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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可上面还是一个“0”。
    “啊!!”
    尖叫声回荡在空空的房间里。
    余笑回到酒店,她的心也有些乱,陈潞说看见了“余笑”就不再喜欢褚年了,看似不合逻辑的话却让现在的余笑心里十分警醒。
    很多人都会说看见一个男人就会知道他的老婆是什么样子的,干净整洁有品位,又或者邋遢懒惰不修边幅。
    其实看一个男人的妻子,也能看出他是个怎样的男人。
    就像余笑自己的妈妈。
    余笑的爸爸是个搞建筑设计的,余笑的妈妈是个高中老师,在余笑的记忆里,余笑的妈妈总是显得过于强悍,而她的爸爸文质彬彬,小时候,余笑更喜欢自己的爸爸。
    看着一次又一次为一点小事近乎歇斯底里的妈妈,余笑总是会在心里祈祷,希望自己将来不要像自己的妈妈一样。
    可在余笑十九岁那年,她爸爸遭遇了事业危机,每天除了酗酒就是出去看人打牌,扛起了整个家的人是她的妈妈。
    甚至放下为人师表的尊严去哭求别人再给她爸爸一次机会的也是她的妈妈。
    年轻时候不懂,现在想想,要是她父亲是个能扛起事儿的,又有哪个女人愿意歇斯底里地活着呢?在一次次“难看”和“发疯”的背后,不就是安全感的缺失吗?
    今天陈潞的话,让余笑不禁审视起了自己。
    曾经的“余笑”是个什么样子?
    “哥们儿,让我跑会儿椭圆机呗?”
    余笑的思绪被打断了,她从酒店健身房的椭圆机上下来,用纸杯从饮水机里接了杯水喝了。
    因为没有心情整理工作,她干脆就来了健身房消耗体力,顺便清净一下脑子,坐在健身房的软凳上,余笑看见三四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小帅哥正在撸铁,不一会儿一个国产小帅哥也加入了其中,等余笑再喝完一杯水的时候,几个小帅哥已经把上衣都脱了。
    余笑:……我是在赏景解闷吗?
    看着那些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小帅哥,余笑也想起了二十出头的自己。
    那时候她想过自己在大学里努力学习考证,却会只工作一年多就成为全职家庭主妇吗?
    那时候她想过自己构想了各种和褚年的未来,真正迎来的却是自己变得面目全非的未来吗?
    那时候她想过自己因为母亲而立志成为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却在这样的一个夜晚真正懂了自己那个被她嫌弃了许多年的母亲吗?
    她想妈妈了。
    “妈。”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余笑想起了自己是“褚年”。
    “怎么了小褚?”
    “没什么……就是,我突然想起来之前余笑说想回家去看看您,结果我突然出差了,觉得很过意不去。”
    “没事儿。”余笑的母亲声音柔和又客气,“你们年轻人工作最重要,我和笑笑爸爸什么都不缺,你们就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努力拼事业吧。”
    “嗯,好,妈。”
    余笑咬了一下舌尖儿,把眼睛里的眼泪逼了回去。
    “小褚啊,其实我还有点事儿想跟你商量一下。”
    “妈,您说。”
    “是这样,笑笑呢,之前身体不太好,就把工作辞了,这也已经两年多了,我想她是不是该找点工作做一下,笑笑爸爸这边的设计院呢,他有个学生开了个工作室,笑笑可以去试试,反正也就是坐班……嗯……当个文员,早九晚五的,也能顾了家。我就是怕笑笑一个人在家久了,对她身体和心情都不太好,不过一切都以你们年轻人的意愿为主……”
    “等我回去,我跟余笑商量一下。”
    “嗯,小褚啊,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啊?怎么声音都变了?”
    “咳,没事儿,妈,我就是有点感冒,这边空气不太好,等我回去了,和笑笑一起去看您和爸。”
    ……
    挂掉电话,余笑擦掉了自己脸上的眼泪,她现在很后悔。
    昨天不该哭那一场的,她这辈子,有个愿意为了她收敛所有脾气跟她老公好声好气打商量的母亲,有个为了让她重新出去工作求人办事儿的母亲,有个半年没见到自己女儿也不抱怨只希望自己女儿家庭好好的母亲……
    她却把眼泪都流到了狗身上。
    不,那个男人,连狗都不如。
    “余笑啊,你不止眼瞎,你是耳聋心盲,把垃圾当宝,把宝……踩在地上还跺了好多脚。”
    晚上十点,手机的短信提醒惊醒了瘫在床上的褚年,他在床上摸索了好一会儿,终于拿到了手机。
    “后天周六我去接你一起回家看我妈,你把自己收拾的好一点,表现好了我考虑搬回去。”
    搬回来。
    褚年揉了揉眼睛,他受够了,无论如何,他可不想再被人这么威胁了:
    “你今晚就回来,不然我明天晚上就去和你闺蜜睡。”
    这一招之前成功过,褚年从不怕招数老,好用就行。
    过了一分钟,余笑的回复来了。
    是一张彩信。
    “随便!”
    配图是“褚年”搂着一个上身光溜溜金发碧眼肌肉型小帅哥的快乐自拍。
    “砰!”
