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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节

      睿哥磨了磨牙:“青墨,你莫要得寸进尺!”
    魏廷茂挑了挑眉,轻笑道:“多谢你,二哥!”
    曹霁光眸光在他二人身上来回审视,轻声道:“青墨娶媳妇竟害我一夜辗转反侧。”
    宋天明诧异道:“这是为何?”
    “自打娶了公主,我都不怎么碰诗词古籍,遂今儿这阵势不免有些心虚,”曹霁光感慨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我肚中那点文墨,怕是早已被人碾压在身后。”
    “放心!你这京城第一才子的头衔,至今没人越过去!”
    “如此说来,我该庆幸吗?”
    “倒是可以……”他二人跟在青墨身后缓缓走进去。
    只见老太爷与刘家众人皆是满脸喜意,待一身红色锦袍的魏廷茂走进来,厅中顿时鸦雀无声,魏廷茂掀起长袍,对着老太爷扑通跪下,郎朗道:“小辈此来迎娶府中千金,还请老太爷恩准!”
    “准!准!”
    这时,喜娘扶着大红嫁衣的刘湘婉缓缓走出,虽她头上盖着红盖头,魏廷茂依然能瞧出她的眉眼与身形,不知为何,适才被子渊拦门时都未曾这么紧张,现下的他却腿脚发软,情不自禁走上前,低声道:“六妹妹……”
    喜娘喜得眉不见眼,含笑道:“看这新郎官急的,恨不得马上将媳妇娶回家中!”
    众人闻言,纷纷大笑出声。
    魏廷茂紧绷的脸色竟也露出一丝笑容,大笑道:“本将军等这一日等的好久!”
    只听又是一阵爆笑声,老太爷含笑道:“今儿老夫让你得偿所愿,日后可要好好待老夫的六丫头,倘若你敢欺负她,老夫定拿鞭子抽你。”
    “您放心!小辈定不敢忘!”
    睿哥揶揄道:“青墨,还叫老太爷,该改口唤祖父!”
    魏廷茂点了点头,沉声道:“祖父!”声音中不难听出一丝欣喜之意。
    老太爷不住点头:“好!好!”
    喜娘趁机开口:“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拜别娘家人吧!”
    老太爷眸光环顾众人,含笑道:“开始吧!”
    刘仲修与二太太坐在上首,刘湘婉由着喜娘搀扶跟在魏廷茂身后,他二人一同跪在蒲松下,刘仲修眉眼带笑,含笑道:“青墨,多余的话,为父就不多说了,我家六丫头交给你,你可不许欺负她。”
    “岳父请放心,这辈子小婿定待六妹妹如珠如宝,珍其一生。”
    二太太僵硬一天的脸,此时此刻,终是露出一丝笑容,轻声道:“六丫头,嫁人后要时刻谨记温良恭俭让,对上恭敬公婆,对下善待妯娌,早日为魏家开枝散叶。”六丫头嫁的再好又能怎样,今日这般大喜之日,还不是给她磕头问安,至于她的姨娘,只能躲在后宅中见不得人!
    想想就觉得快哉!
    刘仲修瞪了她一眼,低斥道:“差不多就行!”
    这人怎如此不识抬举!
    没见他爹变了脸色!
    今儿是六丫头大喜的日子,竟当着众人的面说这般尖酸刻薄的话,不知可谓!
    魏廷茂心念一转,猛地想到去年六妹妹去魏家做客,伯母也曾在大门口讽刺她。
    喜娘脸色讪讪,唯有脆声道:“新人叩谢父母养育之恩。”
    魏廷茂与刘湘婉一同叩拜刘仲修与二太太,起身行至老太爷处对其重重磕了头,刘湘婉再也忍不住眼里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晕湿成圈。
    见此,老太爷感同身受,感慨道:“莫要伤心,你能嫁给青墨,祖父心中很是安心。”
    “祖父……”她心中酸涩难忍,眼前的老人从始至终都在一心一意为她打算。
    “去吧!”
    魏廷茂扶着她缓缓起身,轻声道:“六妹妹,日后我定真心实意待你,绝不负你。”
    喜娘心下一震,含笑道:“新娘哥哥,还不背你妹妹出门。”
    睿哥走上前,弯下腰,低声道:“六妹妹……”
    刘湘婉爬上二哥的后背,泪水依旧止不住,一滴一滴落在他后背,烫的他身子一僵,轻声道:“六妹莫要伤心,倘若青墨欺负你,二哥定会替你讨公道。”
    “二哥……”随着他们一步一步的离开,刘湘婉竟舍不得刘家的每个人,尽管他们心底各自打着小算盘,却也心存良善,从未做过大奸大恶之事,往日是她看着姐姐们陆续出嫁,今儿终于轮到她,本以为不会流泪的她却怎也忍不住眼里的泪水,祖父,姨娘,弟弟们……她舍不得他们,一旦踏出此门,日后便不在是刘家的人,再也回不到以往的日子。
    睿哥大步将她背到轿门,只见招银早已立在一旁,为其打开轿门,他弯下身子将六妹放下,低声道:“六妹莫哭,三日后便能回家!”
