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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节

      直郡王站起身来,就掐住太子的脖子,“不是你,还能有谁?”
    太子被掐住,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说不出的悲凉。
    直郡王是武将,张廷玉和李德全哪里能拉扯的开。
    张廷玉喊道:“直郡王,这是御前。您先放开太子。”
    可要是人愤怒到了一定的程度,哪里还听得进去人劝。李德全看着皇上脸色越来越白,就道:“三爷,三爷你进来一下。”
    外面的人一直听着里面的动静,三爷听见叫他,就赶紧站了起来。十三也跟着起来,三哥哪里是直郡王的对手。去了也是白搭。
    四爷皱眉看了老十三一眼,轻轻的摇头。
    十三吸吸鼻子,态度十分坚决。这些年跟着太子绑在一起,横竖不能看着他出事儿。
    三爷掀开帘子进去,看见直郡王都快把太子给掐死了,就赶紧道:“直郡王,你是打算杀人灭口吗?你这么急切的杀了太子,该不是想找人背黑锅。”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太子不得自由,大家心里都清楚。但皇上还没问话,直郡王就这般反应激烈,该不会是他干的,嫁祸给太子的。
    直郡王一愣,十三赶紧过去,一把拉开直郡王,扶住太子,给他顺气。却什么话也不说。
    三爷一见太子没事,才要上前查看,直郡王就一把拉住三爷,“老三,你什么意思?”
    三爷也恼了,“我什么意思,大哥不知道吗?我瞧着二哥今晚上这样,都是大哥害的。”
    “爷害的?”直郡王顿时就握紧了拳头,“你的好二哥对皇阿玛不满,你刚才也听见了。难道这也是我害的?”
    三爷顺嘴就道:“那谁知道呢?许是你平日里诅咒的,才叫二哥行为失常了。”
    谁背后还不相互咒骂讨厌的人几句呢?三爷这话还真是无心的。
    事实上,连直郡王都没往心里去。咒骂要是有效果,还不都咒骂开了。
    十三听两人叨咕个没完,就道:“都行了!难怪人家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
    四爷在外面听见了,就马上斥责道:“十三,你住口!”
    什么‘最是无情帝王家’,是说皇阿玛无情,不是慈父?还是说兄弟们之间没有兄弟之情,只知道骨肉相残?
    在这样的时候,说这样动摇人心的话,到底有没有分寸?
    十三在里面听见了,果断的闭嘴。
    但这话,还是戳到了皇上的痛处。
    “老三留下,大阿哥,二阿哥,十三阿哥,都给朕带下关着。”康熙压住胸口,对一边的侍卫图克什道。
    图克什吆喝了一声,马上就有侍卫涌了进来,将三个阿哥都带了下去。
    太子缓过来,也不用人押着,只呵呵冷笑着,看也不看皇上一眼,就往外走。
    十三对着图克什道:“爷也不用你们押。”
    直郡王则完全懵了。皇上真的也要将他关起来吗?他怀疑太子,可皇上应该是将他和太子放在同一位置上了。谁又比谁好呢?
    这个认知,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天大的打击。他身子一晃,就往下倒。
    意识模糊以前,还听见皇上说,“抬下去,关着。”
    看着三个儿子被压下去,康熙只觉得心痛难忍,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皇上!”李德全失声喊道。
    “皇上!”张廷玉声音颤抖着喊,“太医,传太医。”
    三爷扑过去,却被李德全挡住了,这才恍然,皇上病了,亲儿子反倒是最该忌讳,不能近前的人。怕有人趁机下手。
    尽管理解,但还是觉得心里难受。
    外面的众人先是愕然的看着直郡王,太子,十三被带下去。紧接着,就听见里面的声音。一时间,就急着想进去看看。里面的好歹是亲爹啊。
    四爷都走了一半,才恍然,他喝止道:“都站住。如今没有圣旨,谁也不准近前。”
    说着,就往雪地里一跪。然后冷着脸将一干兄弟都看了一遍。众人都默默的回来,各自跪到自己的位置上。
    不一时,三爷也出来了。跪在了四爷的身边。
    里面,康熙总算缓过一口气来,张廷玉哭着道:“皇上,您这是要吓死臣。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如今的局面,谁能控制的住啊。”
    康熙靠在软枕上,摆摆手,“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今日这事,你怎么看?”
    张廷玉沉吟半晌才道:“皇上,臣能不能看看那张调兵的手谕?”
    康熙看了刚才太子和直郡王的样子i,原先升起的怒意也一点一点的去了。现在细想,好似要说起来,还真是有很多地方存疑。他将手谕拿给张廷玉看,见张廷玉拿在手里细细的看了半天,才问,“怎样?”
