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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

      阿六将一个时辰前林凰救助一对母子的事,详细描述了一遍,包括那个妇人义愤填膺维护林凰的话也详细地复述了一变。
    铁木离立即懂了,是有人出手了。
    好好的,哪里会突然冒出那么多维护林凰的人?尤其那个被马撞了的妇人,绝对是拿了人银子特意来唱戏的,普天之下,自己儿子真要断了腿,早就急得不行了,银子到手还不赶紧去找郎中?
    还有那闲心思去骂围观群众,去维护不相干的林凰?
    铁木离是绝对不信的。
    “公子爷,接下来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铁木离敲着椅子扶手道。
    此时的铁木离很肯定,林凰背后有高人在指点,要不然,以林凰那么个说个话都能害臊半日的姑娘,敢在流言蜚语最肆虐的时候出来抛头露面?
    打死他,都不信。
    刚说完静观其变的铁木离,突然又想起什么,微笑着吩咐阿六道:
    “去,派人去药铺看看,若那妇人的儿子压根没断腿,是故意在演戏,就想法子将这事儿闹大。让所有人都知道,林国公府为了摘掉天煞女的帽子,竟使用龌鹾手段请人来唱戏,还骂了无辜的群众一顿。”
    这事儿一公开,林凰这辈子都没法洗了。连带着林国公府昔日的威望,都得下跌一大截。
    那么之后的一切,就能按照既定的轨迹走下去了。
    阿六接下命令,立马走下楼去,亲自处理这件事。
    铁木离坐在临窗的椅子上,微微低头整理一下乱了的衣袖,嘴角笑意渐浓,姝姝,你好好等着,待你因为姐姐的连累而名誉扫地无人敢娶时,我会以最深情的姿态温暖你受伤的心灵,再欢欢喜喜迎娶你过门。
    你且等着就是。
    心动这种事,真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铁木离自己也想不明白,怎的就对那么个小姑娘一见钟情,从此再难忘怀。
    大概,这就是缘分吧。
    铁木离想起初遇那日,姝姝被堂兄惹急了,傲气地从他身边走过,大长裙拂过他脚尖的情景。那阵酥麻的感觉,他现在还记得呢,情不自禁动了动右脚脚趾,回味一番当初的感觉。
    可铁木离怎么都没想到,半个时辰后,陡然笑不出来了。
    只见阿六得了消息回来道:
    “公子爷,那小娃娃的腿骨是真的断了,不是装的。而且林国公府的人还抓住了那个逃逸的汉子,已经送往府尹衙门,那对母子感恩戴德的,在药房对林姑娘是好一顿猛夸。”
    换句话说,那对母子竟不是在唱戏,今日发生的一切竟真的都是巧合,天助林国公府。
    林国公府顶多是反应极快,事后迅速派了人游走于街道各处,以及茶楼、酒馆等密集处,逮住机会就宣扬林凰做下的好事,给她正名罢了。
    听到阿六的禀报,铁木离沉默了好一瞬,竟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将林国公府想龌鹾了?
    铁木离是不大信的,此事太过巧合。
    顶多是对方手段很高明,竟让他的人查不出来罢了。
    阿六见铁木离眼神里饱含着质疑,连忙道:“公子爷,要不小的亲自跑一趟,再去调查一遍。”
    方才是交给别的小厮去打探的,那些手下自然比不得阿六能干。
    没想到铁木离摇了摇头,道:“不必再查了。这阵子,将咱们派出去散布谣言的人全都撤了,怕是对方有高人下场了,咱们暂时不要再有任何动作,静观其变。”
    阿六立马应下,转身去做事了。
    铁木离喝了口茶,敲了敲桌面,自言自语道:“背后有高人?做事不留痕迹?呵,大召王朝对女子甚为苛刻,一旦沾惹上天煞女的名头,再想重振名声,简直难如登天。本公子倒想看看,对方还有什么妙招,能压下我一头,坏了我的好事。”
    第96章
    “哎呀, 那不是天煞女吗, 快躲远点。”
    林姝和林凰救下那对母子后,手牵手在繁华的街市上穿梭,时不时会听到那种不和谐的声音, 还有形形色色的人投来的不善目光。
    起初林姝还会在意, 还会隐隐生气,听到后来干脆对着干, 一把摘下头上的帷帽,露出了整个脸蛋, 微笑地迎上那些不善的目光。
    鄙视她?
