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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朱瘦梅从小就勤勉好学,吃过苦的人都知道现下的生活有多来之不易,识药学医不敢稍有懈怠,除了侍候师傅起居,他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学医上,偏偏摔断了腿的柏十七被柏震霆送过来,托付给黄友碧照顾治疗。
    柏震霆的原话是:“我家这崽子淘的厉害,不然也不会摔断了腿,黄兄你只管严厉管教!”
    彼时黄友碧暂居苏州乡下,赁了三间土屋,与村上开蒙学的秀才公家相隔的不远,治好了卧床多年的秀才娘子,便将朱瘦梅送去开蒙。
    朱瘦梅每日时间有限,他不但要读书,回来还要学医,煮饭,帮黄友碧晾晒草药,忙的不可开交,忽然有一天家里添了个断了腿的小孩子,七八岁年纪,唇红齿白,长的比他讨喜不说,还让黄友碧时时记挂,上山采药的时候都叮嘱他:“一定要看好十七,别让她乱跑。”
    那时候他性格比较拘谨,心里还暗藏着乞讨学来的生存法则,犹如小兽般护食,黄友碧的话让他心里升起深深的危机感,总觉得这个小孩子是来同他抢师傅的,既不敢把他丢出去惹怒了师傅,又不愿意照顾他。
    柏十七从小淘的没边,是江苏漕帮二代里的孩子头,手底下有一队小兵,忽然之间卸了任,被柏震霆丢到乡下,寂寞的都快发芽了,见到朱瘦梅就亲热的不得了,“瘦梅瘦梅”叫个不住,还点评他:“给你起名字的老头定然不安好心,本来就瘦瘦弱弱的,还叫什么瘦梅呀?不如叫胖梅得了!”
    朱瘦梅很爱惜自己的名字,对自己现有的一切都非常珍惜,听到柏十七如此侮辱他的名字,趁着黄友碧出门把柏十七按在地上要揍,结果被他搂着脖子在泥地里滚了一圈,一身布褂子脏的不成样子,左边的袖子都被抓破了,他气的差点哭出来——这可是师傅央了邻居大娘缝制的,他极为爱惜。
    柏十七见他哭丧着脸的模样,很是不解:“衣服弄脏了换一件就行了,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朱瘦梅狠狠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有父母疼爱的孩子哪里懂得他的心酸?
    蒙学馆里的同窗们都有父母疼爱,有的祖父母都还活着,谁人尝过他的辛酸苦楚?
    朱瘦梅讨厌死了眼前的小孩子,找了个进山采药的机会诱惑他:“山里有很多野果子,现摘了在山泉水里洗一洗,又甜又酸,可好吃了。”
    柏十七果然欢呼雀跃嚷嚷着要去,她腿上还夹着板子绑着固定,拄着一根拐仗走路,有时候也支使朱瘦梅背她。多数时候朱瘦梅不太愿意,但当着黄友碧的面儿都表现的十分乖巧。
    他背了柏十七进山,一路上肚里不知道骂了几百遍“死胖子”,有父母疼爱的孩子恐怕连饥饿都没尝过,吃的白胖粉润,背起来累的要死,拼死拼活背到半山腰,他借故要去采药,让她在原地歇着,自己跑了。
    那天下午,朱瘦梅心神不宁,天人交战,无数次想要回去,又无数次否决了自己的想法,等到天色渐黯之后,他终于慌了,想到要迎接师傅即将而来的厌恶眼神,也许还会认为他心术不正,就跟村上那些偷偷骂他的孩子们一样,认为他是个“没爹没娘无人管教的野孩子”,他心里就好像压了块沉沉的石头,都要喘不过气了。
    他一口气跑到半山腰,柏十七却不在原地,差点急出满身的汗,扯开了嗓子就喊:“柏十七——”
    才喊了没两声,头顶传来一道睡意朦胧的声音:“吵死了!”
    朱瘦梅抬头看时,才发现柏十七倚在树杈上睡觉,还不耐烦的翻了个身,悬悬就要掉下来,一边嘟囔:“吵死小爷了,你不是不来了吗?”
