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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节

      “微臣也不知道。”许杜仲面有难色,“是微臣无用。”
    “朕现在带她去泡着,一切等高热退了后再说吧。”朱翊钧拧眉说,御医素手无策,难道真要去民间悬赏名医来给皇后看病吗?
    朱翊钧脱的只着单裤抱着王容与躺在浴池里,王容与的睡裙在水里散开,像花一样,朱翊钧却无心欣赏,抱着王容与心都要碎了。
    “你到底是怎么了?”
    “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王容与单薄的身体靠在朱翊钧怀里,无知无觉,没有回应。
    这次没有上次泡的时间长,将将天要亮的时候,王容与就恢复了意识,她摸着盘在自己腰上的手,“三郎?”
    “醒了?”朱翊钧湿漉漉的手去摸王容与的额头,感觉没那么热了,但又觉得沾了水,或者是自己的手泡在水里摸不准,“我带你出去,让许御医给你诊脉。”
    王容与就一直看着他,直到许杜仲诊脉后退下熬夜,她也一直看着他,朱翊钧有所察觉,回头看她,“怎么这么看着我?”
    “三郎上床来抱抱我。”王容与要求说。
    朱翊钧依言上了床抱着她,王容与靠在他胸前听心跳。
    “怎么了?”朱翊钧问。
    “玉贵人有孕了吗?”王容与低低的问。
    朱翊钧先是没听清,后来听到了,很震惊的看着王容与,“你说的信我,难道是假话不成?”
    王容与搂着他,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不看他。
    朱翊钧又是生气,但是看王容与心里想着这件事又把自己弄的高热又心疼,想骂舍不得,想打更是下不去手,最后只能长叹一声,“我说没碰过她,就没碰过,你不该把这样荒诞的消息当真。”
    “可是无风不起浪啊。”王容与小小声的说。
    “玉贵人也没有查出有孕,只是吃不下又吐,难道这天底下所有吃不下又吐的人都是怀孕了?”朱翊钧道。
    “没有确诊吗?”王容与疑惑的问。
    “你不知道?”朱翊钧问。
    “来传信的人只说玉贵人有孕了,我想着,一定是确诊了才会传来的。”王容与低落的说。
    “没有确诊,太医说日数太短查不出来,但我知道,我没碰过她,她怎么会有孕?只是肠胃不舒服而已。”朱翊钧说,“难道她还胆大包天给朕带绿帽子不成?”
    “不。”王容与说,“我乱想了,三郎不要再说了。”
    “所以你当真了?”朱翊钧说,“你以为我说谎了,我背叛了你,让别的女人怀孕了,然后你就把自己逼病了?”
    “我嘴上说的信誓旦旦。”王容与看着他说,“我说君若无情我便休,但是这么多日日夜夜,情是真的,哪里能说放的下就放的下。但是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不知道,我心里又十分难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其实是不太信的,我想着等你来的时候亲自问你的,但是也不知道身体怎么回事,他也不听我的,不然,我早就想他好了,不要这样病怏怏的躺着。”
    “别哭了。”朱翊钧说。“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
    “这事也是我的错,我明知道宫里有人传消息给你,我早点来跟你说就好了,你就不用把自己逼成这样。”朱翊钧说。
    “不过你这也是给我一个警醒了,我要是以后真做对不起你的事,你就真能死给我看,让我后悔都没有地方去。”朱翊钧用手抹王容与脸上的的眼泪,故意笑着说。
    “我病了这么久,不能伺奉三郎。”王容与说,“三郎需要人伺候,我。”
    “我忙着忧心你的病都来不及,哪里还管的上那许多。”朱翊钧说,“你把我想的也太没良心了。”
    “我错了。”王容与说。
    “我说过,有些事,嘴说的都是假的,只看我怎么做的。”朱翊钧道,“你会胡思乱想,是我做的还不够。”
    “不,三郎做的够好了。”王容与说,“是我病的久了,糊涂了。”
    “不要再这样突然发热,不要再这样半夜传急信给我,说你不好了,我的心真的再也经受不了几次这样的刺激。”朱翊钧说。
    “死了会比较好吗?”王容与低声喃喃道。她如今半死不活的吊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她也不能陪着朱翊钧,让朱翊钧人正当年陪着她清心寡欲,她又怎么能忍心。
    好在朱翊钧没听到她这句话,不然又该心疼了,他只搂紧了王容与,轻声安慰她说,“会好的。”
    等到王容与稳定后睡着了,朱翊钧回到后宫大发雷霆,查清楚是谁去瀛台嚼的嘴皮子,一个嫔,朱翊钧罚了她闭门思过半年,还下了命令,“从今天起,后妃都不得去瀛台打扰娘娘静修,真有心去请安,就在瀛台桥上磕个头就成。”
    朱翊钧大发雷霆,倒像是给了后宫一个错误的感觉,玉贵人是真的有身孕了,皇后娘娘听闻消息后旧病复发,陛下才会这么生气。
    李太后听闻消息后晒笑,“你看,就是这么脆弱的关系。”
    “皇后在瀛台回不了,她也伺候不了陛下,时间越长她越会猜疑,然后把陛下越推越远。”
    “陛下是个男人,正当年的男人,血气方刚,他又能忍得了多久?”
