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糖有的时候在想, 她和顾富的关系相比于父女情，更多的是父女恨。
    拜顾富贵所赐, 原本伤感唯美，让舞台升华的剧情在到达巅峰的同时跌落谷底, 以后这首《超能力少女》很长一段时间都与“尹凡, 把巧克力捡起来！”这句话密不可分, 成为一个笑点。
    此时的顾糖自然不会知道将来发生的情形，最大的灾难就是眼前的舞蹈，如何把这个戏剧化的剧情圆回来。
    谁能想到, 顾富贵这一声吼, 尹凡把巧克力捡起来, 整个剧情竟然be变成he了，实在是一个大悲到大喜的转变。
    整个舞蹈全靠大家硬着头皮继续跳。
    舞蹈完毕, 主持人来到舞台，谢洋不愧是主持界的老资历, 首先话筒给观众：“刚刚的表演惊喜不惊喜？”
    这个问题跳过了精彩或者震撼，“惊喜”两个字用词实在精准。
    “惊喜！”观众们相当配合。
    谢洋笑嘻嘻地问尹凡, “尹凡，你手里是什么东西，能不能拿给我们看一下？”
    正是他捡起来的巧克力，尹凡被吼之后再也没敢扔过, 老老实实拿在手上。
    谢洋接过这个巧克力，再次看向观众席，“刚刚我们知道糖糖的粉丝有多么热情了, 就由糖糖把这个巧克力送给一位幸运观众吧！”
    反正这巧克力在尹凡那里放着烫手，送给粉丝倒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巧克力刚刚拿到顾糖手中，人群中蹿出来一个声音：“好好思考要送给谁，人贵在思考。”
    听到顾富贵的声音，顾糖心里一个白眼翻过去假装没听见，笑脸盈盈地下了舞台，看中第一排中间一个红色衣服的小姐姐，“我觉得你特别亲切，你是谁的粉丝呀？”
    被点名的女生眼睛一亮兴奋到不行，顾糖自信满满地把话筒递给了她。
    女生站起身扯了嗓子高喊，撕心裂肺：“飘飘！我是许飘飘的粉丝！爱飘飘一万年！”
    许飘飘也向她招手。
    无视这位兴奋的女粉的激动互动，顾糖生生按用蛮力把她回座位：“虽然我看着你亲切，但是可能我们有缘无分，这个巧克力就不送你了。”
    “送我送我！”旁边的妹子举手，“我是糖糖你的粉丝！我也想要成为一个像你这么好笑的人！”
    顾糖送巧克力的手停在半空，仔细思考这个姑娘是不是在夸她，还是说她吸引的粉丝都是这样的。
    巧克力送出去，一切都按照流程继续，有导师打分和观众打分。
    所有人依照分组坐在安排好的位置上，首先是最优秀舞台的奖项，这个称号被贺林准组取得。
    紧接着就是宣布所有女孩的人气排名，每个人有简短的发言。
    共十五个人，先从第十名到第十五名开始点名。
    有的女孩是第一次成为舞台的焦点，和大家一起在舞台的时候没有问题，一个人就紧张得结结巴巴。
    然后是第六名到第十名。
    九九取得了第七名的名次，感谢词里十句有八句都在感谢尹凡，实在是一个合格的粉丝。
    最后排名靠前的五人同时站在舞台，是从后往前读的。
    前段时间一直排在第五名的卢一景前进一名，成为第四名，许飘飘则是第三名。
    剩下的一二名在顾糖和林月月两人中角逐。
    现场气氛逐渐热烈，粉丝为自己的偶像加油打气，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能够成为此刻舞台上最耀眼的那个。
    谢洋故意在这时候停顿，“你们两人觉得谁是第一，谁是第二呢？”
    顾糖看向林月月，没想到对方看向自己。
    很微妙的感觉，虽然一直在同一个大楼里练习，两人一直都不自觉避开对方，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两个人甚至没有许飘飘和卢一景两个经常互相嘲讽的人熟悉。
    顾糖看到林月月眼中的胆怯，这符合她一贯的处事风格，她一直是躲在别人背后的，但是和顾糖对视之后林月月突然表情坚定起来，然后她看向主持人谢洋，开口，“是不是我呢？”
    顾糖微微眯眼。
    谢洋先是拖长音的故作玄虚，而后回答她，“是你——恭喜了！”
    观众席掌声雷动，与此同时还有鲜花，音乐，从天空中漂浮下的彩带。
    顾糖意识到一件事，在林月月心目中，她是一个很强大的敌人的存在，所以她在逼着自己强硬。
    林月月生性懦弱，在遇到她这个“假想敌”后她开始展示她的强大，像是有些蝴蝶的翅膀上印了巨大的图案，张开翅膀是为了恐吓想攻击它的敌人。
    顾糖还在思考，肩膀处一沉，是许飘飘揽了她的肩膀，“第二也很不错啊。”
    许飘飘是过来安慰她了。
    顾糖笑笑：“原本我也没想拿过第一。”
    站在舞台中心的林月月又哭了，她虽然情绪有些激动，但胜在经验丰富，懂得如何乱中有序，在哭泣中吐字清晰逻辑清楚。
    顾糖突然有点好奇林月月的官配宋默该是怎样一个状态，也许他最喜欢这个柔弱又坚定的样子的。
    顾糖往宋默方向看去……看到宋默一脸“啥啥啥，她在干啥，她说的都是啥”的表情。
    ……作为官配，大哥你是不是过于耿直了。