    “我我……我……谁说我不来了?”
    柏十七翻身坐起,吊在一根绳子上滑了下来,还顺手把那条绳子又收了回来,塞进了衣服里,另外一只手里提着个小布袋,塞给了他,抱怨道:“本来刚烤出来的金黄焦香,放了一下午都蔫了,口感差了许多,我都恨不得扔了,真是浪费了小爷的手艺。”
    朱瘦梅闻到一股肉香味儿。
    他打开包袱,也不知道柏十七这小布袋里衬是什么,居然还防油隔水,哪怕凉了的烤肉也是肉啊,朱瘦梅恶狠狠一口咬下去,比肉干还好吃,使劲咽下去之后差点热泪盈眶:“你怎么……你怎么弄到的?”
    黄友碧对于吃喝不讲究,反正饿不着冻不着就行,但小孩子馋肉简直没有缘由,看到山间林中的兔子野鸡也觉得那是一盘行走的肉菜,想想就要流口水,朱瘦梅又没打猎的本事,于是只能干看着。
    “抓的啊。”柏十七拍拍他的肩:“回去了,再晚了黄老头要骂人了。”
    黄老头对于身为客人的柏十七可不太客气,该骂的时候照骂不误,比对待心思第三的小徒弟还要凶。
    朱瘦梅背着柏十七,怀里是烤兔肉,说不出什么滋味,一脚深一脚浅的背着柏十七下了山,心里惴惴不安,生怕柏十七向黄友碧告状,肚里不知道想了多少个理由,从“我忘了……”到“采药采迷了……”之类的,结果一个也没用上。
    黄友碧见到俩小孩子天黑了才回来,本来是要发作的,可是柏十七率先出击:“你家连口肉都吃不着,我爹要是回来见到我跟你的小徒弟一般瘦,不得心疼死啊?我们去山里打猎了!”
    柏震霆在物质上从来不会委屈了自家崽子,给黄友碧留下了丰厚的诊金,可惜散财好手黄友碧很快就接济了同村的贫民,弄的大家都只能啃菜叶子萝卜。
    他心里略有心虚,质问起“进山打猎”的俩小孩子也就不那么理直气壮了:“你们两个小孩子能猎到什么?”
    朱瘦梅如释重负,连忙将自己啃了一口的烤兔肉递给黄友碧:“师傅……十七他真的猎到了兔子,这是给你留的烤兔子肉!”
    黄友碧接过来凑着灯下瞧了一眼,果然是兔子肉,闻起来倒是挺香,他撒了只兔腿,剩下的还给了朱瘦梅:“你们吃吧!”
    那是朱瘦梅第一次吃烤兔肉,他当时觉得,这是全天下最好吃的食物了。
    第39章
    道观生活清苦,柏十七深知黄友碧师徒对物质生活毫无要求,次日清早就拖着舒长风与赵子恒进山打猎,准备改善生活。
    朱瘦梅倒是想去,可黄友碧要替赵无咎扎针泡药浴,他还得准备药浴的汤药,只能眼睁睁看着柏十七跟飞鸟入林一般欢欢喜喜跑了。
    赵无咎度其脸色,难得有了谈兴,旁敲侧击问道:“听朱兄之言,与柏十七自小相识?”
