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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

      脸上本就勉强的笑裂了一个口子,立即笑意瓦解,笑得比哭还难看呢,旁边无聊等着油鸡的小宝拿了旁边丫鬟手里的一根筷子,顽皮地该拿为握,模仿着平日里看戏时候台上人挥剑的姿势,小手捏了筷子干净的一端,筷头对准李曼:“表姐,你笑得丑死了,我要拿剑打你。”
    其实就是孩子一时兴起,皮起来,口中呵了一句:“呔!看剑!”
    明显也是看戏时候学的,挥舞着那根筷子就朝着李曼那儿戳去,但并没有真想戳到人,就在空中挥舞筷子头耍。
    第278章 做人留一线
    但此刻的李曼心烦意乱、甚至有些气急败坏,看着那根在自己鼻子底下挥来舞去的筷子,就想伸手去将它打落,但是她不敢,上次她失手推了小宝,差点被众人责怪死,因此强压心里的不耐烦,尽力无视这根恼人的筷子头。
    “姨夫,我求情不是这个意思,没必要提到副典吏吧?”
    见李曼不理他,小宝嘟了嘴,筷子头戳的更近了,因为小宝就紧挨着李曼的右手边坐,所以那筷子头几乎就要怼到李曼的脸颊上,丫鬟不敢去拉,只低低哄着,小宝哪里肯听啊,扭着屁股不听那丫鬟的话,栾夫人就拉了小宝挥舞得不亦乐乎的筷子,“好了,别戳到你表姐的眼睛!”扭过头吩咐丫鬟,“再去催催厨房!”
    栾县丞该说的都说完了,也算是提前同妹夫家打了招呼,说是看在李曼这个外甥女儿的份上,不过是客套话,当下呵呵一乐:“好了,小曼呐,咱们不用去管裴华那臭小子怎么样了。下午吴夫人来,你可得好好表现,多问问你姨妈,毕竟是长辈,看她喜欢什么,嘴可甜着些。”
    明显姨夫不想在裴华的话题上继续了,李曼只得住了口,可心内却是翻江倒海不得一刻安宁,一会儿想着裴华能全好起来,自己真是错失了一个天大的好机会,懊悔不迭,又暗恨白白便宜了杜芊芊,一会儿又安慰自己,腿也未必就能好了,那就算提了个小小的户房副典吏又如何。
    一时心思都在纠结这些个,厨房那里给小宝端来了油鸡,后来栾县丞回了书房,自己并姨妈和娘回了姨妈的屋子,都心不在焉。
    “……性子是不错的,就是好个清静,不太喜欢叽叽喳喳的闹腾,不过我们小曼也不是那等爱闹的。”栾夫人说吴夫人的性子,细细地嘱咐李曼,“也见过些市面,倒不至于怯场,到时候只按着平日里在我这里的规矩就行。”
    正嘱咐着,却见李曼有些丧着个脸,表情有些怔怔,不知在神游想这些什么,提高了些音量:“小曼,你可记住了?”
    李曼的娘立刻捅了捅闺女的胳膊,“这孩子,怎么恍神了,你姨妈的话你可听进去了?”
    “啊?”李曼回过神来,她并没有认真听刚刚她姨妈说了些什么,只恍惚记得什么规矩不规矩,她知道不过是让自己注意些规矩举止,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句:“记住了。”
    栾夫人就有些来火,这会子老爷也不在跟前,就问道:“你莫不是还在想裴华那小子的事儿呢?”
    这里李曼正巴不得一声呢,立即来了精神,“姨妈,姨夫是怎么想的?我和裴华哥的事儿都没成,怎么还是给提拔了?”
    果然,被自己料中了,栾夫人刚刚热热络络的声音就冷了些:“先不论你姨夫为何要提拔,就说你,咱们管他如何呢?眼下马上吴夫人和她小儿子就要到了,你不打起精神管自己的事儿,反倒只管打听裴家小子做什么?”
