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唐皎知晓黄依然是为自己着想,但今日谢瑾做的着实过分了,没有证据就凭借一封情书要给黄依然订罪,竟还扬言让黄依然在玛利亚待不下去,谁给她的权利。
黄依然是她嫂子,她哥哥未过门的妻子,不是任谢瑾随意欺负的阿猫阿狗,更何况,她还是被冤枉的。
谢瑾说什么?秦清贵是她的人?不让别人肖想?
好笑,只要她唐皎没和秦清贵解除婚约一天,她才是他正八经的未婚妻。
别人怕她谢瑾,她可不怕。
这事她管了,用尽自己最大力气扶着黄依然站好,冷笑一声,“谢同学气性很大啊,不分青红皂白,就来质问人。”
突然有一个人跳出来为黄依然撑腰,谢瑾都觉得自己脸面被人打了一巴掌,刻薄的丹凤眼瞪了唐皎一眼,“你又是什么人,不关你的事,别掺和,小心,我让你也在玛利亚女中待不下去!”
唐皎没管黄依然推她的小动作,“我啊,看不惯仗势欺人的人。”
“你!”谢瑾那染着鲜红丹蔻的指甲,直指唐皎眼睛,像是要刺穿过去。
画着大红色口红的嘴唇,咧起来像是要吃人,“呦,你该不会也喜欢秦清贵吧,可惜,清贵他只喜欢我,你在同仇敌忾也没用。”
唐皎趁黄依然站好的功夫,一把抓住谢瑾的手指,风轻云淡的说:“谢六小姐可是徽城未来名媛,怎么能做出伸手指这么不雅观的动作呢?”
手中暗暗使劲,确保谢瑾感到疼痛又不会真正受到伤害,才慢悠悠开口:“谢六小姐有一句话说错了,我瞎了眼才会喜欢秦清贵。”
“松手!”谢瑾疼的眼泪都要冒出来,却偏偏听进去唐皎的话,她可是要成为名媛的人,要时刻维持自己形象。
见谢瑾那颐气指、高高在上的气势一弱,唐皎乘胜追击,“你说那情书是黄依然写的,证据呢?不要说些捕风捉影的跟踪话,徽城就这么大,还不兴你们两个喝咖啡的时候,我们也喝呢。”
“把情书给我看看。”她死死抓着手指不让谢瑾撤回去,谢瑾一张脸疼地都要扭曲了,回头冲身后的人吼,“还不给她。”
唐皎接过那情书,粗略看了一遍,合上情书,一脸能让人看出来的复杂,怜悯的说:“就这么一封,写的,如此简单,简单到我都能背下来的情书,你还当了真?”
说着,她松了手,谢瑾立马缩了回去,揉着手指,怀疑的看着唐皎,“你什么意思?”
她这时不在板着脸了,笑眯眯地拍着胸脯,“我要是黄同学,真喜欢秦清贵,我写情书,那得恨不得把心肝肺掏出了给他看,谢六小姐,你说是不是?”
谢瑾想了想,轻轻颔首当做认同。
只等谢瑾同意,唐皎眼底精明闪过,“啊,你就是那山涧中的清泉,在我心中流淌。啊,你就是那初升的太阳,在我心中高照。啊……”
那封情书,被她一字不差背了出来。
围观的女同学兴奋了,还有凑热闹叫了两声好的。
她无辜地摊手,把纸弄的哗啦响,“这情书也太简单了,我只看一遍就能背下来,你说写的人,得不走心成什么样?”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捂着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谢瑾剁了剁脚,身上气势一降再降。
唐皎没立即回答她的话,反而从地上拎起了那个被踩的看不出颜色的书包,像是怕惊到小动物般,小声小气的问:“黄同学,我能拿你一本作业吗?”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黄依然对她已是依赖极重,闻言,便点了点头。
她将作业和那封情书一起拿在手里,之前的笑模样不在得见,整个人身上窜着冷气,连眼神都飘着刀子,“谢六小姐,你和黄同学一直争执这封情书到底是不是她写的,就没想着,拿她作业对比笔迹吗?”
