    庄凡心和顾宝言一拍即合,大手牵小手走路不打滑,边走边商量看什么,走出去十几步后终于想起来还有一人。
    他们回头一瞧,见顾拙言拎着琴盒跟在后面,说可怜吧,可那挺拔的身姿看着比谁都飒,说孤单吧,那一脸冷淡的表情明明透着生人勿近,熟人也别惹。
    庄凡心体贴道:“你先回家吧,我带小妹看完电影把她送回去。”
    顾宝言更直接:“哥哥拜拜。”
    顾拙言滚一滚喉结,咽下一丝旁人瞧不出的委屈,他这么高大的一个活人,居然就这么被撇下并驱逐了?
    按照平时的脾气,他二话不说打车走人。
    但今时不同往日,一份喜欢足以令人大幅提高忍耐力。
    顾拙言随便寻了个理由:“她跟着别人我不放心,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