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可是,你不告诉我,就是我最大的烦恼。
我在你面前,有一无是处,惶恐不安之感!
鱼奴心中越发清醒,这是她现在接受不了的,也许这便是他们之间的差距。真是希望他们还像之前,只是简单的喜欢着彼此,不会想这会,夹杂许多恩怨。
莫七深深的叹息:“你知道吗,我昨晚忙了一宿。”
关我什么事?
“去换衣服,许还在前面等着了,咱们进宫。”鱼奴摆弄着手指,一句话也不说。
莫七轻抚她的头发:“有什么事,咱们回来再说,你要是想做肃王妃,自己也要打起精神来。”
鱼奴这才觉得,喜欢一个人,很容易,懂一个人,却很难。
她没了希望,便没了害怕,皇宫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怖,不过是行礼磕头跪拜,比起红情坊的姑娘们,宫里的娘娘公主们,实在是端庄又本分。
因着她与嬛嬛有救命之恩,石贵妃很是厚待,又有嬛嬛在,莫七这才放心的去了前朝。
石贵妃感叹,肃王殿下,确实看重这位卢氏。
只是听闻这姑娘不过是坊间乐伎,唉!又有许多不堪往事,实在不妥。石贵妃故意说着要给她张罗门好亲事,又提起莫七的婚事,诸多名门闺秀待选,她和皇帝都挑花了眼。
这些日子,事事都是不顺,炤匀又被皇上训斥,只肃王出面替他说话,肃王平日对炤匀倒也算有些真心,可这个忙实在帮不了,若是帮了,旁人怎么想她,再说皇上那一关都过不去,罢了,还是不趟这浑水,劝劝这姑娘,入了王府再图以后,那将来如何,看自己的本事了。
鱼奴明白贵妃娘娘的意思,一一婉拒,石贵妃见她固执,便直说,以她的身份,即使救了嬛嬛,最大的恩赐也不过是给肃王做个侍妾,还是莫要心存妄想了。
鱼奴觉得自己像被捞上岸的鱼,全然做不了自己的主,喜欢他,便要如此吗?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不说话,莫七也烦心,皇帝欲将顾相之女指给他,而他只想娶喜欢的,实在不愿自己的人生,连女人都要别人来定。
还有一事更惹人恼怒,萧长定竟安然无恙的出现在皇城,实在可恨!
将到宫门口,忽有人叫住莫七:“肃王殿下!”
鱼奴也回望:“秦王?”
萧长定怎么在宫里,她看着莫七,秦王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
冲鱼奴笑道:“没想到来梁州碰见的熟人倒不少。”
萧长定拍拍莫七肩膀,意味深长一笑。大步出了宫。
鱼奴清楚的瞧见莫七脸色一变。步履快了许多。
鱼奴紧紧跟着他,他心情不好,鱼奴看的出来。
“他怎么会在梁州?”鱼奴小心翼翼问道。
莫七正懊恼萧长定一事,本想借此机会让萧长定有去无回,没想到玉无双和白姑姑竟出手相助,如今有皇上和太子殿下庇护,萧长定在梁州高枕无忧。
睢州一事,如今愈演愈烈,各地大小流民犯上作乱,不胜枚举,朝廷忙着四处镇压,只是睢州事态最为严重,□□因此事,正是焦头烂额,对太子而言,这个时候歧地和孙将万不能再出事,萧长定送上门来,许以歧地被固戎所掠之地尽数奉还,再割固戎五城给绵宋,唯一的条件便是他要借道勒邑,孙将需得配合他,这对太子来说,自然是好事无论萧长定输赢,绵宋都无甚损失。
莫七一直在找萧长定,谁想到太子和允王都知晓萧长定入梁州的消息,昨夜允王四处派人寻萧长定,还围了红情坊,没想到,太子捷足先登。允王也因此事被皇帝斥责。
可见是有人早早的将消息泄露出去了。唉!莫七好生气恼。
“自然是来者不善。”莫七说着,思绪越加深重。
鱼奴见他此神情,也不敢再问,到了肃王府,莫七连马车都没下:“你先回去,我还有些事。”
“什么事?何时回?”鱼奴抓着他的大氅一角问道。
莫七叹息:“很快。”
鱼奴失魂落魄的回了沁芳小筑,许还与无一兴致勃勃的说起今日宫中一事,他见到了嬛嬛,石贵妃赏赐许多名贵药材,还有金银。
石贵妃问起鱼奴想要些什么赏赐,嬛嬛笑道:“菱姐姐说她最是爱金银珠宝。”石贵妃便赏了许多金子和珠宝。
