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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家里面有了这么多个女人,乱糟糟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今年因为寇溪的缘故,家里收入增多了。然而霍大贵并没有给这几个孩子分钱,这笔钱全都攥在老两口的手里面。张瑶挺着个大肚子心里盘算着兴许霍大贵会给她出钱生孩子。可试探了几次霍大贵都没有表态,别说张瑶心里不舒服就是宋建刚都时不时的嘀咕着霍大贵太能算计。
    “妈,二姐打算在哪儿生孩子啊?县里的医院还是市里的医院?”高丽曼也怀疑生孩子这笔钱婆婆要给二姑姐掏,如果这是真的她可不能咽下这口气的。
    “那谁知道!”李翠莲手上的功夫极为利索,东北女人哪一个不会包豆包包冻饺子呢。
    “要是我大嫂的话,人家肯定得去市里医院生。不过二姐可没有这个条件,姐夫也不挣钱婆婆也没给啥钱。那天还跟我要天凤的包被跟旧衣服呢,说是正好捡剩儿了。”高丽曼试探着说道:“这眼瞅着要生了,她婆婆还不过来吗?咱家谁能给她伺候月子啊?”
    “谁伺候?”李翠莲提起这件事就生气:“反正我不伺候,家里的活儿这么一大堆。过完了年又要做豆腐又要做面条,开了春要种园子种地,还得养鸡仔、鸭仔,我还想抱个猪崽子回来呢。谁有功夫伺候她?”
    “就是,家里活重还有两个孩子要看呢。要不跟大嫂说一说,让她帮着伺候月子?”高丽曼自己说出来都觉得荒唐。就寇溪那个脾气,一天牛的跟什么似的还能伺候月子。现在公公把她当财神爷一样供着,这个家里头谁敢在她头上拉屎。
    “寇溪还得有班上呢,再说她又没生养过知道个啥!”说到这里,李翠莲都犯愁了。
    “哎呀,月子是个问题啊。”李翠莲手里攥着面,一边说一边揪着剂子。
    “让二姐夫伺候呗!”高丽曼抿嘴偷笑:“二姐夫也没啥营生,那力气还不如咱家霍鲁呢!一干活就去蹲茅坑,一蹲就蹲半个来小时。”
    “一个大老爷们伺候月子啊?在这白吃白住还习惯了呢。他得给家里干活,豆腐坊的活、挂面的活这都能指望这你爸干?你爸也是五十岁的人了,想累死他!”李翠莲将揪好的剂子推到一起,右手捏着干面粉均匀的洒在上面。
    高丽曼拿着擀面杖快速的擀饺子皮,李翠莲则是包着饺子。包够了一盖帘就拿到屋外面去,不出二十分钟那冻饺子就冻得牙齿都咬不动。
    “你去,喊你二姐进来。”李翠莲催促着高丽曼:“让她运动运动,别天天躺在炕上磕瓜子。月份大了吃得太多万一难产,那就完了!”
    张瑶挺着肚子慢悠悠的走进来,看着那三大盆的饺子馅儿眼睛都亮了。
    “中午吃饺子呀?”张瑶笑着走到炕边,脱了鞋晃晃悠悠的爬上了炕头。极为自然地伸手抓笸箩里的瓜子,被李翠莲一手拍了下来:“别吃了,你月份大了吃这些容易拉不出来屎。肚子太大不好生,你少吃点!”
    张瑶一脸的委屈:“人家都怕孕妇吃得少,你还嫌弃我吃得多!我不是怕孩子没有营养么,这哪是给我吃的啊,都是给孩子补。”
    “你打算谁来伺候月子?你婆婆来不?”高丽曼见她肚子大的像锅,也不管她干不干活了。
    “我婆婆说过完年再过来,家里有活现在忙不开!”张瑶眼睛在屋里面转悠了一圈,摸着肚子嘟囔道:“妈,我这一胎就是跟上回不一样。我上回没啥胃口吃东西,这回就想吃酸的,恨不得天天喝醋。”
    “你不是去医院照了,说是男的了嘛!”高丽曼怼她道:“从医院回来你就开始嚷嚷着要吃酸的,去 医院之前你也没这毛病啊!”
    “没去医院我也感觉我这一胎是儿子啊!”张瑶满脸的得意:“哎呀,我这大儿子可厉害了。晚上整宿整宿的折腾,我都睡不好觉。闺女可没有这样的!”
    “我怀天一的时候,天天辣椒吃不够,晚上一夜到天亮。人人都说这是个听话的小姑娘,谁能想到生出来个毛驴子,最能折腾人!”
