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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就在这时,他眼前一白,什么都看不见,紧接着失去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
    第45章
    阎冽赶到, 拂一拂白袖, 顾跃整个人消失, 手掌一推,进攻的黑色阴气被还击得烟消云散。
    张活柔吃了惊, 随后松口气,三老头一定是将顾跃送去安全的地方。但很快她又不爽。
    她没求救,三老头不请自来, 怕不是要灭她威风。
    这男鬼看上去难缠, 但张活柔有信心收拾他, 不需要旁人插手。她冲阎冽说:“剩下的我一个人能对付, 你别管!”
    不等阎冽回话,张活柔持剑奔向男鬼。
    与其浪费时间抵御那些没完没了的黑色阴气, 倒不如给男鬼一招狠的, 等他败下阵再好好跟他谈人生!
    男鬼察觉到顾跃跑了, 怒气爆发,脑袋狠狠往后一掰, 喉咙的缺口被完全撕裂,整个脖子几乎折断,只剩一点皮肉勉强将脑袋吊住。
    断裂的脖子看不见血肉与骨骼, 犹如一张圆柱大嘴, 又像是烟囱, 拼命地往外吐出大量的黑色阴气。
    难闻至极的腥臭味充斥全屋, 张活柔强忍住,握紧桃木剑朝男鬼腹部用力刺去, 再一横切,桃木剑破腹而出。
    这一招看上去残忍无情,但不会至鬼于死地。这位生前的财务精英,是时候挨点伤,然后乖乖冷静下来了。
    男鬼被这个攻击愣住,只靠一点皮肉吊住在背后的脑袋抬了起来,合回脖子上,再低头去看自己的腹部。
    腹中与腹侧有一道长长的裂口,体内的黑色阴气捂不住似的从裂口一阵阵渗出来。
    张活柔甩了甩桃木剑,绕缠在剑身的黑色阴气被风吹走似的散去,她对男鬼说:“你对生前有什么不满不甘,到冥界可以申诉,政务官会还你公道。你无需在这里发泄怨气,这只会成为你在阳间留下的罪行,无助于帮你讨回公义。”
    男鬼木偶般没动,保持低头研究腹部的姿势,乍看不带危险,细品却让人感觉阴阴深深,仿佛随时于悄然之中,猝不及防地给人致命一击。
    张活柔时刻警惕,她听见男鬼的声音:“公道?公义?嘿嘿嘿……我呸!”
    男鬼抬起头,向张活柔走去,他的脑袋在脖子上摇摇欲坠,嘴巴张张合合地说:“我对公司忠心耿耿,想尽办法帮公司掩饰不法收入,结果呢?顾极臣这个人渣败类,表面对我称兄道弟,背地里却暗算我,我帮他做保密工作,他却连我都不信任,将我杀人灭口!”
    “公道?公义?死之前得不到,死了之后再得到,有什么意义?人都死了,谁还稀罕?!”男鬼越说越激动,越愤怒。
    过往他卖命工作,三餐不定,毫无自己的生活,“下班”于他来说,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工作。
    他对顾极臣唯命是从,推崇备至,对下达的任务,从来只会接受不会推卸,要求今天完成的绝对不敢拖到第二天的凌晨。顾极臣笑容满脸地拍他肩膀,赞道:“极臣集团不能没有徐总监。”
    因为这句话,他沾沾自喜了大半年,也自认为事实如此。他了解极臣集团的一切财源,合法的违法的,正道的邪道的,没有他不知道的。
    一个忠心于集团,在集团位及顶层的他,居然被偷袭杀害。临死之前的恐惧惊疑,被杀时眼前血溅四方,剧痛缠身,每一幕历历在目,犹如昨天。
    所有的经历只剩下二维画面,零碎地混乱地掠过记忆,东拼西凑成他高开低走的短暂人生,哪怕死后一个多月,都无法接受事实。
    他只活到33岁。
    男鬼仰头怒吼:“我不要公道!我只要报仇!顾极臣,我要去杀了你!”