    “我就是不服气,姨夫之前是答应了办完了案子就给裴华哥提拔,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又同我没关系了,何况又废了一条腿,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姨妈,你得同姨夫说说,别让他提拔了!”
    李曼口气里带着撒娇,她知道她姨妈吃这一套,可是栾夫人听着心下更有些凉了,这孩子纤纤弱弱、娇娇滴滴,说出来的话却凉薄,以前为了裴华李曼没少花心思,都是求着自己给她撑腰、在裴华那里做做工作,俨然一副痴情少女的模样,可是刚刚这几句话,句句堵他的出路、挡他的前程。
    叹了一口气,栾夫人语重心长道:“做人留一线,小曼呐,虽说裴华之前拂了你的面儿,让你难堪了一回,但起码你俩是一个村里长大的,总还是有些情分在的,这次他受了伤,你不是也立马断了联系,一步都不肯进他家半步,生怕被缠上,依我看,也算是你们俩人谁也不欠谁的,这孩子命苦得很,你又何必非要同他过不去呢?”
    李曼咬了咬下唇,被姨妈说得有些心虚,再想到之前她仗着裴华的厚道,硬是没将那次旱莲池边的实情说出来,心更虚了,可自己不要的却反而被别人捡了漏,这股不甘要她咽下李曼是不愿意的。
    “我也不是要同他过不去,姨妈,我只是不想姨夫再为了我坏了衙门的规矩。”
    栾夫人扯了嘴角笑了笑,小丫头片子还和她打起官腔、耍起心眼来了,一时之间不知该高兴自己培养得好,还是该恼她在自己面前也来这一套,“我实与你说了罢,这次你姨夫到底也是一县之长,还真不会就因为你一句话就提拔了裴华。你没来前,这事儿就已经定了。可以这么说,裴华这副典吏是他自己素日勤谨、拼了性命换来的,以后你就别悬心这件事儿了。”
    这话敲打意味极重,李曼脸皮儿紫胀,觉得有些难堪。
    栾夫人一个大棒打下去,镇住了外甥女儿,随即就又丢来一颗甜枣儿:“那裴华不过是个典吏,还是个副的,下午来的这位哥儿可是个童生,家里还有个当典史的爹,前程那是不用担心的,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姨妈递过来的梯子,李曼即便心里不舒服,但不敢不接,忙也笑了笑,不再敢去提裴华的事儿了,只在心里琢磨暗恨。
    因为吴夫人喜静的性格,所以栾夫人备了上好的茶,另令人搬了上等的梅花盆栽,以供赏玩。
    据《梅品》曰赏梅有二十六宜:淡云,晓日,薄寒,细雨,轻烟,佳月,夕阳,微雪,晚霞、珍禽,孤鹤,清溪,小桥,竹边,松下,明窗,疏篱,苍崖,绿苔,铜瓶、纸帐、林间吹笛,膝下横琴,石枰下棋,扫雪煎茶,美人淡妆簪戴。
    无一不是极风雅之事,栾夫人对这次见面是颇为重视的,因此特意扫雪煎茶。
    第279章 我来给大家背首诗
    “雪者,天地之积寒也,为五谷之精”。因为自天上来,所以这时候的人们称雨水、雪水为天泉。
    哪怕只这雪水,也是有讲究,分为梅兰竹菊四等,其中最高者就是“梅之水”,所以不只是栾夫人,家中衣食无忧、又懂些风雅的小姐夫人们,都会在下雪时收梅花上的雪,用花翁盛了几翁埋在地下,来年春夏时节也有好水泡茶来喝。
    雪水煎茶,一取其甘甜、二取其清冷,认为水不寒则烦躁,而味必涩。
    也并不是吃饱了饭的有钱人瞎矫情,雪水是纯软水,用软水泡茶,汤色清明、滋味鲜爽且香气高雅,李曼就看着两三个丫鬟在那里忙,接着就又有人端来了四盆梅花盆栽。
    没有最常见的梅红,而是紫红、淡黄、淡墨、纯白各一盆。其形有俯、仰、侧、卧、依、盼,姿势又直立、曲屈和歪斜不一而足,梅以韵胜,以格高,因此这几盆上品的梅花之态总离不开“横、斜、疏、瘦”这四个字,而探梅赏梅须及时,过早含苞未放、吃了些却又落英缤纷了,这几盆梅花恰在含苞欲放。
    栾夫人在旁吩咐布置着,满意地点了点头,将李曼带在身边,好让她也学着些,将来成了亲,种地做饭可以不会,但应酬、享受事情作为有钱人家的当家主母却不可以不懂。
    等有钱了还有人不会享受?看似一句玩笑话,实则里头学问可大了去了,你给穷苦惯了的、从未踏出村子的妇人一大笔银子,穷其想象,不过也只能想出顿顿吃肉、头上插金簪的情景,否则“皇帝的金扁担”这则故事如何来的?
