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王永安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刚想回答,屋里就又进来一个人。
正是牡泽云。
相亲现场碰到自己避之不及的追求者,江月心里瞬间有一万匹马奔腾而过。这个场面,绝对可以写入她一生中最尴尬的情况之一。
牡泽云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动,最后说出来一句:“我回来拿样东西。”
江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佯装平静地说了一个“哦”。今天的主角王永安不知为什么,此刻竟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牡泽云进了自己房间,没过多长时间又拿着两本书走了出来,对着江月和王永安点点头,示意自己这就离开。
他刚迈出脚步,就听到院子外边传开了一阵嘈杂声,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第146章 不检点
教师宿舍本就偏僻老旧,平时除了住在这里的人,根本不会有其他人过来,所以这里无论白天还是夜晚都无比静谧。
三个人都听到了愈来愈近的声音,皆是一头雾水。
牡泽云皱起眉头,奇怪的预感浮上心头。
他来的时候,正好碰见有三个人从这里出来,两男一女,只不过他只看见了背影。现在想来,应该就是姓王的夫妇和刘萍。
不过三个人,就算再怎么吵,也绝对不可能制造出这么大的声响。
他看向江月,发现她脸上的表情也是同样的凝重。
王永安和这两个人完全没有默契,挠了挠头,不明所以地问道:“这是什么情况啊?”
然而两个人谁都没有理他,王永安只好讪讪地闭上了嘴。
声音越来越近,同时也渐渐清晰起来,江月他们已经可以听见他们说的一些话。
一个尖利的女声传入三个人的耳中:“村长,江月那个丫头这么不知廉耻,这次你可不能轻易放过她!”
这道声音江月熟悉无比,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声音会比蔡国芬的更加刻薄,更加难听。
江月双手抱在胸前,目光穿透墙壁,好整以暇地看着大门口的方向。
没过一分钟,便从门口走进来一大帮人,将这个本来就不宽敞的院子挤得水泄不通。
村长严俊德自然极其威严地走在“队伍”的最前方,站在院子里,用力地敲了敲手中的拐杖。
“江月,你在家的话就立刻出来,有事想要问你!”
他苍老的声音一出口,江月便为之一震。严俊德一直都是村里最疼爱她的人,现在这种语气说话,还是第一次。
江月脸色苍白了几分,但依然毫无胆怯之意,昂首挺胸地往外走去。牡泽云看着她的背影,温声安抚道:“江月,别怕,我和你一起出去。”
“别说笑了,你什么时候见到我怕过?”江月沉声说道,不急不忙地走了出去,牡泽云跟在她的身后。
没有人去问王永安的想法,让王永安觉得自己更加多余。不过看这架势,外边明显不是什么小事,王永安踌躇片刻,也跟了出去。
三人一出去,面对的便是乌央乌央的一群人,其中大部分人都是村里最喜欢嚼人舌根的七大姑八大姨们,而蔡国芬,就站在严俊德的身侧。
“村长,这个小贱人出来了,你可得好好惩治惩治她!”见到江月唇红齿白的脸,蔡国芬就恨得牙痒痒,当即毫不客气地大声说道。
江月瞥了蔡国芬一眼,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而是看着严俊德:“村长爷爷,今天怎么有空到这边来?而且还是……带着这么多人。”
说着,江月就把目光扫向严俊德身后那些群众。
严俊德清了清嗓子,示意身后嘈杂的人群安静下来,沉重地说道:“江月,你知不道自己错了?”
“村长爷爷,我错在哪里了?就算您是我最亲的人,说这种话也要讲证据的。”来者不善,江月的语气也没有多好,但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客气。她面露好奇之色,饶有意味地看着众人。
严俊德还没有发话,蔡国芬就沉不住气了。“你还敢问自己错哪了?呸,真是给江家,给咱们村丢脸!在村里让人笑掉大牙还不够,现在还早把脸丢到别的村!”
说着,蔡国芬讥讽地看着呆呆站着的王永安,说道:“你就是和江月相亲的那个吧?看你长得老实,婶子就叮嘱你一句,别看江月这个丫头长得还算漂亮,其实背地里不知道有多不检点……”
她一道话下来,将本就搞不清楚状况的王永安说得整个人都懵了。牡泽云听她说得越来越难听,厉声打断:“够了,蔡国芬,江月是我的学生,我绝对不能让人这样当面诋毁她!”
“诋毁?”蔡国芬翻了个白眼,撇着嘴说道,“不愧是当老师的,说的话和我们乡里人就是不一样。但是你可别忘了,江月不检点,不还是和你有关系!”
“我说了,凡事要有证据,蔡国芬,你空有一张嘴,说什么话我管不了你,但是大庭广众之下诋毁我,我江月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江月冷冷说道,“蔡国芬,你又不是没有见识过?”
“你……”蔡国芬像是个炮仗,一点就着,听到江月反击她,立刻就想要骂回去。
严俊德又用力地敲了敲拐杖,让蔡国芬安静下来。“吵什么吵!来这里是让你吵架来的吗?江月说的对,凡事讲究证据,蔡国芬,你冷静下来,把事情梳理一遍。”
牡泽云也说道:“没错,有理有据才能说服人,你这样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污蔑江月,江月可以到法院去告你。”
将法院搬出来,蔡国芬瑟缩了一下,显然是上次的事情给她留下的阴影还没有过去。
她清了清嗓子,正准备激情渲染一遍自己早就打好的腹稿,身后,又走进来三个人。
王志远夫妇和刘萍回来了。
三个人正聊着天,谁也没注意院子里“人山人海”的场面。王志远粗声粗气地问道:“这个江月是真的和她爸妈分家了吗?怎么就见到她自己一个人……”
其实江月分家那件事闹得很大,不禁全村皆知,甚至连别的村的都有所耳闻。只不过到底是传过来的,王志远了解得也不详细。
刘萍摆了摆手:“那天在你们家的时候我不就说过了嘛,不过江月年纪这么小分家其实也是迫不得已,她那对爹妈太糟心了,早分了才好!”
