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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院子正厅内。
    陈狗快步进入,拱手道:“三小姐,账房和几名管事鼓动了地农要一起离开庄子。”
    瑾宁手里端着一杯凉透了的茶,慢慢地饮了一口,神定气闲地道:“不打紧,地农要走,总得结算工钱,地农的工钱是按季度结算的。”
    “三小姐打算怎么办?”陈狗问道。
    “让地农来吧,横竖我去召集,他们是不会来的,而我,正好想都见见他们。”瑾宁放下茶杯,手指轻轻地敲着桌子,在陈大侠看来,竟有种作战前大将的淡定沉稳。
    “对了,庄子里地农有多少人?”瑾宁问陈狗,“还有,账本都扣下来了吗?”
    “账本都扣押下来,就放在外头,三小姐可先看看。”陈狗方才趁着账房先生走出去之后,便进去把所有的账本都给拿来了,“至于地农的人数,属下不清楚,不过,账房那边肯定是有记着的,三小姐看看便知道。”
    “拿进来吧。”瑾宁道。
    陈狗转身出去,扛着两个大箱子进来。
    自从被丫鬟们封为大侠之后,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展现他作为大侠的雄风。
    “这些账本,是近这两年的,一些出入账,至于剩下的那些,
    应该就是你长姐接手之前的账本。”陈狗取出几本放在瑾宁的面前说道。
    “没上锁?”瑾宁问道。
    “严严实实几道锁,撬开的。”陈狗道。
    “那位账房先生去哪里了?”瑾宁拿起一本账本,翻开看着,一边问陈狗。
    “他也去鼓动地农了,还要登记跟着他走的人。”
    “登记?”瑾宁微微笑了,“是的,他认为我是不敢赶走他们的,所以,他也趁着这一次清算一下,看谁不听话便踢走。”
    “大概是的。”陈狗看着她一本正经地看账本,实在好奇,“三小姐看得懂账本吗?”
    许多大家小姐,很少学数算账,多半是认字学文作诗,账本繁琐且凌乱,若不是行内人,很难理解。
    “我是庄子里回来的,怎么就看不懂账本了?”瑾宁把手中的账本放下,又从另外一个箱子拿出一本,看了几页,她抬起头对陈狗道:“知道地农的工钱是多少吗?”
    “两百钱一个月。”陈狗道。
    瑾宁冷冷地扔下账本,“但是,开支却写着五百钱一个月。”
    陈狗怔了一下,“是账房和管事们吃了?”
    瑶亭庄子的地农,是分农忙和非农忙,非农忙的时候,两百钱一月,但是包伙食。农忙的时候,起码得要到一千钱一月,也就是一两银子,若是功夫繁重,一般会再增加。
    当然,瑶亭庄子的价格是偏高一些的,因为瑾宁这个东家没有太在乎银子。
    “陈大侠,你想个法子,找个地农出来问问,我要知道地农全部的待遇,包括伙食。”瑾宁眸子里带着微愠道。
    “是!”陈狗领命而去。
    陈狗带了了一个人回来,这人是刚从地里忙活,还不知道那边闹暴动,就直接被陈狗带了过来。
    年纪在十八九岁,小麦肤色,脸上有些雀斑,汗水浸湿了衣衫,发出一阵阵的汗臭味。
    他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瑾宁,使劲搓手,因为他一双手都是泥巴。
    “你叫什么名字?”瑾宁和蔼地问道。
    “回……回东家的话,小人叫马山。”他低着头,脸颊发红,映得脸上的雀斑越发深色。
    “来,先喝口水。”瑾宁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温和地道。
    马山吞咽了一下口水,确实是渴得喉咙生烟,但是,他迟疑了一下却不敢上前,只是摆摆手讪讪地道:“小人回头再喝井水。”
    “喝!”瑾宁沉下脸来。
    马山一下子就慌了,忙不迭地上前端起水一口就喝尽,惶恐地道:“东家……小人喝了,有什么吩咐?”
    瑾宁这才收敛了微愠之色,扬起了淡淡的笑容问道:“马山,你告诉我,你在庄子里待了多久?一个月工钱多少?庄子里每顿吃什么?”
    马山道:“回东家的话,小人在庄子两年了,还没开始算工钱,管吃管住,早上有粥喝,中午有大米饭,晚上有米饭,偶尔也喝面片汤。”
    马山说着,偷偷地看了瑾宁一眼,心头觉得奇怪,这事儿东家怎么问他了?东家难道不知道吗?
    “为什么不算工钱?”瑾宁问道。
    马山怔了一下,“这是规矩啊,开头两年只管吃饭和住,不算工钱,满两年之后,便可领一百钱一个月,五年能领两百。”
    “那一个月,吃几顿肉啊?”瑾宁眸子里有异样的火光,却依旧温和地问。
    “初一十五,两顿有肉末子。”
    第54章 马上发工钱
    瑾宁听了之后,竟久久不能说话。
    在瑶亭庄子里,但凡干苦工的地农,一天必须供应一顿肉,而其他后勤的,隔天也能吃肉,是真真正正的肉,而不是肉末子。
    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对马山道:“你的工钱,从你进来庄子那天开始算,闲时五百钱,农忙一吊钱,等事儿过了,我会先结算给你。”
    马山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天下忽然掉馅饼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一个月五百钱,农忙还有一吊钱,足足两年,这是多少银子了?