    “两个人离了心,就能各自做好自己的身份,哀家也不用替他们着急。”李太后说。
    “太后一番苦心,希望陛下和皇后能体会才好。”宫人说,“只是皇后这病实在有些蹊跷,就连许御医都素手无策,只能让娘娘安睡静养,不能根治。”
    李太后皱眉,“也是她的命吧。”
    裴美人来找玉贵人,玉贵人躺着迎接她,“我最近实在没力气,让妹妹看笑话了。”
    “你快躺着,我们什么关系,不要拘泥那些礼节。”裴美人说,“最近可好些了,太医可说什么了?”
    “还是吐,吃不下东西。”玉贵人苦笑着摇头,“但是太医也没诊出来是孕相,只让我安心躺着等,也许过了日子就能确诊。”
    “我现在就害怕,如果到时候诊出来不是孕相,我就丢人了。”
    “毕竟从前那么多次伺候陛下都没有消息,这个药总不能吃一次就有用。”
    “这积年的嬷嬷眼睛都厉的很,她们说你这是十有八九就是孕相,只是日子短太医诊不出来,你就等着好消息就是。”裴美人说,“我可真羡慕你啊。”
    “羡慕什么,得等他成功落地后吃再来羡慕也不迟。”玉贵人说。
    裴美人坐在那和玉贵人说些其他,没说玉贵人你说过你自己怀上了就会把那个药分我一粒,但她也没说走,按道理玉贵人现在正是要静养的时候,她就一直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直到天色黄昏才离开。
    第二天又来了。
    玉贵人知道她来的意思,但是她也没开口说,如果这药经过实验,真的这么有用,她还能轻松送给玉贵人,就要让人起疑了。
    玉贵人就这么应和着裴美人,但是这个时间也要把握的好,按说一个月后就一定可以诊出来是不是怀孕,她就装不下去了,那么在这几天里,她就要把药送出去。
    玉贵人平素把身边把的很紧,但是因为最近病了,又疑似有孕,只顾着自己身体,宫人就出入的随便点。
    在裴美人又一天的跟她来耗的时候,玉贵人才笑着对她说,“瞧我这记性,说了要分一粒药给你的。”
    玉贵人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她,“只一粒,你千万要谨慎。”
    “我不要,你自己拿着吧。”裴美人推着玉贵人的手,但是一手却捏着荷包。“我又见不到陛下,你时常能面圣,还有机会。”
    “日子那么长,你又还年轻,总有机会面圣的。”玉贵人劝道,“再说,我这胎要是稳了,我也想把孩子养结实了再要第二个,怕那个时候药物没有药效了,岂不是浪费,给你,你有我有,大家都好。”
    裴美人接过荷包,热泪盈眶,“姐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不管日后如何,我这条命就是姐姐得了。”
    “傻妹妹,我要你的命干什么?”玉贵人笑。“我们都要在这宫里好好活着。”
    裴美人千恩万笑的从玉贵人宫里出来,回去后等到夜深,换了宫人的服装,去了郭妃的翊坤宫。
    “这就是玉贵人的药?”郭妃问。
    “是。”裴美人说,“也不枉费我去她那坐了许久。”
    “你确定她给你的就是真的?”郭妃说。
    “娘娘是什么意思?”裴美人不解的说。
    “贵人,你真的要把这个药送给裴美人吗?怎么可能,现在这个药是真的有用,我自然要留着自己用,她生的孩子和我有什么关系?只有我肚子里出来的才是一颗心。”
    “那你答应了裴美人,奴婢看美人最近几天来,虽然没说要药,但是那个意思就是想要药呢。”
    “药我会给她的。不过是一粒健脾药,外表也看不出来,如果她吃了没怀孕,那就是她运气不好,怪不得人。”
    郭妃把宫人学给她的听话说了一遍给裴美人听,“所以你看,所谓姐妹啊,也就那么回事。”
    “那这药对娘娘就没用了。”裴美人咬着下唇,羞迫难当。
    “没关系,这怪不得你。”郭妃说,“放心,你的忠心,我记下了。”
    等到裴美人离开,宫人伺候郭妃梳妆,“娘娘,你怎么不告诉美人,你已经把玉贵人那的药换了过来?”
