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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寒意深重,阴雨不断,路上的马车飞快奔驰,沾染了斑斑泥水,白雪音希望自己是最先到洛水的,一路上快马加鞭,第二天晚上便到了示剑山庄。
    周山下有洛水河淌过,清幽秀美,师徒三人一路奔波十分疲惫,一下马车,门旁便进去通报了,疾风带着众师兄弟赶忙出门迎接,众人进了庄内,用了饭便安排了师徒入住依山西园。这是示剑山庄专门接待宾客的客苑,依着周山,清幽雅致,
    鱼奴坐了两天马车,此时晕乎乎的但求早点回房躺下,随便吃了点便先回了房,除了记住庄主疾风随风、清苓兄妹,别的却有些对不上号!心中疑惑怎么不见莫七,想着便沉沉睡去。只是不知庄内众人各怀心事。
    是夜,雨停,月儿从乌云中飘了出来,月至中天,映的地面白霜一片,寂静的山庄传来阵阵马蹄声,随着马蹄声的接近,大门吱呀的开了又关,莫七将马儿交由四儿牵走,问了话便径直到了山庄依山西园,行到一间房前,稍作停留绕道屋后,轻推窗户,纵身一跃进了房。
    屋内寂静无声,床上躺着的鱼奴正睡的昏沉,有人闯入毫无知觉。
    莫七拿了棋子往鱼奴身上扔去,连仍了三个竟毫无反应,莫七愕然,竟睡得这么香,毫无警戒之心,月光透过轩窗照在床前,莫七走上前,依稀瞧见鱼奴模样,睡着了格外娴静。半年未见,不知她有没有记着自己,莫七心中一直记着阙河城那个俏皮又灵怪的小乞丐,梁州那个欢乐喜笑的小菱儿,上次一别,竟很是挂念。
    听闻白姑姑此番竟带了她来示剑山庄,莫七便急着想见一见她。
    久未见,莫七觉得鱼奴竟像换了个人,发丝在月光下泛着青辉,红唇紧闭,眉目柔和,想不到这小乞丐这般好看!
    正看着,鱼奴嘴角竟溢出口水来,莫七好气又好笑,用剑鞘点了点鱼奴,鱼奴本来睡的一片虚无,忽然觉得身上有东西在动,便卷了卷被子,翻身又继续熟睡,可一想,不对啊,房里就我一个人啊,猛地睁开双眼,一翻身只见床前离着个人,吓的鱼奴正要大叫。
    那人开口,别叫,是我,火折子一点,一张俊脸正满脸笑容的看着鱼奴。一时心中兴奋,鱼奴脱口而出“莫七”,转念又想起自己还穿着亵衣呢,这般没有礼数,乱闯姑娘闺房,莫不是个登徒子。
    鱼奴上前吹了火折子,埋怨道:“男女有别,你怎好乱闯”。
    莫七亦觉唐突,偏又反驳:“男女自然有别,你又不是女的,有何别啊。”鱼奴不与他计较,拽起被子裹在身上,走下床来。
    莫七愕然:“你倒是暖和了。”
    二人端坐在桌前,鱼奴熟睡中被惊醒,睡意朦胧,灯火照应之下鱼奴面脸通红,备显慵懒之态。
    鱼奴只觉头脑昏沉,好想睡觉:“莫七哥哥,你要是没事就回去睡吧,我好困”。
    好生没良心啊,我为了见你连夜赶回来,你倒是心无旁骛。
    莫七拍了下鱼奴的头:“懒虫,亏得我一回来就来看你,瞧你不识好歹的样子。”
    鱼奴眼皮打架,点了点头,“恩,谢谢莫七哥哥”。
    莫七定睛看着鱼奴,素面朝天,柔顺的发丝垂在胸前,小脸圆润了些,水嫩极了,四目相对,鱼奴笑的莫测,你该不能也这样闯进别的姑娘的房里吧?