    命运多舛的手机再次被砸在了墙上。
    第7章 薛定谔的大姨妈
    周五,余笑在十七层遇到了陈潞。
    “褚经理,之前两个项目的宣传要求我们已经提进了工作流程,希望你们那边快点通过,不要拖过周末。”
    陈潞说话时候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褚年”。
    很奇怪地,看见陈潞,余笑的心里并没有嫉妒或者攀比的情绪,就好像她已经默认了就算没有陈潞也会有张潞、李潞……倒是陈潞小姐轻而易举就能从和褚年的纠葛中脱身,让她有了一丝丝的敬佩。
    毕竟很多女人都会嘴上“断舍离”、心里却是另一回事,最后就成了“空口撂狠话”,就连余笑自己也不例外,不过她现在已经快改掉了。
    “好。”
    “嗯。”陈潞路过褚年的时候有些诧异,她以为昨天褚太太一定会把自己的话复述给褚年,她都准备好了如何应对一个不甘心被当“别人家小猫小狗”的男人,没想到褚年竟然比她还镇静。
    低头用手机查看了一下工作流,找到了宣传部的工作提交,余笑先确定了一下市场部的两个文员今天的工作情况和下周一的安排,才把宣传部的工作安排了下去。
    做完了这些,他抬头,忍住想要活动肩膀的动作。
    昨晚自己一激动抓着一个外国小哥拍照,小哥误以为自己是喜欢硕大的肱二头肌和六块腹肌,居然就硬拉着自己做了几组训练,不止练了手臂,还做了什么“腹肌激活训练”,几组下来,她认识自己的肉,自己的肉有些不认识她了。
    手臂疼、肚子也疼,但是精神感觉还是挺好的,余笑打算今天晚上再去锻炼一会儿,其实她从前一个周也会去游泳两次,不过去年褚年的妈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歪理,说游泳多了女的会受凉生不了孩子,余笑就没怎么去了。
    现在想想,人都是一步一步被逼退进笼子里的,然后左右支绌,成了一只困兽。
    只不过现在的困兽不是她了。
    “褚经理!”
    几个年轻的女同事说说笑笑地从余笑身边经过,都笑着跟她打了招呼。
    余笑自己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
    “这才几天不见,你怎么看着又憔悴了?”
    六月的阳光正好,“余笑”被太阳晒得懒洋洋的,像是一条刚结束冬眠的蛇,傅锦颜坐在她对面,忍不住摇了摇头。
    “憔悴?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
    “听你的话就觉得你不好。”
    说完,傅锦颜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今天是周五,几个朋友里除了是自由职业者的她也没有别人能陪“余笑”这个家庭主妇出来消磨时间了。
    褚年抬起眼睛,第一次跟余笑的这些朋友约出来见面,是他想利用她们逼余笑回家,这次约出来,是他为了躲自己的亲妈。
    在面对自己亲妈的这件事儿上,褚年忍不住认怂了,他至今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亲妈会有天差地别的两幅面孔,也不想知道后面还有什么样的狂风骤雨。
    从前在工作里遇到了挫折,他都会跟自己说扛着就过去了,可亲妈带着狂风暴雨来了,你让他怎么扛?
    “余笑。”傅锦颜放下咖啡杯,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发小兼老同学,“你告诉我,是不是褚年出轨了?”
    褚年神经猛地绷紧,有些不自然地抓了一下桌子边,说:“你在开什么玩笑,是不是……是不是写剧本写上头了?”
    傅锦颜的职业是编剧,忙起来的时候在剧组里半年都不出来,不忙的时候可以拉着余笑天天喊着无聊,说真的,在余笑的所有朋友里,他最讨厌的就是傅锦颜,当然,他也不觉得傅锦颜喜欢他。
    戴着眼镜的女人却还在审视着她。
    “我从没见过你这么疲惫的样子,余笑,以前不管多累,你说话的时候总是热情满满,现在呢?就像刚从汉堡高地*撤离的美军,除了褚年,我不信还有谁能让你变成这个样子。”
    还有可能是余笑自己让现在的“余笑”变成这个样子。
    褚年直起身子,长出了一口气:“你想多了,我就是不太舒服。”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傅锦颜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日历,“你是不是要来大姨妈了?”
    褚年:……???
    看着傅锦颜站起身去跟服务生要热巧克力,褚年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不会吧……
    “之前我我就说过你不能再听你婆婆的吃什么乱七八糟的补品了,一堆刺激雌性激素分泌的垃圾,除了让你身体坏掉还有什么用?褚年也是个没用的,男人不行的概率比女人不能生大多了,他妈怎么不往他身上使劲呢?不就是看你好欺负?”
    端着热巧克力,褚年想起从前余笑来例假时的惨状,已经隐隐开始觉得肚子有点疼了。
    傅锦颜看着“自己闺蜜”怂哒哒的样子,语气软了一些:“正好我这几天有空,等你这次经期结束了,我陪你去医院查一查,要是你实在太疼了,咱们现在就去医院,还有,你不能不吃止痛药,别再听你婆婆的屁话,好么?”
    褚年还能说什么,只能默默地点头,又过了几分钟,他十分纠结地躲进了厕所里。
    “好像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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