    “告诉她干什么?”郭妃说。她看着镜子里依旧如花容颜的面貌,“我上次让你藏的那个药,你找来给我。等到陛下气消了,我去启祥宫有用。”那是催青药,为了躲过宫里三番五次的搜检,郭妃让宫人去藏到隐秘处。
    “是。”
    容颜未老恩先断。陛下,不是我要耍心机手段,你也说过想给我一个孩子的,只是你现在不给了,那就我自己来要。
    第二百二十六章
    王容与醒来后朱翊钧并不在身边,被无病搀扶着半坐好。王容与问,“陛下什么时候走的?”
    “娘娘熟睡后陛下就走了。听说陛下回宫后发了好一顿脾气,说是日后后妃到瀛台来给娘娘请安,就在瀛台桥上跪一跪就好。”无病回道。
    王容与抿嘴一笑,“想让我知道的就算人在瀛台桥消息也会传到我耳中。”
    “我觉得有些饿了,叫膳吧,今日不要那些汤汤水水,给我上半碗干饭,再一些肉,肉要炒的咸口一点儿,最好是酸辣开胃的。”
    “可是太医说娘娘现在不能吃口味重的东西。”无病担忧的说。
    “现在我想吃点东西,比不想吃好。”王容与说,“今日的药也停了吧。”她有些厌倦了。
    她本身是十分不喜欢吃药的。从前说她病好的慢,第一是因为药对她没用,第二个都不是什么大病,她都是想喝药就喝,嫌苦就不喝药,有一下没一下自然好的慢。
    但是因为这次病来的奇怪,又确实感觉到死亡的威胁。为着想早日好,为着不让周围人担心,她都是很听御医的话,日日逼着自己吃这些苦汤药,吃了后再无胃口吃其他。
    然而这么多天都没作用。
    “停了也没有副作用的话,就让我停一天药,好好吃点东西,我这胃里已经很久没有装过除了药以外的东西了。”王容与说,“如果又发热了,反正吃药也降不下去,要泡水,到时候再泡一会呗。”
    “娘娘停药的话,许御医会跟陛下说的。”无病说。
    “那等陛下来了,我再跟陛下解释。”王容与笑说。
    朱翊钧坐在案后,面色晦涩不明,案前放着陈矩的调查报告,“这么些天你就查出了这些?”
    “奴才无能,没有查出是谁给皇后娘娘下药的证据。”陈矩低头说,“宫里的宫人已经换过大半,除去新入宫的宫人,所有后宫的宫人,奴才这次都做了深度调查,祖上三代,所有入宫后的轨迹,和什么人相熟,都查了出来。”
    “所以你说,当年在瀛台跳水的那个人以及后来在朕面前语焉不详的那些人,都和慈宁宫有关系?”朱翊钧神色阴暗的说。
    “那些因为李太后传言死去的人,他们在宫外的家人,确实收到固安伯府的照应。”
    “呵呵。”朱翊钧冷笑,“看来朕真的是有一位淡泊名利清心寡欲的好慈母啊。”
    “还和慈宁宫暗地里有关系的人奴才已经有严打拷问过,他们对慈宁宫嘱意他们在必要时把当年李太后和张居正一时含糊不清的解释。”陈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