    莫七哈哈大笑,你与别人不同,不是说了,你又不是女人。鱼奴气恼。
    莫七又说道:“我知你不似她们那样装腔作势,成日一堆的规矩,你是个心中坦荡,不拘小节的人。”说的鱼奴颇为自得。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好像久别重逢的知交一般,鱼奴总听到些原来宋菱的一些传闻,却也分不清真假,便问莫七,莫七一一叙述,宋菱是白雪音当年去项虞带回的孤女,拜了白姑姑做师父,有几年一直在示剑山庄,同庄上众师兄弟们同处。因为和疾风、怀风师兄年纪相仿,三个人常常一处玩耍,后来陆师叔全家去了项虞,便很少再见,再后来白雪音带着白荷宋菱去了梁州,久居红情坊,再后来,大家都长大了,各自忙碌。
    “只是有一次疾风师兄去了趟梁州便像变了个人一样,他不说我也知道是遇着心仪之人了,只是他身为山庄少主,很多事身不由己,何况还是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后来才知道那女子竟是宋菱师姐,本来师父和白姑姑也有意给他们两个定下婚事,谁想宋师姐和怀风师兄彼此爱慕,再后来,山庄正值多事之秋,师父病了,陆师叔也撕破了脸,去了江南,白姑姑和宋菱去什么度月山说是寻什么药,这后来你也知道了。”
    鱼奴听的心中更是疑惑,这疑惑太多,理也理不清,只是唏嘘,又问:“莫七,你是排行老七吗,怎么叫莫七”
    莫七笑着说,莫七是我乳名,我生下来七斤,所以叫莫七,哈哈。
    他乳名莫弃,大约寄托着母亲对父亲的希冀:“莫弃,莫弃,不离不弃。”
    莫七和示剑山庄也是缘分,来之前唤莫弃,合了示剑山庄的姓氏。
    示剑山有莫亭风、莫疾风、陆怀风、莫随风、陆知风、莫岚风,排到第七正是莫弃。
    这等缘分,师父便将弃字改成了七,莫七莫七。七者,天地四时人之始也。
    莫七又将庄上诸事和鱼奴梳理一番,如今主少体弱,山庄又被陆景行重创,下属的各商号总有些不大听使唤,自己这两年便和疾风亭风忙于经营之事,踩了不少人的痛处,这次大家都在,只怕会热闹得很。
    问及鱼奴,上次一别,鱼奴这大半年,生活简单,日日闻鸡起舞,很是充实,况成日在坊里,有念念金环诸多美人相伴,师姐对自己也颇为照顾,算得上安逸。
    两人说了许久,鱼奴渐渐的困意涌来,哈欠连连,莫七见她困成这幅摸样,便依旧是翻了窗户出去,临走还不忘叮嘱鱼奴,关好门窗,还打趣今日的事谁也不能说,否则我可不负责。
    鱼奴自然不会告诉任何人,这说出去让别人做何感想,催着莫七走了。
    第12章 示剑山庄其事
    天一亮,鱼奴赶紧起了床,洗漱一番便打了水去师父房前等候。
    未几,白师姐过来了,许是昨晚休息的好,气色好极了,紫衣墨色长裙,一点红唇,端庄明艳,显然是精心装扮过的,三人用了早饭便同去前厅,各地掌事今日也会陆续到达。
    疾风兄妹二人早在前厅等候,前庄主夫人石氏坐上上首,疾风兄妹二人坐在左侧下首,白雪音师徒三人一进去便给石氏、疾风行了礼,石氏年纪比白雪音年长,又在丧期,装扮朴素,不光是石夫人,整个山庄上下都是十分朴素的样子,就连大小姐莫清苓也是白衣素裙,不过也难掩天生丽质。
    白雪音像来素净,天青长裙,天生气派,无需珠钗粉饰,鱼奴更不必说,华丽的衣饰她也没有,窄袖淡青色短衣,米黄罗裙,清淡又普通。
    石夫人让三人坐下,白雪音将鱼奴介绍一番,石夫人颔首,轻笑:“走了个宋菱又来了个宋菱,雪音你可真是执着,虽然比不上从前的菱儿,毕竟是妹妹花了心血的,也能帮着妹妹打发些时光”。
    疾风听得母亲言语刻薄,母亲与白姑姑向来不睦,长辈的事自己也不好插手,只是如今,白姑姑帮了自己许多,自然不能闹翻了脸,笑着说:“母亲,白姑姑十几年如一日,将梁州诸事处理的井井有条,我常担心姑姑劳累,多个人帮姑姑也是好的,白师妹凌厉,宋师妹也聪慧,梁州事务,有白姑姑和你们在,疾风安心”。