    张瑶嫌弃高丽曼说话不好听,心里有些不舒服。慢慢的下地,去开电视机。
    “又播《红楼梦》了!”张瑶撇撇嘴:“这个没啥意思,我还是乐意看《几度夕阳红》!”
    此时霍大贵推门而入,手上拎着一个丝袋子。李翠莲皱眉:“那是啥?”
    霍大贵道:“寇溪他们单位分东西了,拿过来一袋子冻梨。”
    “冻梨?!”张瑶眼睛都亮了:“哎呀,真是好单位啊。我这嘴里正想着这个味儿呢。”
    霍大贵不以为意:“拿个盆化一盆吃,这玩意有的是!”
    张瑶连忙去厨房找了一个大铝盆过来,拿出七八个冻梨放进去。放了一点凉水进去,只等着从菜刀都能劈出一个豁口的硬度慢慢的化成咬一口就能吸出汁液程度。
    “寇溪还分啥了?”高丽曼是真的非常讨厌张瑶开口就要吃的这种不要脸的行为。回娘家生孩子已经够让人烦了,居然还大言不惭的吃东西,简直是无耻之极。
    只不过她是婆婆亲生的,自己也不好做得太过分。
    霍大贵想也不想兴奋地说道:“哎呀,发的东西可多了呢。我用自行车给驮着回来的,发了一袋大米一袋白面还有二十斤豆油。一盒带鱼,一袋子冻梨。这冻梨拿过来了,带鱼她说等过年吃!”
    李翠莲皱眉:“啥叫带鱼啊?”
    霍大贵挠了挠头:“一种海鱼,我也没吃过。长条的,闻着味儿可腥了!”
    “还说过年吃,那就送过来得了呗。放她那屋,不给吃还能要啊!”高丽曼翻了个白眼:“发了那么多东西,就给点冻梨。真是越有钱越抠门!”
    张瑶也是一脸的愤愤然:“就是,她现在比谁都有钱。那划炮一毛钱一个,她一天起码得卖个一百来盒。眼瞅着过年了,她啥也不买啊?”
    “亲家不给送来一个猪后丘么,你们还要啥呀?”霍大贵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人家老寇家给年礼了,你们呢,你们要买的东西赶紧买,眼看着过年了!”
    说完戴上帽子推门走了出去,气的张瑶跟母亲告状:“妈,你看他!”
    高丽曼只觉得公公在点自己,是在说同样都是儿媳妇就她娘家没动静。可她的娘家也没有伸手要过自己的东西啊,寇溪每个月往王屯像是不要钱一样的买东西,自己说啥了。
    “哎呀,我爸现在就听不见谁说我嫂子一句不好。这比亲闺女都亲啊,没听说谁家公公这么稀罕儿媳妇的!”高丽曼忍不住刺了刺李翠莲,暗示她不是自己娘家不买东西,是公公跟寇溪的关系值得寻味。
    第五十六章 败家
    “别胡说八道!”李翠莲翻了个白眼:“啥话都说,让人家听见了不得将就你爸吗?你虎逼呀!”
    高丽曼一脸委屈:“我说的本来就是嘛,你看我爸多向着我嫂子啊。啥时候这么向着过我呀!”
    “那不是因为寇溪给家里头挣了钱了吗?现在不是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嘛!没有这事儿的时候,你爸啥时候对她这么好了?结婚之前都没有大方过,现在能大方是为了啥?”李翠莲摆摆手:“你爸那个人,无利不起早,我还不知道他。你没听说,寇德旺给送了一个后鞧?人家老寇家也知道他那个死样,怕亏待了寇溪,使劲儿舔呢!”
    高丽曼撅着嘴巴:“我还是给老霍家生了个大孙子呢,我也是个大功臣了吧。”她小心翼翼:“是不是因为我娘家没给送东西,我爸刚才说给我听呢?”
    “哼,是说我呢!”张瑶一脸的怨愤:“这不是亲爹就是不行,这才回来几天啊,就开始要钱了。妈,那霍娇娇回娘家你也给她甩脸子。都是嫁出去的闺女,谁比谁差啊!”
    李翠莲没接话,心说你回来这么长时间了。真是一分钱都没拿出来过,张嘴就要吃冻梨,谁愿意啊!
    可是这话她不敢当着儿媳妇面前说,只能悻悻的劝女儿:“你一天天就多心,心眼子比那针鼻儿都小。那不是话赶话说到那了吗?谁让你们叨叨寇溪?寇溪好歹还有东西分下来,你爸正在那高兴呢,显摆呢。你们当啷一句当啷一句,让他不痛快,骂你们一顿都是轻的!该!”
