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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房间里没有声息。
    他叹了口气,实在没什么哄小姑娘的法子,顿了顿,他又温声问:“崽崽想坐摇摇椅吗?”
    趴在被窝里哭肿眼睛的时渺渺被他吵烦了,“不要不要不要,你不要跟我讲话了!”
    平时小姑娘闹脾气往往都是一阵就过去了,但这次性质不一样,她是气坏了,又害怕自己就此错过了回妖界的机会,又要等几百年。
    到那时候,他早化为一抔黄土了……
    景衍垂眸,敛了情绪重又敲了敲门,“崽崽,到讲睡前故事的时间了,你给我开下门好吗?”
    时渺渺脑袋埋进枕头下,“不要听你讲了!”
    她愤愤地吼叫,将积郁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门外始终耐心温和的嗓音消失了一会儿,大概是走掉了。
    倏地,手机消息提示音响了一下,她捂住耳朵,消息却接连不断地疯狂涌来。
    泪眼朦胧的时渺渺拿手背抹了下红肿微热的眼皮,慢吞吞地划开手机。
    消息提示框里,置顶的景衍小白狼头像上显示99+。
    时渺渺扁着嘴点开。
    景衍:“申请加入崽崽的被窝。”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来去一阵风~~~
    第41章 四十一颗糖
    隔着一层门板, 景衍隐隐听到小拖鞋哒哒哒的声音,抬眸,白色的卧室门缓缓打开。
    穿着藕粉色荷叶边睡裙的小姑娘耷拉着唇角看他, 房间里只开了光线柔和的一圈壁灯, 光线昏暗, 她漆黑眼瞳跳跃着细碎的光点,鼓了鼓嘴巴,慢吞吞地转过身往床边走,也不跟他讲话。
    时渺渺洗完澡后头发没有吹干,湿漉漉地散落下来, 微微凌乱, 几缕发梢的水滴浸透薄薄的棉布料。
    她踢掉小拖鞋, 重新爬上床, 一声不吭地钻进被窝里,俨然负气的小模样。
    景衍将她踢远的一只粉拖鞋捡回来放好,从抽屉里拿出来吹风机,接到床头柜后面的插口上, 温声唤她道:“崽崽过来点, 把头发吹干再睡。”
    背对着他的黑漆漆小脑袋动了一下,却没再动作, 沉默地将脸埋进蓬软的枕头里, 像没听到一样。
    “我抱你了哦。”景衍探身,伸长手臂过去,揽着她的腋下, 轻松地将她拎到大腿上趴着,开了柔风挡细致地将她细软的发吹干。
    骨节分明的手指插.进她厚密的黑发里,刚洗过还带着点涩意,从发根处缓缓通到发尾,湿润的水分渐渐被烘吹掉,柔软的发丝慢慢变得顺滑。
    软乎乎一团趴在他腿上的小姑娘仍旧一言不发,静默了半晌,景衍在呜鸣的吹风机响声中听到她细弱地啜泣,他怔了一下,关掉开关。
    时渺渺低泣的声音一顿,随即哭得更大声,眼泪掉得凶,将他睡裤浸湿一片。
    景衍心疼死了,自责地将小姑娘搂进怀里,不住地亲吻她的发顶,低哑的嗓音贴着她白嫩嫩的小耳朵,“是我不好,崽崽不哭了,再给你咬一口好不好?”
    时渺渺趴在他胸口,汹涌的眼泪流进嘴巴里,她含糊不清地呜咽,“你太过分了,现在我该怎么办……”
    “对不起。”景衍虚阖着眸,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心疼地抱紧怀里的小姑娘。
    “她还会回来吗……那只发福蝶?”时渺渺抽抽噎噎地问。
    颜清有许诺,只要她想回随时都可以带她回去。
    景衍抿了抿唇,轻声道:“会的。”
    “真的吗?”时渺渺扁了扁嘴,雾蒙蒙的眼眸溢着水光,“可是、可是她被哥哥抓走了,说她是什么……什么叛党,那她会死掉吗?”
