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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侯爷,您看这姑娘的身世要不要再确认——”
    谢氏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姨娘打断了。她跟着西盛侯这么多年,早就了解他的性子。看西盛侯这样子,分明是嫌弃这个女儿,不想认。她就怕谢氏一说,西盛侯就借此不认这个女儿。
    如若真的是这样的话,她生的姑娘就要嫁给陈国公家的庶子。她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妾身觉得这姑娘长得挺富态的,肤色倒是跟侯爷挺像的。咱们家这些小主子里面,也就是大少爷跟侯府的肤色像,没想到这位失散多年的姑娘也像。”
    西盛侯本已经顺着谢氏的话头觉得这姑娘不像是自己生的了,一听李姨娘这般解释,又有些迟疑。
    林大齐听着众人的话,连忙说道:“姑娘的确不是俺家的,当年她爷爷奶奶把她捡回来的时候身上还有一个包袱,上面的一角绣着‘灼灼’二字,所以姑娘还有个小名叫灼灼。”
    一听这话,原本有些迟疑的西盛侯又不得不确认了。他记得,当年陈姨娘给孩子取的小名就是灼灼,这名字是他教陈姨娘读《诗经》时起的,取自“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句。
    想到陈姨娘自从孩子丢了,身子就渐渐的不好,后来生下来小六没几年便去世了。西盛侯再看林田妮时,多了几分慈爱。
    虽然长得丑,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自己的孩子,他满心期待的灼灼。
    “田……”第二个“妮”字西盛侯在喉间犹豫了许久也没能叫出来,叫这样的名字,西盛侯总觉得像是吃了一口黄土一般粗粝。
    算了,他不为难自己了,这名字实在是叫不出来。
    “灼灼。”西盛侯闭了闭眼,说道,“从今日起,你就叫灼灼吧。一路奔波也辛苦了,先回去好好歇息吧。”
    在看到林田妮瞪着一双眼睛,笑呵呵的看着自己,像是看肉包子一样的眼神时,西盛侯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想去去前面冷静冷静。
    “侯爷,该如何安排?”谢氏见西盛侯起身要走,连忙问道。
    西盛侯头也没回,像是后面有人在追赶他一样,着急的说道:“夫人看着安排吧。”
    谢氏见西盛侯快步离开的模样,多少已经了解了西盛侯对这个女儿的态度。垂眸思索了一番,便想到了该如何安排这一家人。
    看着雕梁画柱的侯府,吃着从未吃过的美食,享受着身边丫鬟贴心的伺候。即便是收到了无数的白眼,林大齐一家人依然觉得有滋有味的。
    另一边,林灼灼也过得无比的惬意。
    已经整整十天了,住在隔壁的林大齐一家人一直没有回来。
    耳边少了那些谩骂声,不用时时提防隔壁使坏。每日去地里除除草,去山上打打野味,再去镇上找找财路,这日子过得尤其的舒适。
    林大齐一家人不在的这几日,林灼灼和林贵子都胖了一大圈。
    而且,她已经想好到底如何发家致富了。
    首先,她要去山上找一块地种一些药材,等着明年药材长出来卖钱。这一笔钱得到明年才能有回报,不够快。所以,其次,她要去镇上试着卖一些吃食,比如鸡蛋饼、煎饼果子和鸡蛋灌饼。这几日她一直在家练习做这些饼子,据林贵子的反应,她做得味道还不错。
    当然了,这些全都不是长久之计,林灼灼早就想过了,她的优势究竟在哪里。
    作为一个接受过十几年教育的人,她最大的优势是脑子。而如今,她能用脑子赚的钱只有一个,那就是写书!她去镇上的书肆看过了,话本的内容基本上是才子佳人,那样的故事她脑子中不知道能构思出来多少,简直是信手拈来。
    然而,她一没读过书,二没钱买纸笔,所以此事不能立马去做。
    为了掩人耳目,她要在做这件事情之前做些其他的事情,在此期间假装去认认字,待时机成熟了再去做。
    不过呢,这些想法暂时还不能成形。
    因为最近地里的活儿实在是太多了。她虽然不会干,也不想去干,但她却不忍心让林贵子一个人去干活。请个人来干也不现实,所以,等再过一阵子,地里的活儿忙完了,到那时她再去实现自己的想法。
    除草、施肥……这些活儿可一点都不简单,也不轻松,林灼灼跟林贵子又干了四五日才终于把地里的活计给干完了。
    这半个月以来,林灼灼一直没去镇上。
    第二日一早,她跟林贵子把这些日子零星挖的一些草药给带上了,去镇上换了一些钱,顺便找了找卖吃食的地方。
    等两个人心情愉悦的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却看到村长正一脸焦灼的等在门口。
    “灼灼,你大伯跟大伯娘这些日子到底去哪了?”
