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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砰!”
    一套茶杯尽数碎成碎片,就连茶壶也没落下。
    脆响连连,声声入耳。
    顾青瓷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想要挣脱李成则的手,却发现自己挣不开。
    李成则已经把她压在怀里了,笑:“这还没够,我们接着来。”
    随后,屋子里一对儿青花瓶也遭了殃。
    “哐当!”“哐当!”
    再接着,砚台遭了殃,洗笔遭了殃。
    “砰!砰!砰!”
    ……
    顾青瓷完全受不住了,这情形让人绷不住!
    就在李成则还要压着她继续的时候,终于吓得嚎啕大哭起来。
    等他哭了好几分钟。
    李成则才轻飘飘松了手。
    外面张嬷嬷几个听见动静也是慌头慌闹,不知屋子里在弄什么。
    但是一听顾青瓷竟然哭了,连忙焦急喊道,“奶奶你怎么?大爷!我们奶奶还小,她不懂事,若真惹了您,也请您怜惜些,饶了奶奶这一次吧!”
    李成则却眼皮都不抬一下,声音淡淡:“退下,没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顾青瓷被他这冷淡模样和声音再次吓得抽了个调子。
    还在呜咽。
    过了会儿,李成则把她的脸抬起来,看着人泪眼朦胧的样子,问:“以后还要这样玩吗?”
    顾青瓷一边呜呜哭一边拼命摇头。
    李成则轻浅地哼笑了下,手指温柔地给人拭泪,口里道:“说话,还要这样玩儿吗,我知道顾小姐嫁妆多,想必也是玩得起的,嗯?”
    “不,呜呜呜……不玩了。”
    李成则眼神深邃犀利,一直盯着顾青瓷看了一分多钟,才忽而柔和一笑,揉了揉顾青瓷的脑袋,道:“乖孩子。”
    顾青瓷渐渐止了哭声,她看李成则恢复正常,又一下子温柔起来,心头没来由一阵委屈,瘪了瘪嘴巴,几颗泪珠就从眼眶滚落下来。
    李成则挑挑眉,弯腰一把将人抱起,往前走了几步,将人放到矮塌上坐好,又熟门熟路在顾青瓷的妆台上拿出一条手帕出来,替她好好擦了泪。
    “莫哭了,你昨日那样顶撞了母亲,母亲都拿你无可奈何,今日祖母说两句你就要哭?好了,是我之前考虑不周,既祖母发了话,日后你便同我一起去那边吃饭,若是不喜,只管少用些就是,回来再让张嬷嬷给你置自己爱吃的可好?”
    相较于方才李成则的可怕,捉摸不定,现在他这般温和跟人说话,方才还抱了她。顾青瓷只觉得都好,哪里会不答应,连忙点头。
    安慰好了顾青瓷,李成则才离开了。他一走,张嬷嬷几个马上跑了进来,一眼见满屋子的狼藉,自己姑娘眼睛也红着。
    慌得称呼都忘了,道:“我的好姑娘!你没事吧,姑爷他,他可是对你动手了!”
    顾青瓷这会儿安静极了,听了张嬷嬷的话,才抬头,摇摇头:“没有,他没有打我。”
    张嬷嬷也是情急之下才胡乱说了话,这会儿仔细看了顾青瓷一遍,发现她身上的确没伤,嘘出一口气。
    “那就好,如果大爷真敢动手,我们侯府不是吃素的!”
