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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李大宝一边脱鞋一边道:“爹就那么一说,赶明儿爹说想让我当县太爷,你还给我刻个官印不成?我要去城里当衙役,咱家地里的活儿谁干?我看你这一身旺夫肉也扛不动锄头。”
    胖丫儿一撅嘴,出屋给李大宝端了洗脚水回来,一边蹲着身子伺候他洗脚,一边道:“不去也好,那么远的路,去了好几天也回不来一次呢……而且还得给人当使唤,不如在自家种地的好……还有啊,当衙役不知道要不要跟着抓贼什么的,万一遇到个什么不要命的盗匪山贼,那还得了……”
    “行了行了,哪儿那么多话。”李大宝不耐烦地抬了脚。
    胖丫儿听话地闭了嘴,帮他把脚擦干净,端盆出去倒水。待回屋,见李大宝已经趟炕上了,便吹了灯上上炕歇着。
    李大宝晚上与人喝酒说了些荤段子,想起从包金禄处看的画本,难免蠢蠢欲动,摸着黑儿往胖丫儿身边凑过去……
    入夜,李大宝闭着眼四仰八叉地躺在一旁,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胖丫儿蜷在被子里,认真地凝着熟睡中的他。
    他脸上的棱角分明,这么侧着看过去愈发显得鼻子又直又挺,她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摸摸他的鼻子,还有他的脸,可又怕弄醒他,也只好作罢,就这么静静地望着,时候长了心中又难免胡思乱想起来,想起自己小时候躲在远处偷偷看他,偷偷喜欢他的光景,这会儿竟是跟他成了光着身子躺在一个被窝儿的夫妻,真是奇妙幸福得紧……
    忆起往事,又不免想起自己曾偷偷看到他和隔壁张秀儿在一起的光景,想起他在张秀儿家的房后头忽地亲了她的脸蛋儿,张秀儿红着脸跺脚骂他,他一边跑一边回头冲她嘿嘿傻乐,她捂着脸扬言要去告诉她爹,可红扑扑的脸上却分明挂着娇羞的笑意……
    想到这些,胖丫儿垂了眸子,只觉心口憋得慌,她又开始羡慕起张秀儿来了,从小就羡慕她,不因为她长得比她标致,只因为李大宝喜欢她。她原以为待自己嫁给李大宝就再也不会有这种羡慕得发慌的心思了,可这会儿这心思非但没减,反而越发汹涌起来。
    他从来没有那样亲过她……
    虽然两人光着身子躺在一起,行着比天下任何人都要亲密的夫妻之事,可她却只羡慕那个吻,她想要一个那样的吻,想要他亲她的脸蛋儿,然后笑嘻嘻地跑开,她就在后面娇羞地喊他“流氓”“无赖”。
    ☆、第 4 章
    胖丫儿觉得自己心里的嫉妒就好像个小火苗儿,自那夜的胡思乱想在自己心里了光亮,这小火苗就一直徐徐烧着,她想要扑灭,可偏偏越烧越旺似的。
    她脑子里总是时不时闪过李大宝对张秀儿那灿烂的笑,闪过他在她脸上吧嗒一下的吻……每每这个时候,她心里就闷得发慌,这时李大宝若要不理她还好,若要大声吓唬她,甚至也不用吓唬,只要他在她眼前出现,跟她说上哪怕可算是温柔的一句话,她都觉得好像是受了气,受了委屈似的,有时会忍不住小声跟他呛声两句,更多的时候则是低着头,一副委屈的模样闷不吭声地走开。
    李大宝这个才娶了女人的愣小子哪能体察自己媳妇儿的这些小心思,只她有时顶嘴的时候会有些奇,他倒也没多想,只暗自琢磨是不是自己这些日子对她好些反而让她有些翘尾巴了,他是只怕自己媳妇儿蹬鼻子上脸,哪天骑到他脖子上头去,是以非但没想着安抚,反而愈发端起男子汉大丈夫的威严架势,时不时的还要大声吼她两句。
    如此一来,两人的心思南辕北辙,夫妻间的关系渐渐有些紧张起来。
    对此,大宝娘和他嫁在同村的大姐李荷花看在眼里,忧在心上,少不得找机会两边劝解。李大宝基本上是左耳进右耳出,听不进去的,没奈何,二人也只好更多地劝慰胖丫儿。
    这日,李大宝因小事随口数落了胖丫儿几句,胖丫儿照例没吭声,委屈地走开,正赶上李荷花回娘家送东西,两人在院里乍一撞面,胖丫儿不禁有些脸臊,小声叫了声姐,便去了灶房。她独个儿在灶房烧水,没一会儿便听有人掀帘子进来,一抬头,正是李荷花。