    朱瘦梅不动声色的伸手试试浴桶里的汤药水温,与脱的只剩亵衣亵裤的赵无咎对视一眼,露出个温文的笑意:“十七小时候就淘气,摔断了腿被柏帮主丢到乡下来治腿,她那个性子又闲不住,逼着我每天背着她在外面跑。那时候我身子弱,还真别说,背着她跑了一段日子下来,不但饭量大了,就连身体也壮实不少。”可算是意外之喜了。
    柏十七自从在山上断了腿都能猎到兔子,还隐瞒了朱瘦梅恶意丢弃她的事实,两个人因食物而结缘,关系终于趋于缓和,还渐渐发展出了友谊。
    别瞧着如今朱瘦梅温和可亲,小时候的他可是只小刺猬,除了信任黄友碧,对别的所有人都常年保持着警惕,一有风吹草动就要竖起耳朵,紧张的观察四野,危机感极深。
    两个人在溪边烤鱼吃的肚儿溜圆,一起平躺在大青石上睡觉,听到点动静朱瘦梅就要蹭的坐起来,四下寻找声音的来源,柏十七却睡的跟死猪一样,还要翻个身压到他身上,将人扑倒在大青石上,枕在他臂弯蹭蹭继续睡。
    朱瘦梅翻身要起来:“十七,有人过来了。”
    柏十七眼睛都不睁,小声嘟囔:“小兔崽子,没事跑来打搅我睡觉。”那口吻与柏帮主极为相似。
    摸过来的是朱瘦梅的几名同窗,乡下孩子半日读书半日回家帮补家中干活,这几个孩子在村里家境都属中等,平日欺负欺负瘦弱的朱瘦梅,这几日听说他家里来了个小瘸子,都好奇不已,今日跟着过来,远远看到朱瘦梅把小瘸子放在水边,那小瘸子竟然叉了好几条鱼,刮鳞去肚,在水边生火烤来吃,肚里馋虫都给勾起来了。
    为首的二狗子准备劫富济贫做一回好汉,直接杀过去抢鱼,被狗头军师大胖死命拦着,力劝不可逞莽夫之勇,应该智取。于是四五个毛头孩子直等到他们吃饱倒卧大青石板上,才终于摸了过来。
    乡下孩子穿着布鞋,刻意放轻了脚步围过来,朱瘦梅长年保持的警惕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自从进入蒙学没少被二狗子等人欺负,但又不敢告诉黄友碧,生怕师傅觉得他麻烦,只能每次都以采药在山上摔了来搪塞。
    这块大青石面积甚巨,他们两人睡在正中,一旁还放着芭蕉叶包着的两条烤鱼——那是留给黄友碧的。
    二狗子等人的目标就是这两条烤鱼,才摸过来还没够到芭蕉叶,“啪”的一声胖呼呼的爪子上就挨了一下子。
    智取失败!
    二狗子惨叫出声,大胖傻眼了,其余三名同伙大怒,小石头怂恿:“咱们几个凑过去一起打,我就不信打不过他们两个小杂碎!”
    乡下孩子蒙学里读过几天书,还是脱不了张口的粗语秽语。
    朱瘦梅惊坐起来,就要跟他们拼命,又担心柏十七一条伤腿被人压在大青石上暴揍,不但对不住烤兔烤鱼烤鸟蛋等美味,说不定还会让黄友碧责怪他照顾不周。
    他才要挡在柏十七前面,就被柏十七一巴掌压坐回去:“你老实坐着看戏。”柏十七眼珠子都亮了起来,还笑着搓手:“许久没活动了,真没想到还有人送上门来给小爷消遣。”
    小石头先英勇的扑了上来,还没到达目标人物,就被一根拐棍给击中了双膝,扑通一声跪倒在大青石边缘,膝盖恐怕都破了皮,他疼的眼圈泛红,差点哭出来,柏十七却坐在当中摇头晃脑:“哎哎别客气呀,初次见面哪用得着行此大礼!”
    小石头大怒,对着其余的小伙伴嚷嚷:“你们还不揍这个小瘸子?”
    几个小孩子包抄过来,在朱瘦梅的胆战心惊之下,柏十七仅凭一根拐杖就让这帮小子们或跪或摔,还有人磕掉了门牙,一齐痛哭着大败而归。
    朱瘦梅自从在这个小村子里定居,进入蒙学之后没少受这几个孩子的欺负,背着柏十七回家的时候,头一次心甘情愿,恨不得就地撮土为香,跟柏十七拜把子。
    “十七,你真厉害!”