    林灼灼跟林贵子对视了一眼,茫然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他们走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形?我听说那日来了几个看起来颇为富贵的人?”村长急切的问道,“灼灼,贵子,你们快想想,那天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林灼灼有些不解,林大齐一家人已经走了大半个月了,村里所有人都知道。村长之前也没什么特殊的反应,怎么今日突然这般着急了。
    “二爷爷,我大伯他们一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林灼灼问道。
    村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今日里正过来说了一事,我有些不敢相信,所以想向你们求证一番。你快点帮爷爷想想,那日到底怎么回事?”
    林灼灼听了村长的话也觉得事情似乎没她想的那般简单,赶紧把事情跟村长说了一遍。
    “你说那些人进门就找田妮?”村长不解的问道。
    林灼灼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我当时还以为是给田妮说亲的。”
    村长脸上浮现出来凝重而又疑惑的神色。
    林灼灼见村长如此,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一家人在外面惹祸了?
    见村长长久没说话,林灼灼试探的问道:“爷爷,我大伯一家人到底怎么了?”
    村长听后,叹了口气,说道:“里正说,他们在京城被抓了,缘由是得罪了侯府。”
    “什么?!”林灼灼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第一次知道,林大齐一家人竟然有这本事,不声不响的就去了京城不说,还好死不死的得罪了侯府。
    “啥?大伯一家得罪了侯府?”林贵子一脸茫然的问道,“姐,侯府是干啥的?”
    侯府是什么样的地方?原身不知道,但林灼灼却是知道的。那可是顶级贵族的存在。在这样一个阶级分明的朝代,跟他们这些下里巴人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有着云泥之别。
    得罪了他们,林大齐一家人哪还有什么活路。
    “侯府是戏文里穿金戴银的人,很厉害的人。”林灼灼简单的解释道。
    “那比里正还要厉害吗?”
    “不,不仅比里正厉害,比县官老人,甚至比知府大人还要厉害……”
    “那大伯咋得罪了这样厉害的人?”林贵子问道。同样的,这也是林灼灼好奇的问题。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一会儿我再去找里正确认一下,看看是不是只是同名同姓的人。”村长哀叹了一声。其实,听到林灼灼刚刚的描述,他基本上已经能确定了。
    那日来村里的人就是侯府的人。可明明是侯府的人主动过来的,而且据说走得时候都欢欢喜喜的,怎么突然就得罪人了呢。这事情处处透露着怪异。
    村长走后,林灼灼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时,林贵子问道:“姐,大伯得罪了那么厉害的人,咱们不会也跟你这倒霉吧?”
    林灼灼怔愣了一下,从思绪中抽了出来,道:“怎么会,咱们俩又没得罪侯府。”
    林贵子道:“可是我以前听说镇上有户人家,他家亲戚犯了错,他们一家人也被抓起来了。”
    林灼灼看着林贵子茫然的眼神,也有些害怕了。是了,这个朝代有连坐。
    “应该……不会吧,别担心,要真的有事的话咱俩早就被抓起来了。”
    林贵子相信林灼灼,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很快,村长传来了消息,的确是林大齐一家人被抓了,原因是冒认侯府亲戚。
    林灼灼心想,胆子真够肥的,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不过,既然是这种事情的话,林灼灼觉得应该跟她和贵子没什么关系了,但这等程度的罪应该不至于把他们也抓起来吧。
    然而,等到第二天一早,林灼灼在思考了一夜之后,又有些害怕了。毕竟,这个朝代的律法她没有读过,不清楚林大齐他们一家人会有怎样的后果。不行,这个她还是跟林贵子一起出去躲躲风头吧。
    想清楚之后,林灼灼立马跑出去敲响了林贵子的门。
    就在她敲门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一阵动静。
    林灼灼回头一看,一、二、三、四……四辆马车。好家伙,这么大的阵仗!林灼灼咽了咽口水,心想,不会吧,这是来抓她和贵子的?
