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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7节

      陆煦这时想起赵清漪说的话:“这个人相当可怕。”
    杨剑风被他打退,还刺破了袖子,不禁脸上羞红,却不敢在众目睽睽耍无赖。在场的人有眼睛,都觉得张云海那一剑手下留情了,不然怎么也要刺穿她的肩头或者手臂。
    杨剑风道:“四师弟,你那掌使得是什么功夫?”
    张云海道:“能是什么掌?当然是碧波掌。”
    “不是。”
    紫精真人上前道:“杨师侄,刚才张师侄稍胜你一筹,众目睽睽,你认么?”
    杨剑风涨红了脸,但见在场三百号人像是如果他不愿比服输就要把他打入最不屑鄙视的人。他想要解释他的碧波掌不对,可是他转念又不禁沮丧,那种理由如果他是局外人,他都不会信服。世上没有不对的功夫,只有赢的功夫和输的功夫,以使用功夫赢的人。
    ——你说功夫不对,只要正大光明,你要想赢,你也可以用他意料之外的功夫,谁说不能使了?
    杨剑风压下不甘和对查清真相的绝望,只能抱拳道:“在下……愿守信诺。”
    说着起身告辞,退到本派入室弟子坐位后排,对上的是三师弟、五师弟以及现在约还剩下三成支持他的外门弟子,他只觉羞愧难当。
    张云海此时方忍不住露出微笑,而紫英散人也勾起了嘴角。她隐忍三十年,终于等到了,她就算还有那么多隐忧,终于看着她的儿子成才,他会当上堂堂蓬莱派第九代掌门。而杨剑风无权进三星洞,紫阳师兄的事就永远藏于地底。
    或许可以去看看,紫阳师兄被银针封着经脉无力逃出,那个小杂种可能忍不住出来,会被五毒针给毒死……可是他们要小杂种活着怎么办?
    就在紫英散人又喜又忧时,紫精散人携着张云海的手到正前方,说:“先掌门的四嫡传四弟子张云海获胜!诸位现场见证的英雄朋友有没有异议?没有异议的话,我宣布……”
    忽听墙演武场旁边的鼓楼上传来一声清越的声音:“我有异议!”
    在场群豪不禁大奇,那鼓楼上何时有人的?
    紫英散人不禁怀疑自己听错了,证在那里,而陆煦站了起来,抬头望去,只见一白袍少年立于鼓楼屋顶。她身上的白袍飘飘,墨发用白色发带半束,腰间悬一把宝剑,左手持一把折扇却未展开。
    墨发与雪白的发带随风飞扬,少年一笑,似有斜睨天下,有倾城之风流,在场人不禁哗然。
    那少年不是男装打扮的赵清漪,又是谁?
    第795章 装逼不拆
    赵清漪将一端系在屋顶上的一条白幡运起内力往场中间掷去,那白幡如一条白龙一头飞向场中央。
    赵清漪提起真气,施展绝佳之轻功,雪白的靴子轻轻踏在白幡上,真气鼓荡,她缓缓顺着白幡如天仙降世。
    她五官精致,气质高华,长发、发带与衣摆衣带随风飞扬,便似又随时能乘风飞去。
    突然——
    蓬莱派众甲:“咦!那怎么像是给掌门真人布置灵堂的白幡!”
    蓬莱派众乙:“哎!我刚好也想说这个!真像!不然哪里来的这么长的白幡?”
    蓬莱派众丙:“哇!把这么一条白幡搬到鼓楼屋顶挺费力的吧?”
    蓬莱派众丁:“不是一条,是两条,你们没有看到那个接口吗?是两条白幡缝在一起才有这么长的!”
    (某装逼大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们这些不懂艺术嫉妒小爷玉树临风的粗汉兼猪头!”)
    蓬莱派众n:“他居然敢破坏掌门人的灵堂?好大的胆子!”
    赵清漪白靴终于落地,手中折扇唰一声打开,只见上书:傲笑江湖风流天下我一人
    这时,她是面向正前方的,所以那些有身份一些坐在前方的人第一批看到,一个个也不禁讶然。
    要说他狂傲,他小小年轻有此轻功,而风姿出尘,风流无双,确实有些狂傲的资本。
    紫精真人自然是认识赵清漪的,说:“袁小公子,你有何异议?你若故意破坏鄙派推举掌门,鄙派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赵清漪道:“我是来破坏鄙派推举张云海当掌门,但是你们蓬莱派应该感谢我。”
    张云海紧张起来:“你一介外人,休要在此胡说八道!来人,将他拿下!”
