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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他穿着一身黑西装,最外面套着昂贵的长大衣。
    他的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凌厉的目光毫不避讳地直视着自己,嘴角勾起,却不带一丝笑意,总而言之,面色不善。
    观南也不怯他,抱着试卷目不斜视地从走廊上走过。
    却在走过江棘身旁时,被他伸手拦下。
    他停下步伐,黑眸扫了眼横在胸口的手。
    “你什么意思?”
    江棘轻笑了声,侧过头看着他,不答反问:“她好看吗?”
    他语气低沉,还带着些沙哑,一个个字体仿佛从舌尖吐出,就像一条吐着芯子,伺机而动的黑曼巴。
    观南蹙眉,神情不悦地看着江棘。
    江棘又道:“看到她你好像很惊讶?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江棘哼笑了声,随意地点着头:“你最好是真的听不懂。”
    紧皱的眉头松开,观南忽然笑了。
    他觑了江棘一眼,语气轻快却又带了丝挑衅:“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是吗?”
    说罢他推开江棘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白色的实验袍衣角翻飞,他路过的地方引起一阵惊呼,男男女女们争着和他们的学校之光打招呼。
    江棘缓缓回过身,目光锐利地看着背影消失。
    “有点意思。”
    —
    把试卷放到办公室后,观南没再去实验室,而是回了宿舍。
    宿舍里空无一人,除了他之外全部离校实习。
    不用担心会有人忽然闯入,也不用担心被人偷听,观南慢条斯理地脱下实验袍挂到衣架上,随后拿起手机,走进了浴室。
    电话接通,观南出声问道:“傅盈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她怎么了?”
    “她今天出现在了学校,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
    “怎么可能?江棘找到她了?我这边怎么没有得到消息。”
    “我今天亲自给她监考。”
    对面没了声,似乎是在思索问题出在哪里。
    观南不等对方多想,直截道:“关于傅盈的那部分计划都停下,把这次的问题找出来反馈给我,另外江棘已经对我起疑,之后的事情都小心点。”
    “你?怎么回事?”
    “出了点小意外,应该没什么。”观南又道,“刘公和叶纤纤那边怎么样?”
    “没问题。鑫源不会为难钟氏。”
    “那就好。”
    挂掉电话,观南眸色发沉。
    他最讨厌的就是事情超脱掌控,没想到这一回江棘的反应这么快,倒真的跟他的名字似的,棘手万分。
    哪怕她再多逃两天也行啊……
    啧。
    —
    终于考完试,傅盈大大松了口气。
    她收拾好东西,出了教室后想去找江棘,却没想到他已经站在了门口,只是背靠着墙,她坐在里面看不见而已。
    “你一直站在外面?不冷吗?”看到他苍白的面色,傅盈下意识地拧起眉。
    江棘没有出声,只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做什么?”
    问了江棘又不回答,傅盈狐疑地挪着步子走到他跟前,有些犹豫地伸出一只手放在他手掌上,倒是出乎意料地暖得很。
    大手一把把她的手包了起来,江棘接过她手里的包:“下午还要考吗?”
    “不考了。我们去哪吃饭?我好饿。”
    她早上起的太晚,早饭没吃就来考试了,所以一上午的试考完,整个人都头晕眼花的。
    “先上车。”江棘牵着她的手下楼。
    傅盈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坐上车后还闭眼假寐了会。
    直到周围的喇叭声越来越大,她才觉得奇怪,睁开眼后发现他们的方向不是回家,而是市区。
    “真带我在外面吃?”傅盈有点儿开心。
    江棘道:“我们先去一趟林医生那里。”
    “去那做什么?”
    “给你做个体检,正好你今天是空腹。”
    开心的感觉瞬间消失,傅盈觉得有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我不要做体检。”
    “为什么?你已经有半年没做过体检了。”
    傅盈抿了下唇:“我就是不要。”
    她能不知道江棘在想什么?
    况且她也一点不想听到什么关于怀孕、还有孩子之类的东西。
    不被母亲期待的孩子为什么要生下来?
    诚然,没她这个母亲,江棘也能把孩子养得很好,让它还未出生就拥有一切,可这又有什么意义?
    她真的不懂江棘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那么执着,至少这一点上她不会跟江棘妥协——就算肚子里已经有了,她也不会要。
    她不要。
    “我说过——”江棘的目光向下,落在她腹部的位置,“这由不得你。”
    心头火起,傅盈笑了:“我的肚子为什么由不得我?”
    “他已经在了。”江棘沉声说。
    这句话仿佛一拳重击落在傅盈心口,她的脸色一瞬煞白。
    她一直在逃避这个肯定的句子,是,她怯懦,她怂,她就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也不想有人用肯定的语气来告诉她这个事实。
    她紧抿着唇,别开眼:“反正我不去。”
    江棘神色凝重起来:“你必须去。”
    傅盈愤愤道:“你为什么总是自说自话?为什么就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想法?”
    尊重这个词傅盈跟他提过无数次,可次次都没有后话。
    她这次的逃跑也是,他什么都没问她,也什么都没跟她说,还是她主动问他是不是在查那个帮她逃跑的人,可江棘的回答是——
    你不用掺和到这件事里来。
    所以她逃跑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他在意那个帮她的人,在意对方的目的,却一点没有关注她逃跑的原因。
    也是,她很弱,也很怂,把逃跑弄得宛如儿戏。
    可她逃跑的原因是什么?还不是因为他。否则她脑子有病才抛开好日子不过,出去找苦头吃。
    大概在他眼里她的逃跑确实只是一场儿戏。
    所以那些令她反感、忍不住反抗的一切,在她回来后都没有任何改变,他仍然那么专.制,仍然那么自我,甚至变本加厉。
    江棘看了她一会,冲她招了下手:“过来。”
    傅盈别开脸。
    他拉住她的手,把她一把搂进怀中:“听话,嗯?”
    傅盈舌尖动了动,尝到了嘴里的苦涩。
    她的鼻尖贴着他的胸口,哑声道:“我要就是不想去呢?”
    他抚着她的发:“你到底在怕什么?”
    傅盈呼了口气,忽然不想跟他争辩了。
    她一直都很清楚他的个性不是么?跟他吵闹就是自讨苦吃,没意思。
    “没什么,去吧,我去做体检。”她低声道。
    淡色的瞳眸弯起,温柔驱散了里面的寒冷。
    他亲昵地吻着她的脸颊:“真乖。”
    他变脸之快又令傅盈一阵气闷。
    她觉得江棘仿佛无所谓她的负面情绪,只要她露出他想看到的一面,他就会很高兴,即使看到了她的不开心也不会放在心上。
    傅盈气馁地窝在他怀里,不由得想——
    他这样子是不是也是精神病的一种表现方式?毕竟正常人哪会这样?
    胡思乱想间,车子到达诊所的地下室。
    林医生的私人诊所规模很大,里面的设备一应俱全。
    傅盈一到就立刻被安排了检查,又是抽血又是验尿,好一通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