    张活柔立即劝他:“你杀了他也不能重生!反而会影响你以后投胎。既然知道他的真面目,为什么还要为了他断送自己的下一世?不值得!”
    男鬼完全听不进耳,他发狂地往房门口冲,两条站不直的腿步姿畸形,走得明明够快,男鬼却不满足,身体趴了下去,双手着地,犬马一样用四肢跑了起来。
    这样的他跑得极快,快到脑袋在脖子上稳不住,往后一跌,仅剩的皮肉被扯断,男鬼的头部滚落到地上,脸贴住地面,一动不动了。
    失去头部的颈项,恢复大烟囱般的样子,浓烈的黑色阴气腾腾地冒出来,四处散发,一时之间将半个房间都染污了。
    张活柔紧追男鬼,速度不比他慢,但黑色阴气挡在面前,遮住了视线,她看不清目标。她不停挥剑,阴气却退了又来,一波接一波,永无止境。
    黑色阴气来源于男鬼身上,不将他彻底对付,根本止不住这种局面。
    张活柔自是明白“擒贼先擒王”,她不管阴气笼罩过来,凭着对邪气的直觉,往某个方向赶去。
    就在前面,邪气就在前面,虽然不清楚一剑挥过去能不能斩中男鬼的要害,但挥了再算!
    张活柔举高握剑的手,运调内气,手起剑落,桃木剑在她掌中划出一道有力的剑风,势如破竹地将眼前的黑色阴气劈开两半,再直冲往前,把阴气尽头的男鬼拦腰斩断。
    鬼身被斩开上下两半,跌趴在地,跑不动了。
    张活柔微微喘气,笑了。可没一会,她的笑容渐渐敛住。
    无头男鬼被斩开的两截鬼躯,斩裂的伤口俨然成了黑色阴气的释放口,连同断裂的脖子,一共三个大烟囱在疯狂排污似的,汹涌地往外冒阴气。
    阴气又黑又浓又臭,多呆一分钟都会窒息。
    张活柔一边暗骂一边去摸背带裤的后兜,找出好几张应该管用的符纸,准备点燃时,她定了定神。
    糟糕。
    不对路。
    她的手,突然不听使了。
    张活柔眨了眨眼,看着自己莫名其妙就僵硬的手,意识到更可怕的事——她连意识也有僵硬的感觉,脑子动不了,做不了思考,要变成石头一样。
    张活柔心里一沉,继而发现心脏也在发僵。
    她:“…………”
    无法动弹,无法思考,叫不了骂不了,也做不来惊慌,“逃命”更加成了超高难度的动作。
    无头男鬼躺在地上,死尸般寂静,黑色阴气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排出,污染了整个房间,驱赶了氧气。睁着眼的张活柔石雕一样,逐渐被阴气淹没,同样寂静无声。
    这个房间的生气,在不知不觉无声无息地,一点点消失。
    “还说能对付,信口开河的话,少说为妙。”阎冽此时再度现身,立于黑色阴气之中,一身白衫分外亮眼,宛如一方圣地,不可侵犯。
    他微抬右手,从哪变出一个拇指大的黑色葫芦,拨开塞子,抛到半空,葫芦倒了过来,满室的黑色阴气随之被吸纳其中。
    葫芦自行飞到无头男鬼的上空,继续发挥吸纳的功力,将他体内的阴气一丝一缕都吸得干干净净,再晃了晃葫芦身,乖巧地飞回阎冽手里。
    清除了黑色阴气的房间,可见张活柔僵站在正中。
    阎冽过去,扶住她腰身,手掌贴上她的胸口,运功施力,略略一推。一股残余的黑色阴气从张活柔的头顶逃窜而出,冲至天花顶,散没了。
    阎冽朝她额头轻轻吹去一口凉气,张活柔打了个颤,眨眨眼,能动了。
    她石化的脑子仍未灵活运转,抬眼见到阎冽近在咫尺,像很平常的事,没说话也没惊讶。
    “知道我是谁吗?”阎冽端详她,她的眼神有点迟钝,需要些时间恢复。
    “嗯。”张活柔傻傻地点头,像三岁孩子。
    阎冽拿哄孩子的语气问她:“那告诉我,我可有教过你黑色阴气的致命之处?”
