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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

      洛颜摸了一颗爆米花搁进嘴里,她分明觉得津津有味啊。
    想到这儿她侧过头看了陆淮琛一眼,忍不住问:“你觉得这个惊悚片的预告恐怖吗?”
    后者将视线放到屏幕上,过了几秒后,他忽然侧过身来抱住洛颜的手臂,也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闭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恐怖,我特别害怕,真的。”
    “……”
    “咳——”
    洛颜没忍住,被嘴里的爆米花呛了一下。
    “……”大概是自己也觉得无趣,陆淮琛直起腰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抓了把爆米花,刻意将它嚼得格外响。
    灯光被调至昏暗,电影开演。
    整个影片节奏比较慢,差不多到二十分钟的时候陆淮琛就按捺不住困意,遮着唇打了个哈欠,偷偷侧眸看向洛颜。
    忽明忽暗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像是古罗马神话里蛊惑人心的神。
    他将身子往后靠了靠,单手撑在两人中间的把手上,支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她。
    洛颜完全被电影情节吸引,根本没空理会他,直到他觉得自己被忽略十分不爽,干脆在她抬手要将指尖的爆米花放到嘴边时,拉过她的手腕,在她不解地眼神中吞掉爆米花。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暧昧,但是洛颜担心他没兴趣,问道:“你不喜欢这个电影吗?”
    “喜欢啊。”
    只要你在身边的电影怎么可能不喜欢。
    然而电影到后半段就没这么平缓了,男女主在大学恋爱后意外夜归,学校锁了门,两人就大胆的跑到附近的宾馆开房间。
    看到男女主脸红心跳地在浴室脱衣服时,陆淮琛瞪圆眼睛,飞快地伸出手捂住洛颜的眼睛,哪怕他分明知道根本不会有太过分的限制级镜头。
    可乐逐渐降温,连大桶的爆米花慢慢见底。
    影片剧情开始高潮不断,两人开始因为鸡皮蒜毛的小事吵架,又不断的误会,看到女主在学校操场跑着淋雨,回忆他们之间的甜蜜过往,洛颜忍不住潸然泪下。
    好在陆淮琛提前准备了纸巾,拆开包装后立马递了过去,可是即便这样,她还是将眼泪全蹭到了他的袖口。
    两人因为现实原因被迫分开,几年后男主出现在女主的订婚晚宴,两人边喝酒边诉说当年的往事……
    [这世上没有结局的故事太多,你终究要学会习惯离散。]
    片尾曲响起时洛颜哭得乱七八糟,坐在观众席上迟迟未回神,她双眼都肿起来,鼻尖也泛红,直至影院的人陆陆续续离了场,才缓缓回过神来。
    陆淮琛实在后悔带她看这样的电影,伸手将她眼角的泪水抹去,换上略带调侃似的语调:“眼睛都快肿成猪头了,别哭了。”
    她低垂着眉眼,语气因不断抽泣变得急促起来,温和的眼睛里蓄着掩藏不住的心疼:“陆淮琛,如果以后我们不幸分开了,你也一定要过的很好。”
    人的情绪很容易被周遭环境所感染,平日里的洛颜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当陆淮琛看向她的眼睛时,又觉得她认真的神色令他难以回答,像是有什么紧扼住了喉咙。
    “不会的。”
    “我永远都不会让你一个人的。”少年的声音像是从远方飘扬而至,穿过厚重的时光,带着嘶哑的鼻音落入她的耳畔,“我才不会像他一样傻,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别人欺负,看着你跟别人步入婚姻殿堂。”
    他用指尖帮她擦掉眼泪和鼻涕,在她愣神的眼神中脱下外套披到肩膀上。
    外套上有令她安心,专属陆淮琛的味道。
    洛颜怔怔地看着他,感觉心底暗涌过激荡翻腾的潮水,长久回响着鸣音。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嘴角带着笑容,是她所熟悉的模样。
    ***
    洛颜感冒了。
    本来最近忽冷忽热的气温对她的身体就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再加上这些日子为了模拟考熬夜复习,不出意外地病倒了。
    “39度。”陆淮琛站在医务室里,看着温度计上冰冷的数字,面沉如水。
    洛颜素质一向不错,高中三年来也没按看过几次医生,大概是从小练习跆拳道的缘故,比一般的女孩身子骨都要硬,而这次竟然也倒下了,她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想干什么?”他的眉头像是吃了柠檬糖似的蜷缩在一起,强迫性地压着她的被角令她动弹不得,还塞得更紧了些,脸色透着不快。
    洛颜停下动作,眯着眼睛混沌地想,她还真是病的不轻,他分明没用大多力气都挣脱不开。
    她舔了一下嘴唇,干涩着声音说:“去考试啊,这次模拟考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会影响保送名额。”
    即使她知道这样说也是枉然,少年是不会同意的。
    果然,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声音里也多了几分严厉:“不行。”
    第58章 五十八点想亲
    58.