    鱼奴本来被石夫人一番话说得心中难堪,此时疾风这么一说,心中舒畅许多,白雪音刚要开口,石夫人又带着嘲讽的笑意说道:“白荷今日真是明艳动人,格外出众啊,刚才一进来我就看见了”。
    白荷今日的装扮比平日要淡雅的多,可在这大厅里,仍是醒目,看疾风淡淡的望着别处,白荷顿时脸色绛红,低头不语。
    白雪音听了神色依旧,恬淡一笑:“夫人谬赞了,夫人有所不知,这两年多,梁州事务,多亏了荷儿上心,处处帮衬,荷儿对示剑山庄对庄主忠心耿耿,并不敢有丝毫亵渎”。
    疾风看向白荷,目光温和:“那疾风要好好谢谢白师妹,今日诸掌事齐聚,白师妹也同去”
    石夫人面有不快,清苓说道:“娘,一会二哥和莫七哥哥该回来了,说是今早能到,要不我差人去迎迎。”
    鱼奴一听,不由自主说道:“莫七不是回来了吗”声音虽小,可却落入莫清苓耳中,正要问却听得门旁来报,二少爷回来了。
    随风和莫七年纪相仿,丰神俊朗,与疾风的清俊儒雅不同,眉目也更肖似石夫人,众人见随风进来都起身迎过去,也无人理会鱼奴刚才的无心之言,鱼奴心中庆幸更是责怪自己失言,暗暗嘱咐自己少说话。
    众人围着随风关切的询问了一番,莫清苓向外张望了几番,问随风:“二哥,莫七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莫七这个臭小子,昨夜丢下我一个人自己回来了,怎么你没瞧见他”随风说。
    莫清苓有些失望,怎么莫七回来自己都不知道,随风安慰妹妹:“恐怕又躲在哪呼呼大睡呢,哥哥,母亲,我是先回来和你们说一声,允王的车驾稍后就到”疾风吩咐了管家,便携众人出门等候。
    迎了允王,众人便陪着在庄中游览,本来也没有鱼奴什么事,因又有各地掌事前来,随风便去安置,白雪音倒是想看看都来了哪些人,可一时抽不开身便让鱼奴同去。
    鱼奴知道师傅是派自己来当小眼睛的,她便少说多看,跟在随风身后,随风问什么她便答,随风是个性情爽朗又和善的人,没什么架子,两人熟络的也快,鱼奴跟着他接待各地掌事,差事倒也好做,自己只是在旁仔细听他们说些什么,弄清楚来人就好。
    随风将众人安置到依山西园,这客园大,和鱼奴几位女宾有长廊小池相隔,鱼奴不方便进去,就在池边的假山等候,忽见莫七伸着懒腰从长廊拐角走了过来,鱼奴在这庄上除了师父师姐都生人,见着莫七这个老熟人总觉得格外亲切,马上笑着迎上前。
    莫七也无事,迎来送往的事他也不爱掺和,便要带着鱼奴去周山上看看,鱼奴犹豫,莫七知她又是顾忌师父,叫了四儿过来,一番嘱咐,鱼奴还是犹疑不决,正巧随风过来,答应和白姑姑打个马虎眼,鱼奴莫七才出了门。
    二人漫无目的的在周山上闲逛,空山新雨后,愈显仓皇萧索。
    平原上的山脉不同于度月山那样的绵延山脉,周山黄土垒垒,树木繁多,大多凋零。
    莫七说着,周山秋日风景最美,气候宜人,山下良田菜圃茂盛,大枣、柿子、梨子果实累累,山上野菊花、酸枣遍野,山上坐落周灵王陵,黄土山上,颇有沧海桑田之感。
    莫七边走边给鱼奴介绍着沿途的风景,鱼奴尤其喜爱丛草间星星点点的白色野菊花,小小的,迎着寒风绽放着茫茫光华,细直的枝干,孤独而倔强的在山间摇曳,摘了一把拿在手上,淡淡的清香。
    鱼奴犹如自由的小鹿,欢快的山间奔跑,许久未有这么畅快过!山中时有清风掠过,落叶翩翩,少女罗裙随风摆动,青丝在风中起舞,少年温柔的笑着,目光全落在了她的身上。少女转了几个胡旋,衣袂飘飘,若绿菊盛放,迎着风,闭目享受这惬意的时光,阳光照在脸庞,显得格外的纯洁动人。
    初识鱼奴便觉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傻姑娘,还曾颇为不喜,相处下来又发现诸多可爱之处,处处都是那么合自己的心意,分开这半年多,时常想起她无邪的笑容,鱼奴身量高挑匀称,细弱又挺拔,正似山间的野菊花,看着充满朝气阳光,莫七这才留意半年光景,原来自己低头看着的小姑娘,如今蹭的一下好像长大了。