    当下一众外门弟子,连六、八两位师兄弟都出列了,围住了赵清漪,正在一触即发的时候,听得一声怒喝:“我看谁敢!”
    只听另一边的钟楼上传来一声怒喝,一道紫色身影施展轻功几个纵跃飞来,最终落在场中央。
    但见那道人束着银色道冠,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经过修整三缕青须垂下,浓眉高鼻大眼,显然年轻时颇为英俊。
    “师……师兄?!”紫精真人吃了一惊,瞪大眼睛。
    这道人正是紫阳真人。他们上了岸后,找回居所,但是门口也只有两个外门弟子看着,他们见着了紫阳真人还大吃一惊,紫阳真人解释他没有死的事,然后得知今天正是要举行比斗会,除了几个守门的人之外,所有人一早就去了演武场。
    两个从海水中出来的人当然不能就这么去,于是就去洗漱了一番,换了衣服再来。至于赵清漪将他的灵堂的白幡拿来装逼,老道士也没有意见,他根本没死,怎么会高兴见到自己的灵堂呢?
    紫阳真人道:“师弟,我没有死,一切都是张小英的阴谋,张云海是她的亲生儿子,母子俩合谋暗害我,将我封了四十二处大穴困在三星洞,幸得竞儿机智相救。”
    赵清漪本来装着逼,这时道:“老道士,我跟你没有那么熟,你这么叫,我毛骨悚然……”
    紫阳真人这两天的相处共患难差不多也摸透了她这样的性子,只微微一笑,没有在意。
    赵清漪看到紫英散人和张云海相携想要出逃,忙施展轻功追上,手中掷出一把飞刀,直插张云海的后心。
    张云海回身打下飞刀,就此迟滞,而紫英散人哪里能丢下儿子?
    这时陆煦已经拦去他们的逃跑前路。
    紫阳真人上前道:“张小英,张云海,你们母子叛逆犯上在前,杀害陈柏涛、东方灵儿在后,现在还妄想窃居掌门人之位,你们该当何罪?”
    张小英是紫英散人出家前的俗家名字,紫阳真人这样叫,就是从此不认她为蓬莱派的人了。
    赵清漪摇着折扇,说:“老道士,他们什么罪,你说了算,不要问他们。你问他们的话,他们肯定说自己无罪。”
    (蓬莱派众:这个小白脸明不明白掌门人说话语境呀?小白脸不懂不要胡说八道。)
    紫阳真人胡子一吹,却没有骂赵清漪,他对他们母子说:“你们还不束手就擒?”
    紫英散人看看强敌在侧,终是逃不掉,看向愤怒的紫阳真人和讶异的紫精真人,目中闪露复杂。
    “掌门师兄,我也不想的,我有太多的不得已,可我都不能和你说明。我们终究没有杀你,不是吗?”
    紫阳真人道:“我当年念师兄妹之情,好意替你隐瞒,还帮你把张云海带上蓬莱岛收为入门弟子,没有想到这几十年的苦心竟遭到你们这样的背叛。一句没有杀我,就能抵过吗?你们没有杀我,那陈柏涛和东方灵儿两条命总是你们欠的吧?”
    紫英散人道:“师兄,都是我做的,与云海无关。如果你要人偿命,就要我的命吧。”
    紫阳真人说:“张云海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便不是命了吗?师妹,我记得少年时你最善良不过了,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紫阳真人痛心地说,紫英散人仰天看向天空,说:“师兄,你肯定觉得我那么做是恨你的,然而并不是那样。我一直明白,那些年对我最好的就是你了,要不是你的帮助,我和云儿早死了。可是我也是没有办法。云儿他还有好长的人生,还有他……我不能不管他们呀。除了他们之外,若是谁要为难师兄,我定是要与他拼命的。但是如今等我走到这一步,便也不能计算你对我的恩情了,反正一来还不了,不做也得做,我只能对不起你了。”
    紫阳真人道:“事隔这么多年,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紫英散人道:“掌门师兄,我求你了,不要伤害云海,我可自尽谢罪。”
    张云海道:“娘,不要!”
