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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安姐儿自信满满地摆摆手:“不会摔的,我以前常爬树摘果子,从来没摔过。”
    午睡醒来的长公主来找女儿,一路找到果林处,远远看到四芳急成一团,却没有看见女儿的身影。
    走近了才看到女儿坐在树杈上,一边吃果子一边晃着脚,那树杈摇摇晃晃的,长公主险些就晕了过去。
    她扶着绿萝奔到树下急得只哭:“我的心肝儿!你怎么跑树上去了?!你这是要吓死母亲吗?!”
    安姐儿被母亲提溜回了正房所在的瀛春院,足足训斥了一下午,直到父亲回来才救了自己。
    沈国公听说安姐儿下午爬了树,抱着安姐儿大笑不已,得意道:“不愧是我的女儿,虎父无犬女!”
    长公主气得半死,连带着沈国公一起骂。
    沈国公挨了骂也不生气,还安慰媳妇道:“小孩子爬个树有什么大不了的,活泼好动些才好养活,要像惠姐儿那样走两步就喘气,你才该着急。”
    第二日,安姐儿又琢磨出新玩法,非要亲自抓几尾锦鱼放屋里养,这次她学聪明了,先不动声色踩好点,等午睡时借口房内有人睡不着支开四芳和小茴,偷偷从内卧的窗户上翻了出去。
    四芳和小茴万万没想到自己家的姑娘如此胆大,还当安姐儿在内卧睡觉呢。
    安姐儿一路直奔瀛春院旁的小池子,她早就看好了,池子里有鱼,岸边有芦苇丛,芦苇足足有一个成人那么高,安姐儿藏在里面抓鱼是绝对没有人发现的。
    可惜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今日是沈国公沐休,早起去京郊大营巡视一遍,又和将士们一同吃了午饭就回来了。
    他远远看见水池子旁的芦苇丛不住摇晃,他抬头看看了天空,艳阳高照,万里无云,连一丝风都没有。
    沈国公还以为有什么小兽跑进去,扒开芦苇丛一看,安姐儿撸着袖子和裤脚,弯腰撅屁股的摸鱼,那水池子里满是厚厚的淤泥,稍不注意踩空陷入淤泥里就要了命。
    沈国公勃然大怒,拎着安姐儿的后脖颈一路骂骂咧咧回到正房。
    长公主还在午睡,被怒气冲冲的呵骂声惊醒,散乱着头发搂着安姐儿和沈国公对峙,凶悍的如同护崽的母鸡一般气势汹汹。
    就在这样鸡飞狗跳里过了三日,长公主和沈国公觉得身心俱疲,说好的乖巧女儿怎么成了上蹿下跳的泥猴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大年初一,祝小可爱们新的一年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第27章
    其实安姐儿不是故意惹父母生气,只是在虎头沟时,爬树摘果子,下水摸鱼虾,都是在正常不过的娱乐活动了,阿姐和姐夫也从来没有因为这些呵斥过自己。
    在虎头沟长大的孩子,不会爬树摸鱼才让人笑话呢!
    连着挨了两次骂,还连累四芳和小茴受了罚,安姐儿既委屈又歉疚,从镜台下的抽屉地搬出一个小木箱子,打开箱子,拿出一捧银花生,不舍地望了许久。
    “小茴姐姐。”安姐儿讨好地把银花生堆在小茴手边:“是我错啦~我下次再也不偷偷跑出去了,你们别生气,我拿银花生补上你们被罚的月钱,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小茴看着认错态度极其良好的主子,只觉得头疼不已:“我的好姑娘,我们被罚了月钱是小,你又是爬树又是下水的,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才真的是害了我们,你金尊玉贵的,我们这些人把全身上下这三两骨头都搭上了,也不值您一根头发丝儿贵重啊!”
    小茴哪里肯收安姐儿的东西,和四芳软言细语相劝,只说国公爷和长公主是多么看中安姐儿,爬树摸鱼又是多么不爱惜自己的行为。
    “姑娘要吃果子,要抓鱼,只管吩咐我们,自然有人会把果子和鱼送到姑娘面前,要多少都有,何必姑娘自己亲自动手摘果子捞鱼呢?”
