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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刘玉秀不由把徐惠然多看了几眼,最初只觉得这个弟媳妇眼高于顶不招人喜欢,如今再看,五郞媳妇太厉害了。奶奶和二婶那样精明厉害的,都栽在了五郞媳妇手里。
    陆源一个人时把陆璟找了去,没让老陆蔡氏、小陆蔡氏在场。
    陆璟才知道徐惠然在背后给他安了这么个罪名。
    他不能说没说过,不然就是另一个更坏的事。陆璜的名声不好,跟那个说书女的事,已经有人在传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捅出来。
    徐惠然是他娘子,他得护着,总不能沾惹上这些事非,白污了名声。
    陆璟承认了徐惠然的话。
    “爷爷,是我考虑不周。只是明年县试,风评最是关键。若是风评不好,孙儿怕保人难找。”
    陆源瞧着陆璟,面色凝重:“五郞,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莫要觉得爷爷偏心,等你也成了爷爷带着一家子时,你就明白了。你要想让大房能在陆家立起来,就好好读书,明年考个秀才回来,以后举人、进士、做官,你爹也会欣慰的,他那条命也算值了。”
    “我明白了,爷爷。”陆璟握紧了拳头,提到父亲是他永远的痛。
    走出了陆源的房间,陆璟站到了厨房,可以看到徐惠然正忙着,轻松地跟杨如春说着话。
    跟他说话时,就是慎而慎之。他们是夫妻,却比路人还陌生。
    “五少爷。”杜阿福把个石锁在抛起来来接住。
    陆璟把外面的直身一脱,只穿着里面的夹衣,伸过了手:“给我。”
    杜阿福把石锁递给了陆璟:“五少爷,这个有些沉的。”
    陆璟接了过来,也像杜阿福那样抛起来再接住,两只手来回倒着。
    蚕姐往厨房外一看,叫了起来:“五少爷,好有力气。”
    杨如春探头看出去:“哎呀,没想到五郞一个书生,这么有劲。平日里真是小瞧他了。”
    徐惠然扭脸看了眼,又转回了头。陆璟只是外表文弱,其实并不文弱。前世,他可以跟江湖中的武林高手过招不输。
    帮工都围着陆璟,还开始数数:“三十一,三十二……”
    蚕姐也跑出去,跟着一块数,兴奋地大叫。
    杨如春突然伸手拍了下徐惠然,笑了起来:“五弟妹,你可是有福了。”
    徐惠然的脸涨红了,避了开去。晚上的事已经让她烦心,杨如春的话,更让她不舒服。
    “别脸红呀。我是说真的。”杨如春笑得更厉害了。
    刘玉秀看了眼徐惠然低下了头。
    陆璟一点没受边上人群欢腾的影响,冷冷的,没一丝笑。
    陆源也许知道孙子的郁闷,就把陆璜、陆璟的午饭、两个孕妇、茁狗子的小灶算是从家里出了。只是做饭,明面上就成了刘玉秀来做,徐惠然只做陆璟那份就好。
    刘玉秀念在也有茁狗子一份,给陆璜和陈冬梅做,也就算了。杨如春的,就搭在了陆璟那里,由徐惠然来了。只是杨如春不好意思光吃不做,会给徐惠然搭把手。这么算下来,徐惠然轻松了不少。
    天很快就黑了,晚饭也吃好了。
    陆璟在前,徐惠然在后,蚕姐跟着往回走。
    走了几步,陆璟半侧着头:“蚕姐,去打些热水,我和五奶奶要洗洗。”
    蚕姐爽快地答应了声。
    徐惠然拉住了蚕姐的衣袖:“水怕是不热,你要烧热些。”
    蚕姐点着头,要走,看徐惠然的手还拉着:“五奶奶,还有什么事?”
    陆璟站在那等。
    徐惠然松开了蚕姐的衣袖:“没事了,就是水一定要热。”
    “我知道了,水要热。”蚕姐默念着去了厨房。
    灶台还温着,锅里的水也温着,不加冷水洗澡正合适的。可蚕姐记得徐惠然的话,那就烧,烧得热热的。
    蚕姐烧了会儿:“五奶奶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热热的,又不是烫鸡毛?那么热做什么呢。”蚕姐又往灶里添了把柴。
    陆璟上了楼,往卧房的方向一转,就把徐惠然最后的希望给破灭了。她怎么能想陆璟说过就算了。陆璟是最言出必行的。
    徐惠然跟着进了屋,去把灯点起来。火芯还弄得长,火苗高高蹿起,屋子里亮堂堂的。
    “我去泡壶茶来。”徐惠然拿起茶壶。
    “就快睡了,不要喝茶了。”陆璟已经坐了下来。
    “五郞不喝,我要喝。”徐惠然去了屋外,拿了茶炉烧起了水。
    跳跃的炉火映着她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黑,就像她的心一会儿浮起来,一会儿沉下去。
    徐惠然把茶水烧好了,也定下了心。泡好了茶,徐惠然把茶炉的火灭了,回了屋。
    陆璟在看书,很轻松,很自在,就像天天在这里一般。
    徐惠然泡了两杯茶,放了一杯到陆璟跟前:“五郞尝尝这茶,虽是年初的龙井。放在锡罐里味倒没跑什么。”
    一股清香味随着陆璟的呼吸进了鼻端。
    徐惠然知道陆璟嗜茶,尤其是龙井。
    茶喝多了,自然也就不用睡了。
    陆璟眼角动了动,手去拿茶盏,在鼻间轻轻晃着,让茶香味散发的更多:“茶不错。”抿了口,又放了下来。
    徐惠然拿起了针线在做了起来,“这件是给三嫂肚子里的侄儿做的,明早要给三嫂。后面还要给四嫂肚子的也做一件。如今白天都没有时间,只能晚上做了。”
    陆璟知道这是说给他听的。
    她真准备做一晚上针线?他就这么可憎?