    莫七宠溺的望着鱼奴,鱼奴清澈的目光回望莫七,二人都笑了,有些两小无嫌猜的情愫在荡漾。鱼奴说道:“你有时也挺好的嘛,谢谢你带我来这里。”莫七轻笑:“千万别迷恋我”
    “唉,果不其然啊。”鱼奴摇摇头“走吧,咱们回吧,再不回去,白姑姑问起,看你怎么办”。
    一提到师傅,鱼奴的心情不由得有些沉重,不由得像莫七倾诉,师傅总是喜怒猜不透,自己平日言行谨慎,做什么都想着,师傅会如何如何,久而久之,总是觉得师傅就在身旁盯着自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自己在梦里都会醒来温习课业。凡事勤勉,不敢懈怠也是有这个原因,有传闻里的宋菱珠玉在前,自己总想强过她,至少不能比她太差。
    莫七笑话她想的太多,又劝慰她:“你不用管别人,你就是你自己,叫什么名字就要成为什么人吗,名字就像衣服,今日罗裙明日短裳,不还是你,别人记住你不是因为你穿过什么衣服,而是你做过什么事,你也不用去成为那个宋菱,你们本来就不同,我倒觉得你比她可爱的多,她就跟白姑姑一个样,无趣。”
    “不许说我师傅无趣”鱼奴反驳,莫七无可奈何“好,不说,那说说你,这半年多你有什么长进”
    说起这个鱼奴没了底气:“每日不过跟着赏心苑的几个姑娘跳跳舞弹弹琴,练练剑,扔个飞针,不值一提”
    莫七沉吟了一会:“你要学这么多,这都是些什么,白姑姑是准备让你做歌姬还是舞姬啊,你本来入师门就晚,又无根基,想学好莫邪剑,也不是朝夕之事,对了你飞针练得如何,白姑姑可是会使暗器的,总该教了你不少”莫七说道。
    “恩,现在在练五颗飞针,唉,我就怕让师傅失望,成日惶恐,不敢懈怠”莫七心想,白雪音只怕是对你不寄希望,所以并不认真教你,这些东西不过是让你打发时间。
    只怕说出来打击了鱼奴,“白姑姑平日太忙,这次她回梁州,你就留在山庄,我来教教你,到时我们一同回梁州,保证你师傅对你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鱼奴撇撇嘴,自己可做不了主。
    说话间二人到了山庄,四儿早在门口候着,一见莫七回来,赶紧跑过来,“公子你总算回来了,允王问起您,庄主让您回来先到前厅见王爷”。
    莫七疾步去了前厅,鱼奴只身回了西园,还没进屋,就见白荷站在廊下叫自己,白荷此时换了和鱼奴一样的衣饰,去了胭脂水粉,娉婷如清荷一般。‘你刚才可都瞧见了,都来了哪些人’鱼奴便一一道来。
    白荷笑问:“恩,师父回来你如实禀报就是,对了,私下我还是叫你小鱼奴吧,好不容易走了个宋菱,我可不想还有个宋菱在我眼前晃荡。”
    鱼奴向来在坊中的时间较多,白雪音也不大管顾她,示剑山庄的事也都是听别人零碎的说起的:“师姐,那些人都是做什么人啊,示剑山庄是做什么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还不就这些事。”白荷说道。
    “那为何叫示剑山庄,可有什么渊源啊”鱼奴问道。
    示剑山庄是一位叫莫杞子一手建立的,据说莫杞子出自自古就极富盛名的铸剑世家,世间一直传说是欧治子后人,他们隐匿于山中,不仅掌握着锻造宝剑的技艺,还有十分高超的剑术。
    恰逢乱世,莫杞子拿了神剑,偷偷出了山,将宝剑献于□□,跟随□□戎马天下,平定江山,国初定,便还了兵权,远离朝堂,几经辗转,在洛水建了示剑山庄,时移世易,绵宋日渐阜盛,皇帝又厌战,示剑山庄的宝剑早成了附庸风雅的配饰,不过,无所谓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什么剑不剑的,什么对自己好就做什么才是识时务。
    第13章 扶月轩的贵客
    鱼奴和师姐正说着话,莫清苓身旁唤小香的小丫鬟过来了,脸上挂着吟吟笑意:“白姑娘,宋姑娘,可找着你们了,小姐有请呢!”