    胖丫儿也不知该与她说什么,只抿着嘴对她笑了笑。
    李荷花似也有些尴尬,在灶房里转了一会儿,捡了件闲事来做,东一句西一句地和胖丫儿拉家常,没话找话,只道:“听娘说你特会磨豆腐,说是又细又滑,好吃得紧,回有空把手艺教教姐吧。”
    胖丫儿不好意思地道:“我那哪儿算得手艺了,只因我娘娘家是磨豆腐的,我从我娘那儿学了些,只我笨手笨脚的也弄不好,随便吃吃还好,可不敢说教人。姐要想做,我这就跟你说,简单得很,你手脚利落,指定比我做得好。”
    “不急,回有功夫我从家里拿了豆子来,咱们手把手的边做边学才好。”李荷花随口回道,楞了一会儿,又道,“还有,我还想问你借两个绣花的样子呢,听娘说你给大宝绣了几双鞋垫儿,手工又细,花样儿又新。”
    胖丫儿被赞得脸红,随口回道:“哪儿有娘说得那么好,随便绣的,他也不喜欢……”说着一顿,只觉说错了话,忙又扯了个笑容,装作无事地低头添柴。
    李荷花寻得了话头,只道:“他一个愣小子哪儿懂得这绣活儿的好处?这些糙老爷们儿都一样,咱们媳妇儿用心思做的,他们一概看不到,回你也别用心给他绣了,给那愣小子用,白糟践了这手艺。”
    胖丫儿知她是给自己解心宽,便道:“也不是,他说得也是,一个大老爷们儿是不太适合那些花样,到叫人笑话了。”
    “谁笑话?我看谁笑话。”李荷花道,“那些笑话的,都是没媳妇儿疼的,眼看着别人日子过得和美,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要真把这些人的笑话当真,那才是傻。”
    胖丫儿不知怎么搭话,只弯了弯嘴角。
    李荷花见色,又接着道:“咱家大宝就是个爱冒傻气的,我记得小时候他总爱跟咱村里那一帮小子去河里摸鱼,尤其是大冬天的……你说那冰窟窿要是掉进去可还得了,莫说爬不爬得上来,只说河里那水冷得,冻也要冻去人半条命不是?他呢,回回背着爹娘去摸鱼,几次被我知道,跑去河边儿叫他,他非但不领情,回来还跟我甩脸子呢,说我当着他一帮兄弟的面数落他,让他丢了脸面,人都笑话他有俩娘管着……你说他气不气人!”
    听李荷花讲起李大宝儿时的事儿,胖丫儿不免会心一笑,她甚至能想象得出他是怎么跟自己姐姐怄气发脾气的。
    李荷花道:“我呀,回回被他气得够呛,每次都赌咒说再不管他,还说哪回让他掉冰窟窿里他就长记性了……没想啊,有一回还真让我给说着了,那回人家跑来说大宝掉冰窟窿里了,可真真把我给吓坏了,正赶上咱爹娘去了三叔家,我和你二姐三姐啥也顾不上,拼了命地往河边儿跑啊,心想着他可千万不能出事儿,恨不得这会儿掉冰窟窿里的是我自个儿……”
    胖丫儿瞪着眼听得出神,心似也跟着忐忑起来,只听李荷花接着讲道:“还好他们一伙儿人多,等我们到了的时候他已让人拉了上来,我是又喜又气的,一面给别家的孩子道谢,一面忍不住又骂他……可你猜他怎么着?他倒数落起我们来了,说我们娘儿们就是娘儿们,火烧屁股似的大惊小怪……你说他可气人不气人!”
    胖丫儿道:“想是他在小伙伴儿面前被姐姐数落挂不住面儿,没想姐姐们是心疼他,急的。”
    “话是这么说……”李荷花道,“可你说听他那话谁能不气,我是不想理他,可你三姐那脾气,你是没见过,跟大宝是一样一样的,哪受得住他这话,立时就跟他火儿了,指着鼻子骂他,那架势是恨不得再把他推冰窟窿里去……大宝直跟她抬杠,他两人呛呛起来,周围他那一帮小伙伴儿原是站在那儿看热闹,后看他俩似是真急了,上前帮着劝和,可谁又劝得了?谁劝他俩跟谁横,最后人家也不理了,都散了,只剩我们姐儿四个。”
    “那后来是您给拉开的吧。”胖丫儿问道。
    “我可没那个本事。他俩真干起仗来,除了咱爹能一人一脚的给踢开,别人是谁也劝不开的,自小儿就是这样,非得俩人喊累了打累了才罢手。”李荷花道,“等他俩打完了,你三姐拉着我和你二姐就走,说是谁都甭管他,再也不理李大宝了。我和你二姐心里也是气,就撇下他回家了。”
    胖丫儿仰着脖子听着,见李荷花停了口,不免好奇追问:“那过后是怎么和好的?”
