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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他起身敛衽,单膝触了下地,以示谢恩,皇帝摆了摆手叫罢,“军机处那几根老油条见天儿总爱跟朕叫横儿,你在,也好跟朕心齐。”
    敬亲王比谁都激动,揪着一太监,屁股上跺了一脚,“丫没个眼力界儿的,癔症什么呐!还不赶紧上畅音阁回话去,就说咱们三爷留京入了军机了。”
    那太监捂着腚,捣着头忙奔出殿外去了。这边了却一桩心事,皇帝终于肯稳下心喝茶,拨了拨茶盖说:“刑部人满为患,入秋那时候他们部里上奏了一份狱囚的名册请示减刑赦免,朕一直压着没批复,其实是打算把这部分人迁往关外,毕竟都有前科,不安定的因素太多,再者关外大都是军兵军属跟充军的罪犯,辽东都指挥使对付这些人也有门路。”
    移民关外,是朝廷近一两年一直实施的决策,皇帝这么决定并不令人意外,不过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这批人加起来统共有一百来号,押送起来不算容易,你们看派谁接这趟差事合适?”
    敬亲王凑着下巴琢磨半晌,拎出个人来,“您瞧包苏德这人成不成?”
    魏尚闻见这话都替皇帝皱眉,敬亲王福晋是蒙古旗下人,孛儿只斤氏,简姓为包,包苏德不是旁人,正是他嫡亲的大舅子,朝廷派遣外差,走一趟回来这身价立马就见涨了,若能讨顶花帽子,得件黄马褂,人前可就出头了,好事儿紧着自家人先来,这算盘打得可真够准的。
    敬亲王脸皮厚啊,压根儿不在意旁人怎么瞧他,况且人理由也很充分,“苏德在山东布政司呆过两年,北面的庶务他都熟悉,过去交接起来也顺手。”
    这倒是实话,辽东关内关外目前还归山东所管,上下共用的基本是一套章程。
    因公徇私也是常理,敬亲王平时监管宗人府,衙门里点个卯就下职,态度那叫一个惺忪,不过触到关节问题上,向来不含糊,他举荐的这个人选目前看来合适,也不是不能考虑。
    皇帝思较了一下道:“先这么定下,随后朕再安排其他人手,年后就集结人马出关。”
    一上午谈妥不少事,时光就这么打发了出去,晌午太皇太后跟太后验完戏,设宴畅音阁,邀请哥儿仨前去。
    出了殿,天有些放晴的意思,雪毛纤细,下得不那么急了,丹墀下千门万户遍染霜寒,一眼望不到尽头。
    一人探手伸出檐外,雪粒儿跃在指尖遍体生凉,茯苓在身后喊她回头:“姑娘,老太太请你进屋去呢!”
    湛湛缩回手拢在一处搓,边搓边回身:“这场雪劲头可真够大的,下个没完没了。”
    茯苓忙追着扑落她背心的雪花,“抖落干净再进屋,仔细沾了湿气,要被冻着的。”
    一路撒着雪进门,满满当当坐了一屋人,打眼一瞧,郝家太太也在,似乎专等她了。
    湛湛懂规矩,见礼先见外人,近前先为郝太太添口了茶,再跟家里人寒暄。
    廖老太太探探手招呼她坐下,“人都打发走了?”
    湛湛道是,“说是过两天再来。”
    郝太太笑道:“瞧我来的真不是时候,湛湛刚忙着呢?”
