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泽渊摇头：“暂时没有。”
    孙将军道：“关于伏击这个事情，我确实是第一次听说。不瞒几位，我这一阵子都在忙另一件事，这件事就是白团长说的那个药剂。”
    “我们的异能研究中心开发出了一种药剂。最开始是用于异能者快速恢复异能的，临床试验的时候，有个低级异能者发现，在喝下药剂的最初十几秒内，他的异能变得比原来厉害。于是他和一个研究院串通后，偷藏了几管实验药剂，一次性喝了下去。短时间内，他的异能确实爆发了，不过爆发之后，他很快就器官衰竭呼吸困难。在这之后，研究中心就发现过量服用异能恢复药剂会产生副作用——异能短暂爆发，异能者猝死。”
    “这个副作用的发现让一些研究人员想到了其他课题，关于异能觉醒和异能升级类的。后来，沈博士主持了这个项目，并且很快有了突破性研究。就是能让普通人也激发异能的药剂。我们一开始不知道那是怎么提炼的。直到那一次，我手下一个救援队在降临区全队受重伤，移送研究中心特护病房后不久宣布抢救无效。人死了，尸体他们还扣着，我觉得不太对劲，就去问他们要尸体。”
    “一开始沈博士还和我推这个那个，在我强硬要求带走尸体之后，他离开了一段时间，说把尸体还给我们。结果我没等到他还尸体，却等到了赵区长的通知。让我离开研究中心。那我当然不服气，凭什么啊？我就带着人硬闯进去。我手底下还带有那么多兵，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我一路进到沈博士的实验室，看见了一幕让我非常愤怒的事情。”
    “他们居然拿我手下人的尸体做药剂！我亲眼看见那个机器把他的骨头血肉打碎成浆，然后分离沉淀，最后滴到其他混合药物里面。”
    说到这里，孙将军眼眶微红，额头上青筋暴起，看得出是真的非常愤怒。他顿了顿，调整了一下情绪后继续道：“我找到赵区长叫停了这种实验，针对这件事，安全区高层也开了几次会，禁止类似的试验继续进行，并且销毁了所有实验数据。但是，没过多久，我发现，那种本应该全面销毁的药剂，开始在安全区的黑市流通。”
    “我开始查这件事，发现这背后的水很深。这个时候，奇怪的数字和h市、s市的超大范围降临区先后出现，我们先是发布了一些收集数字样本的任务，赵局长是这个时候找到我，说找样本的委托由他们接受，让我安心查药剂的事情。当时我一心扑在药剂上，就顺水推舟让他的人接手了，现在看来，这也是早有预谋。”
    “目前，我这里的情报就这么多。药剂方面的东西，我不方便多说，诸位团长，是不是能把我的情报再补充补充？”
    孙将军说的这些，对于谢泽渊等人来说，是整个事件的前奏，药剂来源有了，幕后主使半明半暗，姓赵的老头很定跑不了，就是不知道安全区的高层里面，有几个是完全被拉下水的。
    谢泽渊看着孙将军道：“孙将军确定没有其他要补充的了？”
    孙将军被他看得背后一寒，双方眼神对峙了几秒后，孙将军移开目光：“有一份药剂配方，已经被销毁了。但从当时的配方看，不像是试验配方。”他形容了一下那份配方：“......有很详细的配比和替代物列出。我怀疑，那个药剂的配方，根本不是我们研究中心发明的。”
    谢泽渊：“果然。”
    第43章
    谢泽渊说“果然”。肖越看了他一眼, 问道：“你早知道？”
    谢泽渊道：“猜的。被伏击的时候，我不是出去过一次？在外面找到了点有意思的东西。”
    肖越一听，觉得谢泽渊话里藏着东西, 试探着问：“谢会长是抓到什么重要的把柄了？”
