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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

      三姐飞快瞥了曹霁光一眼,嗫嚅道:“可是算盘?”
    曹霁光神色一怔,淡笑道:“不错。”
    平淡无奇的二字却让三姐惊喜交加,恍如黄粱一梦,能被他如此夸赞,这世间万物在她眼里也不过尔尔,心中发酸眼眶更是续满泪水,怕被人瞧见唯有低下头掩饰脸上的神色。
    翊哥乍听见妹妹的回答,嘴角不自觉上翘,待见她情绪激动,眉头则蹙了蹙,心有疑惑望向曹霁光的目光便有些发深,发沉。
    太太却不似翊哥那般心思重,脸上更多是喜不自禁的笑意,众多儿女中除了她生的儿女大放异彩外,其余人中唯有六丫头堪堪还算聪慧,心中自得之情不外乎如此,嘴角的笑容便没下去过。
    五姐坐在三姐旁边,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钦佩道:“三姐,你是如何知晓谜底?莫不也是以前听过?”
    再抬头的三姐眼神清亮,捂嘴与她打笑:“怕是还要多谢娘亲,这段时日娘不是整日教我如何打理府中杂事,其中便有打算盘一说,天天碰它如何能不知晓它的样子。”
    “呵呵……三姐休要谦虚,若不是你此局还不定结果如何。”
    三姐小声道:“如今就看最后一局,若是赢,吾等喜之,若是输,也不过是打平而已。”
    翊哥待要张口,刘湘婉快他一步,切切道:“大哥,还是由我出题吧?”
    “如此也好。”翊哥如何不知她的想法,不由瞪了她两眼,这丫头竟信不过他。
    刘湘婉对他眨眨眼,讨好的笑笑,方开口道:“半边有毛半边光,半边有味半边香,半边吃的山上草,半边还在水里藏,打一字?”
    四人想了一会儿,皆有些不知所惑,遂刘嘉睿愤愤道:“六妹妹,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谜语?”
    刘湘婉笑嘿嘿摸了摸鼻子:“其实这个谜底,刘府众人皆知晓,唯有你四人不知而已?”
    便是被众人打入冷宫的行哥也出声附和:“六妹妹所言极是,这次的谜题乃是秦夫子所出,但我们中无一人答出?”
    这个鬼丫头!就知道她来者不善!
    刘湘婉笑着解释:“便是哥哥们答不出也妨,当年夫子考我等也未答出。”话里话外还不是敲打他们技不如人。
    曹霁光眯着眼,冷哼道:“此人非彼人,此时非彼时,即如此,若是不战谈何为儿郎?”
    刘湘婉挑眉:“如此妹妹便恭候曹哥哥的佳音。”
    “可是山?”
    “还是由我三哥告诉你答案吧!”这种文绉绉的才子最是矫情,还是让她三哥同其打交道吧!
    行哥一听如打了鸡血满面红光,慷概激昂道:“差矣,差矣!”
    剩下三人皆想不出,不由对他摇了摇头,行哥咳了咳,佯装斯文道:“乃是‘鲜’字。”
    四人神色一愣,恍然大悟后不由苦笑,秦夫子虽性子古板,文采却十分了得。
    恰时外面响起敲锣声,刘仲修站起来,眼睛看向下方众人,嘴角含笑道:“酉时已到,咱们还是先去用膳吧!待用完膳在继续比划也不迟。”
    一家之主开口,众人岂敢不从,遂纷纷站起,点头应允。
    第73章 临别礼物
    用膳后, 刘仲修在丫鬟的服侍下洗手漱口,对桌上那四人道:“你们明日便要启程回京, 我已着黄师爷寻了镖师且遣了府中奴仆送你们回去, 这样能保证你们路上的安全。”
    四人起身揖礼道:“多谢您这段时日的款待之情。”
    刘仲修放下手中的丝帕看向睿哥, 含笑道:“睿哥是我侄儿, 你们又与他称兄道弟,感情自是不一般,这般想来也算是我的侄儿,在往远点说,昔日在京城时, 你们的父亲私底下与我有些交情,照看你们一二本就是应当。”
    “二伯不必自谦, 我们此次来苏州, 若没您好酒好菜招待我们,我们怕是要流落街头,风餐露宿。”
    “臭小子, 又在信口开河,待回去让你祖父打的你下不来床。”
    刘嘉睿嘿嘿一笑,打趣道:“二叔, 待你回京时, 怕是祖父训斥您更甚于我。”
    此言一出,刘仲修怅然道:“我已有十年未见过你祖父?也不知他老人家身体是否安泰?”