    顾青瓷心里乱糟糟的,根本没听张嬷嬷说什么,只嘴里胡乱应答。
    玉珠打了水来给顾青瓷擦脸,玉钏收拾地上的碎片。
    她们都以为这些是自己小姐弄的,就什么都没问。
    顾青瓷方才精神又是紧张又是惊吓,还哭了一场,洗过脸后一松懈下来,很快就有了睡意,让丫鬟伺候着休息了。
    第15章
    顾青瓷到底年幼,李成则想治住她心里有的是法子,只取决于他到底会用个什么样的方式。
    这回一吓,真叫人老实安静下来。
    几天没有打打闹闹。
    一同睡觉时也不吵不别扭了,头天晚上乖乖躺下,次日早晨就算又不小心趴到李成则怀李去也没有现出一脸戒备自己讨厌的神色,反而有些心虚,眼睛乱瞟。
    这天晨起穿戴洗漱好后,李成则便牵着顾青瓷去东院,没让丫头跟着。
    李成则早上胃口一般,不吃重油,所以李家就一直是以清淡为主。
    早饭是白氏整治的,白米熬成的清粥,外蒸了馒头,烙了些鸡蛋饼,配几碟自家腌制的小菜,还算爽口。
    顾青瓷跟着李成则给几人问了安,后一同坐下,安生吃了一顿饭,两人才回了西院。
    进了侧门,顾青瓷才忍不住开口,道:“李……不是,相公,若不然,我让我们这边两个厨娘去东屋帮忙好了,省得母亲……劳累了。”顾青瓷当然不是真关心白氏,只是那边院子一个下人都没有,一日三餐的饭食都要白氏来准备,现在自己日日都要过去吃,她是儿媳,自己坐着干等,倒让婆婆做事。恐就算旁人不说,怕过不得两日,家里也要不安生了。
    李成则让顾青瓷一声“相公”叫得愣了好一下,随后听完她的话,回神。
    皱了皱眉,道:“不妥,你的人总不好总叫到那边去,原是我疏忽,我们家虽则不富裕,到两个下人好歹是使得起的。回头我叫元宝去我牙婆过来,买两个就是。”
    他不蠢,不会听不出顾青瓷为何要说这样的话。
    索性替她解决这桩麻烦。
    不用自己的人过去更好,顾青瓷高兴,脸上就露出个笑模样。
    漂亮又可爱。
    正早上,李成则不打算出门,便带顾青瓷去自己的书房。
    他是觉得不能一直让这人就这么清闲下去,每日无所事事,七思八想的更容易生出事端来。
    更可况顾青瓷年纪小,不读书,成天听些丫鬟婆子说闲话恐也会移了性情。
    李成则带着她进来,随口问:“在家中常看些什么书,可请了女夫子来上课?”
    顾青瓷一进来,先是将这书房看了一圈,坐的略有些矜持点,一听他问的这话,正了正首,眼中略带骄傲,道:“家中自是从小为我们姐妹请了夫子来上课的,虽比不得男儿考科举,却四书也读过几本,再有女儿家学的琴棋书画一概都是学了些,不过我蠢笨,只习的琴能勉强见人,不至于污人耳朵。”
    顾青瓷一边口里假作谦虚,一边忍不住偏头偷看李成则是什么反应表情。
    李成则如了她的愿,作侧耳认真听的样子,时而又夸上几句。
    于是顾青瓷面上就越发显出眉飞色舞的高兴来。
    一眼就能看穿。
    “今日天气不错,便弹上一曲也是可的。”她自顾自说着,话落就脆声吩咐玉珠去将她的琴拿过来。
    玉珠动作也是快,一刻钟都不大,就架上琴架,摆上长琴。
    顾青瓷端坐好,素手拨弄,顷刻,一阵悠扬的乐曲就流淌倾出来。
    曲调欢快。
    李成则眯着眼睛听完一曲,不由心想,这就和现代那些从小在少年宫补习培养一门才艺的少年差不多了。
    只是这时候这些东西是有钱有门第人家的孩子才学起的。
    顽了这半日,忽然,外面那个叫秋菊的跑腿丫头来回话,说是元宝哥哥过来了,有话要回主子。
    顾青瓷闻言就只有领着玉珠回了正屋。
    暖隔里,张嬷嬷放下手里的活儿,叫顾青瓷坐下。