    景衍长睫微敛,沉吟了片刻,反过来问,“你觉得她是坏人吗?”
    时渺渺犹疑了一下,她跟颜清唯一的交集就是在雁峰山上,她误中了磷粉剧毒,她当然更倾向于相信哥哥的话,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大概会被杀死的。
    “我觉得或许有什么误会……”时渺渺水光潋滟的眸里带着希冀,“发福蝶不像是坏人,等她跟哥哥解释清楚,没准她就会回人界了,对吗?”
    景衍揉着她的小脑袋,低低地嗯了一声。
    时渺渺不知道这种可能性的概率到底有多大,但眼下却是她唯一的指望了。
    她跟哥哥不同,哥哥完全继承了狼族血脉,天生妖力,将来必定会成为足够与爸爸比肩的大妖怪。而跟哥哥一母同胞的她,大半血脉遗传自作为人类的妈妈。
    她要像普通妖族一样,在日积月累的修炼中,缓缓成长。
    没有家人的陪伴,这势必是一段煎熬的过程,靠她自己破开结界回到妖界,要等到何年何月呢。
    “假如我也像哥哥一样强大就好了。”时渺渺呓语一般低声呢喃。
    景衍摸摸她湿乎乎的小脸,无法安慰她,他给她带来了牵绊和枷锁,却帮不了她分毫,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陡然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崽崽,我真得不想跟你分开……”景衍闭了闭眼,心脏闷闷地疼。
    时渺渺瘪了瘪嘴,从他怀里钻出来,跪坐在柔软的床上,泪眼朦胧地凝望着他,绵软的嗓音带着埋怨,“那我也不想跟家人分开啊!”
    景衍抬臂,拇指指尖拭去她眼尾晶莹的泪,口中微微苦涩,“我无心的,我很怕你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看到她不顾一切地向时空缝隙跃过去,他心跳都停顿了,身体的条件反射甚至快过大脑的反应,瞬间抱住了她。
    他当然知道小狼崽有多想念父母哥哥,可与他们相比,他的人生是那么短暂,他很怕,小狼崽回到家人身边,开启了崭新的生活,转眼他已百年。
    没有她的陪伴,他会孤单的老去,失去她后的生命一切都不再鲜活了,那样太难熬。
    可他也怕,他终将流逝在她漫长的生命里,放手会错过,留给她创痛是过错,好像怎么做都是错的。
    时渺渺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睫,她从景衍漆黑的凤眸里读到了隐隐的哀伤,那眼神让她心里酸涩。
    虽然她是妖,而他作为人类,是相较于她脆弱的存在,但一直以来景衍都在充当照顾她的角色,她下意识以为他是无坚不摧的,永远庇护于她。可他也会难过,也会受伤的梓。
    “不会不要你的……”
    时渺渺红润的唇抿了抿,极小声地咕哝了一句。
    她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像小兔子似的,白嫩的小手缓缓拉过他宽厚修长的大手,认真地道:“你是大兔子,我是小兔子,我记得的。”
    景衍喉结上下滑动,黑眸深深地凝视着她,幽邃的眸底涌动着什么,倏地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着,嗓音哑得不像话,“那你猜猜我有多爱你。”
    时渺渺微微仰着小脑袋,下巴抵在他坚实的肩膀上,黑瞳眨了眨,“我爱你一直到月亮那里,再从月亮上回到这里来。”
    她纤细的藕臂搂紧他的脖子,小声嘟哝道:“我都知道的。”
    景衍这段时间以来持续的烦躁和不安,被小姑娘轻言软语轻易抚平了。
    她温热的体温熨帖在他的心口,他犹觉得不够,将跪坐在床上的她抱到腿上,引着她的腿盘在他腰间,灼热的唇去吻她花瓣一样柔软的唇瓣,急切地探寻着什么。
    时渺渺吓了一跳,抱着他的脖子被迫承受他突如其来的热吻。
    景衍平时给她将睡前故事的时候,会揽着她不准她乱动,偶尔她换个舒服的姿势伸长腿随意地搭在他身上,他都要捏着她脚腕命令她躺好,从没像这样抱过她。
