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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节

      “算了,快把他送回荀家。我修书一封,说明事情原委,不能让方运背黑锅。”孔德论说着,吩咐孔家的人前去带走荀烨。
    游鲁桓公庙就此结束,众人离开鲁庙街,坐上马车返回孔城。
    车到孔城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众人从圣墟出来就马不停蹄前去鲁桓公庙,无比疲惫,在回来的路上,车内鼾声一片。
    车刚到孔城边,方运就感到饮江贝里的官印轻动,于是打开看其中的飞鸽传书,最先看到的是李文鹰的。
    “你小心,荀家人找上门,问我怎么回事。我不知实情,就敷衍了事。我在孔府学宫等你,见面后马上送你回玉海城。”
    看完李文鹰的飞鸽传书,方运立刻意识到,亚圣世家纵然不会任由荀烨太过胡来,但要是荀烨出事,荀家必然会不惜一切出手,为了自家的儿孙,也为了亚圣世家的名声!
    李繁铭突然道:“方运,荀家的人在找你!”
    “你也收到飞鸽传书了?”方运看向李繁铭手中的官印。
    “对,刚刚收到。你看过《荀子》,知道荀圣的脾气,除孔圣之外,批尽众圣。荀家人素来喜欢对他人指手画脚,但基本还遵循礼节,这次荀家吃了这么大的亏,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李繁铭道。
    “荀家会帮到荀烨什么程度?”方运问。
    “荀烨文胆破碎,不仅是荀家的损失,也是巨大的家丑。无论如何,荀家都会想方设法洗刷这个家丑,只有在确认无能为力的情况下,才可能打落牙往肚子里吞。这近千年来只有荀家欺负别人的份,哪轮到别人欺负荀家?更何况,荀烨是荀家的嫡系,当代家主的亲孙子。”
    “以我现在的实力和势力,的确不足以让一个亚圣世家自认为无能无力。”方运道。
    “所以,你做好心理准备。唉,那翁家之所以不去惹荀烨,而是直接找上你,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荀家的实力太强了。”
    “我对众圣世家的实力认识不够清晰。我倒是知道,孔家独占一处古地,六大亚圣世家共分一处古地,而所有的半圣世家平分一个古地,除此之外,亚圣世家还有什么力量?”
    李繁铭道:“不是所有的古地都像圣墟那么小,有的古地甚至比圣元大陆还大,当然,有用的地方不多。亚圣世家的古地物产之丰富,远超圣墟!亚圣世家不仅有封地、古地和宝物等物,最重要的是整个家族潜在的力量。你想想,他们有亚圣祖先,一直繁衍壮大,近千年下来会有多少人?少则几十万!而且他们自小所学所用一切,都超过平民,想想就知道有多么恐怖。”
    “我明白了。庆国每次科举,荀家的人恐怕不少吧。”方运道。
    “何止不少。记得几十年前出过一桩奇事,夕州的州试有百人的名额,最后发榜,八十个举人姓荀,而另外二十个仔细一查,三代内都有长辈与荀家联姻,可谓荀家半夕州。要不是荀家的许多子弟分散在两界山、亚圣古地和一些地方,只在科举的时候回乡,庆国至少有一半的官员姓荀。”
    “我倒是忽略了这一点。”方运想起荀家这种庞然大物就头疼,近千年的积累实在太恐怖了,除了孔家,任何家族都不可能力压荀家,哪怕活着的半圣都拿荀家没有什么办法。
    “不过,你不用太担心。现在荀家正好处于分家期。本代的荀家主因为在古地受到重伤,身体、文宫和文胆等都无法治愈,卧病在床,不久于人世。现在他的几个儿子为了争下一任家主之位,所以应该不会对你有过激的行为。”李繁铭道。
    一旁的宗午德道:“那些有能力竞争家主之人,自然不会做过激的行为,但其余人就不好说了。”
    “宗兄,你也是庆国人,与荀子世家的人相识很久,你有什么看法?”方运问。
    “看法?任何世家都有好有坏,我除了祈祷前来的是不错的荀家人,什么都做不了。而且,我的确不适合对这种事说太多。唉……”宗午德道。
    “我明白了。”方运道。
    颜域空道:“我也是庆国人,这件事我会尽量从中斡旋。怕就怕有人趁机煽风点火,让你蒙受更大的损失。”
    方运点了点头,道:“我会小心。”
    “主要是你崛起的速度太快了,而且你现在文位低,那些人自然不会太怕你。不过,无论他们怎样,你都要稳住,千万不可让少数人得逞。”
    就在此时,马车减慢,准备要进孔城。
    但是,车夫突然低声道:“举人老爷,前面有人拦在城门口,不让我们进,他们过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啊。”方运看向前方。
    第307章 兴师问罪
    众人从马车向外看去,就见十多人站在孔城的大门外,都是黑衣举人或白袍剑服进士。
    “怎么办?”车上的众人看向方运。
    “下车。”方运说着走下车,整理了一下衣衫,淡定从容向前走去。
    “是孔家的马车。”前方的人群中有人说了一句,那些人便快步过来阻拦。
    “那穿深蓝秀才服的就是方运,我在文会上见过他!”又一人道。
    “不能让他跑了!”