    顿时,眼前有些发黑。
    第14章 思虑
    原来,林大齐一家人到了西盛侯府之后,被侯府好吃好喝的供着。
    林田妮毕竟是侯府的姑娘,如今这般模样,根本没法出去见人。所以,谢氏抓紧找人培养她。结果,教了许久都不见成效,这可把谢氏愁得不行。
    除此之外,林大齐周翠花以及林柱子也在府中被谢氏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几个人拿着谢氏给的银子出去吃好的喝好的,没钱了甚至还把账记在了侯府的头上。
    谢氏把林柱子安排进了林氏族学,林柱子日日不好好学习,只知道结交权贵。夫子多次跟西盛侯抱怨,西盛侯转头又怪谢氏,谢氏也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听着。
    谢氏本想给林大齐和周翠花也安排一些活计,结果这俩人去只知道享乐,根本就不接这一茬。
    这些人可把谢氏气得不轻。
    只是,林大齐一家人虽然坏心思一大堆,但侯府里的人可都是人精,久而久之的,一家人全都露了馅。谢氏从最容易突破的林田妮入手,一下子就找到了破绽。随后又叫来林大齐周翠花以及林柱子,各种手段一用,什么都说了。
    是以,在林大齐一家子住了十天之后,被忍无可忍的谢氏送入了京城的大牢。
    消息穿到北郡时已经是几日后了,所以,林灼灼他们知道消息的时候林大齐一家人已经关了好几日。
    然而,这几日,西盛侯却没有再次派人来找林灼灼。
    无他,因由全在西盛侯身上。
    谢氏把林大齐一家人送入大牢时,西盛侯正和李姨娘在庄子上小住。回来时,木已成舟,全京城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西盛侯觉得丢尽了脸面。
    谢氏却是大义凛然,认为自己此举没错,冒认侯府的亲戚本就是大罪,这种贪得无厌的恶人若是不加以惩罚,没得让更多的人来冒认。
    而且,面对暴怒的西盛侯,谢氏直言:“妾身前几日就给侯爷去信说过自己的怀疑,结果侯爷跟李姨娘在庄子上住得舒服,并没有在意此事。这可就怪不得妾身了。”
    西盛侯被谢氏拿话堵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气得就要离开。
    结果,谢氏却在后面说道:“侯爷,假的被抓了,您什么时候派人把真的接回来?”
    西盛侯盛怒:“不接!”这样一个乡下丫头已经把他的脸丢光了,他可不想再来一个。心中也在庆幸,还好这个是假的,要是真的,以后更加丢人。
    既然这一个是假的,那就不要再来一个了。因为下一个是真的,即便是再不堪,他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
    西盛侯已经被林田妮一家人吓怕了,唯恐亲生的也跟林田妮一般,不想要在乡下养大的亲生的女儿了。
    谢氏却不赞同:“侯爷,怎么说都是侯府的血脉,妾身的女儿,不接回来不太好。”
    西盛侯被谢氏怼得不行,怒极:“我说不接就不接,夫人要敢接回来,我是不认的!哼!”说完,尴尬的甩袖子离开了。
    认亲这事儿一开始谢氏是不知道的,那也就算了。如今既然她已经知道,断然没有让子嗣流落在外面的道理。
    如若此事被别人知道了,肯定不会说是侯爷不想接回来,大家一定认为她是个不容人的。这种恶名,她一点都不想背。
    与此同时,李姨娘为了自己闺女,也在西盛侯耳边吹了吹枕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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