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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

      夏晓兰丢下这句话,几乎是落荒而逃。
    半晌后,孙校长重重叹了一口气:
    “和她堂姐一样,自尊心很强啊!”
    ……
    县一中把密卷油印好了。
    虽然是理科生的习题集,语、数、英这三科是文理科通考的,文科生也能用到。老师们把卷子发下去时就说这是商都一中的内部卷,学生们自然会珍惜。夏晓兰所在的班级,老汪直接就提了夏晓兰的名字,把她的大公无私狠狠表扬了一番。
    这个班知道了,等于全年级都知道。
    夏晓兰来过学校没几次,平时也不跟着一起上课,却很有名气。
    学生们都传她和陈庆是一对,陈庆解释他们也不听,谁叫夏晓兰只和陈庆来往?也就是夏晓兰在学校出现的少,每次都是惊鸿一瞥,加上考生们都被高考大山死死压着,才没有闹出啥表白追求事件。
    听说卷子是夏晓兰拿到的,班上的人都对着陈庆笑。
    陈庆一再解释他和夏晓兰只是同村老乡,奈何别人都不信。
    此时此刻,他是又着急,又有种说不出的窃喜。晓兰能轻易把密卷公开,可见她的品格高尚,而在这大公无私中,她又给了自己单独的英语学习方法,是不是说明自己在她心目中地位不一样?
    陈庆拿着发下来的密卷,臭臭的油墨味儿,仿佛也沾着夏晓兰的气息。
    第106章 开司米大衣?(4更)
    县一的考生苦哈哈做着夏晓兰买的密卷,她自己已经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天气恶劣,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刘芬暂时停止了倒卖油渣的生意。
    于奶奶的工作却不能停,生病住院已经让其他人代班好几天,她出院了又拿起扫帚搞卫生。医生说糖尿病不能太累,大冷天的一个老太太还要去扫街,刘芬怪不落忍。
    她提前出门儿把于奶奶负责的街道给打扫了,于奶奶就无活可干。
    拿着扫帚出去一圈儿,于奶奶正好撞上还没来得及回来的离开作案现场的刘芬。于奶奶没理她,这人好像从来不懂得感谢别人……第二天,天气仍然没有变好,刘芬照旧帮于奶奶扫街。也就她这样忍辱负重的老黄牛性格才能和于奶奶相处,于奶奶虽然性格不好,到底和撒泼骂人的夏老太有差距。
    夏老太要不是把夏晓兰欺负狠了,刘芬连那样的刁毒的老婆子都能继续忍。
    于奶奶只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刘芬有啥不能接受的?
    邻居们看在眼里,难免会私下里议论。于奶奶这一住院,她的糖尿病就瞒不住了,她是把左邻右舍都得罪光了的,都等着看老太婆啥时候倒霉。一个人守着5间大房,其他人家却住房紧张,谁能喜欢于奶奶?
    哪知道忽然又钻出一门远亲!
    夏晓兰母女搬进于家,不知道惹来多少议论。
    刘芬和夏晓兰的性格都不讨厌,和于奶奶完全不同,甚至有人觉得于奶奶运气也太好了,把人都得罪光了还有远亲来照顾——
    “想要她家的房子吧?”
    “于家又没人,等于老太一走,房子肯定要收回的。”
    “屁都分不到,白忙一场!”
    “不过那母女俩脾气也够好的,还能和于老太住一起。”
    “听说人不行了,是被母女俩给送去医院的……”
    这些议论并不避讳着于奶奶。
    她听到之后沉默,又费力挺直了瘦瘦的脊背。她不能垮啊,也不能死,死了之后于家其他人就找不到家了。夏晓兰是聪明人,于奶奶和她能保持恰当的距离,偏偏对着刘芬这个只干事儿不说话讨巧的傻
    第107章 齐头并进(5更)
    夏晓兰语气笃定,陈锡良像被踩尾巴的猫:
    “搞咩……你摸摸,你来摸摸面料啦!”
    陈锡良一着急,连羊城话都冒出来了。他的普通话在羊城人已经很不错了,不过依然有口音。夏晓兰咋看他的样子也像心虚,陈锡良带着几分急切将大衣取下来塞到她手里,夏晓兰用手搓了搓。
    “还真是好料子。”
    陈锡良也不全是说假话,以夏晓兰两辈子的经验来看,应该是羊绒和羊毛混织的面料——也不晓得是哪个小厂的技术不过关,居然这样浪费羊绒!