    “凶手!”
    几个年轻的举人义愤填膺,怒视方运。
    但那几个较为年长的进士却一言不发,一边仔细打量方运,一边稳步前来。
    方运也扫视众人,发现大都不认识,唯一见过的,还是在中秋文会上荀家坐席上的一人,甚至不知这人的姓名。
    李繁铭在一旁低声道:“你要小心那几个进士。若同是举人,我等天赋强于他们,自然不惧。但他们成进士多年,哪怕天赋不如我们,在其他方面也要胜我们一筹。其中有几人在圣院也是风云人物,尤其是荀陇,探究荀圣的‘天人之分’,现在就已经能引发些许异象,比之荀烨胜出许多。你不可大意。”
    方运问:“他能引发何等异象?”
    “唇枪舌剑出,则风雨随行,虽是极弱,但也不容易了,我若像他这般年纪,未必能引发异象。”李繁铭道。
    “他就是那位口诵《荀子》而惊退万妖的‘退妖进士’?”
    “正是他。”
    方运点了一下头。
    双方很快相遇,看那些举人的架势,双方水火不容,马上会口诛笔伐。
    双方相距两丈之时,对面为首的荀陇微笑道:“诸位入圣墟斩妖蛮,踏彗星长廊与妖族圣子争辉,乃是我辈楷模,日后必护我人族一方安宁。如今凯旋归来,请受我一拜。”
    荀陇说着,弯腰作揖行礼,他身后的进士顺势作揖,而那些举人愣了一下,急忙跟着拜谢。
    方运等人绝不可能站着受此大礼,立刻同样作揖回礼,紧张的气氛立刻被双方的行礼化解,虽然气氛里带着点诡异,可方运一方的戒备少了许多。
    方运心中仿佛有一群羊驼疯狂踏过,这位荀家的人物可比荀烨难缠得多,荀烨虽然有天资,但年纪太小,可这位荀陇年过三十,做事绝不可能像荀烨那般冒失。
    双方行礼之后,荀陇扫视方运身后众人,道:“我奉家主之令调查荀烨文胆被碎之事,身不由己,望诸位友人海涵,今日不便叙旧,改日必设宴赔罪。”
    方运一听,心道这荀陇果然是老手,再一次以退为进,表面说身不由己和赔罪,实则是请其余人不要插手,否则面对的不仅仅是他荀陇,而是荀家家主,是整个亚圣荀家。
    方运身后的众人都听出荀陇的言外之意,虽有不满,但荀陇礼节做足,没有丝毫的盛气凌人,待人如君子,众人也不能妄作小人,只得闭口不言,静观事态发展。
    荀陇看向方运,微笑道:“风神如玉,翩翩少年,果然百闻不如一见。荀陇见礼了。”
    方运同样报以微笑,道:“人族中坚,退妖进士,在下仰慕已久。”
    荀陇淡然一笑,然后收敛笑容,开门见山道:“荀烨乃是我的堂弟,他文胆破碎,我自然要查个清楚。荀祖曾言:仁,爱也,故亲。最亲之人莫过于血脉之亲。而荀祖又言亲疏有别,若我有所疏漏,乃是求仁心切,还望方镇国谅解。”
    “遵循仁爱乃是我辈读书人的本分,荀兄有话不妨直说。”方运心中越发觉得这荀陇难缠,上来就提“仁”,为自己的言行找到最高的圣道根据,除非颠覆荀子,否则拿他毫无办法。
    “孔家德论之信,我已看过。他说你写座右铭之时并无针对任何人,只是直抒胸臆,以泄圣墟之郁结。我又曾查证,荀烨在圣墟之中言语有失,但众圣有言,圣墟古地中任何事不予追究,为何你依旧放不下?”荀陇道。
    “我写座右铭的时候,已经放下了。”方运道。
    “那为何荀烨受伤?”
    “当然是他没放下。否则不会污我害翁铭,也不会当众宣扬我在圣墟所获。”
    “哦?莫非你在圣墟所获见不得人?”
    方运立刻道:“你荀陇光明磊落,为何要穿衣见人?何不赤身上街,不遮而行!”
