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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

      “可朕看不得康儿你受委屈!”顺天帝红了眼眶,眼中流露出几分真意,哽咽道,“昨儿个晚上,朕又梦到你娘亲,也就是朕的长姐浔阳长公主,她哭着质问朕为什么没有照顾好你为什么让你受委屈……”
    “皇上,听说梦都是反的。”福康叹了口气,想安慰下顺天帝,可顺天帝却不肯听,他又唉声叹气了许久,然后突然抬起头,问他,“康儿,你有没有想过,恢复自己的身份?”
    “恢复身份?”福康皱起眉来,这点他还从没有想过。
    “嗯。”顺天帝认真的点头,“朕打算公布你的身份,对外宣称,你是浔阳长公主与驸马在外所生的孩儿,因为幼时身子弱,便一直养在外面,现在过了二十岁,才能认祖归宗。”
    福康听顺天帝这么说,认真想了许久,才点头答应下来,“舅舅愿意,就这么办吧!”如此,他也更方便保护皇长孙。
    顺天帝听福康终于肯喊他一声舅舅,眼里直接涌出泪来,握着他的手,哭道,“康儿,朕的好康儿,你终于肯认祖归宗,叫朕一声舅舅了……”
    福康也红了眼眶,和顺天帝抱在一起。
    次日,早朝之上,顺天帝正式公布福康的身份,并改姓曾,称曾福康,封晋阳郡王……封地在江南最富庶的晋阳。
    福康跪地谢恩,再起身时,已经是当朝郡王,比没有封号的九皇子楚贻廷还要高上一头。
    楚贻廷藏在袖子里的手攥得死紧,面上却不显,在下朝后,还特意走过去唤了声“康表哥”,并且拱手道喜。
    福康回了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改日公主府设宴,九表弟一定得来,我们兄弟多喝几杯。”
    楚贻廷看着他熟络不见生的模样,心里气的要死,可面上却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只是笑着答应,表示一定会备大礼恭贺,到时一醉方休。
    待福康走后,却呕的能吐出血来。
    福康出了宫门,这下没有回刑部,而是去了长乐坊的浔阳公主府。
    顺天帝对这个长姐是真的上心,就算楚浔阳人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但她的府邸还保持着当年的模样,一草一木都没有改变过,正房里,也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进去就能住下。
    公主府的仆从也还是当年那批,只是年纪大了。
    他们都没想到,有生之年,这府里还能再住进人。尤其这人还是浔阳长公主的亲生儿子。
    一时间,众老仆都红了眼眶,跟在福康身后,一一和他介绍府中布置。
    到了中午,吃饭时,一个一个都盯着福康看,连声道,“郡王和长公主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福康怜惜他们思念旧主,倒没有怪罪,相反,心里还暖的不行。
    定国侯府那边,姜武也得了福康封郡王的消息。心中对对抗九皇子楚贻廷的事,更有信心。
    昭蓉脸上身上的结痂已经全部脱落,除了体质差点,基本已经恢复健康。至于脸上那些痕迹,她年纪还小,并没有太在乎,如今每日都在抹方兰生留下方子配成的药。相信假以时日,脸上的瘢痕一定会变得越来越不明显,直到消失。
    只有宋妤儿的孕吐最令他忧心,将近大半个月来,不管府医用什么法子都没法减轻,他眼睁睁的看着她越来越瘦,全身几乎只剩骨头,每日只能用参汤白粥养着,急的都要发疯。
    “我没事的。”宋妤儿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看着姜武,努力牵起一抹笑,与他说起别的,“你知道吗?我昨晚梦见小湖了,她说她放下了,该走了……”
    “是吗?”姜武强忍着眼泪,握着她干枯不已的手,哽咽道,“这么说,你终于肯原谅我了?”
    “嗯。”宋妤儿点头,“早在看到覆水收回的时候,我就该原谅你了。”
    “婉婉……”姜武听着她轻如鸿毛的声音,忍不住落下泪来,忍了许久的话,终于有勇气说出来,“婉婉,这个孩子,我们不要了好吗?”
    “姜武,你在说什么啊你!”宋妤儿不可置信的看着姜武,她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
    “婉婉,孩子没了以后还可以再要,但是我不想失去你,这样的你,让我害怕,我总觉得,不知道那一刻,你就会突然离我而去……”她真的太瘦了,瘦的他每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心如刀绞。
    他宁愿不要孩子,也要留住她。
    “可他是我们的孩子啊!”宋妤儿不赞成的摇头,“姜哥哥,虎毒不食子,他是我们的孩子,就算拼上自己的性命,我也一定会留住他的。”
    “婉婉!”姜武眼泪流的更凶了,他想紧紧握住她的手,又怕不小心捏断她太过纤细的手指。
    “姜哥哥,我突然很想吃槐树村的蜂蜜酸枣糕,你做给我吃好不好……”宋妤儿看着姜武泪流如注,也难过得很,想了想,干脆找个借口把他支开。
    姜武却没多想,他只听到她想吃蜂蜜酸枣糕,所以一刻没停,叮嘱了她一句等着,就要去做。
    宋妤儿在他起身时,又补充了一句,“要槐树村的那个味道。”
    姜武含泪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约莫一个半时辰后,她被一阵清甜的味道唤了醒来,一睁眼,就看到脸上蒙着黑巾,手里却端着一盘糕点的姜武。
    “姜哥哥……”她轻轻的喊了一声。
    姜武没说话,用筷子夹起一块拇指大的酸枣糕喂给宋妤儿。宋妤儿不想拂他的好意,张嘴含了进去。
    嚼了一下,然后她惊讶的发现,竟然没有想吐的感觉。
    她又嚼了两口,然后缓缓咽下。
    “婉婉,你能吃东西了!”姜武见她不再排斥,脸上露出几分激动,又夹了一块喂给她。
    宋妤儿也欣喜的很,一连吃了七八块,才停下。
    “对了,姜哥哥,你脸上怎么蒙块黑布。”又被喂了一盏水,她突然出声询问。
    姜武表情僵了一下,良久,才道,“被蜜蜂蛰了。”
    “严重吗?”宋妤儿眼里划过一抹心疼,伸手就要摘他的面巾。
    姜武不肯,极力将身子往后倾,躲避宋妤儿的手。
    宋妤儿见他躲躲闪闪,有些不悦,瞪了他一眼道,“自己将黑巾解开,否则休怪我恼了,又用不下膳!”