    天啊,他不会算,好多钱。
    马山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东家,您……您说的是真的?”
    “我言出必行,你先出去吧,回去换身衣裳,再过来。”瑾宁心头有些不是滋味,分明是他该得的,但是如今在他看来却像是天大的恩赐。
    马山千恩万谢地出去了。
    马山走后,陈靖廷便来了。
    瑾宁不等他开口,便邀请他坐下来喝茶。
    陈靖廷也不问,也不说话,与她静静地品茶。
    半个时辰之后,几十名地农涌到了院子外,哄闹着要见瑾宁。
    石榴走进来,有些洋洋得意地道:“三小姐,外头的地农说不干了,要来收工钱。”
    瑾宁扫了她一眼,却不搭腔,神色淡然地为陈靖廷倒茶。
    陈靖廷见她神色平静,知道她已经有了分寸,便静观她的行动。
    石榴讨了个没趣,“那,奴婢出去再看看情况。”
    石榴刚转身,便见账房先生与孙大娘两人进来了。
    账房先生看到屋中的账本,怔了一下,随即不甚在意地道:“原来三小姐身边的人喜欢做贼。”
    看到账本又如何?这庄子终究不是她的,地农闹事,不干活,回头还不是要交还给大小姐?
    瑾宁对着账房的挑衅,依旧也不生气,更没有搭理,只是转动着杯子,仿佛在等待什么。
    孙大娘不耐烦地道:“三小姐,地农们都说不干了,你快把大家的工钱给发了吧。”
    海棠生气地上前道:“银子不是都在账房那边吗?要结算工钱,找账房就行,找三小姐做什么?要滚就马上滚,这庄子不是缺了你们不行。”
    孙大娘哼了一声,嚣张跋扈地道:“你这毛丫头懂得什么啊?如今枣子快结了,除虫除草施肥浇水,不得地农干活啊?说实在话,这庄子确实就离不了我们。”
    瑾宁听到这里,才微微一笑,抬起头问孙大娘,“这庄子每年亏本,若离了你们,省回了工钱,便算止损了,难道不是更好吗?”
    孙大娘一怔,随即道:“往年亏损,但是今年看着枣子长势会好,也定会有好价钱的,今年一年便可以把往年亏掉的银子赚回来,三小姐可别因小失大。”
    账房冷冷地道:“孙大娘,你跟她废话什么啊?直接叫她结算工钱给我们走便是。”
    瑾宁扬手,“陈大侠,去账房支取银子。”
    账房先生道:“对不起,三小姐,账房已经没有银子可支了。”
    “是吗?不是说长孙氏取了一千两银子到庄子里维持开支吗?怎地就没了银子?”瑾宁反问。
    “夫人送来的银子,已经花完了。”账房扬眉冷道。
    瑾宁也不追究,“好,既然账房已经没有银子了,那你们的工钱便由我来支付,庄子还欠你们多少工钱?”
    孙大娘正要说个大数额,一旁端着茶的陈靖廷便淡淡地道:“若有讹诈或者虚报,南监也受理。”
    吓得孙大娘马上道:“还欠三个月的工钱,总共是十两银子一人。”
    “十两银子?”瑾宁冷笑了起来,“你们倒是有脸收?地农一个月只有两百钱,你们却收两千五百钱一个月?”如此说来,上报上去的账是可以平了,报给陈瑾瑞的是五百钱一工,实际给两百钱,多出来的,便都入了这些管事的口袋。
    “我们是管事,自然是高一些的。”孙大娘神色没有丝毫的心虚,理直气壮地道。
    “管事,一个月一两银子,总管事,一个月三两银子,这是行价,至于账房,一个月二两银子,若还欠你们三个月的工钱……”她问海棠要了荷包,取出几名管事相应得到的银子,便丢在桌子上,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道:“拿了你们的银子,滚蛋!”
    孙大娘没想到她真的会给,当下怔住了,也不敢去取银子。
    账房也愣了一下,但是随即反应过来,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三小姐,我们的工钱倒是其次,地农们的工钱得先给了,给了所有人的工钱,我们马上收拾东西走人。”
    想赶走他们控制地农?想也别想!
    初三叔出现在门口,冲瑾宁打了个手势。
    瑾宁微微一笑,站了起来,“好,既然如此,我便亲自出去跟地农们交代一下,把工钱给结了!”
    说完,她率先便走了出去。
    院子外头的空地里,挤满了几十名的地农,群情激动。
    看到瑾宁出来,他们也不认识,只是依旧在喊着要工钱。
    账房跟着跑了出来,冲着地农高声道:“这位就是我们的新东家,找她要工钱就对了。”
    地农听得她就是新东家,都一拥而上,逼着瑾宁发工钱。
    初三叔和陈大侠拦在瑾宁的身前,不许任何人接触到。
    那边,孟大娘和杨老头领着一众乡民上来了,一边走过来一边喊道:“来来,来见过我们的新东家,在枣庄里干活,天天吃肉,按月收工钱。”
    “见过新东家!”几十位乡民纷纷上前,高兴地拜见瑾宁。
    账房和孙大娘的脸色都变了,她这么快就找到人了?
    那些地农见状,以为瑾宁早有心要赶走他们,越发的激愤,一言一句地骂着瑾宁。
    “我们为庄子干了那么多年的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说赶走便赶走,还早早便找了人来替换我们,真是没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