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物资的时候，两个人说好轮流开车赶路，一个开车一个补瞌睡，这么日夜兼程肯定会很快赶到。
    顾希对于自己的车技很有信心，对于迟陌北就不敢彻底相信了。
    深夜下暴雨最好还是稍作歇息后继续赶路，算算时间，应该来得及。
    ——
    迟陌北心疼她要自己开车，还要持续赶路，现在听她说晚上肯休息，总算是松了口气，脸上带出几分轻松地笑意来。
    “一说晚上要休息就这么开心？”顾希开了句玩笑，将后备箱关上，“走吧。我开车。”
    “那行，我补补觉。”迟陌北这几天晚上说守夜，白天装睡才可以逃过吃人类食物。
    “你这几天守夜也挺辛苦的。好好睡吧。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顾希打开车门，见他坐在后座，挤在一堆食物中，诧异的看了两眼，又瞧了眼副驾驶，“你坐那里不挤吗？”
    “没事，我晚上吃过宵夜，这会儿不饿。”迟陌北就怕离她太近，被她发觉自己没了呼吸，这几天已经避的他心力憔悴了。
    这么下去，迟早会被她发现，在她发现之前，他必须想想办法。
    顾希见他不嫌后座挤也不回答，随意耸耸肩，一脸你随意的表情坐进了驾驶室。
    启动车朝着季绣的方向前进，心里是无限的希望，只觉得开车都不累了，只要想到一切还来得及，心情也好了不少。
    几次从后视镜看迟陌北，看他是否睡得好，看了几次后，顾希终于看出点端倪来了。
    不知道是他呼吸太轻，还是她的错觉，她怎么觉得迟陌北完全没起伏呢？
    闭着眼睡在那里跟死了似的，毫无动静，胸膛不会欺负，鼻翼也没有反应。
    顾希看了几次，越看越觉得自己没看错，故意找了个小坑，让车抖了抖。
    他的身体随着车抖了抖，依然看不出什么呼吸的起伏来，这是异能造成的？
    那也不可能啊，异能总不能让人没了呼吸吧？
    一路走到雨终于下了，越来越大，整个世界都是雨声，他看上去就是安详的死去一般。
    顾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寻找一个地方将车停在一边，默默等了一会儿，他完全没醒来的意图。
    从脚下拿出雨伞，打开车门撑开，顾希站在后座车门外，缓缓的打开了车门。
    迟陌北这会儿正在忍受饥饿，这几天晚上说是守夜，其实是出去觅食，可末世初期，很少找到有晶核的丧尸。
    他离顾希远一点，不止是害怕被她发觉他的异常，更是怕她的血肉香气让他产生异变。
    在顾希停车时，他已经察觉到，可想到连续守夜的人睡不好，肯定不该这么被打扰醒来。
    这才继续装睡，听到她走到车门边，打开车门，有些紧张，不知道她是饿了想拿东西，还是意图做什么。
    现在的顾希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的，他有些无法彻底揣测出她的意图来。
    顾希将车门彻底打开，探身进去，一手拿着伞撑在外面，一手撑在一箱食物上，慢慢靠近他。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男人味，还有股叫人辩不分明的气味，凛冽的香气里带着一股似有似无的腐臭味。
    就像是被末世沾染了气味，变成了他自己独特的味道。
    迟陌北感觉到顾希的靠近，甚至被她的呼吸暖的觉得自己皮肤都不冰冷了，很想睁开眼，却更想知道她想做什么。
    他知道顾希是个彻头彻尾的颜控，那一世还曾经开玩笑对他说，“看你长得好看，才特别喜欢跟你同路啊。”
    他一向喜欢在她面前表现的特别有范儿，难道是默默吸引了她？
    不过可能性不大，她现在是有那一世一些记忆的顾希，跟上一世的顾希有许多不同。
    会在这几天被故意表现的他吸引吗？也许她之前说的梦里梦见他们在一起，让她心底有了触动？
    迟陌北又忐忑又期待，很希望她能贴近一些，多一些，又害怕她的香甜气息让他红了眼，被她发觉。