    “赤身上街不合礼法。”荀陇坦然道。
    “那栽赃陷害是谁家的礼法?”方运反问。
    荀陇露出诧异之色,随后耐心解释道:“看来你有所误会。我已经查证,荀烨说过,他与翁铭跳上浮冰后,翁铭说你害他,而后荀烨一人逃走,翁铭临死前口不择言,才喊是杀人者荀烨。荀烨曾说,他怀疑翁铭临死前口误,真正想喊的另有其人。翁家人问起,荀烨只是如实相告,并没有污你。”
    “敢问荀兄,既然翁铭并无证据,只是猜测我害他,经过荀烨转述,让翁家人误会,请你如实回答,荀烨此事合乎礼法吗?”
    “有不妥之处,但不算大错,更不算罪。”荀陇诚恳地道。
    “子曰:非礼勿言。身为举人,如此失礼,我为何说不得?”
    “不妥之处有,但说到失礼,则过于偏颇。”荀陇一脸严肃地道。
    “哦,这样说来,荀烨明知有人会觊觎我之宝物还大肆宣扬,也是不妥?”
    “荀烨终究年轻,不能深谋远虑,怕是未想到这一层,只是仰慕你,想以圣墟所获来证明你的才能,没想到却引发众人觊觎,未必有害你之心。当然,他的言行同样是不妥。”
    方运看着荀陇,终于明白荀陇的来意,他来此的目的,不是调查,而是兴师问罪,要把荀烨的大错化小,因为碎人文胆是重罚,而言行不妥是小过,重罚小过,最后必然错在方运。
    若错在荀烨,那对荀家的名声是一种不小的打击。
    “荀进士果然有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可惜,不是我碎荀烨文胆,是他不学《荀子》而引发此祸!”方运露出惋惜之色。
    不等荀陇说话,他身后的荀家子弟愤怒不已,说荀家的人不学《荀子》,这个指责太严重了。
    “好大的胆子,当我荀家无人吗?”
    “岂有此理!你害荀烨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妄言《荀子》?”
    “假借圣名,其心可诛!”
    荀陇则道:“方运,你莫要信口开河。”
    方运缓缓道:“我问你,进入圣墟后,我人族众多举人被妖蛮围杀,荀烨明明可以出手相助,甚至有荀家秘宝救人,可始终不出手,弃旧友于不顾,独自躲藏,是否称得上不义?荀烨针对我之事,你可以狡辩,但此事你可以说圣墟之事不能追究责任,但你若敢说荀烨此举并非不义,小心你的文胆!”
    方运的声音如利刃扫过前方,荀家的每个人都感到脖子发凉,这才想起来,方运已达文胆二境,关键时刻他的话有着强大的力量。
    荀陇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然后稍稍眯着眼盯着方运,却始终不敢开口。
    因为荀陇知道,荀烨的确不义!
    攻击方运是小是非,可在妖蛮面前胆怯,抛弃友人,纵然发生在圣墟,不义就是不义,乃大是大非的问题,给他一千个胆子都不敢否定方运。
    荀陇心知肚明,一旦被方运反击,自己不至于文胆粉碎,但开裂是必然的。荀家为救荀烨已经动用古地的力量,若再有一个进士文胆开裂,那绝对会让荀家成为十国笑柄。
    方运缓慢而坚定地道:“《荀子》第二篇曾言‘保利弃义,谓之至贼!’,又言‘虽欲无灭亡,得乎哉?’这是在说,这样的人不想灭亡,可能吗?《荀子》第十九篇又言:‘故人苟生之为见,若者必死;苟利之为见,若者必害’。荀圣这是说,一个人忘记礼和义,眼里只有自己的生,那必然会死;若是只是贪图私利,必然会遭遇祸害。荀烨身为荀圣后裔,却不遵循《荀子》之教诲,见利忘义,最终害人害己!”
    荀家的人在心中疯狂地咒骂方运,但却不敢反驳半句。
    荀陇盯着方运,用发干的喉咙道:“方运,千百年来,大儒半圣攻讦我荀家之人层出不穷,但区区举人以荀祖之言为我荀家之人定罪,却是绝无仅有!你今日的言行,日后必然会为你带来灾祸!”
    方运泰然自若,道:“若我今日一字不语,任由你们荀家处置,那么现在我就会有灾祸!荀烨为求自保不惜牺牲好友,你们无所谓,我为求自保不死一人,你们就无法承受了?你这进士比举人多的,仅仅是城府吗?你的胸怀何在!”
    天空隐隐有雷声划过。
    荀陇眼中闪过一抹羞愧,但他终究是亚圣世家之人,不能让荀家颜面有失,道:“我只是来调查此事,无法下定论。既然方举人认为自己无错,那我如实禀报家主。告辞!”
    荀陇转身离开,而十多个荀家人看着方运,无一人能反驳,气呼呼地陆续离开。
    方运身后的举人立刻涌上来。
    “方运,你说的一点都没错!荀烨之罪,我圣墟之人皆知,荀家若不能让荀烨认罪,实在是毫无亚圣世家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