    李曼的娘欣慰地瞧着这一幕,想着自己的闺女总算要挣得了好前程,走出了小村子,过上和她姨妈一样人上人的日子。
    刚忙完坐定,那里就有下人来报,说是吴夫人到了。
    吴夫人长相平平并无甚出奇之处,身材微有些发福,穿着石青绉缎窄裉袄,袄子上佩戴着一枚菱形镂空的白玉领扣,衣裳首饰颜色素净稳重,见了栾夫人自然免不了一阵寒暄,虽然都知道这次见面意欲何为,但该走的过场总还是要走的。
    “年根儿底下,外头天寒地冻的,我家文博愈发关门在家日夜苦读不肯出来走动,劝也不听,县丞大人就让老爷托话让他过来说说话儿,这才肯放了书同我出门。”
    吴夫人笑道,自然这也是托词,说着扭头招呼后面的一个哥儿,“快来见过夫人。”
    而李曼早已经看到了吴夫人身后的人,水獭皮小鹰膀褂、脚踩麀皮小靴,衣着的确贵气得很,不过,就是容貌上着实一般,李曼并没有见过吴典史,但眼前这位吴公子同他娘亲长得却有四五分相似,虽则不至于小眼凹鼻,但五官平平,带着几分憨厚,都说人穿衣,到了他这里,却有些衣穿人,撑不起这贵气的打扮。
    人比人气死人,李曼就想到裴华哪怕只是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劣质布褂子,那通身的气派,更别提五官的残酷对比了,为此,心里就已经不甚满意了。
    “小侄文博见过夫人。”说着,这位吴公子就来同栾夫人行礼,两手抱掌前推,身子略弯,规规矩矩,丝毫挑不出错。
    栾夫人瞧着就挺喜欢,“别拘着了,恰好我外甥女儿也到我这里串门儿,她姨夫正在书房里见客,你同我们坐坐再去。”
    互相心照不宣一同进了屋。
    屋子里头尽是梅香,温馨、郁馥、绵长,那里又有丫鬟烹了梅花雪沏茶。
    几盆梅花是栾夫人精心挑选的,盘曲的虬枝老干极有韵味。梅花以曲为美,直则无姿;以欹为美,正则无景;以疏为美,密则无态,这四盆当中还有一盆古梅,疏影参差、横伸斜屈,颇具风骨。
    吴夫人对栾夫人的用心安排很感激,暗地用眼神示意她这个小儿子好好儿表现,而这位吴公子整日里只知道读书,见李曼长得娇娇俏俏、颇带着些辣子的傲娇性子,倒对了他的脾气,想着来前自己娘嘱咐的话,忍着尴尬和害羞主动同栾夫人攀谈。
    “夫人,这几盆梅花真是开得极好!”
    栾夫人笑呵呵道:“你也爱梅花?”
