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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节

      可夫君不安分,入军没几日就跟人起争执,后才被调派去前线。上次一战,还受了伤。
    此次粮草险些被烧一事,说是不小心,越氏却觉得,没准儿是夫君故意的。
    她的夫君,是个气量狭小的人,嫉贤妒能。
    风家和陆家祖上都是开国大臣,陆家蒸蒸日上,风家却日益衰败。陆非离年仅二十一已是上将军,她的夫君,二十五了却一事无成,在军营里也处处不如意,还被责罚。
    如何不恨?
    司库都有重兵把守,岂是一个醉酒之人轻易能动得了的?
    八成醉酒是假,刻意报复是真。
    陆、风两家祖上颇有交情,大底是因如此,安国公父子才未曾将此事闹大,只是将罪魁祸首斩杀以儆效尤。公婆若是因丧子而心怀怨恨,意图报复,怕是会给整个风家带来灭顶之灾。
    越氏是个胆小的女人,但她明事理,懂得大是大非。
    她回去后就写了封信,对自己的贴身丫鬟吩咐道:“让你爹去趟延城安国公府,替我将这封信交给世子夫人。记得,一定要亲手交到世子夫人手上。”
    丫鬟接过信,郑重保证,“夫人放心吧,奴婢一定会将您的话一字不落的转告父亲。”
    “嗯,要小心行事,别走漏了消息。”
    “是。”
    ……
    前厅。
    历经丧子之痛的武阳伯仿佛老了十岁般,耳鬓头发花白,神情悲痛。他冷眼看着站在中央的季远,“说吧,你要如何为老夫解忧?”
    季远不卑不亢的抱拳行了个礼,“想必伯爷知道,如今的安国公世子夫人,是小人的侄女儿。她本出身贫贱,却以色魅人,十二岁开始就与安国公世子私相授受,时常登门拜访。伯爷可能有所不知,我这侄女儿,颇有手段。不仅毫无羞耻之心,且对长辈不敬。小人的母亲,就是被她害死的。小人被夺科考资格,也是她从中作梗。她和她的母亲,欺骗圣上,连连封赏,一步步从一个贫农做到今日的贵妇人,实可谓是城府深沉,令人心惊。我丧妻丧母,前程无望,无奈之下被迫入赘袁家,膝下一双儿女也伏低做小受尽屈辱。小人落到如此地步,便是我这侄女儿一手造成。她与她那夫君联手,做了不知多少恶事,害了多少人。小人只是其中之一。只是没想到,她那夫君,竟也色令智昏,为她驱策。这次贵公子之死,必是他陆家铲除异己的阴谋。小人早前深受其害,自不愿贵府再次蒙受不白之冤。”
    第233章 狼狈为奸(二更)
    季远在武阳伯面前巧舌如簧,极尽所能的往季菀和陆非离身上泼脏水,将这几年来的抑郁不得志全都怪在季菀身上,一脸与武阳伯同仇敌忾,成功的骗取了武阳伯的信任。
    “他们夫妻俩狼心狗肺,沆瀣一气,如今敢明目张胆的害了贵公子,说不定下一步就要对伯爷您动手了。所以伯爷,不得不防。”
    他微抬头,目光深幽,藏着隐晦的杀气。
    两年前季远就知道周氏母子攀上了贵人,自己斗不过。后来他们母子去了京城,他想着,只要不去招惹,就在北地发展,总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却没想到,科考之路被阻断。
    他消沉了一段时间,觉得这事儿不寻常,到处托人找关系,才知道是得罪了人。上面放了话下来,不许他科考。
    他生在北地,长在北地,未曾走出过延城,能得罪什么权贵?思来想去,唯有他那个攀上权贵的好侄女儿。
    他不甘心就这么做个平民百姓,所以汲汲经营,以求能得富贵之路。
    偏偏在这个时候,季菀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开始针对他。
    她要把他往墙角处逼,那就别怪他无情了。
    “大人。”他目光沉沉,道:“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前线战事愈演愈烈,若后续粮草供应不足,大军必然无法前行。若是吃了败仗,皇上必定问罪。”
    季菀靠的不过就是安国公府。要对付她,就得先扳倒陆家。只要陆家败了,季菀焉能有立足之地?