    扶月轩已有贵客,清苓自不必说,还有两位锦衣华簪的姑娘,衣着素雅的那位看起来典雅大方,温婉恬静,身旁一位红衣少女娇俏可爱。
    这两位与允王一起从项虞而来,白荷一早便见了,素雅的那个便是王相夫人甥女任雨秋,项虞任氏,书香继世,清贵世家,族中出了许多文官,她还有个弟弟。
    雨秋姐弟二人父母亡逝,无人撑腰,家道中落,好在有允王妃照拂,才不至于任凭任氏家族摆布,弟弟早先去了梁州准备应试,留她一人在族中,很是辛酸,她年岁已长,又出了孝,只怕族中也没什么好姻缘留给她,允王又携家返梁州,眼瞧着便要失了依靠,便求着绾绾和允王妃,一同去梁州,也好姐弟团聚。
    族中人肯答应让她随行,也盼着王相或者王妃能为其寻个好去处,帮衬本家。
    红衣的便是王相幼女王绾绾,娇生惯养出的贵女。
    鱼奴一早跟在随风后头,未曾见过这两位小姐,初见这等贵女,很是好奇。
    五个姑娘属白荷年长,已经二十有余,最是忌讳年龄,任雨秋和白荷年岁相当,王绾绾与莫清苓同岁,年方十七,鱼奴最小,十五有余。
    说笑一番,王绾绾招呼了侍女。
    侍女端了木盘过来,盘上放着三个鎏金水晶步摇,华贵中透着绮丽,王绾绾见他们十分惊艳的神情有些得意:“这是项虞琼花楼的东西,我这去一趟也就得了这几套水晶步摇,这可是炤延哥哥和我一起挑的,今日见了几位姐妹,十分投缘,小小心意,你们可千万不要推辞。”
    莫清苓十分喜欢,先挑了在手上把玩,白荷觉得太过贵重,况且只三个,便要推辞,雨秋柔柔的说道:“姐姐,你挑一个吧,琼花楼的东西绾绾妹妹早就送了我,姐姐这样的妙人,配上这水晶步摇,可不是锦上添花。”
    盘中还剩紫晶祥云步摇和黄水晶腊梅步摇,白荷一早因为着了紫衣引了石夫人一番讥讽,手便从紫色绕过,选了黄色腊梅步摇,鱼奴便得了紫丁香,也颇得心意,高兴的道了谢。
    这会下人端了饭菜上来,几人一番朵颐。
    任雨秋带了自己酿的黄酒,取了暖炉热着,几人喝着新奇,席上几个年纪相仿的姑娘又聊的十分亲热,便不觉饮多了,鱼奴年纪小,又未曾饮过酒,喝了几杯便满脸通红,有些晕乎,虽还清醒,却有些应付不及,便借着酒意退席,几人取笑了一番,莫清苓便让小香扶着回西园休息。
    小香和清苓年纪相仿,自小便伺候莫清苓,示剑山庄就像她的家,清苓便是她最在意的,小香进了屋便收拾床铺,一拉被子却见几个棋子掉了出来,捡起来一瞧,这不是莫七的那副暖玉棋子吗,棋子下面都雕了鱼鸟花虫,且都是东洲暖玉所制,十分稀罕。
    莫七十分宝贝,庄上下都知道,曾经在庄上丢了一颗,弄的庄主翻天覆地的为他寻,最后才在庭院的兰花下面找到,小香可不会忘了这棋子的摸样,怎么在宋菱床上,不免一番猜疑,悄悄把棋子收到袖中。
    鱼奴一走,白荷也寻了借口回去,饮了些酒,不免有些感伤,看着绾绾赠的步摇,再看看镜中的自己,有何前途,难道一生守在姑姑身边,一辈子混迹在勾栏瓦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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