    李荷花道:“什么和好不和好的,一家人还真记仇不成,我们仨回了家,没多会儿就又惦记上那混小子了,只想着这大冬天的,他那棉袄棉裤全都湿透了,时候长了是要生病的,回再被咱爹知道,少不得得挨上一顿踹……就这样,我们仨啊,给他拿了干净的衣裳又折了回去,到河边儿一看,那傻小子还在那儿坐着呢,自个儿低着头,愣呵呵地拿着根木枝在冰面上瞎划拉……看我们又来了,他也是臊眉搭眼的,换了衣裳一句话也没说了跟我们回了家,过后,我们还得替他瞒着,偷偷地给他烘衣裳,这臭小子连个道歉、谢谢的话都没有,自个儿钻被窝儿里睡觉装哑巴去了……”
    李荷花诉完往事,摇头叹了叹气,还有些气不顺似的。
    胖丫儿见状,想了想,劝慰道:“我看他未必不知姐姐们疼他,想来他当着小伙伴儿挂不住面儿跟姐姐们甩了脸子,又跟三姐干了仗,过后心里也该是后悔了,要不不会一个人穿着一身湿棉衣在原处傻坐着,要是真没心没肺的早自个儿回家换衣裳找人玩儿去了,他就是不好意思跟你们回家,是心里有话不好意思说……”
    李荷花见胖丫儿认真地劝慰自己,抿着嘴笑了笑,道:“大宝有福气,娶了你这么个贴心的,我是跟他一块儿长了这十多年才知他这楞脾气,你才进门这些日子,就摸准他的性子了。”
    胖丫儿闻言,脸上一红,但闻李荷花又道:“也亏得是你这么个善解人意的,要换了别人,谁受得了他?明明心里有你,嘴上偏是怎么气人怎么说,真真是让人又气又恨的。”
    李荷花俯身在胖丫儿身边蹲下,一边帮着她往灶眼儿里添柴,一边道:“大宝这小子就是这脾气,尤其是对家里人,从小到大,他也没少让我生气,也没少跟我干仗,可我知道他护着我的心一点儿不比我疼他的少,在外面谁要敢欺负我了,他敢追人家里跟人家干仗去,别说欺负我了,就是人家说我一句不是他都不依……他啊,就是亏在这嘴不甜,没个把门儿的……”
    李荷花停了停,看了看胖丫儿的脸色,接着道:“平日里他若说了你什么,惹你生气或是让你受委屈了,你别往心里去,他就那张嘴唬人,心肠还是好的。”
    胖丫儿这才醒过昧儿来,原她与自己说这些旧事不单是闲话家常,这是绕着弯儿的给自己宽心呢,一时不知如何答话,只点了点头。
    李荷花不知胖丫儿听没听进去,又道:“其实我知大宝,他心里定也是疼你的,倘有外人欺负你,你看他不找人家拼命去……莫说外人,就我这当姐姐的若说你几句不是,他定也不乐意听呢……”
    胖丫儿有些脸臊,只道:“我知道,大宝待我挺好的,只我有时候笨手笨脚的,他说我两句也是应该的……”
    李荷花待要说话,李大宝的弟弟小宝忽从外面跑进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李小宝进了灶房四下看,只道:“嫂子,我饿了,有吃的不?”