    廖氏笑道:“看你说的,你什么时候来我们家都欢迎。她能忙什么?瞎忙罢了,是庄子上的几个庄头今儿过家里来交租,我这不是犯懒么,让湛湛帮我支应着。”
    宅门女人聚在一起就爱聊持家的门道儿,郝太太道:“年前这阵子正赶呢,今儿来这户明儿来那户,整天都忙得脚打后脑勺,家里有个闺女就是好,遇急还能帮着你看家,我们家那几个大老爷们儿可指望不上,只晓得张口要饭吃。”
    廖老太太摆摆说:“那可不一样,男主外女主内,爷们儿家的在外,是给家中争门脸儿的,说到这,还没跟你们家道喜呢,听说大爷奉了皇差,年后要出行外省,瞧瞧,多有出息。”
    郝太太半忧半喜,“都不是外人,我就委实说,得万岁钦点是禄星高照,挣破脑袋也难得的福分,可辽东那地方流寇居多,哥儿走这一趟,真教人操心。”
    廖氏劝她放心:“郝晔这孩子我瞧得真,这差使难为不着他,你就擎等着自个儿家运旺腾罢。”
    “……爷们儿家的,是不能过分在家呆着,得出门多闯练,不过这一来二去的,没得把俩孩子的正经事儿给耽搁了,湛湛这孩子咱们家是真心瞧上眼的,若是能早日结成亲家,也是哥儿的福气……”
    郝晔年后奉旨押解特赦囚犯北上的消息,湛湛也是刚知道没多久,她跟郝太太一个心思,惊喜之余只剩下担忧了,捧着茶盅怔怔坐着,茶气在睫毛上缓慢凝结成露水,半晌听到有人唤她才醒了过来。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儿?”郝太太笑着询问:“家里老太太做梦都想讨你回家做孙媳妇儿去呢,这回可没跑了,到咱们家,我也拿你当亲闺女疼的,怎么样?今儿就随我回家里去罢?”
    湛湛原本不认生,可也被这话闹了个大红脸,手里绞着帕子抬头看廖氏,“我可做不了这主,没得回头我额娘落人笑话,活活养了只白眼儿狼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想完成这么一个,感情依稀产生之时,然后先婚后爱的故事。
    第13章 情深不寿
    一屋人听了这话都乐,湛湛又拎壶添了一圈茶,郝太太拉过她的手背亲热拍了拍,冲笑老太太笑道:“我们家要是有这么个贴心的闺女,指定跟您的心境儿一个样,总舍不得嫁呢!”
    再不舍得,女大当嫁,总有放手的一天,郝家聘姑娘的态度殷切,自己家这边总端着,礼数上怠慢,情面上也说不过去,老太太用眼色跟廖氏打了个招呼,回过脸笑道:“湛湛这孩子孝顺,总想着再多孝敬她额娘一些时候,家里可留不住了,没得呆成老姑娘,回头倒了行市,就打发不出去了。”
    郝太太笑着接过茶盅,“那刚好,我们家倒落了一大便宜......”
    话至此,两家终于把心思照应明朗了,湛湛的婚事就这么被提上了日程,定在正月里过聘。
    期间郝晔公务繁忙,俩人一直没通气儿,除夕再碰面时,湛湛也没觉着有多尴尬,她沿着既定的路线长大,提早就知道会有一个人在中途等他,好在对方是郝晔,人好儿不烦人,跟他走完余下的路,应该不会是太大的难事。
    来的时候,连绵数日的大雪将停,她正立在二门前贴门神,翘首垫脚,像雪丛中凸显的一支独梅。
    他拿过她手中的糨子毛刷,赶她到一旁去,湛湛坐在门墩上,双手举着下巴瞧他,小的时候不觉得,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郝晔突然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爷们儿,凡事都爱替她包揽。
    他侧过脸回看,眼眸粲然,像两轮艳阳,能把人烤化了似的,“别淘!那上头凉,仔细冻着身子。”
    “哥哥,”她私下里就这么喊他,不掺杂任何头衔名分,亲昵得能把人甜透了,“你在家也这么勤快吗?”