    她见两人相处得好,笑得合不拢嘴,主子坐好,她又倒了茶上去,口里说道:“这些日子我冷眼看着,姑爷真真是不错,对奶奶好,常哄着。那日破了头脸色黑成那样,第二日也还是替奶奶遮掩过去,可见是个面冷心热的。更没说帮着公婆欺负咱们奶奶,还一味回护,我高兴啊,都说咱们房六姑娘嫁的差,后半辈子算是毁了,可不走到那一步是福是祸谁又能真知道。如今我瞧着姑娘这未必就不是福!且说不准更大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只看大爷如何对我们姑娘的就知道呢。”
    顾青瓷罕见地没反驳,低头自己绞着手帕玩。
    玉钏听了跟着附和道:“嬷嬷说的对,咱们大爷好着呢,眼下已经是秀才出身,年纪尚还不大,将来能为官作宰相也未可知。我看五姑娘的眼皮才是真短了些。”
    玉珠急忙瞪了玉钏一眼,又伸手假作去揪她的耳朵,骂:“好好的你提她做什么,你这口舌笨拙的样,就只咱们奶奶好心才继续留你在屋里伺候,换个别人不定早一气儿就打发出去了。”
    顾青瓷一听人提顾青婉就不高兴,鼻头哼了几声,嘴里嘲讽:“如今府里没了我她不知道多高兴呢,再没谁挣得过她,她肯定让她姨娘扒着爹吹枕头风,要给自己说个好人家呢。”
    张嬷嬷心想,凭她五姑娘心气儿再高,也不想想,顾家虽是侯府,可承爵的到底是大老爷,二老爷现也不过领着衙门里的一个五品虚职,没权没势的。
    说句不好听的,再等老太太两腿一蹬闭了眼,二房定然是要分出去,就这么二房的一个庶女,即便是受宠些,但想嫁入高门侯府作正室,身份上还是差了。
    五姑娘以后能有什么造化可是玄着,反倒是自家姑娘这里,比当初以为的要好得多。
    果然这女子嫁人也不能光盯着门第家世看,这男子的品行也是一等一的重要。
    顾青瓷还不知道,她嘴里正说着的五姑娘,那院子里正宴着客。
    若李成则在顾府,就能认出,周姨娘正招待着的人,正是苏子彦。
    却原来苏子彦是周姨娘的亲侄儿,是五姑娘顾青婉的姨表兄。
    这关系细论起来其实也不复杂,就是周姨娘和苏子彦的母亲是姐妹。
    不过是苏母是嫡出,周姨娘是庶出。两人长成后,苏母嫁给了当年的同进士,另一个就做了侯府的妾室。
    苏子彦今日过来,是替他们送些消息过来。
    顺便又提起了顾青瓷。
    顾青瓷之所以落水一事,的确是周姨娘他们一步步设计的。
    只不过这计划稍微有些偏差,原本周姨娘的计划是让苏子彦在顾青瓷落水的时候将她救起,再毁掉她的闺誉,到时候就由他来娶顾青瓷。
    周姨娘现在还在遗憾,口中不免埋怨:“你当时怎么让一个不知哪来的穷秀才抢了先,若机灵着些,现在娶了六姑娘的就是你,虽然那丫头是粗鄙野蛮不堪,可你看看二夫人给她准备了多少陪嫁,整整六十四抬,抬抬压得沉甸甸满当当,比当年大姑娘出嫁时也不差什么了。要没出岔子,那些东西都是你的了。”
    苏子彦面上笑着,只说是侄儿蠢笨,又说定是六姑娘福气大苏家养不起。
    这就是讽刺人了。
    周姨娘被逗笑了,才道:“也罢,六姑娘那性子别把你祸害了,如今叫她配破落户正好。”
    苏子彦听到祸害两个字,神情有一瞬间的变化,眼底飞快划过一道光,却又很快恢复正常。
    顾青婉旁边坐着,听到她姨娘那句话也忍不住掩着帕子低声笑了。
    嫡出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被自己踩在脚下没法翻身,怕是要穷一辈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