    洛颜抬眸看向挂在墙面上的表,距离第二科的考试只剩下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现在赶过去还完全来得及,只是……
    她在写作文的时候就感觉自己浑身乏力,脑袋像是灌进浆糊般无法运转,接下来的测试恐怕也没有精力能够完成。
    “那你总要回去考试吧,”她的声音沙哑低沉,还带了些许鼻音,“况且医生都在这儿,我完全可以一个人的。”
    陆淮琛的眼里写满了焦急忧虑,哪有什么心思顾忌下面的考试,他盯着洛颜没什么血色脸庞看了几秒,轻叹一声,眉眼间的无奈显而易见,语调温柔到似是能掐出水来:“我留在这里陪你。”
    听到这儿,洛颜一阵诧异,提起来的气息都卡在喉咙内,她闷咳几声,在陆淮琛凑上来帮她拍背时顺势握住他的手。
    她还在发烧,掌心的温度像是点燃的火炉般滚烫,生气时的声音都显得软糯无力:“怎么可以!”
    这就等同于把保送的机会拱手让给别人。
    “你还在打点滴时刻都需要人照顾,”陆淮琛压下唇角,平静地看着她,“而且等你身体康复了我们一起参加高考不好吗?”
    一起参加?
    她忽然对自己能考出什么样的成绩开始毫无信心。
    “当然不好,这事关到你的未来,你应该为自己打算。”
    “我本来就没想要名额。”他看着医生将输液针头扎进她的掌背,颜色鲜艳的血从针管里滑动出一截,在松开皮筋后又收了回去。
    况且,洛颜之前说过自己小时候生病没人照顾,险些烧坏脑,在心底阴影了很久,所以他十分清楚此时她一定会很需要人陪伴。
    “……”她咬了咬唇,没再说话。
    身旁的人看见她这般模样,呼吸放浅,平息了自己的语调:“你早餐都没来得及吃,要不要吃点什么填一下肚子。”
    洛颜眨了下眼,仍倔强着不为所动。
    陆淮琛的声音一下子软了下来,俯下身来帮她塞紧了被角:“皮蛋瘦肉粥好不好,再热一杯牛奶……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等我一下,食堂里这里很近。”
    气氛陷入一阵寂静,等洛颜转过头来偷看时,床边早就没了陆淮琛的身影,只剩下医生走动时留下的微风。
    她脑袋烧得昏头转向,连头上吊灯虚晃的影子都辨识不清,药剂里好像有安眠的功效,没过一会儿她就沉睡过去。
    她似乎梦到一场夏令营,蝉鸣嗡乱地响彻在耳边。
    她起晚了,拿着奶奶准备好的便当赶到学校大巴时,车上已经没了空位,平日里跟她关系好的几位同学身边都坐了人,看到她上车后露出些许歉意的眼神,她毫不在意地微笑回应着她们,然后朝后走去。
    “洛颜!”少年穿着简单的白色运动装,脖子上挂着前几日她留在他那儿的数码相机,头上鲜见顶着一款白色的棒球帽,她轻瞥了一眼,确定是她之前送的那顶。
    “早上好啊。”她心情不错,将背包递给已经站起来的陆淮琛,然后侧身坐进靠窗的位置,他将包放入车顶的柜子里,靠在她身边坐下。
    “啊,”拿出手机的少女露出懊悔的神情,摊开手无奈地说,“我忘带耳机了。”
    少年看了她一眼,勾起唇角,脸上露出一丝揶揄的笑:“没想到你也是个迷糊鬼。”
    她蹙起眉来,毫不犹豫地反击回去:“你为什么要用‘也’这个字?难道说你经常用‘迷糊’来调侃女孩子?”