无一一一摩挲着,金子,珠宝,喜欢的不得了。鱼奴却觉格外刺眼。
她心烦意乱,在院中站着,等着莫七回来,她在府上转悠,所到之处,人人神色怪异,见她来了便走开。
鱼奴好奇,到了厨房,听得里头有人说话:“那个菱姑娘,听说曾是固戎营中妓子,真不知道王爷怎么看上她的。”
众人纷纷附和,鱼奴听的失魂落魄,果真是人尽皆知,流言一事,三人成虎啊。
“回去,我要回去。”
第103章 我八字极好
鱼奴这一回来,直到冬祭也没再见过莫七,起初鱼奴还想着,他若是来了,自己该如何面对,可见是自己想的多了。
今年的冬祭之礼鱼奴也懒得去看,倒是无一一大早跑去凑热闹。在行伍里看见四儿,仍是高高兴兴的招手,四儿却佯装看不见她。无一撇着嘴,三百两的事,还嫉恨着呢。
她不知道,她那天在清风楼一张扬,府上都知道自己觅得美娇娘一事,张夫人日日催着见一见那姑娘,成日打听是哪家姑娘,四儿不认,她却是不信,那簪子显见被他送了人,哎呀,她的小四儿可算开窍了,还学会不好意思了。
张将军只这一个幼子在身侧,也很是上心,听夫人又说起此事,也很是高兴:“若是喜欢,我替你去提亲。”谁知四儿还是大义凛然,定要先上战场再议婚嫁。他如今才入禁军营,正是兴头上。再说,也还在气头上。
看她还是嬉皮笑脸的样子,好似无事之人,这主仆俩,真是,心里都装了些什么,肃王殿下好不容易力排众议,想迎小宋姑娘入府,她倒好,非但不领情,还处处与殿下作对,日日在红情坊抛头露面,与玉无双往来频繁。殿下悄悄去见过她几次,好似没事人一般。唉!
肃王殿下因萧长定一事,很是窝火。偏这个萧长定很是无耻,处处都要夹带着肃王,在梁州宴饮居所,俱由莫七操持。这日除夕之夜,又扬起了小雪,萧长定又邀着莫七,一道去东市看热闹。
街市上人潮涌动,肃王府明哨暗卫诸多,护着二位王爷,尤其这位秦王。
尹凤客也率府衙的差役们在东市守着,今年梁州事多,人多,他们也不得不出来看着。
尹凤客是梁州出了名的办案能手,锦华布庄后巷的命案却始终悬而未决,又衍生出许多匪盗之事,就连衙门的证物都被盗走,什么人,非要盗走那副断笛,可想而知,他近来一直在寻梁州擅笛之人,瘦高,男人。
只是笛子这东西,又实在是普通,茫茫人海,至今无甚头绪。
鱼奴带着无一守在台子后头,想到去年除夕,不过是一年,怎么人都变了。算了,不想了,今晚许多事呢。
无一不时朝外探头,看着外头人生喧闹,舞乐声动,心痒难耐。鱼奴笑道:“你若是喜欢,去看吧,东西都带全了吧。”无一点头,一一交代了舞衣,首饰,乐器所在,高兴的跑了出去。
鱼奴帮着姑娘们拿个衣裳又给荨娘取了首饰,贞娘扶着乐师流云过来,流云面色发白,唇色毫无血色,鱼奴急急问她:“这是怎么了?”
流云很是虚弱:“许是吃坏了肚子。”扶着她坐下,贞娘很是生气:“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倒好,用得着的时候个个上不了台面。”
鱼奴也是无奈:“找别人先顶上吧。”
贞娘道:“坊中本来人手就少,各司其职,这会去哪里找人替她吹着笛子。”
“什么曲子。”鱼奴问道,“拓枝。”
“我来”鱼奴说道。
正看着台上舞蹈,尹凤客见肃王殿下携众而来。忙上前招呼着,找了位置给肃王殿下:“还是任大人仔细,今年特意搭了看台,又留了些位子出来。”
任意随正陪着安丰夫妇坐在不远处,见肃王一行,忙过来拜年。
莫七笑道:“安丰这是好了?”
安丰笑笑:“好了好了,夫人,这是肃王殿下。”
台上一阵笛声传来,孙夫人回头张望,不由得呆住了。
“无妨,便坐在此处看吧”莫七说道。
萧长定拿了个果子放在嘴里,轻道:“王相的公子,这位夫人便是孙将的堂妹了!”莫七冷笑:“看来秦王殿下都查的很清楚嘛。”
“那是,你瞧台上那位,我很是清楚。”萧长定笑道:“这么一打扮,别具风情啊。”
莫七瞧着台上,奏笛的可不就是鱼奴,穿着渐灰色大氅,灰色绸布包髻,远观,像个小道士。又这般不伦不类,莫七心烦意乱。
“嘘嘘”四儿听着阵阵哨音,见是无一,便露出笑容,不对,我还在气头上,随即又转脸不理她。无一见他不理自己,便蹦跳着跑了,忽而被人拉住:“美玉?”
