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玄月走近魔修,冷冷发问。
只剩下躯干与脑袋的中年魔修眼睛骨碌碌一转,一边痛苦地呻1吟,一边虚弱地小声回答:“在路上看到的。”
玄月眼中冷光一闪,“小乖,把他的头砍下来。”
她与大猫的身上,都带着敛息符,若非刻意寻找,别说一个不曾入金丹的魔修,便是元婴期的魔修也发现不了坐在马车中的他们。
金月小乖的手,伸向魔修的脖颈。
“不,不,我说。”魔修疯狂地大叫,唯恐叫得慢了一点,自己便会人头落地,这个明显是个死士的少年手段有多无情,他已深有体会,再不敢有一点侥幸心理。
“说。”
“我说了后,放了我。”魔修紧紧盯着脸上稚气未褪的玄月,眸底暗光闪动。
玄月点了点头:“你说实话,我不杀你。”
魔修吸了一口气:“平安镇宋家的宋凉使人送了钱财上千秋山,找上我们七爷,让他老人家出手将你们杀了,我是领了七爷的令,下山追你们的。”
看了魔修一眼,玄月没再问话,直接转开了头。
玄月脸上的神色,让魔修心中一紧,大声嚎叫起来:“不,你说了,不杀我。”
“对,我,不杀你。”但是,她没说,她身边的人不能杀他。
不等魔修再嚎,金月小乖手上金光一闪,魔修的头颅顿时滚到了一旁。
“大猫,魔核不散,魔修不灭。”
看着金月小乖提脚欲离开,玄月提醒了一声。
金月小乖想了想,回身看向地上的两截残尸,额上一枚月牙隐现。
月牙白光一闪,地上的残尸顿时化成了一堆肉泥。
看着四溢的鲜血,玄月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掏出火符,将血腥的残余物烧干净。
“大猫,咱们如今是在修真界,下次,别再弄得这么血腥。”
“呜——”
“有什么关系?当然有关系了,你弄得这么血腥,修真界的人会怀疑你是魔修。”
“嗷呜呜。”
“他们当然能看出你不是魔修,但是修士的心理就是这样,咱们如今是在修真界,不是在莽山,要收敛一点……”
两人相携而行,几个起落,消失在了官道的转弯处。
小半个时辰后,一道黑影飞快从官道上掠过,几分钟后,那黑影又返了回来,落在中年魔修被杀的地方。
仔细体察着周围的变化,终于在几棵杂草上找到了残留的一滴血,黑影用手拈起血滴,送到鼻子边闻了闻。
“果然是断白……死前也不知道留一点讯息给我们,真是个废物。”黑影再次扫视了一遍周围的环境,确定再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后,回身向千岁山的方向掠去。
周围的气息太干净了,连修真者的气息都没留下,这种情形,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回去,一定要将这情况禀明主人。
…………
“厮杀处没有任何气息?”
戾七从宝座上坐起身,难得地有了丝兴趣。
“是。”黑影跪在阶前,恭敬地垂着头:“属下带着带有断白断裂的魂简,找到了他身殒地,既没找到断白留下的讯息,也没有对手的气息。”
戾七唇角露出一丝笑意:“留讯的独门密法,是本尊得自魔……,咳,千秋山众魔修习得的这门密法,从来不曾失效,这一点,断白他知道,因此,他不可能不留下线索。
唯有几种可能,才会将他以独门密法留下的讯息抹净,不留一点残余。”
阶前的黑影抬起头:“主人,是什么?”
戾七血红的眸瞳中,血色几乎溢出来:“第一种可能,对手是大能修者,断白刚一照面便被抹杀,第二种可能,对手手上带有重宝,还有一种可能,对手身具本源之力……”
第80章 寻门路
雍州武国龟溪
龟溪是一个大城,城中武阁正在举行三年一度的择徒会,顾名思义,择徒会,自然是选择徒弟之意。
“听说了吗?毛家的嫡孙在比斗时被苏家的子弟废了。”
“你说的那是昨天的事了,今天上午,苏家的苏琼可是被毛家找的人打碎了丹田了!”
“真的?什么人呀,这是不想活了?”
“什么人?陈志高!”
“陈志高?既不是龟溪十杰,也不是武国名秀,没听说过。”
“武国名秀!要不是被苏家的人暗算,陈志高早在六年前就上名秀榜了。”
“哦!来,来,来,老哥,兄弟我请你喝一杯。”
“嘿嘿,愧领,愧领。既然喝了老弟你的酒,老哥哥我不妨给你说说这陈志高的事。”
“兄弟初来乍到,请老哥多指教。”
“说起为陈志高,十年前,那可是名动龟溪……陈志高六岁,以五灵根的天资为几大名馆所争抢,最后,还是琴台舍得下本钱,以最优等的招徒条件将其收入馆中。”
“最优等,也就是说,陈志高在琴台学习,不仅不用象别的学徒那样付费,琴台反而要给予陈志高每月高级学徒的例薪,是这个意思吧?”
“老弟说得没错,陈志高进入琴台学馆,年年皆是同年头名,其锦绣前程,可惜……”
“可惜?可是这陈志高几年间,出了什么事。”
“六年前,伤重的陈志高被人在采香径外发现,那时还只是十岁孩子的陈志高,全身筋脉被废,丹田也被废,完全成了一个废人……从天之骄子,一夜之间沦落成人人皆可欺侮的废人,唉,都是苏家造的孽啊!”
