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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节

      曾经她也小产过,当时真的是绝望又痛苦,恨不得立刻随孩子去了,要不是后来她知道了父亲身死的真相,被仇恨驱使着,她都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秦宁之又不由恼恨自己当初没有把实情说出来,才害得王良娣遭此祸事。
    可若叫王良娣知道这一切都是太子害得,只怕她真要生不如死了。
    秦宁之心里又是气愤又是无奈。
    这时候医馆大夫的孙女雪儿端了热水巾帕过来,秦宁之也只好收起思绪,拿出一排银针,蹲下身,开始着手替王良娣堕下死胎。
    这个过程极其痛苦,虽然秦宁之已经替王良娣封闭了穴位,但当血肉模糊的团块从她体内排出来的时候,王良娣还是痛地大喊了一声,声音凄厉又绝望。
    “拿纱布来,止血。”秦宁之则冷静地吩咐雪儿,有条不紊道:“再拿巾帕替我擦汗。”
    又过了一会儿,一切才算是告一段落。
    秦宁之洗干净手,替王良娣盖好了被子,对雪儿道:“姐姐,还要再麻烦你去熬一些补药来。”
    雪儿连连点头,又不可思议道:“小妹妹,你也太厉害了,我爷爷都不敢替妇人做这落胎这事,恐会害得一尸两命,你小小年纪手脚居然这么稳,可以教教我吗?”
    秦宁之紧绷的神经刚刚松懈,闻言,粲然一笑,“没问题,若有时间,我一定教你。”
    太子进屋的时候,正好看到秦宁之的这抹笑容,如同黑暗中璀璨的星光,让他一下子愣了神。
    “少爷,少夫人就在里面。”小丫鬟的哭腔将太子拉回了现实。
    太子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他想起了小丫鬟说的话,王良娣,小产了。
    秦宁之也听到了小丫鬟的话,循声望去,便看到了站在门口,脸色晦暗不明的太子殿下。
    她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心中冷哼一声,暗骂一句:人渣。
    “少夫人怎么了?”太子迈步走上了前。
    秦宁之忍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没好气道:“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来,不过少爷,你们的孩子没有了,而且少夫人恐怕再难有身孕了。”
    太子的神色动了动,似乎并没有太多悲伤的样子,只是走到床塌边,垂眸看了看脸色苍白的王良娣,然后俯下身,摸了摸她的脸蛋,“你受苦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质问
    秦宁之看着太子虚情假意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这位少爷,少夫人需要静养,可否借一步说话?”
    太子回首,眸光沉沉地朝她看了过来。
    秦宁之也不畏惧,狠狠地瞪了回去。
    太子突然失笑,饶有兴致道:“好。”
    秦宁之看他这样,心中更是愤怒,骨子里的正义感使然,叫她忍不住想要狠狠教训太子一顿。
    秦宁之将太子带到了僻静的后院,走到没人的地方,才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太子,开门见山道:“太子殿下,你太狠毒了。”
    太子长这么大,狠毒的事确实做过不少,背后骂他心狠手辣的也不计其数,可敢当着他的面这么说他的,秦宁之是头一个。
    太子挑了挑眉,淡笑道:“哦?秦四姑娘何出此言?”
    秦宁之冷笑一声,讥讽道:“都是千年的狐狸,太子殿下又何必摆出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王良娣此次小产,太子殿下一定很高兴吧?”