    蚕姐把水拎了下来。两木桶的水冒出滚滚的热汽,看来真的是很热很热的。
    陆璟看了眼,这可以烫猪毛了。
    “娘子,先来吧。”
    徐惠然看了眼:“还是五郞先来吧。”
    “娘子喜欢热的,我喜欢冷一些的。”
    “手上的针线一时停不了,还是五郞先去洗吧。”徐惠然退了回去,这是她为陆璟准备的。
    陆璟自然不会把自己烫到。蚕姐又拎了冷水来。
    听着净房的水声,徐惠然知道这是陆璟对她一步步的紧逼。
    她连两年后都坚持不到吗?
    等她洗过,躺上床的时候,边上多个陆璟已经不习惯了。
    第39章 直挺挺
    徐惠然在净房里洗得时间很长,一直到水凉了要冰了才出来。她把抹胸系得紧紧的,褂子的系襻全打了死结。
    前世,陆璟不曾强迫过她,今世也应该不会。
    徐惠然走进了卧室。
    陆璟穿着本色棉褂子,领口那里微敞,露出喉结和一点锁骨,比平时的文弱多了硬朗。
    徐惠然避了开去,不知道陆璟下午抛石锁是不是向她证明他是个男人。
    床就在那,陆璟没去睡,徐惠然也不想上去睡。她拿起了针线活,继续做。
    深秋的夜里已经晾了,光穿着件棉布褂子和裤子会在这里,徐惠然有些吃不消了。前世她就不比陆璟,陆璟可以冬天只穿个单衣,她穿得把自己裹成熊才可以。
    徐惠然把腿并紧,身体缩起来,不让热量散失出去。
    陆璟的眼角瞥到徐惠角月白棉布褂子上的系襻打得是死结,捏着的书页皱了起来。
    “五郞,今天练了石锁,累了吧?”徐惠然有点熬不住冷了。
    “没觉得。”
    徐惠然想了想,在陆璟面前硬撑着,冻病了受苦的还是她。她站起来把夹袄披上了身,假惺惺把陆璟的夹袍递了过去:“五郞也披上吧,夜里冷,别冻到了。”
    “娘子觉得冷,睡觉吧。”陆璟把夹袍放到了一边。
    “五郞,我们不是说好的。”徐惠然垂下了眼皮,声音清柔低婉。这样的声音,前世曾让陆璟夸过,说是余音袅袅,声动梁尘。今世她当成了自卫的武器。
    陆璟明白徐惠然指的两年的期约:“娘子,我只是睡这里,你误会了。”他慢慢走向了床。
    徐惠然觉得身上突然燥热,好像是她迫不及待。
    陆璟上了床:“睡吧。给三嫂孩子的衣服,可以明天做。”拉上了被子。
    床上因为只有徐惠然一个人睡,只摆了一条被子。陆璟盖的是她睡过的。
    下午,她只想着阻止陆璟睡这里,却没有考虑到被子的事。徐惠然去从樟木箱子里新拿了条被子出来。
    徐惠然抱着被子,看着陆璟睡得地方,他睡在了床外侧。让陆璟挪进去不可能,只能她小心从陆璟脚跟处爬进去。
    没晒过的被子有股味,盖在身上不舒服。
    徐惠然原本就睡不着,这下更睡不着,全身的肌肉绷紧,又不能翻身,只能直挺挺地躺着。
    让她又有了一种躺在棺材里的感觉。
    瓦刺人退去后,陆璟从城门上下来,把她的尸首从井里捞出来,换上干净衣裳再放进棺材里。这些全是陆璟亲自动得手。
    不是陆璟有多在意她,舍不得别人碰她,是陆璟找不到人。
    这么躺了一会儿,徐惠然觉得还不如在棺材里舒服。至少那时她的灵魂是自由的,现在她感觉灵魂都给边上的陆璟箍住了。
    她可以听到陆璟均匀的呼吸声,不敢乱想。
    陆璟也直挺挺躺着,盖着徐惠然的被子,可以嗅到极淡的馨香。这股味跟边上睡着的人一样的味道,甚至更强烈,让他心猿意马。
    下午时,陆璟心里憋火,前面是为了撒气扔石锁,后面是想累了,晚上可以少想些。结果一躺下,陆璟就知道保持住定力多难,他几乎是咬紧了牙关。
    跟徐惠然说晚上回来睡,是为了逼迫徐惠然说出真话。现在看来,根本是折磨他自己。
    陆璟不敢动,怕一动就泄了劲。
    徐惠然翻了个身,背向陆璟。这样子至少暂时觉得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