    见她赖着不动,他三五下地在门板上唬了糨子,两张门神往门上一竖,转手就来牵她起身,湛湛摘净他指尖凝结的糨糊,又把他挽起的袖子放下。
    他垂眼看着,任由她忙活,等她帮她扎束好袖口,反掌将她的两手裹在了一起,“搁家里,我懒得出奇,能把椅子腿儿坐瘸,这不到你跟前儿,才想起做好人来了么。”
    湛湛大臊,忙挣开手背在身后,冲他瞪眼睛,“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算什么的。”
    郝晔笑着刮他鼻头,眉梢间朗然扫过一阵细风,“倒跟我论起亲疏来了,到底是谁先招的谁?”
    湛湛抬手去挡,却被他拿住了腕子,她下意识地往回抽,却被他攥的更紧,郝晔拨弄着她腕间的蓝晶手串,眉头紧紧拧起,“这玩意儿在哪儿淘的,以前怎么没见你戴过?”
    湛湛努努嘴儿说:“别人送的,我都戴了一年了,您瞧瞧这珠子是什么成色?”
    他二话不说,瞬间将其抹了下来,湛湛一愣,忙反应过来去追,郝晔细高挑儿的个子,扬臂举得更高,她垫着脚也够不着,“你告诉我这手串儿是从哪儿得的,我就还给你。”
    湛湛跳起脚,尝试了几下还是够不着,哭丧着脸只得作罢,“您好奇这玩意儿做什么呀?其实这是诚亲王的物件儿,上回借宿我玛法府上,碰巧我那槽子糕做得合人胃口,得赏得来的。”
    “所以你就送他荷包?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不可见欲,使心不乱”吗?”
    这是郝晔头回跟她重口气说话,莫名其妙的,湛湛摸不着头脑,“您这话说的我不明白,人家是宫里头的王爷,打赏我敢不接着吗?荷包也是人管我要的,说这叫礼尚往来,怎么这事儿到你嘴里过一趟竟然不光彩了的似的?”
    听她这么一解释,郝晔后悔的没边儿,把手串重新套回她手上,低下眉头说:“是我的错儿,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记我的仇。”说着把她手心放在颌下哈气儿,“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被我吓着了?”
    湛湛心宽,压根儿就不打算怪罪他,眼前他诚惶诚恐的样子,真惹她眼潮,“哥哥,”她吸了吸鼻子问:“您这么好个人儿,到底瞧上我什么呀?比我好的姑娘,大把撵着要跟你呢,我都替你亏得慌。”
    他连连嘘声儿,不让她这么说,“仙女下凡,也比不上我们家湛儿一根手指头,哪个臭老爷们儿敢打你的主意,看我不削了他的脑袋!”说着拉她靠近,“东直门外新开了一家水席园儿,洛阳当地人开的,十五那天我休假,晚上咱们俩一道逛灯市去,完了我请你上他们家去尝个鲜儿。”
    湛湛点了点头,笑着说成,酒窝深深勾人瘾,郝晔今儿像变了个人似的,老忍不住做出格儿的举动,捧起她的脸就欺了上去。
    她吓了一大跳,眼见他两只眸子离得越来越近,重影儿叠成了一只,湛湛一巴掌招呼上去抹开他的脸,郝晔这才醒过眼,不过仍旧圈着她的脸不松手,低声下气儿地跟她打商量,“就一下,成不成?”
    湛湛撅着嘴说不成,“我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这么无赖呢!?你要再不放开我,我可就生气了!”
    郝晔从来不难为她,依言放开她的脸,却又环住了她的腰,“湛湛,”他凑到她耳边低言,“我想你想的厉害,上值那时候满脑子也都是你,恨不得今儿就娶你回去。”
    她挣了几下,渐渐僵下身子,她对他的感情目前还停留在朋友,家人的层面,两人的感情不对等,他对她的这份情重使她感到万分内疚。
    “......你不是喜欢狗来着,头先咱们不要孩子,就在园子里养狗养猫,等你再长两年,咱们生个姑娘像你,生个小子像我,往后太太老太太跟前就有人孝敬了,咱们俩清闲过自个儿的日子,我这辈子也就满足了。”
    湛湛大为震动,他的愿望如此简单美好,她能想象得出那样的画面,不是信口开河就能描画出来的图景,一定提前就在他心里排演过成千上万遍。
    她遮下眼睛,语声喃喃,心底翻涌汇积成涓涓细流,“您可别臊我,什么孩子不孩子的,眼下说这些都还早着呢......哥哥,我穷不出溜儿的,您要真愿意娶我,往后可别后悔,现下改口还来得及,我这儿只剩下一颗心,兴许还值些斤两。”
    郝晔附和着点头,“我只要你这句话就够了,你放心,我这儿立个誓,将来要是后悔变心,立刻遭天谴,湛儿,哥哥真心想要娶你,你愿意嫁我吗?”