谢瑾一把抢过作业本和情书,她身边同学也凑上来看,只见她一张脸红白交替,好不热闹。
“哼,”她生气的将东西全扔在唐皎脚下,看着黄依然说:“不是你写的最好,下次别让我再见到你跟在我们身后。”
“我们走。”
她们要走,同学们纷纷让开道路,所有人心中都为黄依然松了口气,以为今天这事就到此为止。
谁知,一声娇喝炸响在她们耳边,空气倏地就安静了,走廊外鸽子咕咕声,清晰传入耳中。
“就这么走了?道歉!”
谢瑾迈出地步子停下,她对身边人歪头,神情轻蔑,“她刚刚让我干什么?我没听清。”
她们人多势众,簇拥在谢瑾旁边煽风点火,有人偷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这位小姑娘,让咱们道歉呢!”
“瞧着白白净净惹人怜爱的,怎么像个小傻子。”
谢瑾转过身来看着唐皎,找错人丢了脸面的羞恼混杂着怒气升腾而起,刚才消失不见的气势一个回转达到顶峰,“你一口一个谢六小姐,我以为你知道我是谁,该知点趣。”
唐皎像回事似的点头,“谢六小姐我自是认得的,我觉得我也蛮识趣的,可是谢六小姐,您这些年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冤枉人之后,连句道歉都没有吗?”
周围人齐声声倒抽一口气,仿若看见油锅沸腾、火星四溅。
黄依然害怕地拉唐皎,“这位同学,你别,我没关系的,别得罪她。”
“你瞧瞧,她不稀罕我道歉,”谢瑾高昂着头,像是一只骄傲的天鹅,“你叫什么名字?替人出头,得有觉悟,我看玛利亚女中,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唐皎将黄依然挡在身后,扯开她紧拽的手,上前在谢瑾对面站定。
比谢瑾矮了半个头的少女,神情冷若,不见一丝害怕。
“想让我退学,只怕谢六小姐还没这个能耐。”
“我看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少女轻轻踮起脚尖,攀着谢瑾肩膀,姿态亲昵,咬耳朵般,轻声呢喃了两句。
谢瑾面色巨变,下意识就将唐皎推了出去,“你说什么?!”
围观的女同学中,一声惊呼传出,“那是唐皎学姐啊!怪不得那么厉害,唔……”
干枯柴火垛,落进一个小火星,“呼啦啦”燃开了。
第28章 吃瘪的谢瑾(晋江首发)
人声鼎沸, 喧嚣中通风报信的一声“嬷嬷来了!”围着的女同学呼啦啦散了一半,她们可不敢被嬷嬷捉住, 要被罚打扫厕所的。
高挑肥硕的黑衣修女嬷嬷, 蔚蓝眼珠盯着人群中挑事的三个人, 用有些蹩脚的中文问道:“浓(你)们发生什么事?打架?”
骄傲如谢瑾, 在玛利亚女中嬷嬷面前是龙也得卧着,她可以动用关系给黄依然和唐皎使绊子,却不敢和背后是英国人的嬷嬷对着干。
用她那丹凤眼赏了唐皎和黄依然一记威胁的眼神,沉默不语。
黄依然瑟缩在唐皎身后, 交叉双手局促地拧巴着手指, 担心的看着唐皎的背影。
只有唐皎像一颗水灵灵的小白菜,神情平和,不畏惧、不害怕,见嬷嬷看向自己,反而递上了视线。
她不能当着嬷嬷面说出实话,即使受欺负的一方是黄依然。
打架在玛利亚女中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玛利亚只教淑女,从她们还有舞蹈课、音乐课,甚至不定期举办舞会可见一斑。
一但黄依然和谢瑾打架成为事实,黄依然面临的便是同前世一般的退学。
至于谢瑾,庞然大物的谢家不是说着玩玩的,她谢六小姐最多被训斥一顿。
从事情快要结束, 嬷嬷才来就能看出,嬷嬷也很为难, 她们同样不愿意得罪谢瑾。
她递上台阶,只等嬷嬷和谢瑾安然而下。
思维风暴结束,开口说道:“嬷嬷,我们没打架,只是谢同学将黄同学撞倒却不愿意道歉,我将她拦下了,这才吵嚷成这个样子。”
果然嬷嬷蔚蓝眼珠转动,在黄依然散乱的头发和红肿的脸颊上停留,像是没看到般问谢瑾:“是这样吗?”