    结束的时候最累，紧张的情绪刚刚松懈，把浓厚的舞台妆洗掉，导演就立刻召集四个人去见经纪人——张珂。
    顾糖见到张珂的第一反应是，她适合演电影，那种民国时期，挽着头发穿着旗袍，脚下踩着细细高跟鞋的妖娆女性。
    张珂眼睛不大，眼尾上挑，看人三分媚七分狠，她目光落在四个姑娘身上的时候，顾糖想起电视剧里老|鸨给姑娘们估价的时候。
    许飘飘是所有人中反应最大的，整个人抖了一下后开始平行后移，一直移动到墙角。
    张珂笑了一下，“你走那么远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她嘴巴涂得鲜红，说不会吃，但是舔了唇角，看上去像个刚吞完血的妖精。
    许飘飘彻底崩溃：“张老师，张老师我怕鬼！我是新中国的好青年，我是无神论者，但是我怕鬼！您别这样，瘆得慌！”
    妖娆优雅的张珂面上一黑，手上的扇子扔了过去：“说谁是鬼呢！”
    顾糖本人全程欲言又止，在这个时刻，她终于没能忍住，真诚询问：“现在这个天气还是春天，为什么要带扇子，而且这个扇子是镂空的，不凉快。”
    许飘飘和顾糖两人的不靠谱是真的有传染性，站在一旁的卢一景都咽了咽唾沫跟着跑偏。
    “张老师您这扇子扔坏了多不好啊，扇子贵吗？”
    张珂一时间有些安静，最后她把期待的目光看向林月月，希望能够在四个人中找到一个靠谱的，总该能找到一个吧？
    然而，林月月是个胆小的，张珂一看向她，她就飞速躲在卢一景身后，眼中饱含泪水。
    张珂头上青筋更多：“别哭了！看你这个哭唧唧的样子就心烦！”
    林月月的眼泪果然吓得停了下来。
    顾糖：……日，她的眼泪有水龙头吗，说停就停。
    “原本呢，”张珂看向几人，揉了揉额角，一阵头疼，“打算让顾糖和许飘飘这两个表演系的去接戏，让林月月和卢一景去综艺节目，但是我看了你们之前的生活视频后觉得你们可以交换一下。”
    顾糖一愣，看着张珂指向自己和许飘飘。
    “你们两个搞笑的去综艺，那个哭包去演戏，物尽其用。”
    顾糖拿了综艺的资料第一页印着节目名字《超级大侦探》，是个在几个人嫌疑人中找凶手的直播综艺节目。
    “这种节目很容易暴露智商吧？”顾糖和许飘飘相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同样的担忧。
    张珂看向两人，是两张同样单纯的面庞，她轻声开口：“这正是你们擅长的啊。”
    顾糖精神一振，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人设在此刻立起来了。
    智障人设。
    顾糖和许飘飘两人回宿舍的时候都是晕晕乎乎的，并且为今后自己的形象产生了深深的担忧。
    许飘飘：“从好的方面想，只要我们在节目中运用自己的才智让自己显得很聪明，说不定能拿到天才少女的称号呀哈哈哈哈哈！”
    顾糖深深地看她一眼：“你能做到吗？”
    许飘飘的笑声戛然而止，像个被针扎破的气球。
    最让人痛苦的是，她们两个还真的没有聪明才智。
    她们两个还在惆怅，尹凡抱着一个巨大的东西摇摇晃晃进入两人视线，两人的惆怅立刻被好奇心所取代。
    “尹凡你抱得是什么东西？你经纪人呢？”顾糖好奇。
    对面的尹凡歪了头，半张脸从板状物体后露出，“这个是，嗯……你的粉丝送你的，礼物，让我帮忙带过来。”
    顾糖：……
    尹凡帮忙把牌子抬到宿舍，然后准备离开。
    一代白月光成了快递小哥，顾糖望着他淡淡开口：“不知为何，想给你二十块钱。”
    尹凡默默扭头：“不用这么客气。”
    尹凡离开后许飘飘拆了包装，睁大眼睛：“这不是今天晚上那个闪亮的灯牌吗？我一直控制着自己不要被这个东西吸引！”
    顾糖呵呵一声，打开了开关，灯牌的字开始闪烁，但并不是晚上看到的“顾糖”两个字。
    而是——“崽，爸爸对你很失望！”
    顾糖：……这特么什么黑科技！顾富贵都在乱七八糟的地方努力什么！
    许飘飘比她惊喜多了，“哟！这个真的可以玩贪吃蛇！”
    第19章 可以
    《梦想女团》与《超级大侦探》两个节目拍摄的时间非常接近, 顾糖和许飘飘并没有休息时间。
    经纪人张珂是个大忙人，真正和她们打交道的还是张珂的助理小颖姐。
    小颖姐二十五六的样子, 和张珂是截然不同的类型，圆脸微胖, 是个话少和善的小姐姐。
    小颖姐开车把两人送往《超极大侦探》的途中, 给两人讲述需要知道的事情：“这档节目是网络节目, 没有那么拘谨，面对的主要是熟悉网络的年轻人，你们能放得开的话感觉会很好, 而且……”
    正是中午, 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顾糖和许飘飘两个人都犯困到不行，后面的话在脑中嗡嗡作响, 只捕捉到“你们放的开就好”。
    顾糖和许飘飘就是选秀出道，一不怕直播, 二不怕网友攻击，哪里有什么放不开的, 简直放的太开，小颖姐说完后她两坐姿都变成翘起二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