    高丽曼这边松了一口气,既然婆婆没有那个意思,她也就不怕了。可是张瑶却不这样想,她背着李翠莲看着电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腹议:“真是有了后爹就有后娘,要是我亲爹还在,我能受这个罪?来了霍家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把我当人看。总有一天,我一定要笑着看你们所有人哭,给我等着!”
    寇溪屋里的钥匙是谁都没有的,这次早上寇溪通知霍大贵下午单位分东西,让他帮忙用自行车带回去。自己还要卖一会儿鞭炮,那对联也剩下了一丁点,今天争取就都卖光了。
    霍大贵拿着寇溪房间的钥匙,将她发的东西一一抬了进去。顺便观赏一下这个他已经许久没有来过得房间,毕竟独自在家的儿媳妇的房间,他这个公公也不好随便进来。
    他发现这个房间已经跟记忆里的样子不一样了。从前他记得屋里面刮了白墙,然后摆着一些家具。现在再看,整个房间完全充满着寇溪个人的生活气息。
    上一次寇德旺过来,觉得寇溪这个房间靠着炕取暖还不够,又自掏腰包弄了个锅炉。就在土灶旁边弄了个小炉子连带着装了暖气片。在走廊一进门的地方装了一个四片连着的暖气片,又在里屋窗台下装了一个四片连着暖气片,只需要一点木柈子或者是少量的煤就能暖呼呼的过一冬。
    寇溪的屋子里烧的是煤,细细的煤用水拌过了之后,压在煤块之上,火量小燃烧的慢加上白天室外温度还是要高一些,基本上家里面不会觉得冷。等到四点半左右寇溪回家,重新将炉子点燃,室温可以达到二十四五度左右。
    晚上寇溪做饭连带着就把炕烧了,炉子上坐着水壶。寇溪锁好门拉上窗帘,坐进大洗衣盆里洗澡,根本不觉得冷。
    炉子烧到九点钟,寇溪将掺了水的煤面铺在煤块上。差不多后半夜一两点钟就灭掉了,靠着火炕以及暖气片里的余温屋里面也不会冷。就算是寇溪早晨起来有些凉,屋里面的温度也绝对不会达到零下。
    因此寇溪干脆在屋里面养起了植物,从外面往里看绿油油的很是养眼。
    走廊门口的右边是暖气片,暖气片上订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镜子,下面寇溪还做了个黑色罩子套在暖气片上。左边正对着的是寇溪的陪嫁蝴蝶牌缝纫机缝纫机上用同样的黑布做了个罩子。缝纫机上面的墙上,订着一个木衣架,挂着寇溪红色的棉袄。走廊的尽头,正对着门是一人高的碗柜。旁边锅台擦得发亮,炉子虽然是冷的。可霍大贵总有一种错觉,那放在炉子上的水壶似乎还是热腾腾的。
    里屋门口边上,有两双棉拖鞋,旁边挨着缝纫机还摆着一个两层的架子。架子上面寇溪的皮鞋擦得干干净净摆在上面。
    霍大贵在门口思量了一会儿,考虑是不是需要在门口换了鞋子再进去。想了想,这农村哪有这么多穷讲究,一拍脑门走进了里屋。
    霍大贵站在门口下意识的先往炕那边望去,炕上铺着一个淡黄色棉布做的大褥子,大小刚好将整个炕面铺满。寇溪又做了几个方方正正的靠垫,挨着墙摆好,用的是大红色。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脱鞋上炕,舒舒服服的靠着睡一觉。
    看着霍安生母陪嫁的樟木箱子,霍大贵也晃了神。那次霍娇娇回来,将寇溪的化妆品都给砸碎了。家里人谁都没敢吭声,寇溪下了班请了油漆工来家里头。将炕柜、樟木箱子、写字台、电视柜全都搬了出来。然后全部刷上了白色,那味道在院子里散了一个礼拜的味儿。
    而如今那白色写字台上,靠着墙整整齐齐的摆着一排化妆品。
    樟木箱子对面原本黑蓝色格子沙发上铺着与炕上同一个颜色的沙发罩。沙发上摆着红色三个靠枕,淡黄的颜色让整个房间都柔和起来。
    整个屋子因为白色家具,确实比自己屋里面更亮堂一些。
    窗台上摆着寇溪养的花盆,因为屋里面暖和已经开了花骨朵了。窗台下面,是寇溪请人打的一个铁架子。一共两层长度与窗台持平。每一层都摆着一个长长的木槽。里面放了土,种了蔬菜。底下那一层是栽的蒜苗,上面的那层则是种了韭菜。
    窗台两侧墙角一边是电视柜,另一边则是洗手架。在阳光照进来,略过青葱的植物撒到地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雪花膏特有的香味。
    霍大贵看着这陌生的房间,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败家啊!”