    谢泽渊不置可否。
    白宇遥与格欧德恩和孙将军又继续确定了一些关于接受样本任务的团队和流出药剂的细节。晏靡看着格欧德恩熟练地补充谈话内容, 陷入了他究竟是不是高等魔族的疑惑之中。在他的理解里，高等魔族都不会有耐心做这个, 让他们坐下来倾听别人的对话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仅是因为领地意识，而是谁也不服谁, 所以, 除了明确的实力碾压和上下级外, 高等魔族的谈话都是简洁明了。
    再直白点, 就是短。
    能两个字说完的时候, 绝不用三个字。至于细节, 当然会有适合作为管家的魔族负责倾听传达。
    没有哪个高等魔族和格欧德恩一样, 像现在这样给两个人类做谈话补充。这不符合高等魔族的习性！
    晏靡忽然往谢泽渊手臂上贴过去, 软软地靠在他的肩头。高等魔族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也没有拒绝他的靠近。他的视线不一定总在魇的身上, 他看着窗外, 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但是高等魔族的域却始终牢牢包裹着魇。让魇觉得, 他是安全的, 是被关注的。
    晏靡喜欢这种感觉, 不用过多的言语和亲密行为, 高等魔族始终把他放在自己的领地里。说到底，安全感才是魇寻找主人的最大依据。
    等白宇遥和格欧德恩他们补充完细节，孙将军道：“这样一来，事情算是比较明朗了。有人用异能药剂做诱导，对各个异能者团队出手。这个问题涉及人员太广，一个不好，会造成安全区内乱，还需要从长计议。”
    肖越听他们说完，没有提到用收集样本任务追查位置的事情，他话到嘴边，看了眼坐在一边仿佛事不关己的谢泽渊，选择了把话又咽下去。
    孙将军：“其实这次我来和大家见面，除了和大家表明一下立场，还想委托几位一个任务。”他顿了顿继续道：“关于那张图纸，销毁之前，我们在图纸上也发现了一组奇怪的数字。我这里有一份复印件，正面做了消除，反面保留了图纸的原样，不管接不接委托，大家可以先看一看。”
    孙将军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折叠的a4纸，递给众人。
    白宇遥第一个接过复印件，接着传给了肖越，最后传到谢泽渊这边。晏靡替谢泽渊接过复印件，正面是一片空白，北面的右下角，一组998.00的数字卡在一个框里。除此以外，纸张的正中间，还有个钥匙图案。
    谢泽渊的目光在钥匙图案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移到998上。片刻后，他示意晏靡把复印件还给孙将军。
    孙将军道：“我想发布的委托是，查清图纸的来源。报酬是两百斤大米，因为是我的私人委托，所以不会对外发布。无论谁接了这个任务，我都会提供一定帮助。”
    他说完，车内三个团都没有第一时间表态。肖越和吴子杰窃窃私语了一阵，说了会儿悄悄话后拒绝了孙将军的委托，理由是怀疑图纸背后的数字和荒野怪物身上的数字有联系，那么这个任务就变得非常庞大且危险，烈风的主要业务不在这一块，所以他们拒绝了这个委托。
    白宇遥倒是相接这任务，而且格欧德恩之前和他说过，必要的时候他可以找他的同族帮忙。魔族的战斗力白宇遥是见识过的，他认为奇迹能吃得下这个任务。孙将军说的200斤大米的报酬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后面那句“会提供一定帮助”。这个一定就很微妙了。