    “不错,独爱它的清影和神韵。”吴文博恭敬答道。
    栾夫人正想接过话茬说“可巧,我这外甥女儿也喜欢”,结果这个吴文博嘴里却没停,原本略略弓腰回话的姿态突然站直,诗兴大发地吟了两句诗:“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可能是外貌的限制,吴文博并没有所谓的书卷气,所以陶醉于诗句的样子有些好笑,李曼又忍不住将他同裴华相比,若是裴华着了这么一身穿戴,那是何等气度和样貌,而且裴华也绝不会这样一副书呆子模样,说背诗就突然陶醉扭捏地背诗。
    栾夫人瞧着吴文博这个略有些呆头鹅的举止也有些忍俊不禁,不过这样的性子倒也容易拿捏,李曼嫁过去也好降服,因此并不反感他这个性格,“到底是考了童生的人,出口成章的,咱们呐可文墨不通,等将来秀才、举人一路考上去,更了不得了。”
    听到栾夫人这样夸自己儿子,吴夫人自然高兴了,而吴文博也挺得意,瞧瞧打量了下李曼的神色,见她没有太大的反应,眼睛没看向自己,只管瞧着一旁的丫鬟烹茶。
    于是,想再加一把劲,又开口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咏梅诗,其中的典故我说与你们听。”
    ……
    李曼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显摆什么呀,姨妈不过夸了他一句文墨很通,谁要听这什么劳什子典故。
    “隐士林逋,生出盛世却淡泊名利,隐居在西湖孤山,那里盛产梅花,一生不娶无子,以梅为妻,以鹤为子。我敬仰林先生的为人和气节。”吴文博说着双手抱拳,虚虚向上方一作揖,以示对林逋的敬仰之情,心目中的自己是清端方正,气度不凡。
    可谁料,李曼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口笑出了声。
    第280章 我再来给大家背首诗
    李曼心道,这个吴文博怕不是个傻子吧?!今儿是做什么来的,双方心里都很清楚,既然是相亲性质的会面,他却在那里大赞一个终生不娶无子的隐士,还十分敬仰?这话搁平时说当然没问题,但眼下这个场合却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栾夫人和吴夫人当然也想得透这层意思,吴夫人脸上就有些难为情和挂不住,对着自家小儿子瞪了一眼,提醒他说错话了,“你看,我家文博就是这样,提起这些诗啊词啊的就什么都忘了,让你们见笑了。”
    这边李曼的娘也拉了一下李曼的袖口,让她收敛着些,栾夫人看似嗔怪、实则戏谑了一句:“这才是读书孩子的样儿,我就不喜欢那些油嘴滑舌的,你看我这外甥女儿也是个直肠子,俩人倒是对脾气!”
    要不说栾夫人厉害呢,一句话,就将吴文博不合时宜的话还有李曼不太礼貌的笑都带了过去,还强行来了个对脾气。
    吴文博摸了摸后颈,有些不好意思,本来以为自己起码能显出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谁料却惹得李曼笑话自己,气势没了,整个人看上去就更普通了,李曼瞅着就更觉得添了几分猥琐。
    “文博啊,明年考试可有把握?”栾夫人就找话题同吴文博拉家常。
    “有五成把握吧。”
    “这孩子,就是谦虚,明年好好儿考,二十就能秋闱里中举人,转年的春闱再加把劲儿,考个贡士,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栾夫人这话是对吴文博说的,不过眼睛却是瞧向李曼那里。
    科举考试是分等级的,童生考秀才,一年考一次;秀才考举人则是三年一次,这场考试也叫秋闱;举人考贡士是在考完举人之后第二年的春天,因此也叫春闱;贡士考进士是在考完贡士发榜后的几天,因此春闱、秋闱、殿试都是安排在很近的时间,那一年也叫作大笔之年。