    武阳伯闻言神情一震,目光逼视。
    “陷害朝廷功臣,可是抄家灭族的重罪,你可知?”
    “北地十万大军素来听从陆家调派,年年军需数十万两,焉能知他陆家丝毫未贪?此次粮草险些被烧,知情人士早已被处决,焉能知道到底真相如何?”自古佞臣皆文人,说的就是季远这种人,“陆家一门勋贵,与国舅府和太师府有亲,更是东宫心腹,如此显赫,再兼军功加身,难保没有不臣之心。眼下北狄来犯,前线战事紧张,陆非离却借口杀了伯爵府的公子,谁知道是不是因贵公子发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才被灭口的?”
    武阳伯听得眼神闪烁,薄唇紧抿。
    季远继续道:“他陆家富贵滔天,我那侄女儿又是经商奇才,这几年联合太守府家的公子,不知赚取金银几何。即便军需不足,难道还不能从中抽取应急?听闻太守府的公子,和安国公世子交情甚好。当年我那侄女儿弄什么温室蔬菜,就是安国公和齐太守为她请功的,她由此得封县主。而在此之前,皇上每次赏赐,都由她如今的丈夫,陆非离所请。伯爷您想想,我那侄女儿,不过就是个乡野出身的农女,她何来的这等本事?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偷取来的技艺,而陆非离为色所惑,和她一起合谋欺君罔上。”
    如果季菀在这里,一定对她这位三叔的口才之利佩服得五体投地。
    “小人还说,此次二皇子反叛,乃清君侧。只因皇上听信谗言,建什么缝纫机厂,劳民伤财。而这缝纫机,也是我那侄女儿发明出来的。可以说如今大燕的内忧外患,都是他夫妻二人造成的。连萧府,周府,都脱不了干系。他夫妻二人才是大燕的罪人。可惜陛下被小人蒙蔽,再加之陆、周、萧,三家势大,朝中竟无人敢于谏言。”
    他一脸的沉痛之色,仿佛真的悲愤于昏君无道,小人当道。
    “若小人所料不差。从一开始,他们夫妻就狼狈为奸。先是在北地以商谋财,种种手段骗取皇上信任,入京后又以缝纫机之诱,蛊惑皇上建造生产,陷害皇子。小人听说,此次负责平乱的禁军当中,也有陆家人。而北狄也由陆家一力抗衡。届时平定内忧外患,陆家便是首功。而皇营军统领,乃当今国舅。若届时大军回京,萧国舅打开城门,陆家和萧家便可逼宫,扶立东宫。”
    不得不说,季远做了充足的准备,连季菀有哪些后台,分别握有什么权利,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武阳伯心神大动。
    他年过五旬,就一个儿子,被陆非离斩杀,此仇必报无疑。可要怎么报,却是毫无头绪。
    陆家权势滔天,莫说是已逐渐没落的武阳侯府,就连姚相都无法与之抗衡,最后弄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季远早就有心投靠。
    一个自负胸有墨水想要攀附权贵的平民,他原本是不屑一顾的。可下人传话说,季远自称能帮他抱杀子之仇,又听说他和陆非离的那个妻子颇有过节。武阳伯便想着,兴许能从那个女人下手,也就让季远入府相见。
    没想到,这个读书人,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够狠,够毒。
    想要给儿子报仇,就得彻底把安国公府扳倒,才能以绝后患。
    “大人,您并未陷害大臣,而是替天行道,为君解忧,除奸佞小人。陆家一倒,周家和萧家也会被牵连,届时太子孤立无援。二皇子手握重兵,必能斩杀所有奸臣,还朝政清明。而您,便是从龙功臣。风家必再续先祖荣耀,成为大燕第一世家。”
    武阳伯浑身一震。
    他呼吸急促神情激动。