    他和格欧德恩商量完，正准备说要接受委托，谢泽渊开口了。
    “晨曦可以接这个任务。”谢泽渊看着孙将军道：“我们手上有一点线索，不过有个条件。”
    谢泽渊目光扫过所有人，他摘了眼镜，晏靡马上给他递上眼镜布，谢泽渊一边慢条斯理地擦眼镜，一边道：“我要求任务唯一性，报酬也不要那200斤米，安全区北面那块地，上次来的时候还在开荒，现在应该已经清理完了。我要在那边划块地方当做晨曦的驻地。另外，这个任务不能限制时间，当然，除非遇到不可抗力因素，我们会按月汇报任务进程。”
    孙将军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谢泽渊：“晨曦已经有线索了？”
    谢泽渊气定神闲：“当然。”
    孙将军再三思考过后，道：“好，你的条件我可以答应。”
    车开到安全区的房屋中介处，众人下了车，孙将军在车里没有露面，只是和谢泽渊说晚点有人带他们去看地。
    谢泽渊带着晏靡往里走，格欧德恩拦在了谢泽渊面前。
    谢泽渊挑眉。
    格欧德恩：“阁下，您是在针对我。”
    谢泽渊似笑非笑，晏靡收起了嘴角浅淡的笑意，拉着脸道：“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格欧德恩：“您的魇，他现在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们的过去是父母的决定，他不应该影响到现在的事情。”
    晏靡听到这话，气笑了：“你——”
    “我有说过是因为他吗？”谢泽渊一手搭在晏靡腰背上，指尖缠绕着他的发丝把玩：“你是不是人类当久了，忘了自己究竟什么？”
    他压低了嗓音，魔语从口中吐出，充满了上位魔的威严与恐吓，铺天盖地的威压再一次笼罩格欧德恩，格欧德恩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我的喜好和厌恶，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谢泽渊说完，魔素推开格欧德恩，半搂着晏靡径直走了过去。
    旁人只看见格欧德恩猛地踉跄了一步，浑身都在颤抖。
    晏靡侧过头，看着高等魔族的侧脸，他完全能理解谢泽渊作为高等魔族骨子里的习性和行为，但是如果他对另一只高等魔族的厌恶里，能有一星半点的原因是因为他，那就太棒了。
    “你也觉得是领地意识让我厌恶另一只雄性高等魔族？”谢泽渊突然问晏靡。
    晏靡：“嗯？可是主人，这就是习性。”
    谢泽渊：“我知道习性和本能。可是，我的魇。你本身就是高等魔族本能的一部分。”
    说完，谢泽渊放开了晏靡，快步走上前，和孙野等人汇合。
    晏靡停在原地，瞳孔一阵紧缩，来不及做更多的思考，莉雅斯的喊声打断了他：“哥哥快来，我发现这里好有趣啊。”
    晏靡小跑过去，然后看见了莉雅斯说的“好有趣啊”的东西。
    一只猫。
    就很普通的猫咪。不知道是流浪的还是谁养的，橘色的皮毛上夹杂着白色条纹，是只虎斑。
    三个小孩子围着猫咪上下其手，大橘猫懒洋洋地趴在那里，只偶尔动动尾巴。
    莉雅斯：“哥哥你快看，它一点也不凶。好小好小，皮毛软软的，只有一个脑袋和一条尾巴。牙齿和爪子也抓不痛我，我想把它带回去！我要养它！”
    晏靡：“......”
    晨曦其他人：“......”