    “二伯放心,侄儿来时给您带的那副祖父之画像,可是由京城最为有名的山水大师亲自绘画而成, 我私底下偷偷瞧过两次,画中之人已有祖父七八分容貌气势,若您不信,明年春回京便能知晓,且祖父身体硬朗着呢,每日打拳喝酒骂人一样不断,一样不落,一样不差。”
    刘仲修张口结舌:……这臭小子在外人面前也不知晓给你祖父留几分颜面。
    见此,其他三人纷纷低头,装作没听见。
    刘嘉睿却是毫不忌讳,继续道:“二伯,小时便我跟在祖父身边,他总是与我道您小时的囧事,每每听到我总忍不住捧腹大笑。”
    三人恨不得立刻出去,子渊怕是又犯了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的毛病,也不瞧瞧眼前之人是他能开玩笑之人吗?又想起世伯狐狸般的狡猾心思,不由替他深深捏把汗。
    “咳咳……”刘仲修老脸一红,深怕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话,忙开口阻止:“睿哥行囊可有收拾完?”
    “二伯无需挂心,自有小厮替我收拾,二伯,侄儿尚有一事想求您帮忙?”
    “何事?”
    “能不能烦您给祖父写封信?”
    “月初我刚给你祖父去了家信,该交代的事情都已在信中言明,再说明日你便要启程回京,我这边的事情你在知晓不过,若你祖父问你,如实回答便是。”
    刘嘉睿摸了摸脑袋,讨好道:“二伯,不瞒你说,祖父向来管教我十分严厉,此次回京若是晓得我文武未修,怕是会挥起大刀劈死我,所以……”眼神可怜巴巴望着他。
    “可是想让我写封赞扬你的家信?”
    “二伯不愧是人中诸葛,神机妙算的很。”
    翊哥在旁冷哼,幸亏当年他跟随爹娘外任,若不然留在京城怕就是他这般玩世不恭的模样。
    刘仲修苦笑:他也甚是畏惧老爹那一身耍大刀的架势,拍拍他的肩旁,深有同感道:“此事包在二伯身上。”
    刘嘉睿得了保证,嘴角咧得能看出大白牙花。
    就在这时,丫鬟们陆续进来,低着头轻手轻脚撤走桌上的食物,太太那边有丫鬟将搁在他们中间的屏风撤走,待收拾完,众人又如适才般坐在一处。
    刘仲修眼睛不时瞥向六丫头,只见其低着头摆弄手腕的羊脂白玉镯子,似乎很喜欢那个镯子。
    太太却一直注意玫儿的神色,今日她十分反常不如往日活泼健谈,反而有些扭捏拘谨,心里暗暗发笑,到底是大姑娘,有外男在,害羞的不知所措。
    翊哥老神在在坐在一旁,眼睛却时而瞥向三妹时而瞥向曹霁光,毕竟晚膳前,三妹看着他神色大恸,这二人好似有什么秘密,不由窥探他二人身上的蛛丝马迹。
    魏廷茂一抬头正巧对上刘湘婉的眼神,不由眯了眯眼睛,嘴角微微含笑,但那笑容在刘湘婉看来却甚是渗人。
    唯有宋天明摇着扇子一副光风霁月的公子哥模样,眼神不时看向这人不时那人,嘴角始终挂着笑容却不知他在笑什么,好似世间百态尽在他眼中,众人是台上的戏子,而他则是坐在对面看戏之人。
    半个时辰后,刘仲修唤了一声,只见刘铁身后跟着四名小厮进来,四个小厮手上端着一个木案,木案上盖着一方红绸布,刘仲修对四人道:“明日我有公务在身,怕是不能亲自送你等出城,本准备些许薄礼于明日送与你们,如今只能提前将它们送给你。”
    四人对视一眼,脸色动容的站起,揖礼道:“本已叨扰世伯多时,怎好收您的东西。”
    “切莫多想,着实是我太欣赏你等,这些又不是什么贵重礼物,只是我这做世伯的送给侄儿几样薄礼罢了,你们安心收着便是。”刘仲修解释后,给刘铁使了个眼神,刘铁弯着身子上前一步,一一掀开红绸布,木案上的四样东西便这样始入众人眼中。
    刘仲修指着第一个木案,道:“这块油烟墨是几年前托人从黟县寻来,后一直没舍得用,这次便将它送给明若侄儿,望你日后金榜题名。”
    曹霁光揖礼道:“世伯,此礼太过贵重,小侄受之有愧。”
    刘仲修挥手笑道:“这东西放在我那也只是看物,赠与你则是望你日后用这一方墨台照拂一方百姓。”