    胖丫儿起身拍拍手,道:“先把手洗了。”一边说,一边从房梁上吊着的饼篮子里摸了半个饼给他。
    小宝伸手就要拿,被李荷花一下抓了手腕子,往他手背上一拍,道:“听没听你嫂子说,先把你这脏泥儿的小手爪子洗干净了去。”
    小宝一撅嘴,去水缸边舀了一瓢水倒在门口的木盆里,伸手进去涮了涮,又随手在衣服上蹭了两下,从胖丫儿手里拿了饼子就又跑出了。
    李荷花看着弟弟出去,回身对胖丫儿道:“得了,你忙吧,我也该走了,回有功夫再找你拿绣样儿。”
    送走了李荷花,胖丫儿想着刚刚她的话,兀自发起呆来。
    当晚,胖丫儿躺在被窝儿里,望着一旁眯着的李大宝,不禁又想起白日里李荷花与她说的那些话。她知道,虽说她是有心劝她,可那话也未必都是哄她。与李大宝成亲这些日子,她对他那脾气也是看明白些,虽说平日里隔三差五的对她嚷嚷两句,还总说要动手打她,可却从未真的动过手,她心里知道,他那些话大多是说说吓唬她罢了,可他心里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她,她就真的不知道了。
    她想起回门那回,他着急忙慌地跑过来,只怕郑老大是坏人欺负她……
    也许……有那么一点点儿吧……胖丫儿心道,大姐不也说了么,他是嘴上不说,心里是容不得别人欺负我的,这就算是心里有我……有点儿疼我了吧……
    胖丫儿这么想着,心里生了些满足,下意识地往李大宝身边儿凑了凑,贴在他身上。
    迷糊中的李大宝感到胖丫儿往他身上凑,随口咕哝道:“挤我干啥,你那边儿那么大地儿呢……”
    “我……有点儿冷……”胖丫儿有些羞涩地小声道。
    李大宝没应,睡了过去。
    后半夜,李大宝因晚上与人吃多了酒起夜,回来的时候见胖丫儿一条大白腿亮在了被子外面,他模模糊糊想起她好像说冷,便也没多想,爬上炕后随手帮她把被子扯了扯盖住了大腿,自个儿翻个身,很快又睡着了。
    胖丫儿睡得轻,李大宝起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只也睡得迷迷瞪瞪的,李大宝这不经意的小动作让她的睡意消了一大半,生怕吵醒他轻轻地翻过身,痴痴地望着他的好脑勺儿弯了弯嘴角:是了,他疼我的……
    ☆、第 5 章
    李大宝的姐姐李荷花回娘家了,好像是和自己相公闹了别扭。
    胖丫儿知道李荷花的相公霍长生是村里出了名的傻子,她没嫁到这个村之前就听说过。后来嫁了李大宝,进了李家门,也暗暗为这位待她甚是和气的大姑姐惋惜不值过。
    胖丫儿见过霍长生,傻不傻的她说不好,反正是不爱理人,她每次见面都很敬重地唤他姐夫,可他莫说应一句,只连正眼看都不看她一眼。不过胖丫儿也不觉得委屈,因为这位大姐夫连自己老丈人老丈母娘都是不理的。
    虽说这大姐夫有点儿楞,但是胖丫儿看着他对大姐倒是挺好的,每次跟着回娘家,旁人理都不理,只一味的黏在大姐身边,有好几次胖丫儿都看见他站在茅厕外头等大姐解手。
    胖丫儿很是奇怪,这么听媳妇儿话,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傻子,怎能把大姐气得回了娘家呢。她好奇地私下里问李大宝是怎么回事儿,李大宝却只道:“这是我姐娘家,她爱回就回,你管那么多干嘛?”
    胖丫儿很是委屈,她觉得李大宝这是把她看成了那种容不得大姑子小姑子回娘家的尖酸媳妇儿,她怎么会是这种人呢!胖丫儿脸色一暗,不言语了,只往炕头一坐,低着头默默地绣花儿。
    李大宝看她一副委屈的模样,却道:“你摆这丧气脸给谁看啊,回头让姐看见以为你不高兴她回娘家住呢。”
    胖丫儿慢了手上的动作,想要解释两句,可也不知如何开口,只觉这种事若要开口解释才更是委屈。
    只胖丫儿这儿越是不说话,在李大宝看来越是一副委屈不快的样子,便又道:“我跟你说你没听见啊,姐是受了气回来的,别回了娘家还让她受委屈。”
    “知道了。”胖丫儿终于开了口,却也只低着头侍弄着手中的针线。
    李大宝见听胖丫儿说话的语气带了几分小性儿似的,本想端着男人的架势再吓唬她两句,可见她低着头嘟着小嘴儿,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到嘴边儿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怕真把她招出眼泪来。
