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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

      这就是世家大族。
    好在陆非烟偶尔会过来窜门,小姐妹凑在一起,便轻松多了。
    “阿菀,你下次去西郊的时候,也带我一起去吧。”
    陆非烟歪着头,小巧精致的五官格外漂亮,尤其那双眼睛,黑葡萄似的,灵动有神,又可爱又俏皮。
    “府里的几个姐姐,要么就是已出嫁要么就是已定亲,天天都关在家里准备嫁衣,我那个庶出的妹妹古板规矩得不得了,无趣极了。那三房的几个,我又不喜欢。我以前的那几个手帕交,也都定亲了,连个陪我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不满的撇撇嘴,很是郁闷,又拽着季菀的胳膊,“你是我嫂子,可不能丢下我。”
    季菀干咳两声。
    “别乱说,什么嫂子不嫂子的,还早着呢…”
    季菀去过安国公府几次,也见过府里的几个姑娘。不得不说,大家名门教导出来的闺秀的确不一样。一个个的知书达理,温柔贤惠。不过也正如陆非烟所说,太规矩,太无趣。
    据说陆非烟那个嫡亲长姐,也是素性沉稳,名门之风。也就这个六姑娘,性子最是跳脱。不过想想也无可厚非,陆非烟是安国公府最小的嫡女,最得老太君欢心,父母兄长也都宠着她,性子嘛,就显得有些洒脱不羁。
    “都定亲了,迟早的事。”
    陆非烟笑眯眯的瞅着她,对这个嫂子很满意。
    未来小姑子太过热情,季菀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她咳嗽一声,道:“我明天就要过去,你要是想跟着,就早点过来。”
    陆非烟立即点头如捣蒜,“嗯嗯,好。”
    第119章 遇袭(二更)
    对于终于能够出‘远门’了,陆非烟相当高兴,翌日一大早就过来了。有侍卫女官跟着,安全是能够得到保障的。
    机厂才开始建,由于规模大,所以现在还在打地基。
    图纸是工部那边准备的,季菀看过,没什么意见。建厂的都是民工,足有上千人。
    “真大。”
    陆非烟看着这块特意辟出来的荒地,惊叹的喃喃自语,“这厂建出来,怕是得比皇宫都还大吧?”
    作为世家大族的嫡女,她自然是进过宫的。
    季菀笑笑,“差不多吧。缝纫机内部结构太复杂,单是零件就不少,我划分了十几个区域,分工合作。就得分出各个区域的机房。除此以外,还要给民工准备住宿,以及单独的伙食。这么算下来,机厂能小么?”
    陆非烟都听懵了,“这么复杂啊?”
    “你以为一个厂是这么容易建好的?”季菀笑着说道:“现在正值夏日,天气热,机厂才刚开始,连个遮挡的地方都没有,工人们天天顶着大太阳,又累又苦。这么多人凑在一起,也容易有摩擦。再加上天气大,脾气就容易暴躁,一丁点矛盾就能直接燃起来。所以我准备在那边搭建一个棚子…”
    她指着南边一棵老槐树,道:“做一些冷饮给他们解暑。”
    陆非烟笑着道:“你想得还真周到。”
    “这么大的工程,不知多少人在背后眼红。再使点什么绊子,可是很容易出大事的。万一出了人命,这事儿可就不好收拾了。”季菀叹一声,“到时候朝中肯定有人借题发挥,要求关闭机厂,我也会吃不了兜着走。缝纫机虽是陛下下旨要推广,但这东西是我发明出来的。”
    尤其是在她和陆非离定亲后,算是彻底得罪了姚家和二皇子。如果给他们找到把柄,绝对会闹大。
    陆非烟虽说单纯,但毕竟是世家里教养出来的姑娘,该懂的多少都懂。听她这么一分析,稍稍一思索就明白了。
    “怪不得皇上要派重兵把守,还派了这么多官员来监督。”她凑到季菀耳边,压低了嗓音道:“我听说几年前江南水患,陛下派人赈灾,招募了许多民工重新修建堤坝。可当地官员贪污,克扣民工工钱,最后民工去衙门堵着闹事,却死在了官差手上。这一死人,其他的民工直接沸腾了,集体闹起来,传到了陛下耳中,陛下震怒,将那一带的官员全都处斩了。”
    历来天灾人祸,都是贪官们最大的敛财渠道。无论是旱灾水灾蝗灾,朝廷的赈灾银子拨下去,地方官员一批批的分赃。百姓们没钱,就会闹。地方官员对付这些事儿很有办法,武力镇压,或者威逼商人们出资。
    灾情缓解了,官儿们有功。百姓闹出事儿了,朝廷派兵镇压。
