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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节

      只是一室清冷。偌大的房子,安静得像一座坟墓。只有月亮的清辉,透过窗洒进来。
    他揉了揉发晕的额头,打开了灯。
    洗完澡,人也清醒平静了几分。他坐在沙发上,泡了壶清茶,慢慢喝着。不经意间抬头,看到早已收拾好的主卧。
    其实也没太多要收拾的,除了必要的家具,本就空空荡荡。
    她会上当吗?
    罗羽笑笑。
    会走入他设下的天罗地网吗?
    罗羽端起茶,抿了一小口。
    这一局棋,有多少人,都是执棋人。他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律师,走到今日,人人羡艳,人人厌恶。被多少人利用过,又利用过多少人。
    这一票,玩得特别大。说不定把命都要陪上。
    但如果这条路上少了尤明许,他也许,就要寂寞很多。
    所以,从那天起,她误闯进他的深网一角,他就只能把她握在掌心里了。
    ——
    罗羽经常失眠,这一夜却睡得很好。梦境是模糊的,也是温柔的。他似乎总是看到床头地上那一抹清淡的月光。
    醒来后,昨夜的志得意满、渴望和些许焦虑,统统归位,他又恢复了多年来那个冷静、精明、人憎鬼恶的黑律师模样。不,现在他不仅仅是个律师了。
    他已是那看不见的帝国里,最锋利最得力的爪牙。
    因着邢几复昨晚的吩咐,罗羽一整天都在调整、布置、计划、密谈。到了下午三点,他正指点几个小弟暗中行动,手机进了条短信。
    他看了一眼,一时静默。
    小弟们见他神色不对,问:“老大,怎么了?”
    罗羽收起手机,却笑了:“没事。”顿了顿,似乎有些按耐不住,笑道:“你们嫂子今天要搬到我家去。”
    那手机里,赫然是尤明许发来的短信:“一个小时后搬到你家。”
    罗羽找了个漂亮女警察的事,团伙里都传开了。他们可不怕警察,个个觉得罗羽牛逼极了。现在听罗羽这么说,都笑了起来。
    罗羽点了个人,说:“你现在带两个人,去我家等着,帮嫂子搬家。就说我走不开,晚上回去再任她处置。办好后向我报告。”
    罗羽现在的确走不开,门口还有几波小弟等着见他。那被安排这任务的小弟连忙应了,屁颠颠跑去讨嫂子欢心了。
    于是尤明许押着搬家公司的车到罗羽家楼下时,就看到三个年轻男子翘首以盼。尤明许见过他们,也懒得废话,三人上来打过招呼后,就接过了搬家的活儿,指挥搬家公司的人上上下下。
    尤明许则直接走进罗羽的家。
    和尤明许想象中一样,但又不太一样。高档社区高度保安的高楼三居室,简洁到极点的冷色调,很精致,也很空。正是他这个年龄的单身男人该有的居所,却比他这个人克制内敛很多。
    小弟们已经把整个屋所有的钥匙,都交了一套在尤明许手上,尤明许自然也不客气,逛了一圈,包括罗羽的卧室,抽屉都上了锁,没什么发现。尤明许也不在意,又去了书房,桌上放着些文件,尤明许大致翻了翻,有合法的,也有涉嫌违法的。但都是警方都有数的那些事。她又注意到墙角放着个保险柜,拿起那串钥匙看了看,自然没有保险柜的。
    不急,她都登堂入室,踏进他的狼窝了,来日方长。
    不过,尤明许也不指望能在里头发现什么。罗羽既然做好了让她入住的准备,能让她看到的东西,自然是能被他掌控的。
    小弟们搬完家就撤退了。尤明许又呆了一会儿,也下楼,留意到没有人盯着自己,很快闪进旁边的一栋楼里。
    尤明许搭电梯上到高层,敲了某户的门,门开了,许梦山看了一眼她身后,把她让进来。
    这是小区里的一套空房子,被警方秘密征用了。几乎就在罗羽家正对面。
    第216章
    几乎就在罗羽家正对面,架上望远镜都能看清罗羽家客厅桌上摆放的茶杯形状。
    尤明许走到客厅,就见殷逢立在窗前,双手插裤兜里,也不知在看什么。景平坐在桌前,面前是一套户型图,尤明许看一眼就知道正是罗羽家。
    见她进来,两人都回头。
    尤明许的目光在殷逢脸上一触就走,落在景平身上。
    她做出深入虎穴的决定,是经过上级同意的。景平昨天在丁雄伟面前立下了军令状,无论如何都会保她平安无事。但这保证,也只有景平和丁雄伟知道。此时景平见着她,只是扬了扬眉笑笑:“卧底同志来了?”
    尤明许莞尔,这到底是她第一次做类似卧底的事,还是这么大的案子,也颇有些得意,在他对面坐下,说:“靠你多指教了。”
    景平说:“没问题。你卧底的第一条原则——无论如何,先保护好自己。”
    尤明许愣了一下,殷逢已在她身旁坐下,那似有似无的气息也侵袭过来,他说:“老景说得没错。”
    许梦山也在方桌另一侧坐下,说:“有什么都和我们商量着来,别勉强。”
    尤明许对着这三个老谋深算的男人,心中涌起一阵暖意,却只是笑笑:“啰嗦。我知道。”
    景平笑笑,看一眼许梦山。许梦山会意,说:“今天你刚搬过来,明天趁他家没人,我们的人会去安装摄像头,24小时都会有人盯着。”
    尤明许:“嗯。”
    “不必了。”她身旁的人说。
    尤明许走进这屋子后,这才正眼看他。他的模样居然平静又温和,像极了昨晚那个染着暖意的男人,没有半点平时的戾气。
    殷逢说:“摄像头我已经装好了,回头就把资源切给你们。”
    许梦山反应也快,怔了一下之后没说什么。尽管殷逢这行为略不规范,但他也算是小组一员,许梦山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尤明许问:“你什么时候派人装的?”