    李大宝也不是混不知事的,成亲这些日子胖丫儿对他如何他心里明白。他觉得自己这媳妇儿性子倒也算是温顺听话,只有一样,太娇气了。每每他大声跟她嚷嚷两句,她虽也乖顺地听着,也会跟他认错赔不是,可脸上总挂着委屈,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如何欺负了她似的。
    他心想哪儿那么娇贵呢,说两句都不行了?想他爹也总冲他娘吹胡子瞪眼的,真的恼起来也不是没上过手,可也没见他娘成天撅着嘴啊。他这还没上过手呢,跟她大声嚷嚷的时候大半是吓唬吓唬她而已,她就每每撅着小嘴儿一副委屈的模样。
    每次这种时候,李大宝就有些生气,直想吼她两嗓子“你噘嘴给谁看啊!”,可他若真要吼出来,那她就不只是噘嘴委屈,眼眶子都得红了,好像随时都能哭出来似的。
    李大宝向来受不得女人哭,觉得烦人得很,如今这抹泪儿的女人换做了自己媳妇儿,心烦的同时还有些别的滋味儿,纵真有什么气恼的,也都泄没了。
    是以每每看了胖丫儿委屈地噘嘴,李大宝这训人的口气也就说到头儿了,他自是说不来软话哄她,也只是假装若无其事地换了话题。好在胖丫儿也不是个小心眼儿的,这委屈来得快去得也快,说两句别的岔过去,她的委屈也就都散了。
    这会儿见胖丫儿又垂了眸子露了委屈,李大宝便没再继续说下去,只随便寻了个话题,问胖丫儿晚上吃什么,说好些日子没吃肉了,肚子里没有油水,没怎么着就饿了。
    胖丫儿撂了手上的活计,道:“还得会儿才弄晚饭呢,中午还剩了点儿饼子和菜,我给你烩一下,你先垫补点儿。”说着便出了屋。
    只说胖丫儿才出了房门,便听得院门打开的声音,她转头一看正是李荷花从外面回来,她正要唤一声姐,却见门外面还站着一个人,正是大姐夫霍长生。
    胖丫儿只觉尴尬,忙溜进了厨房,可又禁不住好奇,从窗缝儿里往门口望,见李荷花进了院门回头望了一眼,霍长生往前凑了凑,才到门口,李荷花便用力把院门关上,转身回屋了。
    虽是看着李荷花关门,但院门咣啷合上的声音之大还是吓了胖丫儿一跳,她觉得李荷花这哪儿是关门啊,这分明就是想把门板拍在霍长生脸上。原还为受了委屈回娘家的大姑姐忿忿不平,如今见了这光景,胖丫儿又有点儿同情起那傻乎乎的大姐夫来。
    头先她就听大宝说过,说自大姐回了娘家,大姐夫日日都跑到他们家田里给卖力气干活儿,自家后山上的那片田倒不管了。她还听她婆婆说,这大姐夫中午都不回家吃饭睡觉,就傻了吧唧地坐在地头上不吃不喝地等着大姐去看他。如今她自己又亲眼看了大姐夫眼巴巴地被大姐拍在了院门外头。
    胖丫儿不知道这大姐夫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惹恼了大姐,她想若换做是她,不管是什么事,只相公这般的讨好,什么气恼也都该消了。可转又一想,若换做是她,大宝莫说会这般着紧地来示好,只怕登门接都不会去接她。如此一想,又不免低叹了一口气。
    是夜,胖丫儿侧着身子躺在被窝里,望着李大宝道:“大宝,如果哪天咱们拌嘴我回了娘家,你会去接我回来吗?”
    李大宝闭着眼睛,随口回道:“瞎琢磨什么呢。”
    胖丫儿道:“今天我看见大姐夫来找咱姐了,我觉得大姐夫还是很着紧咱姐的……你不是也说了吗,说大姐夫日日都去咱家田里干活儿……我就想着,如果哪天我回了娘家,你会……”她想问说你会像大姐夫一样天天来找我,去我家田里干活儿讨好吗,可她自己都觉得这期待有些过分了,便只道,“你会去找我吗……”
    “我哪儿有那闲工夫啊。”李大宝依旧没睁眼,翻了个身。
    胖丫儿望着李大宝的后脑勺,仍有些不死心地道:“你就去哄哄我不行吗?我肯定不让你去很多次,你一接我,我肯定乖乖跟你回来的。”
    李大宝背着身没有应声。
    胖丫儿见李大宝不言语,只当她说这话惹他不高兴了,忙道:“其实也不用哄我,你只来我家跟我爹娘说两句好听的就行的……你放心,我肯定不会随随便便就使性子回娘家的……我就是这么一说……是打个比方……”
    李大宝仍旧没有回应。
    “大宝……大宝?”胖丫儿怯生生地低唤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