谢瑾梗着脖子,直勾勾瞅着唐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爱恋唐皎。
唐皎对上谢瑾咬着牙,不甘心的愤怒眼神,眉眼依旧,只是嘴里催促,“谢六小姐,我说的不对吗?”
“对!”谢瑾双手抱胸,“嬷嬷,就是唐大小姐说的那样,我不,小,心,碰到了黄同学。”
黄依然瑟缩,不敢对视,就连剩下看热闹的那一半同学,也感受到了谢瑾那蹿上天的怒火,生怕被牵连。
加上嬷嬷挥手,“浓们这些孩子,都散了,去上课。”不少人都迈开步子打算离开这。
谁知唐皎今个是不打算放过谢瑾了,“嬷嬷,你看是不是应该让谢同学道个歉。”
肥肉纵横的嬷嬷自然是认得唐皎的,此时便像个和事佬般不做声,静静站在原地,料她们不敢打起来就好。
“请吧,谢同学。”
见她一副不道歉不罢休的模样,谢瑾接连三声好,咬牙切齿般回道:“唐大小姐,我记住你了!”
她死死盯住唐皎,见她面不改色,从嘴里憋出一句,“对不起”带着她的小姐妹回了自己班级。
却在走出几步后,猛然回头,眼里迸射出今日被折辱的愤恨,想她谢六何时像今日这般窝囊,这位唐大小姐且给她等着。
唐皎准确接受到来自谢瑾的死亡凝视,偏头看去,只见依旧骄傲如孔雀般的背影,这位谢六小姐,有意思的很。
眸底渗出点点动人光翠,嘴角上扬。
周围一片哗然,“我的天,我看见了什么,谢瑾竟然道歉了!”
“哇,唐皎学姐把谢瑾打败了,唔……”
“她就是唐皎?在礼堂的时候根本没瞧见长什么样,怎么看起来那么小。”
再小的声音汇聚成一片,都有着极大的威力,至少唐皎已经不知道听见多少遍自己名字,她领着黄依然对嬷嬷道谢,目送嬷嬷走远。
黄依然小小吐出口浊气,拽着唐皎,“同学,谢谢你帮我解围,谢六小姐不会找你麻烦吧?你是哪个班的?”
唐皎指指黄依然身后的门,“没事,不用谢,喏,这个班的。”
“咦?我们班的,可是之前没见过你啊?”
她扫过那些窥探她的视线,毫不在意,捡起地上散落的本子和书包,“我转到你们班级来了,你坐在哪,我把书包给你放上,领你去医护室看看伤。”
黄依然呐呐道谢,等她发现唐皎根本不记得医护室在哪,才小小的笑了一下,自己领起路。
坐在医护室,憋了一路的黄依然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唐同学,你好厉害,那封情书那么轻易就被背了出来。”
陷入在前世记忆中的唐皎被问回了神,心想,全靠自己这靠谱的记忆力,为了让谢瑾起疑心,硬生生背下来,差点露馅。
面上却有意维持自己高深冷漠的形象,说道:“哪里,是那封情书真的太简单了。”
“你好谦虚啊,”黄依然坐在那里,脸上上药之后紫红一片,此时捂嘴偷笑,让唐皎简直不敢看,她又问出了一个心中疑惑,“那唐同学,你怎么会想起要比对笔迹呢?万一那封情书真是我写的,可怎么办?”
唐皎轻咳一声,前世她哥哥去当兵,家中仅剩黄依然,两人可是当了许久的手帕交,往来书信颇多,她自是认得黄依然字迹。
但她总不能跟黄依然说,那是因为我认得你笔迹,这情书根本不是你写的,要知道,现在的她可不认识黄依然。
只能编个蹩脚理由,“谢瑾都那样为难你,她还不认,我自是相信你,那封信不是你写的,站在你这边。”
黄依然被糊弄过去,开了染坊的脸上露出羞涩笑意。
拽着自己裙边,低头小声说:“真的谢谢你了,唐同学。”
玛利亚女中校园中散养的鸽子无比悠闲,它们才是这所学校的主人,哪里都去得,就连女同学的头都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