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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节

      现在现场空无一人,所以证明秋芸是无事的,秋芸又是二少爷派来专门照顾秦四姑娘的,她对二少爷那般衷心,应当也不会做出逃跑的事情来。
    所以,秦四姑娘应该也没有出事。
    这么想着,清风便冷静了些许。
    他顺着血迹开始寻找,找了许久,才找到了倒在草丛里奄奄一息的清水。
    “清水,你怎么了?”看到清水这样,清风被吓了一跳,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清水如此狼狈的模样。
    第四百四十七章 在劫难逃
    哪怕是处于昏迷状态,清水也有着很强的戒备心。
    当感受到有人靠近的时候,清水下意识地拿起了手中的剑,可在听到了来人的声音时,他的手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是你啊……”清水无力地睁开眼睛。
    “清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秦四姑娘呢?你没有把她怎么样吧?”清风虽然很担心清水的状况,但同样也惦记着秦宁之的安危。
    清水闻言,扯着唇角自嘲一笑,“你瞧我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是能把她怎么样的吗?你和二公子都小瞧了她。”
    清风诧异地看向他,“你是说,你是被秦四姑娘伤成现在这样子的?”
    清水嗤笑一声,“不然呢?我中了她的花毒,活不长了。”
    “怎么会这样?”清风皱紧了眉头。
    清水的面色苍白如纸,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可在听到清风的话后,心中愤怒,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咬牙切齿道:“怎么会这样?如今我都快死了,你居然还在怀疑?那女人到底给二公子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二公子连国公府的前程都不顾了!她手段卑劣,心狠手辣,只怕从未用真心对待过二公子,可怜二公子生性单纯,才被她给蒙骗了!可是国公爷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样的女人,根本就留不得!清风,若是你真的为了二公子着想,就一定要想办法杀了她,否则,她定会害了二公子!到时候迟早有一天,二公子要悔恨终生的!”
    清水说得越发激动了起来,口中不断溢出鲜血,看起来格外渗人。
    “清水,别说了,我带你回去解毒。”清风企图安抚清水,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
    可清水却没有停下的打算,只是紧紧抓着清风的手,一字一句道:“清风,杀了她!杀了她,今日你若是对她仁慈,他日你就会为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后悔!”
    清风浑身一颤,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清水说的话。
    鲜血不停地从清水口中溢了出来,可清水却像是做好了要赴死的准备,完全没有一点畏惧,只是抓着清风的手,重复着他方才说的话。
    清风撇过头,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清风,我与你虽是兄弟,但侍奉于不同的主子,平日里为了避嫌,在府上几乎没有说过话。这么多年来,哥哥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可是今日,哥哥求你,一定要杀了秦宁之。否则,晋国公府必当后患无穷,你就信哥哥这一次吧!”清水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在说完这些后,猛吐了一口血,然后便晕了过去。
    “大哥!”清风终于承受不住,崩溃道:“大哥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便是!”
    屋漏偏逢连夜雨,秦宁之和秋芸在赶回盛京城的路途中,秋芸不幸感染了风寒,晕倒在了途中。
    没办法,秦宁之只能暂停回京的路程,找了个地方安置秋芸,为她治病。
    秋芸是因为受了伤的,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刀口又长又深,加上又没来得及敷药,所以伤口化了脓,才感染的风寒。
    秦宁之先用帕子沾了些凉水给秋芸降温,可半个时辰过去了,秋芸非但没有退烧,反倒烧得越来越严重,甚至开始出现癔症,开始胡言乱语了起来。
    “娘亲,娘亲,别杀我,别杀我,二少爷救我!四姑娘快跑,别管我!”
    看到秋芸如此模样,秦宁之的心里万分焦急,不知如何是好。
    现在这荒郊野外的,看不见半点人烟,也采不到什么药材,秋芸这烧若是不能退,只怕熬不过今晚。
    “秋芸,你先忍耐一下,我现在就出现给你买药,你相信我,你一定会没事的。”挣扎了片刻,秦宁之决定赌一把。
    她不能让秋芸白白丧命,她得救她!她得回盛京城给秋芸买药!
    下了决定后,秦宁之一刻也不想拖延,她又用湿帕子给秋芸擦了擦化脓的伤口,随后便收拾了一番上路。
    为了救秋芸,她必须在天亮前回到这里,小路是不能走了,只能走近道搏一搏了!