    张活柔又点点头。
    阎冽:“那你为何跟他纠缠那么久?”
    张活柔不出声,她有些懊恼,低下头,正正看见阎冽的手贴着她的胸口……
    她脑子猛地醒了,眼神清明了许多,大骂:“去你的三老头!敢胸袭我!”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嘿
    第46章
    张活柔推开阎冽, 刚缓过劲的脚步有些浮, 趄趔了两步才站稳。
    阎冽由得她, 收回双手背到身后,神情有些无所谓的慵懒和淡淡的无语。
    张活柔想起先前发生过什么, 不由得后怕。
    一般人死后变鬼,身上会自带阴气。阴气有轻重之分,视乎这只鬼的心态。而黑色阴气最邪最毒, 人如果长时间逗留其中, 不知不觉吸入, 那张活柔刚才的状态就是结果之一, 没来得及弄明白情况,人就失去思考的能力, 死了都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张活柔心有余悸, 用力地大口吐气, 恨不得把体内的气体换新一次。
    “都给你排出来了。”那边阎冽淡淡说了句。
    张活柔瞪他,他坦荡与她对视, 她“切”了声,说:“别以为帮了个忙,我就不追究你胸袭的事。”
    阎冽轻勾一边唇角:“只是帮了‘个’忙么?”
    张活柔:“算你两个怎样?你也没理由占我便宜!”说完不屑地扫他一眼。
    阎冽被她这副严辞厉语地指控的态度惹得微生闷气, 她在芙蓉轩停车场吼的话, 他仍在计较。
    阎冽收起所有表情, 不带语气说:“以后遇上黑色阴气, 速战速决,少说废话。不然下次我动手, 收费。”
    张活柔理直气壮:“反正这次是你不请自来,我一分钱都不会付。”
    求救是要收费的,收费标准按危难大小来定高低。比如上次阎冽救她于一堆猫猫狗狗之中,由于没难度,动手干活的又是九军,阎冽只收了象征性的100万冥币。
    张活柔走近那副趴在地的无头男鬼,好端端一只鬼,穿西装皮鞋很体面,如今身首异处,身躯断开两半,狼狈惨烈。
    张活柔原本想给他一条退路,此刻她提起桃木剑,痛快一扔,剑尖刺入男鬼的背胸。
    不一会,男鬼的脑袋与两截身躯,在空气中化为虚雾,销声匿迹。
    张活柔面无表情将桃木剑收好,烧了张“安居乐业”符,盈盈符光将房间映成温馨的暖黄色。
    阎冽静看她的处理,不置可否。
    这男鬼怨气太深,到了冥界未必能顺利投胎。况且他生前是否有作奸犯科,政务司一查便一清二楚。
    恶人即使被飞来横祸致死,也抹杀不了恶人是恶人的事实。
    ……
    顾跃醒来时,四周一片安静。
    他缓了缓神,乍地坐了起身。
    眼前的环境很熟悉,正是他在极臣花园居住的员工公寓,第一时间冲去房间,房门大敞,里面光线充足,是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照亮了每个角落。
    没有人,也没有鬼,活生生的张活柔与可怖怪状的徐总监都不见了。
    顾跃在房间呆站了一会,说不清自己什么心情。
    脑里有些可怕惊悚的画面,可眼前同一地点却异常的明亮与安详,仿佛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而那些片段不过是恐怖电影的镜头,虚无遥远,没有发生在他身上,更无法令阳光中的他产生真实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