    殷逢说:“今天上午。”
    许梦山点头:“装了多少个?”罗羽家有那么大,还有进出楼道等等,既是要24小时监视他,又是对尤明许的紧密保护,摄像头必须将他家完全覆盖,但又不能太多,避免被发现。以许梦山的经验,怎么也得装十来个,差不多了。
    殷逢顿了一下,淡道:“33个。”
    其他三人都是一愣,尤明许忽然感觉脸有点挂不住。景平也有点无语。许梦山干笑道:“是不是多了点?”
    这是连犄角旮旯都监视上了!罗羽家里扬起一抹浮尘,他们都能看见。
    尤明许说:“没必要吧?”
    身旁人轻声说:“我偏觉得很有必要。”
    景平说:“只怕容易被发现。”
    殷逢说:“发现了,就再装。再说了,我相信冠军的手艺。刚才你搬家,发现摄像头了吗?”他转向尤明许。
    尤明许刚才也巡视了一遍屋子,还真没发现。殷逢看她的表情就知道答案,微微一笑,眸光清亮。许梦山清咳一声说:“那行吧。殷老师设下天罗地网,这下看罗羽还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第217章
    这套房子已经布置成一个简单便捷的监控室,方便值守人员起居。开完会,尤明许拿了个一次性杯子,去厨房倒水喝。
    “在罗羽家连口水都没得喝?”身后传来个声音。
    尤明许一边喝水一边转头,看着景平含笑的样子。
    “没顾上。”尤明许说,“光顾着参观了。”
    景平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她。尤明许接过一看,木质的,扁平状,触手温亮柔润,一头还雕了只飞鸟,做工精湛。
    尤明许:“这是什么?”
    景平比划了个动作,但是显得比较生疏:“绾头发用的。”
    尤明许心里咯噔一下,那是类似发簪的东西,她笑笑:“干什么?”
    景平看她一眼,眼神幽幽的,似乎看穿了她在顾忌什么,手指在那鸟头上一点:“拔出来。”
    尤明许一用力,这才发现内有玄机。外头原来是个套子,拔出来是把薄如蝉翼的小木刀,光泽沉亮,极其锋利。尤明许一看就爱不释手,拿手里比划了两下:“这哪儿来的?”
    景平这才笑了:“云南有朋友做这个。那天想起来,就让他寄了把过来。女卧底倒是用得上。”
    尤明许很高兴:“谢了!”
    景平示意她把刀给他。接过后,他在手里掂了掂,五指灵活得跟什么似的,薄薄的刀片在他手里翻飞,猛的手一挥,刀片飞出去,“咚”一声钉在了厨房的木门上。
    尤明许挑了挑眉,看不出他还有这一手。她并不擅长刀具,肯定做不到。景平走过去,把小刀拔出来,还给她:“平时绾头发,谁得罪你你就拔下来削谁。”
    尤明许眉眼飞扬,不急着插头上,又在手里把玩了一阵,眉一挑,手持小刀就朝景平刺去。景平笑了,非常轻巧地侧身避过。尤明许的刀中途转向,朝他横削过来,景平嘴里说:“你这就削上了?”手却一把擒住她的胳膊。他这一抓又快又狠,尤明许居然抽不回手,而他有点吊儿郎当地笑着。尤明许一脚朝他膝盖踢去,他原地一跳堪堪避过,一手就抓向她的喉咙,惊得尤明许猛的一缩。
    他的手却在中途变向,转而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同时松开擒制她胳膊的另一只手,说:“没大没小!”
    然后就看到这平时的冷美人,粲然一笑,说:“老景,咱们那一架,改天是必须打了!”显然她被勾起了斗性。
    景平淡笑:“行。等破了案,再收拾你。”
    两人正笑着,尤明许察觉景平目光有异,她也转头,就看到殷逢站在厨房门口,脸上没啥表情。
    景平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
    尤明许把小刀插回套子里,三两下把头发挽起来,当发簪插上去。殷逢已走到她身边,摸了一下发簪,说:“是什么?”
    尤明许答:“景平给的。他们云南有这个,关键时刻说不定能保命。”
    殷逢不说什么。
    尤明许端起茶杯喝水,倒有点意外,平时这家伙早阴阳怪气地炸了毛。冷不丁脖子上忽然一阵软麻麻的湿热,竟是被人舔了一下!她连耳朵都麻了,瞪他:“你干什么?”
    殷逢的脸色淡得很:“亲你。”
    她就知道!搁这儿等着她呢。
    舔脖子,他是狗吗?
    心中骂了这一句,尤明许却忽然一怔。脑海中闪过许多个他还是尤英俊时地样子,巴巴地抬头望她,蹲在她脚边,伸手要抱抱。而她也不止一次腹诽过:他是狗吗?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尤明许淡道:“我让你亲了吗?”
    殷逢想起景平刚才敲她脑袋,她还笑的样子,心里就一股戾气往外冒,脱口道:“是你说过的,我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话音一落,两个人都是一愣。
    殷逢脑子里隐隐约约就有了画面,是在床上,两人耳鬓厮磨着,她眼睛还是红的,说:“以后我是你的了。还要什么奖励?想亲就亲,想做什么,我都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