    金子衿悄悄问晏靡：“你们魔域的猫，不是这样的吗？”只有一个脑袋和一条尾巴的猫难道不正常？就算现在未变异的动物变少了，那指着一只普通猫咪惊呼，也是件很神奇的事情啊。
    晏靡：“嗯，不是这样的。我们的喵喵兽，额就是猫，大部分是......这么大。”晏靡两只手完全伸展开来：“然后头有两个的，也有三个的，尾巴通常是69条。它们的野外捕猎能力很强，活动量也特别大，不太适合家养。但确实很可爱。”
    晏靡说完，莉雅斯在一边疯狂点头：“超可爱的！”
    孙野推了推他的眼镜：“这真的是在形容猫吗？你们魔的审美真的没问题吗？”
    晏靡看了眼谢泽渊，摇摇头：“没有啊。”
    被当做审美标杆的谢泽渊：“......”尽管他的魇喜欢他这张脸是好事情，但是用在这里验真审美，还是让他觉得怪怪的。总感觉沦落到和喵崽子比颜的地步了。
    谢泽渊清了清嗓子：“房子挑好了吗？先找个落脚点，晚上去看地，明天我和金子折回去拿报酬，你们暂时留在这里。”
    孙野：“挑好了，整了个复式的，周围都是其他异能者团队。看地是什么？拿报酬这么赶？”
    谢泽渊简单把接的委托说了一下，众人在房屋中介办了暂租，拿了钥匙朝外走，莉雅斯还对那只普通猫恋恋不舍，彤彤和天天一左一右夹着她往外走。晏靡则看着谢泽渊的背影，开始思考主人不在的几天里，他要干点什么。
    据说喜欢谢泽渊的一把手的孙女，还有目光让他恶心的三把手。
    晏靡心底给这两人打上了重点标记。
    第44章
    孙野他们定下的这个复式房在1区住宅区靠防御墙的那一面。地方大, 但是距离区内警卫远，所以租客都是异能者。
    他们上了三楼，这会儿还是下午, 周围都没什么人, 估计都在外面出任务。房子里是空的，不过晨曦有个能力是空间的金子衿, 所以拎包入住不是梦。
    众人分工合作把房子清扫了一遍, 金子衿就拉开化妆包，朝外搬东西。床单被褥, 锅碗瓢盆, 桌椅箱柜, 不说东西好不好, 反正该有的都有。
    老院长拿了点食材进厨房做饭去了, 柳良玉在楼底下挖土填花盆, 安全区里面和外面不一样, 他的花不能再散养了。
    谢泽渊从金子衿那里要来了钥匙, 把它和孙将军给的那张复印件放在一起。
    金灿灿的眼神和复印件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我滴个乖乖，这盘棋越下越大了呀？”孙野拿起钥匙, 对着天花板看了看：“我怎么觉得, 这像是有人故意抛出来的线索啊？就像打游戏一样, 得把道具收集全了, 然后才能通关。”
    “你这么一说——”徐一培凑过来和孙野一起看钥匙：“我觉得很有道理啊。集齐多少把钥匙, 然后开出终极boss。”
    两个死宅开始进入游戏关卡策划时间。
    谢泽渊靠着沙发 , 直接有规律地敲击沙发扶手。晏靡一边听孙野和徐一培越说约扯淡的讨论, 一边数着谢泽渊的敲击次数。
    几分钟后，谢泽渊的手指突然停下。他拿起钥匙，握在手里翻转了两下：“外来者，钥匙，图纸，怪物。”他默念了一会儿四者的关系，忽然道：“他们可以进来，我们为什么不能出去？”
    出去？什么出去？围坐一圈的几人脸上表情还带着疑惑。晏靡首先反应过来：“主人，您是说从震荡区出去？我们不知道外来入侵者是谁，对方的指挥官也从未露面，只有震荡区投放进来的大量怪物表明他们来自于我们未知的地方。”
    谢泽渊把钥匙在手上转动起来：“从那里来？为什么来？怎么让他们滚？我们现在连最前面的问题还没搞清楚，太被动了。”
    晏靡：“可是，主人。从魔王沉睡开始，魔域的魔素活性减弱，所有魔族的实力水平随之下降。在魔域尚且能够与敌人抗衡，一旦出了魔域就——”
    “嘘。”谢泽渊竖起一根手指立在晏靡的唇边：“他睡够了，当然就会醒了。这个你不用担心。明天我和金子走之后，你们注意点安全区的动作，你尽量和莉雅斯呆在一起，别单独行动。”
    晏靡看着高等魔族，表面乖巧地答应下来。
    吃过饭，孙将军的特助带着谢泽渊等人去看了地，谢泽渊一点不客气，直接划走了一片带池塘的地皮，附近有在建的别墅两栋和一个小高层建筑。荒野之前应该是规划的新小区开发，现在么，只能算烂尾楼了。
    穿着一丝不苟地将军特助很利索地把后续工作都安排好，然后和谢泽渊确认委托开始日期。
    谢泽渊：“现在就开始，一个月后准时汇报第一阶段的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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