    顾希凑近了，先是被他精致的长相闪了眼，不得不说，他长得十分出色。
    这么闭着眼，如此白皙的皮肤，就像是一尊雕像似的，那睫毛长得就像是假睫毛似的。
    可靠的这么近了，他没有呼吸声，他的胸膛真的没有起伏，顾希的心里越来越疑惑，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希回想着有什么可能性，难道是丧尸？不可能，进化丧尸不会这么流利的说话，更不可能跟她一个人类在一起还没有任何举动。
    而且进化丧尸外表也很明显，肢体始终有些僵硬。
    可是一个正常人类，怎么可能没有呼吸，僵尸吗？越想越觉得奇怪。
    顾希微微起身，抽出一只手来，将手慢慢放在他的鼻翼下，想感觉他是否有呼吸。
    迟陌北一直等待着她做什么，直到她一直这么靠近，似乎在看着他，却什么都没做，心里开始打鼓，更有种不祥的预感。
    直到察觉到她伸手放在他的鼻息下方，心里更是怕的直接睁开了眼。
    装作被她吓了一跳，往后躲了躲，才皱起眉头，微微撇头询问：“怎么了？”
    “我准备吃午饭，想问你要不要一起。不过看你睡得很香。”顾希一脸自然的收回手，干脆将伞放在车外，挤了进来，关上车门，“雨太大了。看你睡得这么死。有点害怕了吧。”
    顾希这么故作娇弱，又有些可怜的表情，反而让迟陌北心里更忐忑了，无奈的往车门边缩了缩，“大概是习惯吧。我睡着了打雷都惊不醒。”
    “是吗？”顾希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手心是冰冷的触感，就像是握住了一块冰。
    顾希心里越来越疑惑，这会是活人吗？她转过头朝迟陌北淡淡一笑，轻声询问：“迟陌北，你的呼吸呢？”
    “什么？”迟陌北一头雾水的看着她，又低头看了看被她握住的手腕，装作不好意思的扭头，“你说什么？”
    顾希的心越来越下沉，握着他的手腕，完全感觉不到脉搏的跳动，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的呼吸，你的心跳，为什么一点感觉不到。你到底是……”顾希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将他整个人一拽，让他跟她贴近了几分，用犀利的眼神盯着他，“是什么？”
    迟陌北露出惊慌的表情，使劲将自己的手腕扯出来，揉着手腕，身体往车门贴了贴，离她有些距离，“被你发觉了？”
    顾希的手放在座椅上，看上去浑身紧绷，就像是准备扑向猎物的猎豹。
    迟陌北太了解她了，知道她这是打算下手了，心里叫苦不迭，嘴里还在努力解释，“我不该隐瞒你。可我怕你不信。”
    第137章 信与不信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信不信？”顾希脸上的笑看着有些渗人，至少迟陌北心里直突突，哪怕没了心跳，这会儿都觉得七上八下。
    “我被丧尸咬过。”迟陌北说的声音很轻，身体不断往车窗边缩，将一堆食物挤了下去。
    耳边是食物掉落下去的声音，连带着顾希的心也在往下沉，被丧尸咬了还能活着？
    在末世三年，她遇见过，不过那是异能者，还是成为了一级异能者之后，被丧尸咬了才有几率活着。
    级别越高的异能者对于丧尸的抵抗能力越强，普通人几乎是被咬了之后就会被同化。
    “得到异能之前还是之后？”
    顾希的声音压低之后，让迟陌北恍然回到了那一世，两个人用沉闷的声音闲聊，话题轻松却心情沉重。
    “之前……”迟陌北露出破釜沉舟的表情，一副咬着牙交代的模样快速接着说：“我不是自己昏迷的，是被丧尸咬了之后昏迷，可我醒来有了异能，但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迟陌北说到这里看见顾希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可是我是人类，我真的是人。我除了呼吸和心跳比正常人迟缓了很多，其他所有特征都跟人一样。我猜测是异能让我有了剧变。可我明知道自己就是人类，却又不敢说出来。谁会信呢？”