    来到国公府数日,安姐儿这是第一次感受到在这京城国公府,和虎头沟不一样了。
    她悻悻地趴在桌子上闷闷不乐,小茴叹了口气,菩萨保佑哦,让姑娘文静些,她们也能多活几天!
    安姐儿被沈国公骂过的当天晚上,在京郊大营待了三天的沈家兄弟终于回家了。
    沈明堂一马当先,回家见过父母后,拎着食盒直奔安姐儿屋里。
    “好妹妹,今日挨骂了?”
    安姐儿噘着嘴怏怏不乐,沈明堂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一个荷叶包,在安姐儿鼻子下方晃悠了一下。
    安姐儿被一股沁人心脾的肉香勾去了心神,忙打开荷叶,里面是整整一块香浓诱人的熟肉。
    沈明堂得意道:“这可是我特意跑城东的王嫂子店里买的,临城里她家的熟肉做的最好的,可开心?”
    安姐儿笑眯了眼:“开心!”
    沈明堂拍了拍安姐儿的脑袋,让小茴去拿碟子和小刀来。
    “你二哥哥我经常被父亲和母亲骂一顿,你看我从来不会因为挨骂不高兴,骂多了不就无所谓了。”
    沈明堂看着小茴切熟肉,一边和妹妹传授自己多年扛骂的经验。
    “你自己混账,还不教妹妹点好。”
    沈明哲也到了安姐儿屋里,身后还跟着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扛着一个大大的箱子。
    “大哥哥好。”安姐儿忙起身对沈明哲行礼。
    沈明哲一皱眉不快道:“又不是在外面,自家兄妹这么多礼干什么?”
    说着一指沈明堂:“这点你要多学学你二哥哥,自己家里从来不和我客气。”
    安姐儿笑嘻嘻道:“知道啦,多谢大哥哥。”
    沈明哲点点头,吩咐婆子把箱子打开。
    嗬!
    竟然是满满一大箱子书!
    经籍典志,话本游记,应有尽有,不下百本。
    安姐儿一脸惊喜地看着箱子里的书:“大哥哥,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沈明哲意味深长的点点头:“这是自然,日后就由我监督你的功课。”
    沈明哲于读书上天赋极高,可惜乱世里多年征战,多看看兵书尚且能帮助父亲和舅舅,这些四书五经在乱世里是最无用的。
    再加上父亲位极人臣又是武将,若是家里再出一位文臣,文武重臣都齐了,就算当今是自己的亲舅舅,也难保不会对自家心生忌惮。
    无奈之下沈明哲只能弃文从武。
    现在好了,家里多了一位聪明伶俐的妹妹,正好可以一偿自己的夙愿。
    姑娘家书念的再好,也不会招来当今的忌惮。
    沈明堂除了兵书,对其他一切书都不感兴趣,兴致缺缺地看着兄长和妹妹亲自把书摆在书架上,还时不时惊呼某本书有多难得。
    好不容易耐着性子等兄妹俩摆放好书,他才开口对安姐儿道:“那日说好要带你去庙会,明天城东就有场大庙会,母亲也同意你去了,明日两位皇子也会一起,你去不去?”
    安姐儿亮晶晶地双眼充满了惊喜:“去!”
    安姐儿兴奋的半宿都没睡着,她还从来没有去过庙会,只听李婶说过,在太平日子里,谷阳县每月都会举办一次庙会。
    周边县镇商贩都会过来,还有唱大戏耍杂耍的,十分热闹。
    第二日天没亮,安姐儿就兴冲冲地起来了,长公主和沈国公才起身,安姐儿已经在屋外候着了。
    一家人吃了早饭,长公主仔细交代两个儿子:“要多带些护卫,遇事要先护着幼妹,若是你们妹妹掉了一根头发丝儿,我揭了你们的皮!”