    曹霁光神色动容,感激道:“如此便多谢世伯,小侄定然谨记您今日之教诲。”
    刘仲修颔首,手指又指向第二个木案:“二伯知晓睿哥喜武动刀,遂将这烈阳鞭赠与你,望你日后扬鞭策马,意气飞扬。”
    睿哥摸着鞭子,毫不客气道:“二叔,我很喜欢。”说着将它团放在手中,狠狠甩了两下。
    刘仲修又指着第三个木案道:“我看宣鹤侄儿日日手不离折扇,怕是很喜欢它,便托人弄了把檀香扇,此扇有‘扇存香存’的特点,保存十年八载后,扇起来依然幽香阵阵,沁人心脾,夏令既去,藏入衣箱,还有防虫、防蛀之妙用。”
    宋天明也不矫情,直接揖礼道:“侄儿多谢世伯,此物甚得侄儿心意,如此便不推脱了。”
    “好,好……还是你最甚得我心。”
    只剩下最后一个,遂刘仲修指着那个薄如轻纱的东西,缓缓道:“此物名为软猬甲,由金丝和千年滕枝混合编织而成,不但可以刀枪不入且还可以保暖纳凉,日后青墨定要驰聘战场,将此物赠与你最为合适,望你日后能镇守边疆,以守卫百姓为己任。”
    阵阵激荡之情回荡在魏廷茂心中,此时的他面露感激之色,恭敬道:“世伯之大礼,小侄定永记于心,他日世伯有所吩咐,小侄定在所不辞。”
    此时此刻,他若是还不知晓世伯的意思便是有些榆木脑袋了,世伯这是在向他示好,对于京城将军府中争夺世子之位一事,世伯已表了态度,暗中支持但不会有所帮助,就如这软猬甲只能藏于胸中,不能显于人前,一辈子只能默默护着他安全。
    得了四个贵重礼物之人又一同对刘仲修揖礼道:“世伯之心意,小侄已铭记于心。”
    刘仲修嘴角含笑道:“无妨,吾只盼你们日后功成名就,为百姓谋福祉。”
    “定不负世伯之期望。”
    “如此甚好!”
    众人又坐在一处互相打趣,屋中笑声连连,待天色渐晚,刘仲修方道:“明日你们还要启程,便回去早些歇息吧!”众人起身揖礼,依次退出。
    众人缓缓离开,刘仲修看着走在最后的二姐道:“二丫头且等下,爹爹与你母亲有事同你相商。”
    二姐身子一僵,脸色瞬间惨白,低声应诺,慢慢走回去。
    院外三丈远,三姐拉着刘湘婉的手,窃窃私语道:“想不想知晓爹爹与二姐说什么?”
    刘湘婉忙摇头:“不该我过问的事我不关心,不该我听的话我也不上心。”
    “你这人……当真无趣。”本想跟她有福一同享,有难共同当,谁料她直接撂摊子,三姐气的跺跺脚。
    二姐本就与她有嫌隙,她何必往上凑,有那闲情逸致还不如回去抄写论语,隧道:“若不我先回去,三姐独自去母亲那打探消息便是。”
    再说万一一个不慎被爹爹抓个现行,三姐有太太庇佑,二姐尚不能如何她,她却是孤立无援没人可助,到时二姐还不得恨死她,如此一想,还不如早早离开是非之地。
    四姐,五姐及七姐早已往回走,唯有三姐拽着她一副想偷听却又畏惧的爹爹威仪,拉着她站在此处已有半盏茶时间。
    三姐终还是敌不过心里好奇的小心思,一咬牙一跺脚:“你先回去吧。”
    就猜到她会这般说,刘湘婉笑眯眯的点头。
    此时天色已夜幕降临,招银在前面打着灯笼,叮嘱道:“姑娘,慢些走,仔细脚下的路。”
    “嗯,你也小心点。”刘湘婉见她一边打着灯笼一边回头看她,不放心道。
    主仆二人走到拐角处,见不远处有个黑影来回晃动,吓得招银紧紧握住手中的灯笼棍,刘湘婉神色不由一紧,虽说府中夜晚环廊处高挂灯笼彻夜未熄,但此处乃一拐角,她们从未在这时辰走过夜路,尤其此刻月黑风高,风声潇潇,主仆二人吓得身子不免有些瑟瑟发抖。
    第74章 月黑风高
    “姑娘, 你看到没?”
    刘湘婉颤着音:“别怕,别自己吓唬自己!”
    “可是奴婢看到有个黑影在那来回晃动?”
    “许是树的影子, 别怕……别怕。”
    “可是姑娘……此处没有树, 哪来的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