    好在这一路上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凶险,不知道是国公爷派来的黑衣人以为她必死无疑,还是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总之她很顺利地赶回了京城。
    不过现在已经是三更天了,药铺都关了门,没办法,秦宁之只能偷偷回到秦府,她屋子里常年备着治疗伤口和风寒的药材。
    可谁知道,原来那些黑衣人一直在秦府等着她送上门来。
    她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吊唁
    盛京城又下了一场大雪。
    洋洋洒洒,不出半日便淹没了整座盛京城。
    从远处看去,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寒风刺骨,像针一样穿透过人的身体,让人从灵魂深处打着寒颤。
    这样的天气,自然是不会有人出门的。
    可盛京城城北的一座府邸外,却意外地聚集了一群人。
    他们穿着白色的衣服,目光悲痛,是前来吊唁的。
    因为三天前,这座府邸的主人,锦衣卫副指挥使秦寅在狱中不幸染上了伤寒,病逝了。
    讽刺的是,他的罪名却在死后不久被洗刷了,是晋国公派人彻查了此事,最终查出当日锦衣卫遇害一事的幕后主使是铖王殿下,而亲手杀了那些锦衣卫的人则是锦衣卫指挥使吕明。
    皇上震怒,下令处死了吕明,并派人前往铖王驻地,将他带回盛京城,拘禁在了天牢里。
    真相大白,可是蒙受冤屈的人却没有等到这一幕。秦寅在阴暗的监牢里整整度过了四十七日,他尚且没来得及证明自己的清白,便病死了。
    造化弄人啊!众人都替秦寅感到惋惜,这样一个忠臣,却带着冤屈含恨而终。
    秦二夫人遭此噩耗,悲痛欲绝,竟于一个午夜,悄悄上吊自尽了。
    秦老太太承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几乎哭死了过去。
    整个秦府二房,只剩下一个十四岁的孤女和一个五岁的稚童。
    皇上知道此事之后,许是出于愧疚,又念及秦寅一直以来对朝廷忠心耿耿,此次又为查出铖王谋逆一事做出了贡献,所以与朝中重臣商议,最终追封了秦寅一个永安侯的爵位,并安排晋国公好好照拂秦寅的一双儿女。
    盛京城向来都是一个见风使舵的地方。
    曾经因为秦寅涉嫌谋逆而疏远秦府的人,在此事之后,又纷纷登门拜访,他们装作是来吊唁的模样,用虚伪的泪水来掩饰他们的真实目的。
    风挟卷着雪花呼啸而过,秦府内外呜咽声起,也不知道是人的哭声,还是风的哀鸣。
    秦宁之身穿白色丧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上还插着一朵白色的绒花,好像精心打扮过的模样,只是她身形消瘦,眼神呆滞,整个人失去了灵魂一般,直挺挺地跪在灵堂前,机械般地烧着纸钱,一句话都不言语。
    她的身边跪着的是她的胞弟文哥儿,文哥儿似乎并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个劲地哭着喊“母亲”,让人瞧着便心生怜悯。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有些不忍。
    “丫头,你一定要坚强啊!你父亲和母亲的死我们都很痛心,可是这一切已经发生了,没办法再挽回了,你若是再不振作,文哥儿怎么办?他可是你父亲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将来这秦府就要靠他来支撑门庭,你一定要坚强起来,将文哥儿好好抚养长大。将来,他就能成为你的倚仗,你明白吗?”
    说话的人,是方氏娘家的大哥,秦宁之的大舅舅。
    秦宁之听了这些话,依旧无动于衷。
    “大哥,现在这个时候了你跟宁之说这些有什么用?她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她失去了父母至亲,你要她如何能不难过?”秦宁之的二舅舅反驳道。
    “那你说怎么办?墨兰狠心撇下两个孩子不管,难道你要两个孩子沉溺在伤心中,郁郁度日吗?这秦府上下哪有一个可靠之人,宁之不坚强,谁来替她支撑二房?!”
    “说到底这件事千错万错都是大姐的错,她还有两个孩子呢,就这样撒手不管了,难道这世上还能有比照顾孩子更重要的事情?”秦宁之的大舅母凉凉说道。
    “闭嘴!!!”
    凌厉的寒风吹过,刮得人骨头都疼,在一声石破天惊的怒吼之后,现场终于恢复了平静。
    方家的三个人惊愕地看着说话的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烧着纸钱的秦宁之。
    只见她手中捏着尚未点燃的纸钱,转过身,看着堂前的人,瘦弱的肩膀下好似能抗下千斤巨石。
    她看着他们,一字一句道:“没有二房,从此,秦家没有二房了,文哥儿,亦不会承袭爵位。所以现在,请你们离开,请你们不要再打扰父亲母亲的安宁。”
    “宁之,你在说什么?!”方家大太太急了,脱口道:“你可知道那爵位意味着什么,你父亲拼了命地为朝堂办事,落到最后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副指挥使,最后还被人栽赃陷害死在了狱中,若不是晋国公替你父亲洗刷了冤屈,你现在还是罪臣之女,你和文哥儿甚至都要坐监牢甚至被砍头!现在皇上宽厚仁慈,不仅让晋国公府照拂你们姐弟,还破天荒地给了你们这天大的好处,你居然说你不要?!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是啊,宁之,这是你父亲用命换来的爵位,为的就是你和文哥儿下半生能够幸福,你不能这么任性。”秦宁之的大舅舅劝道。
    众人听了秦宁之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也纷纷上前宽慰开解。
    秦宁之没有理会他们,只牵起文哥儿,缓缓地走向庭外。
    冬日稀薄的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在白茫茫的大地上,反射出银色的光芒,耀得人眼睛发花。
    她闭上眼睛,感觉父亲和母亲仍然在她身边。
    父亲笑看着她,母亲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眼角泪光闪烁。
    对不起,我改变了一切,可还是没能救回你们。
    对不起,我甚至让你们提早离开了这个世界。
    或许,我本不该复生。
    或许,在曾经那个恐怖的黑夜里,我应该被黑衣人杀死在秦府门外。
    ……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夜。
    那一夜,她在秦府门外遇到了想置她于死地的黑衣人。
    可是,有人救了她,拘禁了她,然后,害了她的父亲。
    如果她被杀了,是否就不会再经历如今的痛苦?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拘禁她的人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丫头,我不想杀害无辜之人,可是我不得不这么做。
    不得不这么做?为什么呢?到底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