“老哥,莫不是是苏家的人废了陈志高不成?”
“可不就是!……苏家有一子,名唤苏甘,是苏家家主苏灵的嫡子,这苏甘,与陈志高同龄,又是同年进入琴台,身为世家子弟,却年年被出身贫寒的陈志高压在头上,苏甘心高气傲,忍了几年,终于在名秀会前,找人将进入采香径的陈志高废了修为,并且断了他的仙路……人人都以为陈志高从此便无活路,不成想,今年,人家居然来参加择徒会了!”
“筋脉、丹田皆被废,如今却能将苏家的天才打废,这陈志高肯定是有奇遇。”
“谁说不是呢,以陈家的家境,是没有能力为陈志高寻到修复丹田与筋脉的天材地宝的。”
“只不知这陈志高到底遇到了什么!”
“陈志高今日重现龟溪,龟溪所有修真势力都动起来了,不只是我们这些人想知道陈志高遭遇了什么,这些修真势力,更想知道。”
“怪不得方才见许多身着各馆衣饰的修士来来往往,想来,便是这陈志高引动的吧。”
“天材地宝出世,别说是龟溪修真势力,便是武国,也要震动了。”
……
玄月与金月小乖坐在大堂位置最隐秘的一张饭桌上,听着酒楼里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其中,九成的人在说择徒会,这九成里,至少又有三成的人在说这个名叫陈志高的人。
“一个十岁的孩子,最高修为绝不会超过金丹,一个筑基修士的丹田被废,所用的天材地宝很难得吗?”
玄月闻言,白了大猫一眼:“你以为这里是妖兽祖界,天地灵气充盈,天材地宝随处可见?”所幸她在坐下后,就摆放了一个小型的单向隔音阵,即使修真界没人能听懂大猫的兽语,可他这么大声的嗷嗷叫,不招来全楼人的注目才怪呢。
“月月!”大猫湿漉漉的双眼可怜巴巴地看着玄月。
玄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抬手将桌上一盘香色四溢的蒸熊掌推到了大猫跟前:“赶紧吃。”
大猫不甘不愿地举起筷子,笨拙地夹着熊掌,为了让他早日溶入修士的世界,玄月禁止他使用勺子,这熊掌被蒸得酥软滑嫩,让一个刚习惯人身的妖兽用筷子夹着吃,实在太为难老虎了。
给大猫找到事做,玄月又立起耳朵听着酒楼中人的议论,见玄月的精神没在自己身上,大猫飞快端起盘子,将挑得乱七八糟的蒸熊掌猛一下倒进了大嘴之中。
玄月捕捉到一个有用的消息回头正要和大猫说话,不经意描到他身前那只剩了一沾在盘子上的滋液的盘子,顿时愣在了那里。
看了一眼大猫身手上的筷子,又看一眼满脸无辜的大猫,玄月的嘴角抽了抽:“一口吃下去的?”
大猫眨巴眨巴眼睛,紧闭着嘴。
玄月被他看得心中一软:“大猫,你对肢体的控制力明明很强,为什么就学不会用筷子?”
“妖兽吃东西从来不用筷子。”
玄月抬手拍了那颗毛绒绒的大脑袋一下:“以后在人前,你不准取巧。”
“呜!”
“别撒娇,走,咱们去择徒会看看,方才我听人说,今年的择徒会,空渺真人来了。”
“空渺真人?什么人?”
“武国崖云观的化神真人,说不准,我们能从他那里找到回家的办法。”
唤来酒楼的小二结帐后,玄月拉着大猫随着人潮,到了正在举行择徒会武赛的龟溪最大的广场之上。
几十座大大小小的高台,林立于龟溪城中心的武场之中。
武场,唯武国独有,武国每一座城池之中,都必然建有一座武场,其作用,便是用于每三年一次的择徒会,当然,平日里,这武场也从不曾停歇过,总有这样那样的人在武场的每座高台之上为各种原因进行着争斗。武国尚武,武国的皇室约束着各城的修士,至少,玄月自三日前进入龟溪到现在,还不曾见过一例在大街上进行争斗的修士。
武国所有的争斗,都被限定在了武场大大小小的高台之上。相较于淳熙国的皇室,武国的统治者对于修真者,明显更加具有威慑力。
武场最高的一座高台,名为择徒台,台上的人来自各个修真势力。
龟溪的择徒台上,空渺真人接过一个小道童递上的玉盒及一张纸条。
目光扫过那张纸条,空渺真人的眉尖动了动:“送礼之人何在?”
“禀观主,那两人尚候在原地。”
“让他们晚上来见我。”
“是。”小童应声退了下去。
空渺真人身旁一个容色秀美的女修看了他手中的玉盒一眼:“真人有事?”
空渺真人将玉盒与纸条收进储物袋之中,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故友之后来访而已,也算是喜事……不知今日水涵道友可曾发现可堪造就之人。”
名叫水涵的女修见空渺真人转移话题,也识趣地点评起几座高台上的几个优异之辈,便不曾注意到空渺真人那不着痕迹抚向腰间储物袋的手。
“以宝相许,求百族大会名额。”
好大的口气。
不过,既然对方的目光敢盯着百族大会,想来,也应有一定的底气才是,今晚见见,倒也不算浪费时间。
空渺真人目光扫过几十高台,心思,却已不在这些低阶修士身上,想着百族大会,想着雍洲、武国,想着后继无力的崖云观,空渺真人的心,再也静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