    还没等陈锡良高兴,夏晓兰就皱眉:“好料子也不是开司米,一件发80元太贵了,我拿回去根本卖不动,你说个实在价。”
    陈锡良只觉得见了鬼。夏晓兰第一次来拿货时穿得多土啊,一看就是个乡下丫头,摸过真正的羊绒制品吗,居然就一口咬定这大衣不是开司米面料。
    一个想把衣服推销出去,一个其实也想买,讨价还价,最终把批发价砍到了70元。
    陈锡良肉痛的表情像死了老娘,论演技夏晓兰觉得自己不如这个年轻的奸商有天赋,全靠经验一点点和陈锡良磨价,少于70元他再不肯让步,夏晓兰才同意。
    这大衣是两个色,黑色和藏青色,藏青色是后世的叫法,现在人们习惯叫它“海军蓝”。
    夏晓兰每个色都拿了10件,配齐了尺码。陈锡良这个款式很不好卖,巴不得把货都甩脱手,夏晓兰却是大胆带着谨慎,不肯多进货。反正她已经有了压货的心理准备,拿回去可能一时没那么快卖掉,不仅是款式挑人,这同时也是她批发过单价最贵的商品,零售价怎么也要在140元左右,是普通人三个月的工资。
    陈锡良还以为夏晓兰的防寒服积货了,夏晓兰却转头又要了30件防寒服和30件鸭绒服。
    防寒服男款的要的多,鸭绒服则相反。
    就这三样货,已经将近2900元。除去货物托运费和她自己的回程车票,她可以支配的货款只剩下1800元。夏晓兰直接舍弃了毛衣,再别致的款式都不要。她只要女款毛呢大衣和裤子,围巾、手套之类的零碎配件也不进,皮鞋赚的钱不多,她懒得带尺码。
    货品种类从少变多,又从多精简到少,本来就是试探市场反应的结果。做生意哪能一成不变,随时都要调整,才能不被市场淘汰……好吧,在商都搞服装生意本来也是种挑战。
    一眨眼,12月就到了。
    夏晓兰坐在火车上,迟疑着自己要不要途下车……正如她之前想的,应该去上辈子的老家看一看。第一次是周诚说要在羊城汇合,第二次干脆就是有周诚陪着南下,第三次则是和刘芬一起,好像哪次都不方便途下车。
    那这次呢,自己一个人。
    不,她还带着许多货,将近5000块的货啊,要是不能一起到商都站,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万一打了水漂呢?
    夏晓兰用这个理由把自己说服了。
    近乡情怯,她既怕在这个时空里看不见“夏晓兰”,看见了又觉得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还是她现在实力不够强,否则也不会有这样的纠结。
    哐当、哐当、哐当。
    火车开过了途的那个站。
    夏晓兰第四次带着货坐了30多小时的硬座回到商都。
    刘芬和李凤梅早估摸着时间等在火车站,商都这几天的天气还是很糟糕,站台上寒风肆虐,李凤梅和刘芬都穿着笨重的旧袄子,她们倒腾着服装生意,却连一件轻巧蓬松的鸭绒服都舍不得自己穿。
    想穿也没有,上次拿的货都卖掉了。
    火车慢慢在站台挺稳,李凤梅心火热:
    “就是这辆车吧?赶紧的,找找晓兰!”
    越是冷,生意越是好,李凤梅陪夏晓兰摆过一次摊才知道,原来商都有这么多的“有钱人”。农村人除了买盐买种子、化肥,再一个家里孩子交学费才舍得花钱,有个头痛脑热都情愿硬抗。做新衣服要花钱,从前卖布还要布票,攒点布票不容易,一年也攒不够从头到脚做一身衣裳的布票……刘勇哪怕把合伙的本钱退出来的5000元都交给李凤梅保管,她也舍不得花100块买件毛呢大衣!