    无论容貌还是气度, 都远胜她们一大截。
    还不知谁鄙视谁呢。
    林姝越发自信十足地走在她们面前,气死那些嘴巴脏, 又嫉妒心爆棚的人。
    那些嘴巴不干净的路人, 尤其是鱼尾纹已爬上眼角的小妇人,和那些正豆蔻年华却脸蛋、身段都不出挑的姑娘们, 看到这样光彩四溢的林姝, 真真是要呕死。
    你想呐, 她们嘴里极度鄙视的人,卯足了劲要去诋毁的人,居然论容貌和风采远远都远胜她们, 想不呕死都难。
    看见她们脸上羡慕、嫉妒和不屑几种情绪交杂的复杂样子,林姝只觉得很爽,越发笑容灿烂地牵着姐姐的小手,踩着绣花鞋, 信步朝前走。
    一副小胜一把的样子。
    林凰见了,先是藏在帷帽里抿唇一笑,她这个妹妹呀,真真是……可爱。
    “姐姐,要不你也摘下帷帽吧?”林姝自己风光了还不够,拉着姐姐要一块风光。
    林凰连忙笑着摇头,她的脸蛋可是不想给街上的男子随意瞧了去,私心里只愿意给徐大哥一人瞧的。
    想起徐大哥,林凰的脸噌的一下又红了,但红归红,想起徐大哥今日离开林国公府要回永乾侯府时,对她说的那句“等我,我会在最快的时间内给你正名,然后风风光光娶你进门”,内心就充满了甜蜜。
    林凰不知道徐大哥到底要用什么法子给她正名,但只要是他承诺的,她就信。
    心中有信仰,脚步都轻快,林凰虽然不肯摘下帷帽,但林姝可是瞧出来姐姐的心情越发不错了,一张微红的小脸藏在白纱帷帽里,嘴角的浅笑若隐若现。
    得了,姐姐这般风采,哪怕戴着帷帽不露面,都足以闪耀死那些嫉妒小女人的眼了。
    “天煞女。”
    “狐媚子。”
    林姝和林凰宛若未闻,手牵着手继续前行。
    “别这样说她们,我好像听闻方才这两位林姑娘才做了好事,救助了一个乡下来的小娃娃呢,为了让小娃娃早点看上郎中,连马车都借出去了,宁愿自己下地走路。对穷娃娃都能如此心善,可见心肠是个好的。”
    不知何时,人群里开始有了维护的声音,林姝和林凰忍不住寻着那声音望过去,是个也有小娃娃的妇人。两姐妹几乎在第一时间回眸朝那妇人弯唇一笑,笑得那般感恩。
    林姝没戴帷帽,美美的笑容顷刻间看愣了一众人。
    “娘,那个姐姐好像仙子。”那个妇人的女娃娃咧嘴笑。
    林姝笑得就更甜美了。
    林凰藏在白纱帷帽里,也笑得温婉。
    姐妹俩的好心情从此开启,之后无论是在小摊小贩那蹲着看小手艺,还是在花鸟市场看花逗鸟,抑或是走进茶楼歇脚品茶,笑容一直没断过,眼角眉梢都是动人的笑意。
    兴许是会笑的姑娘运气不会差,人群里为林姝和林凰平反的越来越多,诸如“这般甜美又心善的姑娘,怎能是天煞呢,怕是被林国公府的仇敌给恶意抵毁了吧?”的言论越来越多。
    林凰和林姝相似一笑,今日真真是没有白出来,收获颇丰。
    ~
    永乾侯府。
    侯爷和世子相继出事,世子至今都音信全无,侯夫人徐氏日日守在老爷子病榻前啼哭。
    “莫哭了,咱们乾儿不会有事的,铁定能回来。”
    侯爷胸前中了一刀,好在命不该绝,儿子及时赶到一脚踹飞了刺客,使得刀柄一歪,刺偏了,捡回来一条命。但是儿子在追逐刺客途中,失踪了,至今杳无音讯。
    侯爷心宽,觉得儿子不会有事,一直在安慰焦躁万分的妻子。
    可儿子失踪不见,儿子都是母亲的命根子,徐夫人哪里放得下?当着老爷子的面不哭,背过身去就又泪珠子成串落了。
    “娘,大哥……大哥回来了!”