    第五十七章 被围观
    第五十七章 被围观
    “你个老死头子,你来这屋干啥来了!”霍大贵正在屋里面愣神,没听见身后开门的动静。
    李翠莲见他一个人在儿媳妇的房间里,想着刚才高丽曼那阴阳怪气的话。狠狠地在霍大贵的后背上锤了两下,气鼓鼓的骂道:“你儿子不在家,你看见寇溪动了你那邪心了?”
    “放屁!”霍大贵被李翠莲胆大的话下了一大跳,声音都变了:“你作死呢,你不知道霍安啥脾气?”
    想着继子那一张阴惨惨的脸,李翠莲心里也咯噔一下。可还是梗着脖子理直气壮道:“你害怕,你还敢进来?你不知道人言可畏吗?”
    这会还拽上成语了,霍大贵懒得搭理她。指着寇溪屋里面:“你看看人家把日子过得,高丽曼也住过这屋,能跟寇溪比?”
    李翠莲以前也来过这屋,那个时候油漆味儿还是挺大的。她嫌弃寇溪总是锁门,好容易开了门连忙领着霍天一进屋搜刮一下有没有小零食吃。
    可是后来家里头整天忙着做面条卖豆腐,有个空闲都想睡个觉解解乏。
    现在听见霍大贵说这话,从他身后钻出来探头往里看。一看见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的天,屋里面居然还跟中午一样亮堂。
    “哎妈呀,这咋收拾的这么好呢!”她推开霍大贵走了进去,站在地中间不知道摸哪儿好了。
    “这个大褥子做的真好啊,黄色的太不经造了。天一爬上爬下的用不了半天就能给踩黑了,但是扑上去真软和啊!”李翠莲特意掀开那褥子看看下面:“哦,这是铺了个凉席子怕是烫糊了褥子。这凉席子啥时候做的呢,这一天天就能糟害钱!”
    虽然嘴巴里这样说,李翠莲还是去伸手捏了捏沙发上的抱枕:“这是用棉花絮的,真软和啊!”
    “这屋里面用白色的家具瞅着是亮堂哈!”李翠莲跟丈夫寒暄:“当初说刷白色的,我还说晦气呢。只有灵堂才整的白不刺啦的,看着瘆得慌。没想到她还挺精,屋里头用黄色的瞅着干净。”
    摸完了沙发又去看写字台上的瓶瓶罐罐,忍不住啐了一口:“呸!不要脸,怪不得都不待见她。一天描眉画眼儿的,谁家媳妇儿跟她这样!”
    都是那窗台底下那一溜烟的韭菜让她赞不绝口:“这韭菜长得真好,恩,这屋里头没白安暖气哈。就是比咱们那屋强!”
    李翠莲回头看丈夫:“再不吃这韭菜都该老了,要不咱们隔一茬包饺子啊?”
    “包了一天的饺子,你还没包够啊?”霍大贵开口讽刺:“这韭菜才多高啊,你就要吃?长好了么?”
    “那这个蒜苗也好了,晚上炒一盘?左右她也吃不了!”李翠莲恋恋不舍,满眼稀罕的看着寇溪这菜架子:“你说寇溪脑子咋长的呢,一天就她主意最多!”
    “哼,你一天天不占便宜就吃亏是不?你要是吃了她的蒜苗,她不得跟你急眼那!”霍大贵指着地上李翠莲走过的路:“你看看让你踩得都是土,她这屋是抹的水泥,你没看见那边还有个拖布吗?人家天天在屋里头收拾的,你瞅你也不知道换个鞋!”
    李翠莲看了一眼地上,不以为然:“她咋那么多事儿呢,还是白天不累得慌。我这一天累的腰酸背痛的,还有那心思。一个农村人,又不是城里讲究人。还特么换鞋,我用不用洗个脚在进来啊?”
    说完又不忘刺霍大贵两句:“一说她你就不乐意,一说她你就不乐意。咋地你们俩有事儿啊?”
    霍大贵抬手恶狠狠:“你皮子又紧了是不是?”
    李翠莲缩了缩脖子,悻悻的不肯让步:“你瞅你那损出!”
    “妈,你们在这屋呢?”此时张瑶从厕所出来,眼尖的看见这屋里头有人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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