    城里人就舍得啊,他们每个月都有工资拿,就算烧锅炉这样的工作也没土里刨食的农民辛苦,平时用钱也精打细算,不过各种单位效益不一样,有的工资一月才三十多块,有的工资能有七十,效益特别好的单位,工资加上七七八八的奖金,一个月拿一两百的也有。
    两口子都是双职工的,家里负担还不重的那种,想买件上百元的呢大衣,攒两个月钱也就买了。好的衣服是撑面子的重要行头,就像新自行车,像手腕上的梅花表……大家都有的东西,那自己也要尽量要有。
    李凤梅就算现在干起了个体户,在花钱方面还是保守派。
    刘芬更不用说,女儿都长到18岁了,她一共摸到过多少次钱?
    就算现在她自己能赚钱,从前泡在苦水里那么多年,钱这东西要到用的时候才恨少,哪能嫌钱攒的多?她要有钱,当初夏晓兰撞墙自杀,也不必跪在地上求夏老太送夏晓兰去医院了。
    刘芬比李凤梅更抠,她攒下的钱不是自己用,要全部给夏晓兰。
    晓兰当然和她不一样,钱在晓兰手里能赚到更多的钱……刘芬反正舍不得花一毛在自己身上,几分钱一盒的蛤蜊油抹在手上都让她心疼,但夏晓兰要吃肉吃细粮,刘芬一句重话都没说过。
    两个农村土包子感叹商都人有钱,一边努力张望,终于在涌动的人头瞧见了夏晓兰的身影。
    “晓兰!”
    “那是晓兰!”
    ……
    夏晓兰拿了大批的货回商都,却是家里面两个女人来接站。
    刘勇今天被副厂长家的事儿给耽误了,老爷子摔坏了腿要去医院复查看看骨头的愈合情况,刘勇帮忙把人给背下楼,把毛褥子围在老人腿上,请来帮忙的亲戚负责推老爷子去医院,刘勇则又跑上楼帮忙揉面。
    今天老两口那当副厂长的儿子要回父母家吃饭,老太太早上就去买肉剁馅儿一通忙,刘勇没做饭的手艺,他有力气呢,就负责揉面呗。
    其实他背上的伤还没好全,不过愣是被叫这家人看出来半点,搬米抗煤球,刘勇是任劳任怨。
    天下的老太太哪能个个都是于奶奶,人心都是手长得,这家老太太也觉得该替刘勇干点事儿。两人包好了饺子,老太太就给刘勇打包票:
    “待会儿你别说话,都看我的。”
    刘勇心一喜,脸上的表情挺不安,“您瞧着这多不好意思……”
    老太太数着圆滚滚的饺子,“有啥不好意思,总会让你心想事成。”
    谁心里没数啊,刘勇不沾亲带故,又不拿家里的工资,整天往家里跑前跑后。干的事儿反正比她那副厂长儿子贴心可靠,就算是有所求,人也没瞒着。农村进城讨生活的老实人,能帮上的忙,就给解决了。老太太还想不到利益啥的,人与人嘛讲究的是互相帮助。
    她就是看刘勇顺眼!
    第108章 租房进展(6更)
    国棉三厂正处于最辉煌的时期,工人上万,年利润有两三千万,还是商都市国企出口创汇的大户。
    这样一个厂,副厂长有多忙可想而知。
    袁洪刚每天都脚不沾地,厂里的工人一直是三班倒,他这个当副厂长的也不可能太闲。前些日子他亲爹把脚摔了,袁洪刚除了去过医院一次,后来只上门来看过一次,这是第二次。
    上次他就瞧见刘勇了,对刘勇的行为吧他谈不上喜欢,可人家真心实意来帮忙,袁洪刚当儿子的不能伺候受伤的老父亲尽孝,也不可能说把刘勇给赶走吧?
    刘勇可是帮着做了他这个当儿子都没做到的事,袁洪刚怕他将来会提一些让人为难的要求,看见刘勇就有点心虚。
    也就现在的单位领导,大多数是真清廉,一心为厂子考虑,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思想。
    要换了后世,像国棉三厂这样大的国企,袁副厂长亲爹摔断了腿,还怕请不到人照顾吗?只怕不被看重的下属,还抢不到这个活儿呢。现在是真没人能想到这里,袁副厂长还管着厂里职工分房的事,因为很难做到人人满意,他经常被厂里的工人骂得狗血淋头。
    他这人身上瘦脸却圆圆的,工人们私下里叫他“袁大头”。
    袁洪刚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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