    “二哥……”刘湘婉紧紧扯住他的袖子。
    见此,喜娘使劲掰开她的手,轻声道:“姑娘,咱们该上轿啦!”扶着刘湘婉坐进去。
    睿哥僵硬着身子,垂下头,低声道:“青墨,还妄你善待我六妹。”
    魏廷茂拍拍他的肩膀,掷地有声:“子渊,此生我绝不负六妹妹。”
    新娘一进轿门,敲锣打鼓的声音立马响起,曹霁光碰了碰宋天明,轻声道:“宣鹤,你细看青墨的手,是不是在发抖?”
    宋天明眯了眯眼,低笑道:“你并未看错,六妹妹是青墨的心头好,从定亲到成亲不过一载光阴,他竟日日掰着手指过来,如今心想事成,焉能不激动。”
    魏廷茂看着紧闭的轿门,心下一落,嘴角的笑意怎也遮不住,等了三载,盼了一载,终是将她娶进门,其中心酸,不足外人道矣,倘若此时此地,唯他一人,定要仰天长啸两声。
    魏廷茂转头看向刘家众人,对其重重抱拳,随后走到坐骑旁,翻身一越骑在马上,大声道:“回府!”声音大的好似让满京城的人都听到,今日他不仅成亲,还娶了称心如意的媳妇,快哉!快哉!
    一路敲敲打打,热闹无比,刘家众人直至迎亲的人马消失,方缓缓走回去,銮哥出其不意的拽了拽韩琛的袖子,耳语道:“五妹夫,你也是才高八斗的学子,即便对诗输了也不会落了颜面,适才为何不比试一番。”
    韩琛摸了摸褶皱的袖子,淡笑道:“三姐夫,你怕是没跟六妹夫打过交道吧!”
    “此话何意?”
    “此人最是记仇!”
    “你……”
    韩琛淡笑道:“三姐夫,咱们都是过来人,当年娶媳妇的感受焉能不一样,再说魏将军娶了六妹,日后咱们便是连襟,还得相互扶持。”
    “五妹夫,你这是话里有话?”
    韩琛瞥了他一眼,淡笑道:“三姐夫果然是聪慧人!”
    “你到底打什么哑谜?”
    “重振夫纲!”韩琛想了想,轻笑道:“不过妹夫瞧着,三姐夫怕是不需要……”
    銮哥瞪大了眼睛,不明其意:“为甚我不需要?”
    韩琛意味深长道:“三姐夫不是一直乐在其中!”
    闻言,銮哥摸了摸鼻子,好吧!现下他的日子却是过得有滋有味,虽他媳妇时不时的无理取闹,但他就稀罕媳妇这古灵精怪的脾性,再说他娇妻幼子在怀,不该乐不思蜀吗?
    韩琛看了眼喜不自禁的三姐夫,顿时脑瓜子疼,三姐夫莫不是以为在夸他!
    少了吹吹打打的声音,镇国将军府顿时安静不少,黄姨娘看了眼不远处坐在案桌前描红的两个儿子,神色怅然道:“姑娘可是走了?”
    绿衣小声道:“眼下这个时辰,怕是已经出门。”
    黄姨娘眼里的泪水瞬间落下,低泣道:“姑娘出嫁了……”可她未能看到姑娘身着凤冠霞帔,未能拉着她的手细细叮咛,未能亲自送她出门,只因她地位卑微。
    “姨娘莫要伤心,三日后,咱们姑娘回门,那时您就能看到她!”
    “我知道……”
    宴哥不经意抬头,正巧看到姨娘落泪,立即将手中的毫笔扔在桌上,蹬蹬的跑过去,大哭道:“姨娘,姐姐是不是离家了?”