    柏十七趴在他瘦弱的脊背上慢吞吞说:“你也可以像我一样厉害的啊,只要多多吃肉,好好锻炼身体。”
    朱瘦梅从小身子亏损的厉害,黄友碧虽然会汤药调理,但做饭的手艺极烂,还不懂荤素搭配,不能给正在长身体的小孩子提供足够的肉食,难怪朱瘦梅力气不够。
    朱瘦梅怀揣身为强者的美梦背着柏十七回家,才把两条烤鱼奉上,家门口就堵了几名泼妇,各人手里扯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孩童上门来讨公道。
    为首的是大胖他娘胖婶,嗓门与身材成正比,喊一嗓子“黄大夫”都快把这三间土坯房的屋顶给掀了:“黄大夫,你瞧瞧你家孩子把我家孩子给打的……”
    黄友碧美食还未尝到,就接到了群众堵上门来举报自家不肖徒弟,隔着篱笆墙往外一瞅,五名妇人揪着五个小哭包,还有个小哭包嘴唇都破了,门牙也不见了,他哪里还有吃鱼的兴致,转回头严厉的问道:“怎么回事?”
    朱瘦梅还从来没见过师傅生气的样子,吓的瑟缩,没想到柏十七扶着拐杖很是淡定的说:“黄老头,让他们都进来吧,有理不在声高,咱们今儿说道说道。”
    黄友碧给气个半死,早知道老友家这只崽子难缠,只能请几名妇人进来。
    胖婶进来狠狠瞪了一眼朱瘦梅,扯着自家大胖给黄友碧瞧:“黄大夫,你瞧瞧我家孩子给你家孩子打的!”
    其余几名妇人纷纷附和,力主要严惩凶手。
    朱瘦梅吓的半死,生怕黄友碧不要自己,都准备上前跪下认错,却被柏十七拉住了袖子,她坐在凳子上敲了敲石桌:“都给小爷闭嘴!”在几名妇人错愕的表情里问大胖:“瘦梅今天动手打你们了吗?”
    大胖摇摇头——朱瘦梅若是有这般本事,平时哪里能被他们欺负?
    柏十七又指着二狗子小石头:“你们说,瘦梅今天动手打你们了没?”
    二狗子狠狠瞪了一眼:“他敢?!”
    几名妇人呆住了。
    柏十七骂道:“你们这群小王八蛋,平时没少欺负瘦梅吧?他老实不敢跟黄老头告状,你们就次次欺负他。没想到碰上小爷我吃亏了,就哭着喊着让家里长辈带着来讨公平,平日欺负瘦梅怎么也不见你们讲公道二字?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几个小孩子被她骂的都忘了哭,胖婶张口结舌,还待再理论:“可是……可是……”
    柏十七破口大骂:“可是个屁!你们家孩子是宝,别人家孩子是草啊?你家孩子平日欺负我家瘦梅,现在吃了亏还有脸来理论?”她倏然从靴子里摸出一把小匕首,随手掷出,扎中了院里一只啄食的公鸡,那只公鸡应声而倒,在地上抽搐起来,还试图爬起来逃命,歪歪扭扭站起来又倒了,倒弄的都是血。
    “往后你们就天天给菩萨上香,祈求自家人没病没灾,别来求黄大夫治病!再欺负我家瘦梅,小心小爷我动手!”
    胖婶婆婆最近还吃着黄友碧的汤药,乡里人节俭,生了病请不起县城里的大夫,有时候得了大病攒点钱还没吃几幅汤药就没了不说,效果还不好,但黄友碧不但医术高超,还时常免费送药,就算是收费也只是意思意思。
    黄友碧师徒俩都是好性子的,小徒弟安静听话,被欺负了也不吱声,黄友碧性情温和又乐善好施,不在意钱财,但柏十七可不是个好性儿,一番话连消还打,还宰了黄友碧养的一只公鸡,不战而屈人之兵,让胖婶等一干妇人败退,纷纷向黄友碧及朱瘦梅道歉。
    磕掉了门牙的小孩子给黄友碧瞧瞧,也说正到了换牙期,过段时间就会长新的门牙,不算什么大事儿。
    一行人退去之后,朱瘦梅简直要崇拜死柏十七,恨不得把她顶在头上,事隔多年他回忆起此事还是忍俊不禁,向赵无咎讲起来也是满脸笑意:“赵兄弟不知道,那是我头一次觉得……觉得有手足当真好!”