    “崽崽,闭上眼睛。”
    他黑眸在昏暗的光线里亮得吓人,眸底汹涌得燃烧着什么,清冽的气息侵占她鼻端的呼吸,滚烫的唇瓣渐渐游移到她的下巴,轻轻地啃噬了一口。
    时渺渺晕晕乎乎地听话闭上眼,热烈的吻重又覆上她的唇,辗转吸吮,灵巧的舌描绘着她的唇线,不住地舔咬。湿润的舌尖被攫住,呼吸渐渐稀薄,耳边粗重的喘息声闷闷地,耳廓热得发烫。
    景衍紧绷的神经还残存着理智,他不敢太自我放纵,可手却不受控制一般不老实地沿着不盈一握的腰际摸下去。
    真想……真想就这么把她压在身下,完完全全地拥有她。
    可是不行,还不行。
    景衍艰难地咬了咬牙,头埋在她颈间,极其克制地顿住了动作,他简直佩服死自己了。
    时渺渺迷蒙地倚着他,那只贴在她腿根的滚烫大手存在感极强,她吸了吸鼻子,伸手推了一下,没推动。
    “崽崽……”景衍喑哑的嗓音充满了磁性,黑漆漆的眸直直地盯着她,极富有侵略性的眼神。
    他口干舌燥,顿了顿,似是怀有某种希冀,试探地低声问道,“假如你是人类女孩的话,那你现在应该多大了?”
    时渺渺懵然地挠了挠额角,“嗯……”
    她掰着手指慢吞吞地数,半晌,脆生生的嗓音笃定地道:“换算成人类年龄的话,十六岁!”
    景衍:“……”
    景衍眼里最后的一丝星光一下就熄灭了。
    妈的,为什么是十六岁?怎么就不能是十八岁?!!!
    *
    周一最后一次穿校服,班里后排几个刺儿头竟然也都不约而同地没有违法校规校纪,在班主任余静在班级群里的谆谆教诲和殷切期望下,破天荒地将校服穿得板板整整。
    景衍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腹内烧着滚滚的火,他反复冲了好几次凉水澡都浇不灭心里的躁意,感觉身体随时要爆炸了。
    自作孽不可活啊。
    升旗仪式的时候,韩流跟景衍并排站着,幸灾乐祸地跟景衍分享他的今日份欢乐。
    “衍哥,你看朋友圈没,封启发的那条笑得我满地找头……”
    周末封启开着私人游艇浪了一圈,晚上搞自助烧烤的时候,听到底下有什么东西在敲船,大晚上的给他瘆得不清。
    “结果你猜怎么着?”韩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是一只海獭!捞了贝壳往他游艇上砸,还砸掉了一块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严重缺觉的景衍睨了他一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卧槽,我讲得不好笑吗?”韩流见他一早上就无精打采的,眼底挂着黑眼圈,他皮肤冷白,看起来很明显,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
    景衍没搭理他,神情散漫地随手拽了一下校服外套,偶一回眸,却见韩流这个逼眼睛都看直了,活像个变态。
    他垂眸,倏地反应过来自己肩膀靠近脖根的地方被他家崽啃了一口,小姑娘带着气,咬得不清,齿痕很深,估计好了会留下疤痕。
    韩流食指伸直蹭了蹭鼻子,一脸地唏嘘感叹。
    好家伙,这得多激烈啊,关键人小姑娘还没怎么开窍呢吧,上回掉得牙也不知道长没长齐……
    他越想越觉得景衍不是人,简直是禽兽啊,这都下得去手!
    有的人表面上性冷淡,十八岁成人礼纯情地只亲吻小女友的额头,背地里却如此凶残!
    韩流咽了口唾沫,贼兮兮地探脑袋看向站在最前排的时渺渺,一抬眸,却看到操场对面看台上飞速地掠过一抹黑影,一半隐在靠近主.席台拐角处的阴影里,黑眸沁凉。
    他拿手肘碰了碰景衍,“衍哥,那哥们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  时溯:再盯着我妹妹看三天之内sa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