    张云海摇着头,他明白母亲的无奈,他是想当掌门,但是他也想多一些力量去保护母亲。
    张云海看向站在一旁摇着折扇的“袁竞”,一切都是因为他,是他破坏了他们全盘的计划。
    张云海想着如果“袁竞”在他手中,以七师弟对“袁竞”的在乎和“袁竞”对师父的救命之恩,一定可以谈条件,让蓬莱派放他们一条生路的。他们只要答应了,就不能反悔,至少现在他们母子能活着。
    张云海便演着戏,上前走了几步面向紫阳真人单膝跪倒,这位置也刚好邻近赵清漪。
    “师父,我自知罪孽深重,但我与母亲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我们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你老人家……”
    那个家字刚刚出口,他就如狮子博兔乍然跃起,一招玄冰掌打向赵清漪,欲打伤她再将她生擒为质。
    赵清漪只觉一阵寒气袭来,脚下步法恰如凌波微步,令人捉摸不定,身子如狸在地上斜斜翻滚,出了他玄冰掌的笼罩圈。
    赵清漪当机立断拔出腰上的皓月剑,一剑对上张云海再次打来的玄冰掌。
    陆煦就要去帮忙,倒是紫阳真人更有信心,说:“不急,竞儿对付得了,你提防张小英。”
    这时张云海也拔剑也她相击了,赵清漪又跃开一步,说:“你智谋深远,早就计划着夺取掌门之位,甚至还研究出了那套克制长风剑法的路数,但是谁说长风剑法不如你那投机取巧之道?”
    那套剑法其实并不高明,只是完全照着长风剑法的攻击研究出的僵硬招式,本身并没有多强的攻击力,只是以逸待劳防守的。那只适合对付杨剑风这个想当上掌门的心急的同门师兄,对付江湖上别的高手就没有什么用了。
    赵清漪说其投机取巧也不算错。
    赵清漪看完了杨剑风使完十八招长风剑法,这时她也使了出来,只不过她使得有些不同罢了。
    比如原来长风剑法第一式是笼罩对的的上半身的,她改为打向他下半身,张云海那种消耗对手的防守招式完全跟不上赵清漪的活用了,反而还处于危险之中。
    赵清漪皓月剑在手,白衣墨发,剑气纵横,与张云海越打越激烈了,在场上此起彼伏纵跃来回。
    赵清漪使的是长风剑法,但是她丝毫不拘泥,有时半招与半招拼接又成新招,一招使出去,打向什么位置她都是临场应变,觉得哪里好就打哪里。
    但是不成套招的剑法在她使来比之原版的还要逍遥灵逸,气神相合。
    张云海被她打得接连后退,脸色变白。他的功力其实比赵清漪强,可是他根本就无法了解这个对手下一招攻击在哪里。
    而她一招攻击已经势不可挡,他若不全力防备就要命丧她剑下,所以就算赵清漪几乎把长风剑法中的防守冗余都舍了,他仍然不能向她完整进攻一招半招。
    她剑招无迹可寻,动作却又这么优美,让在场人看了无不心旷神怡。
    陆煦暗道:这样的剑法,如果是我对上,我也没有胜算,恐怕还会输。她一剑在手的武功和无剑在手时相差太大了。他要胜她也只有设计引她去与他比拼内力,但是她这么聪明的人未必肯上当。
    就见赵清漪能把十八招长风剑法化出无形无迹的用法来,是长风剑法又不是长风剑法。
    张云海的衣袍被划开了好几道口子,这才知他原来那套对付长风剑法的武功根本就不算武功。
    张云海又使出沧浪剑法,赵清漪剑势一改,也改用沧浪剑法,但是她也绝不拘泥形势,只见她半招套半招,或者前一招与后一招连接得超乎人的意料之外。
    她剑法抓住沧浪剑法的精髓——大开大阖,每每有眼睛看到对方破绽,使出化自沧浪剑法的无招之招来。
    张云海打了五招沧浪剑法,终于被赵清漪一剑刺中了手臂,那半招却像是之前张云海胜杨剑风的那招,却又不会完全一样。
    张云海手臂血流如注,赵清漪飞开一丈,吹落剑尖的血,然后从怀中抽出丝帕,擦着剑身。
    紫英散人哭叫着朝儿子扑过去,挡在他身前,她绝望地看着紫阳真人,说:“师兄,看在我们并无杀你之心的份上,饶云海一命。我欠你的,我全还给你。”
    张云海哭道:“娘!”
    紫英散人看了儿子一眼,说:“云海,答应娘,活下去,不要报仇。”
    赵清漪挺讨厌紫英散人的,现在一切的变化没有在自己的控制之内。
    “等等,紫英散人,你说的不要报仇,但是这个仇人不会是指我吧?我查案让无辜受害者沉冤得雪还有错吗?你们这么苦情,弄得我才是反派似的。关我屁事,小爷不玩了!老道士,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回屋睡觉了。”
    说着,她回剑入鞘,又将折扇插在腰间,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往演武场外走去。
    群豪不禁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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