    “婉婉……”姜武委屈极了,不愿将自己的伤口给她看到,但……他更怕宋妤儿再吃不下饭,因此磨了良久,最后,还是黑巾取了下来。
    055 婉婉生辰,姜武的礼物
    宋妤儿抬眼望去,只见他脸上有大大小小十几个红肿的伤口,明显是被蜜蜂蛰的。那模样,着实惨不忍睹。
    “姜哥哥……”宋妤儿心疼的喊了一声,伸手要摸他脸上的伤口。
    姜武一把握住她的手,阻止道,“伤口的毒液还未清理,别碰。”
    “你又去槐树村的山上捅蜂窝了?”宋妤儿语气里有些愧疚,“早知道,我就不这么说了。”
    “婉婉,为你做什么,我都是心甘情愿的。”姜武顶着一张不算俊朗的脸,深情说道,“你不必愧疚,孕育这个孩子,你已经够辛苦了。”
    宋妤儿眼中含了情意,脉脉望向他,“好……只是,你能不能先去找府医,把脸上的伤口处理了。”
    “嗯。”姜武点了点头,“等你歇下,我就过去。”
    宋妤儿笑着颔首,在他柔意满满的注视下,合上眼睛。
    半个时辰后,姜武确定宋妤儿睡下,才起身离了寝房。
    他离开洛神阁,直接回了前院。大厅中,府医已经在等着,他先用药水帮姜武洗了一番伤口,然后才抹上碧绿的药膏。
    “侯爷,您所中的蜂毒比较霸道,怕是得半个月,才能消肿。”说着,将自己手里的药膏给了他,“这药,一天抹三次,最好把药性揉进伤口里散开来。”
    “知道了。”姜武从他手里接过药,塞进袖口。
    转眼间,到了四月初九,这日,是福康正式入住浔阳长公主府的日子,也是宋妤儿在槐树村所定下的生辰日子。
    看在福康的面子上,顺天帝终于肯赦免姜武,允许他出门行走。
    经过姜武多日的调养,宋妤儿身形也不再那么消瘦,她还是不能吃别的东西,不过槐树村野蜂蜜做的各种点心却不排斥。
    姜武为了她,索性潜心研究起各种精致小点,今儿是凤梨酥,明儿是山药糕,还要各种各样的豆糕、菜糕、水果糕,几乎一天三顿不重样。
    如此,宋妤儿倒也不觉得厌倦。
    这日,他先派人去浔阳王府送了贺礼,然后又替宋妤儿筹备起她的生辰礼。
    宋妤儿一直在床榻上躺着,早就不记得自己五六年前过的那几个生辰。
    直到姜武把一碗桃花面端到她面前,她才想起一些什么,捂着嘴哑然道,“姜哥哥,你都记得。”
    “自然。”姜武将筷子交到宋妤儿手里,含笑道,“以前在槐树村时,你最馋隔壁陈嫂做的桃花面,所以每次你过生辰,我都会拿一只兔子腿跟陈嫂换一碗过来。”
    宋妤儿抿唇轻轻浅浅的笑着,“这些,我以为你都忘了。”毕竟她现在已经不是姜婉婉,而是宋妤儿。
    “一辈子都不会忘的。”姜武看了眼薄胎瓷碗里色香味俱全的桃花面,催促道,“你快趁热吃吧,面是用玫瑰露和的,馅料用的是蜂蜜腌过的最嫩的鸡脯肉。”
    宋妤儿听他这么说,这才动了筷子,捞起细细一丝面,在嘴里嚼了下,确定不会反胃,才继续慢慢咽下。
    一整晚桃花面,她吃了约莫有一刻钟时间,最后汤都喝的一干二净。
    碧痕过来收拾碗筷时,顺便也和宋妤儿道了喜,宋妤儿抿唇轻笑。
    姜武甩给她一包金瓜子,“今儿夫人生辰,拿去给洛神阁的丫鬟小厮都分分,让他们以后伺候起来再精心点儿。”
    “是,侯爷。”碧痕得了赏,开开心心的退下去和姐妹们分享。
    宋妤儿笑他,“你现在倒像个财主一样。”
    姜武刮了下她鼻子,“还不托婉婉你的福。”
    两人对视,笑容比蜜还要甜。
    ……
    浔阳长公主府。
    开宴前,福康没少怼九皇子楚贻廷。开宴后,楚贻廷不免就多喝了几杯。
    醉到醺时,他红着脸要出恭。
    长公主府管家唤了个眉清目秀的小厮带他去西暖阁。
    谁知,没多久,小厮一个人哭哭啼啼的跑了回来,跪在大厅,求福康替他主持公道。
    福康也多喝了几杯,见小厮哭的梨花带雨,哀哀戚戚,也是肃了面容,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回郡爷,九皇子他……他趁醉行凶,想强占奴才!”
    最后四个字一处,满座哗然。
    任谁也没想到,堂堂天潢贵胄九皇子,背后竟然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莫非,这就是他多年不曾娶妻的缘故?
    每一个人都在心里猜测着。
    福康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