    按照栾夫人的说法,这吴文博得在今后的几场考试里次次考中才有可能,栾夫人聪明地没有继续说吴文博能贡士考进士,否则听起来就有些假了,即便是这样的进度,也基本是个开挂的存在了。
    吴夫人未免又是一番谦辞和热络,被县丞夫人预言二十中举人和贡士,不管里头真心几何,吴文博都挺高兴,何况他对自己的功课也挺有自信,二十能否中举人他不敢说,但明年中秀才他还是十分有把握的,于是刚才丢的面子又找了回来,自信也重新捡了起来。
    如此想着,吴文博又悄悄打量了下李曼,多少带着些自豪和讨好的意味,李曼刚忍不住笑完,且屋子里十分暖和,犹自带着红晕,真个面若桃花,比屋子里的真桃花更好看上几分,吴文博就有些看得发呆,李曼自得骄傲的同时,又控制不住地觉得吴文博盯着眼神有些厌烦和恶心,不过好歹是典史家的公子哥儿,她并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垂了眼作不好意思状。
    旁边栾夫人、吴夫人还有李曼的娘都看在眼里,互相交换了下眼色,表示有戏,都很高兴,尽管李曼家比吴典史家不知要低了多少档去,可好歹也是栾县丞的外甥女儿家,且栾夫人待李曼如同亲生闺女一样,大家都看在眼里,因此这门亲事倒也般配,双方父母都算满意。
    这里丫鬟们的茶已经准备好了。既然是饮茶品梅,制茶的过程当然也是重要一环。
    因此栾夫人特意命丫鬟们将小红泥火炉、装了梅之水的花翁并茶具都一并拿到了屋子里。红泥火炉式样极好看,红泥,顾名思义,就是一种红色的泥巴,黄河冲刷堆积下来的澄泥,不仅是制作砚台的好材料,同时也是温酒和煮茶之神器。高约莫六七寸,置炭的炉心深而小,如此可以确保火势均匀,有小巧的盖子和门,不用时将其一盖一关,很是方便。
    丫鬟守着炉火,红色的火舌舔舐着炉底,红泥炉中烧着从梅花上拢下的积雪,茶叶起伏,水沸香沁,背景是虬枝盘曲的上品梅花,呷上一口煮雪烹茶之妙,当真是清雅不尽、余香满口。
    吴文博刚刚下去的诗性又勃然而发,就想着要补回刚刚的失误,于是又呷上一口,咂摸了一声,先是赞一声“好茶”!吸引了在座几人的注意力。
    看着吴文博有点自我陶醉的神情,李曼就知道不好,这是又要吟诗了。
    果不其然。
    “空花落尽酒倾缸,日上山融雪涨江。
    红培浅瓯新火活,龙团小碾斗晴窗。”
    说完,吴文博想着这次总不会出错了吧,就以期待的眼神瞥向李曼。李曼在诗词上不大通,可并没有因为吴文博会念几首诗就觉得了不起,她对吴文博这种诗兴大发的行为定义为“丑人多作怪”,因为不敢表现出来,索性低下头假装没看到吴文博的眼神,只管喝茶。
    “你们家文博明年准中秀才,我就等着你来报喜请客了。”栾夫人同吴夫人打趣道。
    “只要中了,请客好说,摆上流水席吃个三日。”吴夫人乐呵呵,他对于自家儿子考中秀才也很有信心。
    吴文博以为李曼这还是害羞了,要是再背一首诗好像也画蛇添足,就使劲儿搜肠刮肚地想哪些同喝茶有关的风雅之事,越是紧张就越是想不起来。
    突然灵光一现,有了!
    “这喝茶也有讲究,有那粗人用海碗喝茶的,却不知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饮骡了。”说着,吴文博觉得自己说得又有文采又有趣,心里有些小得意,可稍扭头一看,李曼有点脸红脖子粗地瞪了自己一眼。
    起初,吴文博还不明白为什么李曼突然生气起来。但目光再往下移动,他立刻就面儿一红,连忙摆手道:“小曼妹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
    原来李曼为了躲开吴文博的眼神,只好闷头喝茶,那黑釉茶盏很是小巧,一杯不过三两口就没了,李曼只好继续续杯,吴文博说到“三杯便是饮牛饮骡了”的时候,李曼恰巧在倒第三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