    顾希身体往后挪了挪，跟他拉开距离，再一次仔细打量他。
    的确，他看上去跟人类没有任何区别，除了察觉不到呼吸和心跳，可尸体不也是这样。
    回想跟他在一起有好几天了，也没看见尸斑，更没发觉他有什么丧尸那些爱好。
    顾希想到丧尸，心头震了震，缓缓举起右手，朝自己的左手一挥，一道空间刃划过手臂，旋转着从车窗缝隙飞出去。
    血腥味在车内弥漫开来，带着窗外透进来的水汽，显得特别咸香润泽。
    迟陌北蠢蠢欲动起来，他已经几天没吃饱饭了，上一世剩下的高级晶核都在顾希的空间里。
    可饶是这样，他的眼里只有顾希被流血的那道伤口，刺痛感在浑身游走，带着颓然和无奈。
    大概他怎么都想不到，这辈子第一个让顾希受伤的是他，是她对他的不信任。
    “你在做什么？”迟陌北狠狠忍着要迸发而出的本能，咬着后牙槽，看着她，眼里是复杂的光芒，还带着痛惜。
    “手滑了。”顾希说的轻描淡写，右手在裤兜里摸了摸，摸出一枚一级晶核。
    她发觉她的空间里还有不少晶核，一级到四级的都有，高级的晶核现在不敢拿出来，一级的拿出来试探他倒是可以，“你睡觉的时候，我在路上捡到这个，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
    原本还在忍耐本能，可迟陌北此时特别想笑，看她拿着晶核睁眼说瞎话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没见过，是什么？”迟陌北视线再次划过她的伤口，流露出心疼的表情，“把伤口包扎一下吧。”
    顾希将晶核抛向他，右手随意在伤口上一抹，甩了甩，“一点血罢了。没事。你看看这到底是什么？”
    血的香甜味道，晶核透着能量的气味，加在一起让迟陌北觉得自己格外饿。
    饿的可以直接把面前自己最爱的女人整个吞下肚子。
    他甚至不敢多想一点，就怕自己的眼睛渐渐变红，突然觉得面对那个生他气，不想看见他的顾希，都比现在这个冷静却多疑的顾希好。
    生气还可以哄回来，哪怕用尽全力，用一辈子，甚至几辈子。可现在，不信任他要用什么办法去弥补。
    迟陌北装作手忙脚乱的接住晶核，放在面前假意闻了闻，还举在面前仔细看，“看不出来是什么。是你们女人喜欢的水晶之类的？你觉得这个很特别？”
    “感觉里面有什么能量在流动。不过不知道是什么。”顾希装作从裤兜里摸出一袋湿纸巾，抽出一张拭去手臂和指尖的血迹，“你感觉的到什么吗？”
    “没感觉。”迟陌北只觉得自己忍耐将晶核吞下，将她撕裂已经很费劲了，还要强打精神应对她的提问。
    从没有疲惫感的迟陌北，第一次觉得由内而外的累。
    顾希看上去很关注那枚晶核，却一直在认真观察迟陌北的一举一动，看不到他眼里的贪婪，而是看着她伤口流露出心疼的表情，是她没有想到的。
    心跳在那一刻莫名的乱了起来，叫她有点慌乱，可这一点慌乱还不足以打消她的镇定和猜疑。
    她当然知道丧尸对于血肉和晶核的渴求，看他面对着她的血液和晶核都这么自然，心里又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多疑。
    末世的到来本来就是无法解释的事情，更何况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异能者，谁能保证不会出现迟陌北这样的异能者呢？
    就像是她的空间异能也是一种匪夷所思的存在，既然他没有丧尸的那些习性，至少他不是丧尸。
    至于呼吸心跳几不可闻，可以忽略掉了，只要他还是个人，也认为自己是人就行了。
    而且他在心疼她？为什么？顾希想着想着想偏了方向，看着手里的湿纸巾发起呆来。
    他们之前有过交集吗？在末世待了三年，末世前的许多事都淡忘了，现在回想起来，比那场梦更朦胧。
    梦，对，那场梦到底是什么意思，究竟是在提示什么，还是已经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