    太子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盯着秦宁之的眸子突然危险了起来。
    秦宁之则毫无畏惧,继续道:“世人都说太子殿下对王良娣痴心不二,情深不渝,都十分羡慕王良娣的好命,可如今我冷眼瞧着,怕是世人对太子殿下有很大的误解。”
    “秦四姑娘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良娣年少时便与本王结为夫妻,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任劳任怨地操持着太子府,还未本王生下了一个女儿,本王对她,只有深深的信任和尊重,如今她不幸小产,本王实在是痛心不已,又何来高兴一说?”太子神色淡定地说完这些话,便微微眯起了双眼,好整以暇地看着秦宁之,期待着她还能再说出些什么。
    秦宁之这心里真是佩服太子的厚脸皮,都这种时候居然还能装痴心人,她知道太子是想逼她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上次在太子府的时候,他就试探过她,那个时候她为了明哲保身,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结果差点害了王良娣一尸两命,这让她很是厌恶自己。她发现在漫长的岁月之中,她早就变了,不再是从前那个正义感强,爱打抱不平的秦宁之,而是变成了自己都厌恶的那些自私冷漠之人。
    当初在晋国公府,这样的人也不在少数,他们虽然没有害过她,但为了明哲保身,在她遭受到不公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她,而是躲在自以为安全的黑暗里,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迫害。
    译表哥那天来找她的时候,她也曾挣脱开译表哥去喊救命,几个丫鬟看到她,匆忙跑开了,后来陆氏骂她不知廉耻,与外男私通的时候,那几个丫鬟也没有为她说过一句话。
    若当初肯有一个人站出来替她作证,她也不至于……
    秦宁之闭了闭眼,不让自己去想那些不愉快的过往。
    她抬眸,看向太子,突然就鼓足了勇气,一字一句道:“太子口口声声要替王良娣治病,要让她怀上你的子嗣,可是私底下,太子却想方设法不让良娣怀上子嗣,甚至在良娣的屋子里放上麝香,这样良娣若意外怀上了子嗣,也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让良娣小产!”
    她说着,越发得愤怒,狠狠地瞪着太子,质问道:“太子殿下,您可知道一个女人失去了她的孩子会有多痛苦?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不想让良娣怀上子嗣,但是如果您真的不想,您也可以用别的法子,何必对自己的枕边人使出这样恶毒下作的手段!若叫王良娣知道,口口声声说爱她的夫君,就是害死她孩子的凶手,您觉得,良娣还能活下去吗?!”
    秦宁之这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眼眶也瞬间湿润了,像是感同身受一般。
    太子原本并不在乎她是否知晓真相,只是此刻听她发出这样激烈悲怆的质问声,突然在想,自己是否真的太过分了?
    他并不曾想过若良娣知道了此事,会怎么样?
    不过太子这么想是一回事儿,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他是当朝太子,岂能被一个小丫头带着跑?
    “本王听说,医者只管救死扶伤,不曾想,竟然还管起了旁人的家务事?”太子凉凉地看了秦宁之一眼,“不过秦四姑娘的胆子,倒是出乎本王的意料。”
    言外之意就是说,秦宁之将这事说出来,也不怕被他杀人灭口。
    秦宁之当然怕,不过依旧不甘示弱道:“若太子因为这件事要为难我一个小姑娘,那民女也无可奈何,只要太子殿下您自己能过得了良心那一关。”
    “良心?”太子噗嗤笑了一声,“良心能换来这大明江山吗?秦四姑娘。”
    这丫头看着挺聪明伶俐,没想到还是太过天真了。
    “江山要比结发之妻的命还重要吗?”秦宁之反问。
    虽然王良娣算不上是太子的结发之妻,但也差不离了。
    “这是自然。”太子没有丝毫犹豫地答道,“对于男子而言,女人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怎能与江山大业相比?”
    秦宁之听完这句话,差点没被气死。
    她算是看明白太子这个人了,在他心里面,估计只有自己的利益,其他所有人的事,都不能与他自己的利益相比。他喜欢你了,可以给你几分好脸色,可一旦你与他的利益相冲突,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把你牺牲掉。
    这大概,是每一个上位者的通病。
    “秦姑娘大可不必如此看我。”太子突然看着她道:“你以为就我一人如此吗?你喜欢的顾子仪,对待江山和女人,可比本王还要分得更清楚。”
    听太子提到顾景元,秦宁之心里就更鄙视太子了,她心想顾景元才不会是太子这种小人,可面上却一脸正色道:“还请太子殿下说话慎重,民女与顾二公子清清白白,何来喜欢一说?”