    湛湛迟疑了下,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影子逐渐在他眸中立定,横下心正打算开口,旁边猛地一声咳嗽,棒打得两人慌忙散来。
    马佳志辉从门里跨出,唬着脸立在两人跟前,郝晔先发制人,笑着抢声问,“叔儿您上哪儿忙去?”
    若论官阶,郝晔还高他两级,不过因为两家相熟的,只跟他谈辈分,谁不是打二十出头正阳刚那时候过来的,浓情爱意一点即燃,他妹妹马佳芳可就是前车之鉴,年轻人不刻意管着压着,随时都有可能越界惹出乱子。
    马佳志辉没个好脸色,扭头看一眼四下无人,回过脸沉声应一句道:“宫里召见,我得紧赶着过去一趟,来了怎么不进家里,搁这耽误嘛呐?”
    说着又看向湛湛,“贴个门神,得多长时间?是不是预备一直在这儿耗着,顺便把明年的也给贴了,可算省事儿了......”
    湛湛理亏,咬着嘴唇不敢出声,这事儿要传到她额娘耳朵里,不定要怎么骂她,郝晔见她难受,心疼她再受怪罪,强把马佳志辉往外送,“走,叔儿,刚好顺路,我送您进宫去!”
    瞧他边走边回头,万般舍不得的模样,马佳志辉差点没忍住抽他耳刮子,“你小子一向稳重,今儿怎么犯浑了,湛湛自小儿没爹,她额娘挂在脖子上疼的,你敢碰出个好歹,今儿就打断你的狗腿儿!”
    郝晔让着他出了大门,送他上轿,躬身凑近低声保证,“今儿的确是我混蛋,让您看了笑话不说,也让湛湛没脸,叔儿您放心,往后您若再见着我这么胡来,一双狗腿儿尽管由您打,这事儿还求您封个口,气儿您冲着我撒,就别难为湛湛了。”
    什么叫年少情愁,就是这般滋味儿,心里只够惦记一人儿,字字不离她,句句向着她说理,马佳志辉摇摇头,笑着直叹气,“甭废话!当真耽搁了宫里召见,再找你算账你不迟。”
    这话就是说不追究了,郝晔替湛湛放下心,揖手道谢,“昨儿上值,侍卫处刚得了宫里的派发,北疆的漠河烟,还新鲜着,侄儿抽不惯那个,待会儿等您出宫,我那份您顺带拿走,二伯一定赏面儿,收下侄儿这份孝心才成。”
    可见在侍卫处没白混,满满的都是套路,这人情不领白不领,马佳志辉咳了声,摆了摆手客套:“再说吧,”想了想察觉出不对,瞪回眼斥道:“你小子真真儿是活成精了,谁是你二伯?!”
