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洛昙深睡着了,睡得不深,依稀记得自己说了梦话——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会一直对我好吗?”
没有人回应。
也许有,可他没听见,没记着。
第一支杏花已经开了。
单於蜚声音很轻,融进花开的响动里。
“因为我喜欢你。”
“会一直对你好,直到你不再需要我为止。”
太阳从沉睡的城市里升起来,金光洒向钢筋水泥与青翠山峰。
日光下的一切,朝气蓬勃,生机万千。
洛昙深错过了日出,睁眼时,瞳孔被光线刺得紧紧一缩。
单於蜚坐在他身边,长长的眼睫被阳光照得近乎透明。
“醒了?”
“你怎么不叫我?”洛昙深撑起身来,吻单於蜚的下巴,语气带着一丝嗔怪。
单於蜚笑,“你睡得很沉。”
“再沉你也可以把我弄醒啊。”洛昙深伸懒腰,下一秒,眼睑倏然撑开。
单於蜚说:“都开了。”
都开了。
山顶的杏花,全都开了。
洛昙深慢慢站起来,站在纷飞的杏花雨中,站在层层叠叠的杏花云中,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花开的清晨,美得惊心动魄。
“你的生日请来了春天。”单於蜚抬起右手,放在他头顶,象征性地为他遮挡花雨,“能陪你度过这个生日,我很荣幸。”
洛昙深眼中掠过春光,掠过花影,最终定格住单於蜚的笑。
一切动作都出自本能,他上前一步,轻轻拥住单於蜚,胸膛贴着胸膛,心脏牵引着心脏。
“谢谢你。”他说。
单於蜚抚着他的背,眉眼弯弯。
“你二十一岁的生日,我也陪你过。”他说,“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
单於蜚深邃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黯淡。
须臾,却又笑了,眼中的黯淡尽数消退,“好。”
作者有话说: 新疆南疆有个小地方,叫大同乡,也叫杏花村,在帕米尔高原上,每年这个季节,美得窒息。文中的原城是虚构的,但杏花美景是真实存在的。
第62章
开春之后,气温节节升高。
对很多老年人来说,熬过了冬天,便等于熬过了一年。
单山海换上春节时洛昙深送的新衣,精神比入冬时好了许多,白天不再窝在家里,能出去活动就出去活动。
单於蜚总算松了一口气。
摩托厂保留着很多“老土过时”的习俗,正月有游园会,盛春时节有运动会。
“你们还要开运动会?”洛昙深刚洗完澡,没穿上衣,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
手机开着免提,单於蜚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多了种机械质感,不如平时动听,但多听几句,倒觉出几分可爱。
“嗯,每年都开。”单於蜚说:“厂里有运动场。”
洛昙深一边擦头发一边说:“你报了什么项目?”
“我……”单於蜚发出一个单音节后便顿住,一声很轻的笑传了过来。
洛昙深停下动作,“笑什么?”
“我还没报。”
“嗯?为什么?运动会是什么时候?”
单於蜚说:“下周周四到周六,三天。”
“那你还不赶紧报名?”洛昙深看着镜中的自己,拍了拍漂亮的腹肌,“错过了怎么办?”
“你来吗?”单於蜚问。
洛昙深愣了一下,眼尾扬起来,“原来你是想在我面前露一手啊?”
“嗯。”
“这么直率?”
“嗯。”
洛昙深被这两声毫不遮掩的“嗯”逗乐了,“宝贝儿,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害臊了。”
“你来吗?”单於蜚执着于这个问题。
“啧啧,你都这么问了,我能说‘不来’吗?”
“哪天?”
“还得具体到天?这么讲究?”
单於蜚解释道:“一共三天,你应该不会每天都有空。”
“那你先去报名,哪天有你的项目,我哪天来。”洛昙深问:“你最擅长什么?”
“看你。”
“看我?”
“你想看什么,我就去报什么。”单於蜚温声说:“或者哪天有空,我就去报那天的项目。”
洛昙深刚喝一口牛奶,闻言被呛住了,咳个不停。
单於蜚关切地问:“怎么了?”
“你……咳咳……”洛昙深咳出了眼泪,“这么有自信啊?”
“嗯,我没有特别擅长的。”
“那就是没有不擅长的咯?”
单於蜚问:“好些了没?”
“没事儿。”洛昙深刚才咳的那几下把浴巾给震松了,懒得再系,索性裸着,“我周四周六可能比较忙,就周五去吧。周五有什么项目?”
“长跑、接力、跳远、跳高、铅球……”单於蜚报了一串,“都是田径项目。”
洛昙深想了想,“一个人能报多少项?”
“三项。”
“那就报接力、长跑和跳高吧。不过全挤在一天里,会不会很累?”
“会。”单於蜚诚实道。
“那就……”
“不过我体力好。”单於蜚又道。
洛昙深被堵了个哑口无言。
单於蜚体力好不好,没有人比他更有发言权。
没有布料遮挡的地方因为这句再正常不过的话起了反应,洛昙深低头看了看,朝窗边的躺椅走去。
他向来不是委屈自己的性子,一旦有了感觉,就绝不会苦苦憋着。
单於蜚继续说话,他浑身放松,想象单於蜚就在自己身边,正将自己罩在身下……
从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成了催情音,引得他一阵酥麻。
单於蜚终于注意到不对劲,问:“你在干什么?”
他曲着腿,脖颈高高扬着,张口就是一声甜腻的低吟。
单於蜚一愣,“你……”
“说啊。”他轻声呵气,直接将语音通话调成了视频通话,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坦呈给手机另一端的人,“别愣着,让我听听你的声音。”
单於蜚瞳仁燃烧,声音顿时变得低沉沙哑,像沙子在耳边摩挲。
洛昙深相当受用,哼声越发勾人。
结束时,单於蜚叹气,“你把衣服穿上。”
“那你呢?”他低声笑。
“我去卫生间。”单於蜚无可奈何道。
一场欢愉之后,身子骨都懒了。洛昙深躺了一会儿,披上睡袍,去书房。
这阵子他相当忙碌,说周四周六可能有事,并非敷衍,而是真的有安排。
上次与洛运承的冲突敲醒了他,他第一次认真而慎重地考虑将来。
洛宵聿曾经与他说,洛家的担子由自己来扛,他只需要快乐、自由地追求想要的人生便好。
现在洛宵聿去了,担子落在他的肩上。
只要他还是洛家人,就必须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