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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节

      睁开眼,就是贺喜禄站在他面前,正色说道:“陇西贪腐案。”
    “陇西贪腐案。”
    “陇西贪腐案。”
    ……
    这传言难道是靖北侯放出来的消息?
    除了他,无人知晓这件事。除了他,还能是谁?
    靖北侯为什么会放出这个传言?
    难道以为他要反悔,不愿嫁女?
    林庭训想了一夜,决定跟靖北侯约个时间,让他见一见自己的嫡女林舒婉。
    一来,他对自己女儿的相貌十分自信,他的女儿论外貌像极了秀宜郡主,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靖北侯安怀山喜好女色。他见了自己女儿,定会动心,不会拒绝保他。
    二来,他约一约敬北侯,也可以试探一下,看看他究竟什么意思。
    ——
    次日一早,安怀山收到了林庭训的帖子,请他今日到林府一聚,相看一番。贴子里没有明说相看什么,但安怀山心知肚明,林庭训是请看他去相看林府嫡长女的。
    去还是不去?
    看美人当然想去看,况且他只是去看看而已,又不是上门提亲。至于联姻不联姻,是不是真的要保下林庭训……干系太大,他还要再考虑考虑。
    或者等近日的传言澄清了,或者等这波传言过了,他再做决定。
    今日他只是去看一眼美人,不是确定要保林庭训。
    不过,现在关于林庭训的闲言碎语传得正盛,这个节骨眼上,他贸然去林府拜访,被人知道了,恁地惹人浮想。若是把他也加到传言里传着,岂不要染一身骚?
    还是不去了?
    安怀山想不去了,但又按捺不住想看美人的心思,心里直痒痒。他这辈子没什么旁的爱好,就是喜欢美人。色字头上一把刀,一把刀就一把刀,何况,他只是去看看。
    他心里纠结许久,给林庭训回了一封信。
    信里说,林府他就不去了,若是林庭训得空,他今天在京城云鹏楼里宴请林庭训,他们可以在云鹏楼相看一番。未时,他在云鹏楼恭候大驾,云云。
    写好信之后,安怀山将心装进信封,让小厮送到林府去。
    他堂而皇之的去林相府并不合适,但是两人相约去云鹏楼相聚,却可以避人耳目。
    云鹏楼是靖北侯府的产业,他去自家酒楼里吃饭喝酒,没什么好置喙的。而林庭训去酒楼吃饭也很自然,只要他们小心着些,不要同时出现在人前,就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在一起吃饭。
    ——
    林庭训收到安怀山的回信,立刻明白安怀山的意思,当即又回了一封安怀上一封信,感谢安怀山的邀请,他一定如约而至。
    ——
    傍晚。
    林舒婉提着褶裙,下了马车。
    眼前是一幢高楼,上下足有六层,屋顶由三连瓦铺就,飞檐上翘,形如展翅飞鸟。垂脊上立了一排吻兽,依此是马,狮子,鳌鱼,屋檐下的砖瓦都是烧制了如意纹的。让人抬头一看,便觉万般气派,华贵不凡。
    屋檐下之下,正中间,端端正正挂着巨大匾额,匾额边缘雕了繁复的回字纹,匾额中央便是“云鹏楼”三个字。三个大字写得极有气势,仿佛云中大鹏展翅飞翔而来,气势冲天,震撼人心。
    林舒婉看着这云鹏楼的门面,在心里赞了句“好楼宇”,可惜她今天还有正事要办,不能好好参观参观。她心里想着,日后得了机会,还要好好参观参观。
    此是后话不提。
    “舒婉,这云鹏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你从邑州回来,在家里也闷了三日,今日有人在云鹏楼里设宴宴请爹,爹便想着带你一起来看看,你长这么大了,还没来过云鹏楼吧。”林庭训说着,脚步不停,带着林舒婉往云鹏楼里走。
    “多谢爹,”林舒婉应了一声,便跟上林庭训得脚步。
    她提着褶裙,垂眸看着脚下,跨过门槛,唇角似勾未勾,讥诮淡笑。
    林庭训为什么要带她到云鹏楼来,林舒婉心里明镜似的。
    他终于等不及了,朝堂上下传言四起,他如何能坐得住?所以才在今天,特地嘱咐她,好生打扮一番,跟他到云鹏楼来。
    好生打扮一番?卖女儿卖得真急切。
    在定亲之前,让男女双方相看是大周朝不成文的规矩,不过这男女双方相看,要么是在自家花园中,要么在外面庙宇,趁上香的时候,相看一二。像林庭训这样带着女儿去赴宴让人相看的,实在有些不要脸,把自己女儿当什么?
    林舒婉抬头,收了唇角嘲讽淡笑,跟着林庭训不疾不徐地走。
    一个唇红齿白的机灵小厮迎过来:“林相林大小姐,我家老爷让小的在这里等候二位,二位随我来。”
    “好,带路吧,”林庭训道。
    “林相,这边请。”
    林舒婉和林庭训,跟着这个小厮上了楼梯,进了三楼一间雅间。
    林舒婉左右环顾,这间雅间十分宽敞,墙角放着高几兰花,靠墙置着博古架和柜子,博古架上都是贵重摆件,墙上挂了名家字画,地上还放着琉璃梅瓶。同云鹏楼的门面一样,这雅间是贵重豪华,气派不凡。
    这间雅间虽可以容纳两三张桌子,但却只在正中摆了一张小八仙桌。小八仙桌上已摆满了酒菜。
    桌边坐着一个男人,雨花锦长袄,琉璃腰带,穿着十分华贵。
    只是他两鬓斑白,眼袋下垂,脸色红黄,身形肥胖,一副没有节制的奢靡模样,浪费了一身好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