玉无双与罗佳容也在?今晚梁州的人都出来了吗,差不多吧!
“前头都是什么人?”玉无双问她。
“想知道自己去看嘛”无一阴阳怪气,成日违着心帮他们打探消息,又寻藏金图,好烦呐!赶紧跑。
她才不稀罕看这些歌舞呢,梁河边一会有许多烟花礼炮要放,我得去寻个好位子,她高兴的朝河边跑去,一路上又看着街边各式新奇的小玩意,很是好奇,摸摸这个,看看那个。
四儿一路跟着,见她欢呼雀跃的样子,很是可爱,不一会她又停在一处演杂技的摊前,她看的专注,四儿悄悄站到她身后她也不知:“哇”无一不时鼓掌,乐不可支。
忽而技人喷了口气,火势乍起,汹涌而来,无一吓得后退一步,正撞在四儿胸膛。四儿伸手扶住她肩膀,无一回过头:“张夜阑”她高兴的叫着,全然不记得四儿不理她的事。
她伸手在四儿胸膛拍了几下:“不好意思,冲撞你了。”无一笑笑。四儿正笑着,忽而笑容僵在脸上。她的手指……
四儿捉住她左手,手指呢?
无一抽出手,戴上手套,嘟囔着:“男女授受不亲。”她倒是想看杂技,只是张夜阑板着脸,实在扫兴。无一不高兴:“罢了罢了,不看了。”
她将手背在身后,又饶有兴致的逛着热闹的街市。四儿跟着她:“你的手怎么了?”
“哎呀,就是干活的时候不小心切掉了!”无一说的很是轻巧。
“干了什么,能把手指头切掉。”四儿追问。无一不耐烦,关你什么事,难不成你能让他长回来:“劈柴,不小心劈到手指头。”
“什么时候的事?”四儿想象那场景,竟十分难过。
无一漫不经心:“已经好了,应该是你去示剑山以后吧。”四儿更是难过,那会你不是病着吗,还要去做这些粗活,他责怪自己,没能照顾好她。越想,越是难过,鼻子一酸,留下了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实在忍不住,四儿擦了眼泪,看着她的身影,她定然比自己还要难过,不知道她是怎么度过那些日子的,“喂,张夜阑,一会看烟花,快来!”无一回过头冲四儿笑着。
“砰,砰,砰。”烟花绽放在梁河畔,引得许多人驻足围观,东市的看台上也能看得到这烟花,萧长定笑道:“绵宋过年,实在是热闹,在固戎,还从未见过如此盛景,良辰美景,咱们两位共度实在可惜!”
莫七轻笑:“难得我与秦王所见略同。”莫七起身离了看台。
鱼奴也从后头出来,远远望着烟花,真是美,弱雪飞舞,映在灯火下,活泼可爱,过年真好,鱼奴感叹。
“宋姑娘”鱼奴回过头,只觉又利器扑面而来,下意识的躲过,一个回旋,方才站稳,
“姑娘好身手。”尹凤客笑道,鱼奴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觉将笛子抽在手中,尴尬的笑笑:“班门弄斧了,确实学过剑术,只是这舞剑只能算得上舞蹈,算不得功夫,更谈不上什么好身手。”
尹凤客踱着步,盯着鱼奴,鱼奴神色不自然,不知他何意。
“肃王殿下。”鱼奴惊喜的叫道,很是高兴的迎上去,莫七一扫不快,知错了?
尹凤客只是心有疑虑,刚才在台下看着这位宋姑娘奏笛,忽然觉得自己也许想错了,那人,也许是女的呢。可是毕竟没有证据,实在不好在肃王殿下跟前造次,便笑笑离去。
尹凤客一走,鱼奴便松开了莫七,转身要回棚子里:“你到底要与我置气到什么时候。”莫七只当她是耍耍脾气。
“置气?”鱼奴很是惊讶:“你觉得我是与你置气,置什么气?”他根本就没听进去自己的话,没有想过自己的处境。
莫七叹息,说不出来,难道说,自己不嫌弃她的过往,只要这么说了,那便是嫌弃过,或者说自己与白姑姑闹翻了,白姑姑与玉无双沆瀣一气,帮着萧长定,密谋乱事?
“没有置气,好,那你说说,你要不要回到我身边。”莫七说道。
“我八字不好,克死父母亲人,你不怕?”鱼奴想起从前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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