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喜欢嚼舌根的小娘们
大夫人这番话说的可谓是滴水不漏,圆滑至极,就算再虚伪做作,至少站在一旁的下人们是心服口服。
群众的力量是不可小觑的。
摆在胡大静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挨板子,要么掏银子。
胡大静不想掏这个银子,因为她没有银子,就算有,她也不想掏的。
在任何时候,银子就是天,就是命。更何况,她现在天不待见,性命攸关。
她将求助的眼光投向她那个便宜爹,结果如她所料,胡老爹摸着脑袋望着天:“我刚想起,铺子里还有些事情要等着去处理。”
大夫人摆出一副贤妻良母样:“阿郎辛苦了,早点回来。”
胡老爹头也不回的逃之夭夭。
“三娘,给你一天的考虑时间,考虑好了来找我,对了,天芳院不能住人了,你暂且住在天水院。”大夫人显得极大的宽容,说出的话却意味深长,“三娘,在天芳院修缮好之前,希望天水院也能完好无缺。”
不容胡大静开口,大夫人遣散众人:“都散了吧!”便和庆妈妈离开了。
这主角都离开了,这戏也没什么看头了,不过,众人在离开前或多或少用幸灾乐祸的目光瞧了瞧独自站在院中的胡大静。
胡大静眯着眼看着满园关不住春意盎然的景色,看来以后,她要向这春色学习了。
那么,第一个问题来了,这天水院在哪?要怎么走?
二姨娘秦氏看了一眼院中臃肿的身影:“今儿天气好,恰好我去年春分时节埋在树下的桂花酒,昨刚让雨燕拿出来,还没开坛,姐妹们若是不嫌弃,不如到我那里坐坐吃吃酒?”
“光有酒可不行。”大姨娘赵氏来了兴致,吩咐身旁的绿衣婢女,“小莲,你去把昨日小郎从庆芳斋带回来的点心拿来。”
年纪最小,长相极为出众的四姨娘阿秋拍手道:“有酒喝有点心吃,这日子舒服!”
四姨娘为扬州名妓,和胡雨霏同岁,胡老爹都是叫她阿秋。
倒是面露惭色的三姨娘,手卷着衣角,唯诺的开口:“向各位姐妹说声抱歉,我这去不了。”
“容妹妹,可是四娘的病还没好转?”
三姨娘和四姨娘在这点相同,不知其姓,只知其名,众人都叫她容小娘。
三姨娘面露急色:“唉,眼下这天暖和了,原本以为她的病会有好转,没想到咳的更厉害了些。”
“可请过大夫?”
“大夫瞧过了,也没说个所以然,只说初春风大,可能是体内受了寒气,开了几剂药在吃着。”
大姨娘安慰的拍了拍三姨娘的手:“那你回去吧,桂花酒我们给你留着。”
三姨娘告辞后,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二姨娘嘴角勾起,面上满是讽刺:“阿郎也是心大,带着拖油瓶的寡妇也敢抬进门。”
三姨娘是死了丈夫的寡妇,进入胡府时还带了一女儿,胡老爹不顾外人的嘲笑和众位夫人的反对,执意把这孤儿寡母带进了府。
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胡老爹在和自己夫人们的战斗中取得了胜利。
“阿郎也是心善。”大姨娘语气轻柔。
“她倒是有自知之明,要是真的应下,只可惜了这桂花琼浆。”二姨娘朱唇轻启,掩去脸上的厌恶,“得了,不说这令人倒胃口的母女了。”
“可不是嘛,省的倒胃口。”四姨娘娇甜酥软的附和道。
说笑声逐渐远去。
只见游廊柱旁的花坛后转出来一人,正是刚刚趁其不备躲到这里偷听的胡大静。
她不断地啧啧啧,真是没想到,这些小娘们嚼舌根的功夫真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一个二个都有两副面孔,让她好生佩服。
想到家规中那条“以勾心斗角为耻”,她可去大夫人的小饼干,真是莫大的讽刺!
第二问题就是,这个家规的制定者。
“奇变偶不变”还是她从一本穿越中看到的,胡大立想“八荣八耻”都知道的人,总不会连三角函数都不知道吧?
看来是她想多了,或许并没有什么穿越而来的同仁,就算有,看这文化水平也不高,极有可能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胡大静眼眸暗了暗,看着三姨娘离开的方向,轻手轻脚跟了上去。
……
大夫人在天秀院外不断地踱来踱去,伸着脖子向院内张望着。
看到小婢女春桃出现后,还不等春桃开口,大夫人慌忙迎上去:“大娘还是什么都不吃,谁也不见吗?”
“回主母,是。”
“那我这个阿娘呢?也不愿意见?”大夫人双手轻拍胸脯,虽早知道了答案。
春桃面上挂着为难,于心不忍的摇了摇头。
大夫人垂下了双手,喃喃自语,这可怎么办呢?
春桃有些惊慌,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性格要强的大夫人在人前显露出颓废的一面。
“那我明日再来,你可要看好大娘,万万不要让她做傻事,有什么事差人去天福院找庆妈妈。”大夫人从庆妈妈手中拿过帖子,“还有,务必把这个亲手交给大娘。”
春桃接过脏兮兮的帖子,行礼后急匆匆向院内跑去,自从出了比武招亲那事,大娘性情喜怒无常,对身边的人极其不信任,春桃不能离开半步。
看着春桃离去的背影,大夫人问身边的庆妈妈:“那只鸡呢?”
“回大娘子,那只鸡被送到王厨娘那里了,现在是生死未卜。”
“那你去看看,如果死了就算了。”大夫人看着将头从院内探出院外粉嫩的桃花,“如果没死,就把它送到天水院。”
庆妈妈不解:“那只畜生将天芳院糟蹋成了那番模样,为何还将它送给三娘?”
大夫人睨了庆妈妈一眼,眉尾微吊:“你这老奴倒是越活越糊涂了!”
庆妈妈赶紧低下头:“婢自知说错了话,还请主母责罚。”
“咱们大都虽斗鸡之风盛行,但公鸡历来有驱鬼辟邪功效之说,三娘中了邪,这公鸡离不了身。”
庆妈妈顿时明了:“婢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