    那些脑满肥肠的地方官儿,理所当然的踩着百姓的尸骨升官发财。
    这里是天子脚下,出了什么事儿第一时间就能上传至天子跟前,所以更得小心。
    “阿菀,要不我跟你一起来吧,也算是为公家事儿做些贡献。”
    “是为你的五脏庙做贡献吧。”
    季菀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
    陆非烟细细的笑,“谁让你厨艺那么好,我胃口都被你养刁了。”
    “我不是送了本菜谱给你吗?还给你送过去一个厨子,你还不满意啊。”季菀歪头,“你就是想出来玩儿,对吧。”
    陆非烟也不否认,“本来嘛,天天在家太闷了,我又不喜欢跟那些贵妇们打交道。你不是说嘛,多出来运动运动,就当锻炼了。”
    这点倒是和季菀一样。
    “行,只要你母亲不反对,你愿意跟着就跟着。不过这地方偏僻,也没什么可玩儿的,你确定不会觉得闷?”
    “这不是还有你嘛。”陆非烟眯着眼睛笑,“你陪我就行了。”
    季菀无奈摇头,“好,我陪你。”
    陆非烟高兴之余又想起一件事,“你不是在准备开店吗?现在怎么样了?”
    “店面已经盘下来了,还在装修。”季菀盯着她,“怎么,你也有兴趣?”
    “啊?不不不,我就是问问。”陆非烟连忙摇头,“我可不是做生意的料,也不懂那些。就是觉得,你这脑袋瓜是怎么长的啊,怎么这么聪明?什么食材在你手里都能变成山珍海味。以后我哥可有口福了,真羡慕啊。”
    季菀又不自在了。
    “你家又不缺厨子厨娘,我可不负责他的胃。”
    陆非烟眼珠子咕噜噜的转,想起她哥跟阿菀是认识的,八卦之心顿起,回去的时候两姐妹坐一辆马车,她就缠着季菀问她跟自家兄长到底是怎么发展到今天的。
    “京城那么多名门闺秀,我哥可从来没夸过谁,就你一个。你快说说,跟我哥怎么认识的。”
    她一副季菀不说实话就不罢休的模样。
    季菀嘴角抽了抽,这姑娘的八卦精神,堪比二十一世纪的娱记们了。
    “你哥…”被她缠得没办法,季菀只好开口,“我上山打猎,他把我当贼匪,直接亮剑架在我脖子上,差点没把我吓死。”
    陆非烟瞪着她,完全没想到两人的初遇竟然是如此的…额,惊心动魄。
    然后她倒抽一口气,愤愤道:“我哥太不像话了,等他回来,我一定要替你好好骂他。”
    季菀扑哧一声就笑了。
    “他当时受了伤。”
    陆非烟立即怒火一收,道:“这个我知道,前年他回京说过,就是因为这事儿才去调查你家的。”随即又笑眯眯道:“没想到,查出了一桩姻缘。”
    季菀无语。
    虽说她现在和陆非离是未婚夫妻,但是若论两人之间有什么情分,她觉得,还差了点。
    陆非烟虽然性子跳脱,但不是不分轻重之人,既然开口了,季菀便也就大约跟她说了前因后果。
    从他是怎么帮她的,又救过她,派人护送回京等等,简单的说了一遍。
    陆非烟听完后沉默了会儿,然后道:“我哥八成早看上你了。”
    季菀刚好拿了块桂花糕往嘴里塞,闻言差点直接吞下去,连忙灌了一口茶,这才觉得舒坦点。
    “我说大小姐,你别这么语不惊人死不休好么?我若是就这么被噎死了,多冤呐。”
    虽然她觉得,从陆非离的态度来看,大概是对她有那么点心思的。但也不至于像陆非烟说的那样夸张。
    “我说的是事实。”
    陆非烟却道:“你是不了解我哥,他脾气好没错,但可不是那么有耐心的人。当初帮你们家也的确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但他完全没必要事必躬亲。等我哥回来,我得好好问问他,没准儿他老早就想着要娶你了。”
    要不怎么说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呢?陆非烟还是挺了解自家兄长的心思的,猜测得八九不离十了。
    她说得信誓旦旦,搞得季菀都有点自恋了,难道自己真那么大魅力?晚上她对着铜镜,看着那张已显倾城之色的容颜,觉得陆非烟说得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就冲着这张脸,陆非离会动心好像也不奇怪。虽然她觉得,陆非离不是那么肤浅的人。而且以他那样的身份,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
    算了,亲都订了,还想那么多干嘛?