    黄友碧固然救了他的命,可是这位先生太讲道理,朱瘦梅生怕被他抛弃,凡事都看他的脸色行事,哪怕黄友碧为人再亲切温和,蹙一蹙眉头他也要反省半日,暗底里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到,让师傅不高兴了,因此愈发勤勉,回家就找活干。
    无人能够理解朱瘦梅的战战兢兢的心理,黄友碧大半生痴学医术的光棍更是不懂敏感的小孩子的心理。
    朱瘦梅往浴桶里添够了药汤,轻轻松松抱起赵无咎放进了浴桶,笑道:“我从小身子瘦弱,自从被十七点醒之后便有意锻炼身体,这些年下来旁的不说,力气倒是不小。”
    别瞧着他一副温文的模样,半旧的布袍子下面的肌肉却硬硬的,赵无咎被他抱起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真没想到,十七打小就伶牙俐齿。”
    朱瘦梅探手进去刺激他双腿之上的穴道,暗想:十七何止是伶牙俐齿,分明是从小就有一副侠义心肠。
    “我当时也问过十七胆子怎么那么大,居然还敢跟大人对着干,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说,这些人还没她家柏帮主可怕。柏帮主发起火来可凶了,这些妇人不过嘴上嚷嚷而已,吓唬一顿就跑了。”他唇边笑意浓烈,手上动作停了一瞬:“赵兄不知道,等这些人走了之后,她就支使我烧水烫鸡拔毛,还从师傅的药匣子里找出几味药材做了一锅鸡肉。”
    味道至今让他念念不忘。
    也许让他念念不忘的还有平生初次被人毫无缘由的护短,不分青红皂白的站在他这边,让年少惶恐的他终于敞开了心扉,忘记了曾经遭受过的冷眼,也接受了柏十七的友善。
    赵无咎下半身被滚烫的药汤包围着,腿上的穴道被朱瘦梅按来按去,在蒸汽缭绕里,他想象小时候的柏十七,心里竟然升起少见的嫉妒——嫉妒眼前的男子竟然与小时候的柏十七熟稔到如此地步。
    闻滔也与柏十七打小相识,可这两人八字严重不合,柏十七提起他就没好话,上手收拾起来也毫不客气,但朱瘦梅却全然不同,是个特殊的存在。
    “后来你们俩关系就好起来了?”
    朱瘦梅低头按压着他的穴道,声音里都满含着笑意:“不瞒赵兄,从那以后在村子里居住的三年里我都是横着走的。”
    胖婶回去之后,左思右想,如果得罪了黄大夫,光是婆婆的医药费就是一大笔银钱,他们家里支付起来可是很吃力的,碰上真金白银再疼孩子的心肠也得靠边站。
    她扯着大胖好生教训了一顿,告诫他往后不可再欺负朱瘦梅,还把攒下来的一筐准备进城换钱的鸡蛋送到了黄友碧家。
    黄友碧倒是不肯收,却被柏十七扯收下了,她还特别不要脸的说:“我就当胖婶这是为大胖往日欺负我家瘦梅来道歉的!”还小人大量的说:“只要大胖往后不再欺负我家瘦梅,黄大夫还是会为你家里人瞧病的。不过要是再欺负,犯在我手里就要小心你家大胖的胳膊腿了,我下手可是没轻重的!”
    胖婶纵然有这个意思,被个小孩子当面揭破,也臊红了脸,向黄友碧道别,匆忙走了。
    天色还未黑,其余四家都送了礼物过来。
    黄友碧对着桌上的腊肉鸡蛋野茶母鸡等物,气不打一处来,想要教训柏十七一顿,还没开口反被她给训斥了:“黄老头你可别感谢我,我为瘦梅出头完全是看在你快把他养废了的份儿上打抱不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