    风家曾也风光无限,也是数一数二的世家,如今却只剩个空头伯爵。当年的开国大将,公侯之家,传至今日,最为风光的,便是安国公府。所以他才想着,将儿子送去军营。两家祖上有交情,他还亲自去信安国公,拖他多多照拂儿子。
    儿子若能在军中立战功一二,便能继承爵位,保祖宗基业。
    可现在…
    风家爵位即将不保,他成为风家罪人。
    季远给他抛出了橄榄枝。
    如今二皇子在太宁起兵,和禁军相持不下。若北地陆家败了,必影响中部内战。届时二皇子一路势如破竹,必将攻破京城,成为新君。
    而他帮二皇子除掉陆家这个心腹大患,必将受到重赏。
    武阳伯沉默着,眼神里从惊骇愤怒到犹豫不决,最终化为一抹坚决。
    他深深看着季远,“阁下有此雄才伟略,将来必前程似锦。”
    这是承诺。
    季远目光亮了起来,伏身叩拜。
    “必将誓死效忠伯爷。”
    ------题外话------
    狼狈为奸的二人组,这么得意猖狂,会死的很惨滴。我们家世子,可不是那么好对付滴。哎,可怜呐~
    第234章 (一更)
    季菀看完了信,将之放在桌上。
    “武阳伯府难得还有一个明事理的人。只可惜,遇人不淑啊。”
    如她猜测的那样,武阳伯夫妇对儿子的死愤怒难消,因此怨恨陆非离,必有行动。武阳伯少夫人明是非,却人微言轻,无法劝说公婆。担心公婆做出什么极端的事,连累全家,主动向季菀投诚。只求季菀能救她儿子一命。
    所谓罪不及无辜,越氏也算是良苦用心了。
    她想起袁氏。
    武阳伯为季远大开方便之门,且礼待有加,这两人必定已达成一定共识。
    他们想做什么?
    季菀知道,她这个三叔向来是心思多得很。早年是一心扑在科考之上,各种隐忍。如今应该猜到因为得罪自己,无法再入仕。所谓龙有逆鳞,触之必怒。前程,便是季远的逆鳞。
    这两人,一个与陆非离有这杀子之仇,一个又对她恨之入骨。凑在一堆,狼狈为奸,必有所谋。
    季菀沉思片刻,道:“向凡,你明天去趟周宅,给我大伯娘带句话,让她去找三婶子,就说…”
    她压低嗓音,吩咐了几句。
    向凡点头。
    “是。”
    季菀看得分明,她这位三婶子可不糊涂,而且早已和季远夫妻决裂。眼看着季远如今怕是要铤而走险了,袁氏必不会眼睁睁看着袁家上下被他连累灭门。
    **
    这两年苗氏和袁氏的关系倒也处得不错,妯娌间偶尔窜个门也是常事,所以袁氏对苗氏的到来,并没有丝毫的讶异,将她请进来,奉为上宾。但触及苗氏的表情,她便猜到今日长嫂不是来与她话家常的,于是开门见山道:“大嫂今日来找我,是否有要事?”
    苗氏也未隐瞒,慎重点头。
    “此事事关重大,请弟妹屏退左右。”
    她神情郑重,袁氏也不敢大意。
    “你们都出去。”
    心腹奶妈子将伺候的丫鬟领出去。
    袁氏这才看向苗氏,“大嫂有话不妨直言。”
    “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受阿菀所托。”苗氏沉声道:“弟妹可知,三弟已成了武阳伯府座上宾。”
    “知道。”
    袁氏嘴角牵起一丝讽刺,“昨天他回来的时候一身酒气,说什么前程似锦,富贵滔天,以后再也不用看人脸色过日子,用不了多久,他就能青云直上,封王拜相。”
    自从被取消科考资格后,季远受挫,偶尔醺酒后也会说类似的话,袁氏从未放在心上,也没当真过。
    “封王拜相?”
    苗氏则是震惊,随即脸色更为凝重,“弟妹,三弟这话兴许是真的。”
    袁氏一怔。
    “大嫂,此话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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