    院子里突然响起小女儿焦急的呼喊声。
    徐夫人一愣,回来了是好事啊,怎的小女儿声音里没有喜悦,反倒是一片慌乱?徐夫人当即什么也不顾了,坐皱了的衣裙都来不及整理,拔腿就往房外奔。
    刚踏出堂屋门,就远远看见一个少年打横抱着自家儿子大步踏进院门来。
    儿子徐乾一动不动的,小女儿徐茵跟在一旁抹眼泪。
    “儿啊……”
    徐夫人以为儿子死了,一刹那间崩溃到极点,哭着狂奔过去,趴在儿子身上就放声嚎哭,一声声“儿啊”悲痛欲绝。
    抱着徐乾的林展,被悲痛不已的徐夫人这般猛烈地扑过来,差点没站稳。一个母亲以为儿子死了,原来会悲恸成这样,什么贵妇人的形象全不要了,嚎啕痛哭。
    林展看傻了,一句话都说不出。
    装昏迷的徐乾,听到娘亲哭得这般撕心裂肺的,当即内心骂死自己了,出的什么馊主意,让一向开朗的娘亲哭成这样,要是哭出个好歹来,真是要了他的命了。可奈何,为了凰凰,为了娘亲那个好到不行的儿媳妇,只能先委屈娘一下。
    “娘,娘,哥哥还没死。”徐茵见娘哭得实在太夸张了,惊得愣神一会后,扯着娘亲衣袖,小声提醒道。
    徐夫人猛地止住哭声,定睛望住儿子的脸,面皮惨白无血色,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但与死人的样子确实……还有点区别。忙将一根手指头探向儿子鼻端。
    “还有呼吸!”
    “还有呼吸!”
    徐夫人激动万分:“我的臭小子没死,臭小子还有呼吸!”
    林展抱着徐乾,一动不动地站在院子里,直到这时才开口道:“这位公子确实没死,只是……伤势颇重,一直昏迷不醒。”
    听道这话,徐夫人这才抬头望向面前抱住自家儿子的陌生少年:“你是……”
    林展刚想回答自己是林国公府的,猛地想起徐乾交代的话,赶忙咬住唇舌,绕过身份,一本正经道:
    “今日清晨,这位公子昏倒在我府上的西门外,所戴玉佩上雕刻着永乾侯府几个字,家父猜测他应该是贵府失踪多日的世子,便让在下赶紧送了过来。”
    徐夫人一听,立马明白了,这少年是恩人府上的公子,让自家小厮接过少年手里的儿子后,赶忙请少年堂屋里坐。
    林展听徐乾交代过,他父母为人最是热情不过,但今日最好保持神秘,速速离去。
    是以林展将“昏迷”过去的徐乾转交给侯府的小厮后,并不逗留,当即对徐夫人婉拒道:“在下还有事,得先走一步,徐世子失血过多一路上一直未曾醒来过,侯夫人还是赶紧请太医来瞧瞧的好。”
    说罢,便要告辞离去。
    徐夫人听说儿子失血过多,一直未曾醒过,连忙又瞅了一眼儿子身上的血衣,心底又焦急起来,一心扑到了儿子身上。见少年要走,也就没硬留。
    待将儿子抬往了房里安置好,徐夫人才猛地想起来,恩人是哪个府上的还不知道呢,日后要上门去道谢,都找不着门。
    徐夫人连忙让管家追出去。
    可林展出了永乾侯府大门,就快马加鞭消息不见了,管家哪里还追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