    安姐儿再次感叹,成了公府贵女,连头发丝都金贵了。
    兄弟俩忙应了,再三保证,又说和两位皇子一起,护卫方面请母亲放心,一定不会出岔子的。
    长公主这才放心,正要放三个孩子出门,钱氏却带着沈惠来了。
    钱氏笑着给长公主请了安,拉着安姐儿嘘寒问暖,只不放手。
    安姐儿急着要出去逛庙会,心不在焉,哪里听得进去钱氏的话,急得频频朝母亲投去求救的目光。
    “哎呦,安儿这是怎么了?可是嫌弃大伯母啰嗦?”钱氏放开安姐儿的手一脸黯然道:“我一见安姐儿都喜欢得不得了,心里疼你比疼我家惠儿还多,不想却……”
    “大伯母误会了。”安姐儿见钱氏如此只好耐着性子安抚:“我知道大伯母疼我呢,只是哥哥要带我出门,等安儿回来,再去给大伯母请安可好?”
    安姐儿有些心累,阿姐常说大户人家弯弯绕绕最多,一句话掰开来有几个意思,处处都是陷阱,一不小心就会踩中,她可不想刚回家就被扣上不敬寡婶的帽子。
    钱氏眼睛一亮,就等着这句话!
    她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泪眼滂沱地对长公主哭诉:“可怜我是个寡妇,连带着惠儿出门都不行。”
    她见长公主脸色淡淡,不为所动,哭得越发厉害:“要是两位哥儿和安儿是出门游玩,可否带着惠儿一起?可怜我的惠儿,来了临城这些日子,竟然连二门都没出过。”
    沈国公见钱氏哭得可怜,想到和大哥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又想着惠姐儿是个乖巧懂事的,自己二房的孩子都出门玩耍了,不好丢大房女儿一个人在家里。
    “嫂子只管让惠姐儿和明哲他们一起,有两位兄长照看,嫂子只管放心。”沈国公一口答应了。
    长公主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掩住了嘴角的讽刺,默认了钱氏的请求。
    钱氏忙让沈惠向沈国公道谢,沈惠盈盈下拜,感激不已。
    沈国公虚空扶起沈惠,又嘱咐两个儿子要看好两个妹妹。
    沈明哲面色不变,一口应了,沈明堂却有些不情不愿,直到沈国公拉了脸,才应了。
    安姐儿傻眼地看着钱氏从笑到哭,再从哭到感激,再次感叹,果然大户人家的妇人出门都带着许多面具,表情说换就换。
    安姐儿暗暗给自己鼓劲,这些都是值得学习的地方,自己还要加油!
    最后二房兄妹三人和沈惠一起出了门。
    等孩子们和钱氏都走后,长公主当着沈国公的面冷笑一声,直笑得沈国公心里发麻。
    “夫人,你这是……”
    长公主没有理睬她,对绿萝道:“去查清楚,是谁把明哲他们要和两位皇子一起去庙会的消息传到西院的。”
    “是。”绿萝领命出去。
    沈国公一惊:“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长公主冷笑道:“什么意思?大嫂一个月也来不了一次东院,怎么这么巧,今天明哲明堂约了两位皇子,临出门前大嫂就带着侄女来给我这个长公主请安了?”
    沈国公沉默了,片刻后才道:“惠姐儿毕竟是我的侄女……”
    “我自认对大嫂和惠姐儿够仁至义尽了,不然也不会默许惠姐儿跟着一起。”
    长公主突然落泪:“惠姐儿是你侄女不错,可冀儿和津儿是我的亲侄子,我决不允许大房的女儿嫁给我的侄子!”
    说着一甩衣袖用手帕捂着眼睛,扶着紫苏回了内室。
    沈国公长长地叹了口气,想到安儿丢失多年与大哥脱不了干系,长宁为了女儿差点哭瞎了眼睛,心里也不忍责怪妻子。
    更何况长宁这些年从未为难过大嫂和惠姐儿,衣食住行都比照着自己,也确实算仁至义尽了。
    出了国公府的门,安姐儿像是放飞的小鸟一样,在马车上就忍不住掀开车窗,津津有味地看着街上叫卖的小贩。
    沈惠皱了几次眉,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鄙夷:“妹妹虽然是从乡下来的,但是如今已然是国公府的姑娘了,凡是还是要讲规矩,你这样隔着窗户偷看,着实是失礼了。”
    虽然心底深处瞧不上安姐儿这样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沈惠却笑得格外和煦,好像真的是一位对幼妹谆谆教诲的好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