    庸人自扰。
    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掉,她很快又忙着搭建棚子了。她自己出钱出力,陆非烟给她提供了些人。不过几日,棚子就搭好了。
    其实季菀做这些还有个目的,她想开个点心铺子。
    给民工提供方便,那是为公家办事,以此为基础,以后她的铺子一开张,绝对大火。
    所以她搭的棚子,提供的不止是冷饮,还有各种点心。
    民工们天天顶着太阳干活,汗流浃背十分辛苦,加冰的绿豆汤以及新奇玩意儿沙冰等一入腹,顿时神清气爽。
    “没想到冰还能这么吃。”
    “是啊,又凉快又甜,还解暑。”
    “这都多亏了县主,大老远的三天两头往这边跑,还给我们提供吃食,县主真是慈悲心肠。”
    “何止啊,下苦力容易受伤,胳膊扭伤或者手脚刮伤是常有的事儿,县主还给咱们提供了药材,好人啊。”
    陆非烟一边端着碗吃沙冰一边听民工们的议论,“阿菀,你现在可是名利双收了。”
    “也有你的份儿。”
    季菀同样小口的吃着,“我刚才从那边过来,大家都说国公府的六姑娘人美心善,是菩萨下凡呢。”
    “我那是沾你的光。”
    陆非烟吃完了沙冰,又开始吃薯条,“以前要么就是在家呆着,要么就是跟豪门闺秀太太们打交道,我还是头一次和普通百姓接触。在贵族们眼里,他们都是贱民,不过我觉得,他们挺朴实的。我以前也听过很多赞誉之词,但我心里清楚,那些人都是看在国公府的面子上才觉得我好。没了家族依靠,她们只怕都觉得我不懂规矩,一点都没有大家风范。”
    陆非烟性子率真却并不奔,“可这些人就不一样了,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夸奖都是真心的,没有奉承与恭维。我觉得,很开心。”
    那当然,与人玫瑰手留余香嘛。
    “但你的出生注定了你的未来结交的人群,所以即便你不喜欢,还是得去做。”
    “是啊。”
    陆非烟有些感叹,“我娘纵着我,却也时不时的告诫,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后半辈子依旧还是呆在后宅里。到时候,夫家可不会像娘家这么纵容我。那些该学的东西,一点都不能落下。”
    所以她才天天想着往外跑。
    她心里明白,最多十六,她就得嫁人。长姐那样的好脾气,在夫家都有不顺心的时候,更何况她这样不受拘束的性子?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以前和她关系好的,性子也都跟她差不多。无论在娘家的时候如何被父母当掌中宝宠着,嫁人后就是别家的人了。当家主母,首要的就是沉稳大气。
    亲眼目睹几个手帕交嫁人后被后宅那些个乌七八糟的事儿磨平了棱角,变得跟那些个贵妇们一样的‘死板’后,她就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担忧和抵触。
    “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儿了,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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