    郝晔无声一笑,拉下轿帘隔开俩人,“早晚的事儿,您受累承受一句。”言罢,比了比手示意下头人起轿,旋即跨身上马,一路向西向皇城驶去。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普天下所有没有主角光环的角色
    第14章 可乘之机
    临近傍晚,天地严丝密合,混沌连成一片,入了宫长驱直入,乾清门外已经集结了十几顶官帽子,基本上都是都察院的大臣。
    除夕夜,众人脸上都挂着年味儿,见面寒暄也都是互道新禧的吉祥话,照宫里透出的口风,倒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万岁关心鹾政,点了几个巡盐大臣,打算尽快把人选给定下,于是便临时召见都察院跟军机处的几位要员商磋此事。
    门上盘查严谨,众侍卫也都是有身家背景的旗下子弟,横起嘴脸刁难,端得教人头疼。
    因来得仓促,好几个大臣都因装束不整齐被挡在了门外,骂骂咧咧的挤在一旁整理衣襟。
    马佳志辉检查完自身的行头,朝珠,朝带,该佩戴的都佩戴齐全了,这才走到门上,可还是被人持刀筛在了外头,当即这脸上就有些挂火。
    郝晔跟上来救场,门内一侍卫看见他,拱手迎下来,“头儿,您不刚下值了吗?劳驾您又过来,吃了没呐?”
    郝晔顾不上跟他扯闲,点手把宋戈遣到一旁质问,“怎么回事儿?故意捣乱吗这不是?耽误了马佳佥督面圣,算谁的?”
    宋戈清楚他们两家的姻亲干系,知道这是为亲家伯说话来了,也不直接回答,而是扬起胯刀指了指马佳志辉的头顶,反问:“大人,仔细瞧瞧您这顶戴,有毛病没有?不是属下多事儿,待会儿真整出差错,算谁的?”
    马佳志辉听了,赶紧摘下官帽就着阶前汉白玉灯罩里的光亮查看,一看登时惊出一身冷汗,怎么的呢,他这官帽的顶柱上光秃秃的,只剩下个窟窿,嵌在里头的顶珠没影儿了。
    这下性质就很严重了,大邧官员们的袍服佩戴按品阶文武有极其严格的规定,从头到脚需要讲究的细节相当繁琐,朝廷规定这么多制式,目的就是为了约束和划分个人的言行举止,既然套上这身官服,就得有个官样儿。
    面见圣颜,更是不准许有任何疏漏,穿混了戴乱了,败了自己的精气神儿事小,往大的层面上讲,是对天子的不敬重,因为什么礼数不周全,穿戴错乱掉脑袋的官员不是没有先例,这事自个儿不操着心应付,那就只有等着阎王爷来收你这茬儿。
    马佳志辉心慌得不能行,眼下这个时辰,摸黑上哪找去,不找就等于自抹脖子,整个人大汗淋漓,暴雨浇了头似的。
    “不成您就请个病假,”宋戈替他出了个主意,“这么着进去不是开玩笑吗。”
    临完才想起来告谎假,早干嘛去了?马佳志辉边擦冷汗,边臭骂他,“你小子嫌我命长还是怎么的,这么多双眼睛瞧着,你病一个我看看!”
    这声调子起的高,门边的侍卫大臣们都张着眼打量过来,他一惊,忙改了口说:“......万岁爷勤谨,心里时刻挂念国事,这是咱们大邧子民的福泽,身为臣子自该上行下效,不辜负万岁爷的一番苦心,对朝廷尽心尽责,为天下百姓造福。”
    这马屁拍的,熏死人不偿命,把人家都呛得又回过脸去。
    宋戈嫌弃地笑,比了个大拇哥说:“得,我这主意不成,您倒是自个儿想一个,今儿这事您要是能顺利搪过去,您就是这个......”
    郝晔也没料到这出,不过在门上任职,各种突发的状况屡见不鲜,倒也不完全束手无策,其实他们侍卫处背后有皇帝撑腰,一品大官到他们脸前头也根本叫嚣不起,像马佳志辉这种疏忽,侍卫处拿着理儿,能把人下场整得很难看,不过人是他将来的亲家伯,牵扯到湛湛的情面上,这忙能帮就必须得帮。
    “你小子乱起什么哄。”他拿胯刀柄头敲下宋戈的大拇哥,勾过他脖子压低声吩咐:“上内务府,去把阮裕给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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