三个人走进院子,还在说着话,一群人便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他们。
这阵仗三个人都没怎么经历过,登时吓了一大跳。
“怎……怎么了这是?”刘萍目瞪口呆地问道。
王志远两口子也面面相觑:“发生什么了?”两个人透过人群看到了被包围在最里边的王永安,便对着儿子挤眉弄眼——
儿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永安无奈地摇摇头,他自己都还没有搞清楚呢。
第147章 目击
蔡国芬回过头朝门口看去,看到给江月牵桥搭线介绍了那么好的亲事的刘萍,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又把目光转向另外两个人。
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但推测出这两个人的身份并不是什么难事。
蔡国芬装着一副热络的样子说道:“你们就是老王家两口子吧?听说你们想和江月结亲?”
“是啊。”王志远不明所以地说道“你和江月是什么关系?”
“江月分家的事想必你们也听说过,我啊,不就是被那个忘恩负义的丫头抛弃的妈。”蔡国芬幽幽说道。
“蔡国芬,你不要含血喷人,到底是谁忘恩负义,大家心里都清楚。”江月忍不住开口。
“好,那我们不提分家的事情。”蔡国芬笑得反而更加得意,“我就给你们好好说一说,江月有多不知廉耻这件事。王家两口子,你们可得听好了,这样你们才能知道刘萍给你们介绍了一个什么样的儿媳妇!”
牡泽云不动声色地碰了碰江月的胳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这样没关系吗?”
“有什么关系,我江月一向行的端坐的正,从来都没有怕过这些。”江月冷眼看蔡国芬,倒是十分想听听蔡国芬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蔡国芬再度清了清嗓子:“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前段时间村干部去我们家的事情,但是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一些什么。”
“那天我们听说,村长的孙子严良半夜三更去了江月房里,做什么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我们通知了几个干部,就一起风风火火地过去了。毕竟这事关小姑娘的名节,马虎不得。”
江月没想到,蔡国芬竟然阴险到了这种地步,不仅旧事重提,甚至还向众人披露细节。
不过随她说去,反正自己在严良进来之前就逃跑了,没有让他们抓住把柄。
蔡国芬继续说着:“然而我们进去之后,只在屋子里发现了晕倒的严良,原来严良是被人打晕了。”
“江月,我问你,严良为什么会晕倒在你的房间里?还是在黑灯瞎火的半夜!”蔡国芬话锋一转,咄咄逼人地看着江月。
江月冷笑一声:“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我早就说过了,那天我去找牡老师请教功课,根本就没回家。”
“你确实没回家,也确实和牡泽云一直待在一起。不然我也不会说你不检点,牡老师脱不了干系。”蔡国芬这次显然是有备而来,就算江月把话堵了回来,她依然自信满满。
“只不过你根本不是去找牡泽云问功课的,而是晚上才遇见他!”
江月瞳孔颤动了一下,看着蔡国芬的目光不再瞬间寒冷如冰。
原来蔡国芬的目的在这里,她就是想把自己和牡泽云绑在一起,往他们两个人身上泼脏水。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是晚上才碰见的?”江月冷冷说道。
蔡国芬得意地“哼”了一声,说:“现在就让你死心。”
她转过身,朝着人群中的一个方向看去,把目光定格在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头子身上。
“陈叔,你来和大家说一说,你那天晚上看到了什么。”蔡国芬胸有成竹。
被叫作“陈叔”的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站在众人面前。江月这才看清陈叔的样子,立刻认出他是谁——
陈安生,整个村子里最穷困潦倒也最游手好闲的人之一。
陈安生正要说话,牡泽云便慢悠悠地“提醒”他:“陈叔,你也一把年纪了,要知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他的眼神极具威慑力,陈安生被盯得哆嗦了一下,但是一想到蔡国芬之前说的话,便又壮起胆子:“这话不用你一个小辈来教我,我自己知道。”
“那天晚上,我闲来无事又睡不着觉,便想着出去逛逛。不知不觉走到老平房这边,谁知道就看到了咱们牡老师和江月在推推搡搡。”陈安生高声说道。
“我离得远,听不到两个人说了些什么,不过好在眼神还算好使,就看到两个人说了几句之后,牡老师就把江月抱进了怀里。”
他话一出口,全场瞬间一片哗然。牡泽云和江月明明是师生关系,却偷偷摸摸地抱在一起,这不是公然挑衅道德伦理吗!
牡泽云的脸色又阴了几个度。
而王志远夫妇的表情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又难看。他们小声问旁边的刘萍:“他说的都是真的吗?这是怎么一回事?”
刘萍也一脸懵逼,她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件事?这下惨了,要是陈安生说的都是真的,那她不就把一个破鞋介绍给别人了嘛!
在场的人,包括村长,都和刘萍有差不多的想法——他们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事情还要从两天前说起。
刘萍离开蔡国芬那里之后,蔡国芬就一直琢磨着怎么样才能坏了江月的相亲。想法她是有的,破坏亲事,只要让女人的名节败坏就够了。
只不过要如何败坏江月的名节,这才是最难的。
她百思不得其解,揣着满腹心事,拎着一个篮子就上街了。
街边有许多棵粗壮的大树,树荫底下,几个男人正在摇着扇子说笑。蔡国芬没放在心上,路过这几个人的时候,却偶然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你们知道咱们村里来的老师不?姓牡的那个。”一个男人抱怨似地说着,“他一来,全村的女人都要把眼珠子黏在他身上了,我看连母猪都想在他身边拱一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