    少年似是早就料到少女会说这样的话,荡在脸上的笑容俨然收不住,他停下摆弄数码相机的动作,摘下右耳的耳机塞进少女的耳朵,欢快清新的音乐声涌入少女的耳道,她愣了一下,侧头看向少年好看的脸庞。
    曦阳透过叶间缝隙投下细碎的阴影,奇异斑驳的晕光落在少年精致的脸庞。
    陆淮琛认真地看着她,干净的眼眸里像是盛了一湖银河,弥漫星辰:“因为我也是迷糊鬼啊,我们刚好凑一对。”
    她觉得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微翕着唇几乎说不出话来。
    耳畔只剩下耳机里流淌出歌词:
    “and every time i see your face,
    the oceans heave up to my heart.”
    洛颜脸颊忍不住染上绯红,她不自然地别过脸去,看向窗外满目葱绿,小声地嘟囔着说:“谁要跟你凑一对。”
    有他在身边,她如此心安。
    后来在区域内自由活动的时候,她因为包扎一只受伤的鸟不慎脱离队伍。少年恰巧领了使命在前方帮同学拎登山包,没跟她走在一起。夜色已经降临,她的手机和照明工具都在少年的包里,手里只剩下一只数码相机。
    她尝试着用书本上学到的知识辨别方向,却遗忘了老师为防止有人走散而在课堂上科普的夏令营最终目的地。因为这些事情以往都是陆淮琛负责的,她只要跟紧他就好。
    只是现在……
    夜色愈发深邃,她一个人行走在漆黑的森林,周围阒静无声,冷风如同骇人的刺一样扎进她的喉咙。她陡然慌了神,张望着四周寻找,却没能目及丝毫人影的存在,万籁俱寂,她像脱离缰绳的马儿一样漫无目的地奔跑着,喉咙犹如被人扼住,焦灼地发不出任何声响。
    该怎么办?
    她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生怕自己会离大家越来越远,但又极其惧怕孤孑一人面对鸦雀无声的寂静。
    这时一束摇晃的明光从视线里骤然跌落,撕裂了一望无际的黑暗,她顺着那抹亮光看过去,整颗心被陡然提起。
    陆淮琛的脸印在朦胧与迷虚之间,似真似幻。
    洛颜笑起来。
    “喂你也太慢了吧。”
    “啊,看来今天心电感应的信号不是很好呢。”
    洛颜依旧昏沉地睡着,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嘈杂的声音,大概是操场上有团队在打篮球,碰撞和欢呼声接踵而来,难以消停。
    即便这样,困意仍然像是一层编织厚重的网将她紧紧包裹,她意识昏朦,无论给自己多少心理暗示也无法醒来。
    直到医务室闯进几个高一的体育生,在训练的时候不慎磕伤了头部,大片血迹留在脑袋上,把所有人都吓了不清,医生手忙脚乱地替他止血,然后命人抬担架送去附近的医院。
    洛颜从慌乱声中惊醒,迷糊着睁开眼睛,看到陆淮琛正挡在她病床前,手里攥着挂吊瓶的撑杆,生怕有人将它撞到似的。
    她侧头想要往隔壁担架上看一眼,被陆淮琛发现之后,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别看了,有点吓人。”温热的掌心包裹着她的眼眶,指缝里渗进来几丝光线,空气里弥漫着血液的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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