    太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秦宁之把该说的都说了,也不想再跟太子多聊下去,只道:“太子殿下,民女言尽于此,良娣今后是再也怀不上子嗣了,太子殿下不必担心了,至于该如何补偿良娣,还请太子殿下自行斟酌。”
    秦宁之说完,便转身离去。
    太子看着秦宁之离去的背影,唇边浮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笑容。
    他从前只把这个丫头当成秦寅的女儿,可以稍加利用,如今看来,这丫头还有几分胆魄,有趣得很。
    他突然,舍不得看她伤心难过了。
    当然,这份舍不得的情绪只是稍纵即逝,在太子眼里,还没有哪一个女人,能与他的江山大业相比。
    他也喜欢王良娣,可那又如何呢?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家壮大,做出外戚干政之事,他要把一切会威胁他的东西扼杀在摇篮里。
    秦宁之回了医馆前院。
    王良娣此时已经醒来。
    她大概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只睁着双眼,呆呆地望着房顶一言不发。
    小丫鬟与她说话,她似乎也恍若未闻。
    “秦四姑娘。”小丫鬟看到她进屋,仿若见到救星一般,忙奔了上前道:“秦四姑娘,您快来看看娘娘怎么了?她醒来后就一直这样,娘娘,娘娘会不会……傻了?”
    她最后两个字极低极轻,可见是害怕到了极点。
    秦宁之蹙了蹙眉,走上前,看着王良娣惨白着一张脸,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绝望二字。
    她越发得不忍心了,轻轻地在床沿上坐了下来,安慰道:“娘娘,人平安就好,太子很担心您,特地赶来看您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确定
    王良娣的手动了动,然后将眸子缓缓转移到了秦宁之脸上,许久,苍白的脸上才扯出一抹笑容,然后带着哭腔道:“秦四姑娘,我是不是……再也怀不上子嗣了?”
    秦宁之心里没由来的生出一股悲哀,看着王良娣的苍白脆弱的样子,她实在不忍心将真相说出来,只能摇了摇头道:“不会的,只要加以调养,娘娘您的身子会恢复的,您一定还能再替太子殿下孕育子嗣。”
    她能够为王良娣做的也仅止于此了,接下来王良娣的命运如何,都要看太子有没有良心了。
    王良娣闻言,脸上却没有半分欣喜,只悲哀地笑了笑,像是早有准备一样,“秦四姑娘,你不必骗我,这孩子他不该来的,这些孩子,都不该投身到我的肚子里……”
    秦宁之的心重重一跳。
    看来王良娣,她什么都明白。
    小丫鬟见状,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娘娘,娘娘您受苦了!”
    王良娣闭上了眼睛,不愿再说话。
    这时,太子挑帘进了屋。
    他径自走到了床塌边,先是瞥了秦宁之一眼,得到一个没好气的眼神后,才笑了笑,将视线落到了床榻上的王良娣身上。
    毕竟是在一起生活了五六年的妻子,又给生下了唯一的女儿,要说看到她这样心里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
    太子也觉得对不起王良娣,他也曾想过,如果王良娣不是母后的侄女儿,如果当初母后没有逼他娶了她,大概,他永远不会这样伤害她。
    “若儿……”太子缓缓地坐在了床榻边沿,轻轻喊了声王良娣的闺名。
    这个名字只在当初他们新婚燕尔的时候,太子喊过她,后来时间长了,他们之间则变成了相敬如宾,太子便再也没有喊过“若儿”这个名字。
    王良娣的睫毛颤了颤,鼻尖没由来的涌出一股酸涩,眼泪就这么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
    “若儿,你受苦了,本王带你回家。”太子俯身,在她的额头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王良娣睁开眼睛,再也受不了地放声大哭了起来,“殿下,咱们的孩子没有了!在咱们都不知道的时候,他就没有了!殿下,怎么办?今后我该怎么办啊?!”
    太子伸手环抱住她,拍着她的背一遍遍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无论如何,你都会是本王最敬重的人,哪怕你无法诞下子嗣,本王都会保证你在太子府独一无二的地位。”
    王良娣也紧紧地抱住太子,哭得越发伤心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