    黄姨娘泪雨婆娑,苦笑道:“你姐姐年岁大了,自是要嫁人,”摸着他的头,哽咽道:“就如你长大后,也会娶媳妇一样。”
    祉哥坐在凳上,看看姨娘,又看看哥哥,哇哇大哭:“姨娘……姨娘……”姐姐离家,他很伤心,可看姨娘及哥哥流泪,他心下很是害怕,不由大哭出声,伸出双手让她抱。
    绿衣走上前,抱着祉哥走到姨娘面前,黄姨娘伸手将他抱在怀里,低声道:“姨娘的祉哥不哭……不哭……”可她脸上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宴哥扯着姨娘的袖子,不住大哭:“姨娘,我要去找姐姐,姐姐是我的……”
    “哥儿,你该长大了,日后不可这么顽皮,姐姐出嫁后,能指望的人唯有你。”黄姨娘怀中抱着一个,膝盖趴着一个,俱是啼哭不止。
    刘仲修从外面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他本是在外招呼客人,可想到他们母子还是不放心,趁人不注意过来一趟,果不其然,母子三人抱头痛哭,抚了抚额,低叹道:“六丫头大喜的日子,你们不替她欣喜,怎还哭哭滴滴。”
    黄姨娘忙背过身,低声道:“妾替姑娘欣喜……”拿起丝帕擦拭眼角的泪水。
    宴哥见爹爹过来,从姨娘身上起来蹬蹬跑到他身边,扯着他的衣袍,焦急道:“爹爹,您快将姐姐追回来……”泪珠沾在他的睫毛上,看着好不可怜。
    刘仲修板着脸:“休得胡说!你姐姐是嫁人,日后又不是看不到她!”弯下腰,抹掉他脸上的泪水,轻声道:“爹的宴哥可是男子汉,不可轻易落泪,知道吗?”
    宴哥憋着嘴,哽咽道:“爹,儿子不想跟姐姐分开。”
    “你姐姐年岁大了自是要嫁人,待她搬出去后,你可去看她,更甚至去她那小住一段时日。”
    “真的吗?”
    刘仲修含笑点头:“这样你就能时刻看到姐姐……”
    祉哥紧紧搂着姨娘的脖子,更是将头埋进她的脖颈,黄姨娘轻抚他的后背,小声安抚,见此,刘仲修心下极是熨烫,这些年珊儿将祉哥当做亲生儿子抚养,虽平日对他们哥俩一视同仁,可每每兄弟二人一同哭泣时,她哄的定然是祉哥,低头看向心绪飘远的宴哥,幸亏这小子是个心粗的稚儿,不然定会因此吵闹不休。
    刘仲修抱着宴哥走到珊儿身边,轻声道:“青墨是个好儿郎,六丫头嫁给他定会顺心顺意过一辈子。”
    黄姨娘眼眶含泪的点头。
    “为夫知晓你为何伤心?”刘仲修坐在她旁边,轻拍宴哥的后背,轻声道:“此事是为夫对不起你,让你……”
    黄姨娘打断她,轻声道:“老爷,前尘往事,说这些又有何用,姑娘嫁得良人,妾已很是满足。”
    “你能想开最好……”事到如今,刘仲修唯有这般安慰她。
    马车行至宁远将军府,招银招娣手中皆捧着东西,只听招娣轻声道:“姑娘,您饿不饿?”
    刘湘婉轻声道:“不饿!”
    怎可能饿!
    犹记她披上红盖头前,三姐从盘子里拿过两块糕点,直接塞进她嘴里,念念有词道:“赶紧垫垫胃口,省的晚上洞房时没了力气。”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震的刘湘婉三魂丢了七魄,只见她脸色涨红,双颊微鼓,含糊不清道:“水……水……”
    七姐赶忙倒杯茶水与六姐,虽她垂着头,脸颊却泛红不已,刘湘婉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嘴里的糕点也顺着茶水进入腹中,方拍拍胸脯,恼羞成怒道:“三姐,你不要这么语不惊人死不休,好不好?”
    三姐啧啧两句,眼神在她身上来回审视,看的刘湘婉浑身发毛,皱眉道:“三姐,可是我说错话,为何这般看我?”
    七姐不明所以,神色诧异的看着她二人,只听三姐意味不明道:“六妹,这没开过荤的男人就如那山里的野狼,眼睛泛着蓝光,垂涎嘴边的猎物,而你是他惦记许久,好不容易娶到手的人,自是……”咳了咳,讪笑道:“遂你还是多吃点糕点,省的到时没了力气!”
    “三姐……”姐妹二人脸色通红,神色羞愧,三姐果然如大姐所说,说话越发不着调,偏偏三姐夫一直惯着她!
    刘湘婉看着七妹,不光脸颊与脖子,整个人好似都要烧起来,忙道:“七妹,你不是说要送我荷包,来时匆忙落在院里,不如你回去拿给我,可好?”
    此话一出,七姐如获重生,忙不迭道:“妹妹这就去给你拿……”说着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