    张廷玉一叹,双手奉上,“请皇上细看印鉴。”
    康熙拿在手里越看手就抖得越厉害,“假的!竟然是假的!有人造了假的太子手谕!”他愕然的看着张廷玉,“谁干的?这是谁干的?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第133章 清穿故事(42)
    “皇上,事起肘腋之间,如今纷纷乱乱,却也无从查证。”张廷玉小声道:“还得从长计议才好。”
    康熙的视线就不由的落在了帐篷的外面,那里跪着十多个儿子。
    这幕后的手,或许不是一只。可他们,无疑都藏在外面那十几个儿子之中。
    对于他而言,是谁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事,自己的儿子中,确实有想要弑君杀父之人。
    “如今,人心惶惶。”张廷玉道:“臣请皇上先回行宫,回行宫之后,再做定夺。”
    康熙闭了闭眼睛,“准奏。”
    直到上了马车,四爷还有些恍惚。皇上这般急切的想要回行宫,只怕是心里还是怕了的。
    “大阿哥和二阿哥都安排好了?”四爷问跪在一边给他脱靴子的苏培盛道。
    苏培盛赶紧应了一声,“大阿哥跟二阿哥在一辆马车上,让王朝青跟着伺候,不敢有丝毫的差错。”说完,又低下头跟靴子较劲。
    靴子跟袍子下摆还有裤子都冻得结成冰块,不好脱下来了。
    这会子火盆烤者,倒是冰化了,可整个裤子也都湿了。
    “主子都换了。”苏培盛将衣服给四爷递过去。这受了冻的脚还不敢马上放到火上烤或是用热水泡,要不然更糟糕。
    四爷将裤子,连着棉袜子,靴子一块换成新的,才重新靠在马车侧壁上。马车外就是几十个大内的御前侍卫。他们这些阿哥虽然不像是直郡王,太子,和老十三一样被关押了。但也一样不得自由。在皇上有结论以前,都是有人看着的。不得相互私下里串联。
    如此,他反而安心了。
    身边有皇上的人,至少安全上多了一层保障。
    他也想知道这幕后的人究竟是谁?
    回行宫的时候,轻车简行。天还不亮,皇上就宣召了在行宫的文武大臣,宗亲勋贵。四爷在马车上,都能听见嘈杂的声音。显然,这一番变故,人心有些乱了。
    等到外面的侍卫请他下车,他才紧跟在三爷身后,往大殿里去。
    大殿里灯火通明。还通着刺骨的寒冷。
    就听皇上的声音冰冷而机械,不带任何感情:“……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惟肆恶虐众,暴戾淫乱。今废除其太子之位……”
    四爷顿时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
    大殿里呼啦啦跪了一地。
    废除太子,是多大的事啊!皇上说废就废了。
    其实能这么轻易的废掉太子,本身就很说明问题。那就是太子背后,已经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势力让皇上顾忌。
    做了三十年的太子,就是脑子坏了,也不会干出皇上口中所说的事。
    如今废除太子,不过是为了稳定这一场叛乱之后的人心罢了。
    不管是谁挑起今儿这事的,太子都得是被牺牲的那一个。用他来证明皇权还坚实如故。
    他不由的想起了诸葛亮挥泪斩马谡。诸葛亮用马谡的项上人头以正军法,而皇上用太子之位安定人心。
    四爷不知道太子在这件事里是不是真的无辜,但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废掉,真的是谁也没想到的事。
    大殿里,冰冷的地面上跪着乌泱泱一片,口中高喊着‘皇上三思’。
    四爷相信,他的这些兄弟们,这会子涌在心头的一定不是惊喜,而是惊惧。
    他不知道在地上跪了多久,才被人扶着回了马车上。温暖狭窄的空间,让他的心一点点的安定了下来。
    他不得不认清一个现实,那就是太子真的被废了。
    呼啸的风声,裹着大雪,他掀开车窗,看着外面白茫茫的大地。心底的渴望慢慢的占据了上风。看着外面名为护送,实际上还是看押的侍卫,四爷慢慢的放下车窗。车厢里不及刚才那般暖和了,但这点冷意,却让他更加的清明。
    弘晖在府门口,一直等着四爷。直到马车停下来,看到那么多侍卫,他心里就狠狠的揪了一下。
    四爷的腿受了凉,这会子还是木的。苏培盛搀着四爷要下马车,弘晖就冲了过去,二话不说,背起四爷就走。
    四爷鼻子一酸,眼圈都红了。孩子这是心疼他了。
    “放阿玛下来。”四爷轻声道,“阿玛能走。”其实孩子个子矮,背着他,腿还是在地上拖着。他的脚麻了,沾着地面也没感觉。
    弘晖瓮声瓮气的道:“没事!儿子劲大,马上就到了。”
    四爷又不敢使劲挣扎,怕孩子脚下一滑,再摔上一跤。愣着由着弘晖将他背到了书房。
    弘昀从屏风后转出来,看见四爷回来了,就道:“热水已经放好了。赶紧泡泡。里面有嫡额娘准备的药,能驱寒气。儿子们用了,觉得好。阿玛也赶紧试试。”这会子太医应该正忙着呢。叫过来得多长时间啊。还是自给自足的好。
    说着,就上前,帮着弘晖一起,给四爷脱靴子。
    四爷只觉得即便什么也不泡,这心里也是暖的。
    碰上这事,两个孩子吓坏了。四爷泡进水里,就道:“没事!有阿玛呢。你们尽管去睡。养足精神,说不定明天就要启程回京了。路上可休息不好的。”
    弘晖见确实没事,才带着弘昀下去。昨晚确实是没怎么合眼。
    四爷泡在热水了,缓缓的舒了一口气。一股子冷意被药性给激出来,让他狠狠的打了一个冷颤。这药性可真是霸道。
    等水温降下来,他才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是暖的。
    吃了饭,躺在炕上。原本会以为自己睡不着,哪里想到,会睡的极为踏实。
    四爷原想着,怎么也得等到明天才好回京,谁知道皇上下旨,连夜动身,要回京城。
    他不敢让弘晖和弘昀单独坐马车。这大雪天的,什么意外都可能有。
    父子三人收拾了这几天用的东西,就挤在一辆马车上,跟在皇上的御辇后,往京城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