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冬日室内,炭火盆噼啪作响,温暖融融。
三人站立,一时间空气仿佛凝滞。
霍长婴见萧铎长姐在自己胸前的视线,一阵牙疼,萧绮罗年长萧铎七岁,两人一母同胞,因萧铎年幼丧母,长姐如母,两人感情颇为深厚,只是这萧绮罗的性格……颇为泼辣。
他对这位萧家姐姐的印象其实不多,目光扫过萧家姐姐手中拿着的赤红马鞭,屁股不由隐隐作痛。
脑海中隐约有个画面一闪而过。
小时候他似乎挨过一鞭子,原因是什么来着,唔,记不得了。
“子笙,你怎么能一言不发就给自己定了个媳妇呢?”
萧绮罗将嫌弃的视线从霍长婴胸前移开,怒视着萧铎手中马鞭“啪”的一声脆响:“臭小子翅膀硬了,眼里就没有你长姐和父亲了?!”
萧铎面对萧绮罗的责备,面不改色恭敬道:“事出有因,非是我愿。”猛地握住怒而甩向霍长婴的鞭子,萧铎蹙眉在萧绮罗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
霍长婴闲闲将两手抄在白狐手捂里,饶有兴味地瞧着萧家姐姐脸上的神情从愤怒到惊讶,再到迟疑,再到惊讶,萧铎依旧是万年不变的一张冰块脸。
萧绮罗看向霍长婴,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收了鞭子忽的噗嗤一笑摆摆手道:“既然是子笙喜欢的,那便留在府中吧。”
霍长婴眨眨眼,讶异地挑眉:“不觉得小,小女子来历不明理应搬出府么?”
闻言,萧绮罗笑意更深,“常姑娘,”低头哼笑声:“到是懂得多,”见霍长婴还欲再言摆了摆手道:“行啦行啦,国公府那么大又不差你间房,安心住着便是。”
拍拍萧铎的肩膀:“子笙,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打算,长姐也不多干涉,我还要去瞧瞧念君,这孩子一路奔波正有些难受。”
“念君无事吧?”萧铎关心道。
“不碍事,”萧绮罗晃了晃手中马鞭,“小孩子估计是被马车颠的头疼了些。”说着便转身出了门,顺便还将大敞的房门带上。
屋内,霍长婴眼神揶揄地看先旁侧喝茶的萧铎。
手肘撑在桌子上,探身过去,勾唇轻声道:“子笙哥哥。”
萧铎手一抖,茶水洒了半杯。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将军的长姐是将军亲姐篇】
长姐(嫌弃盯):胸小,差评!
长婴:……
长姐(探究盯):来历不明,差评!
长婴:……
长姐(挑剔盯):太美太美,差评!
长婴:……_||!!
萧铎:可他是霍长婴呀(⊙▽⊙)!
(三秒钟后……)
长姐(亲切执手):哎呀呀,弟媳妇站着干什么快坐呀(⊙▽⊙)!
长婴:……说好的恶毒婆家人设呢?!
第15章 夜探
走在回廊上,萧绮罗敛起笑容,回头远远看向紧闭的房门,一双和萧铎略微相似的眉眼中复杂神情一闪而过。
北风吹过,檐角铜铃叮铃作响,萧绮罗笑笑摇摇头,似是无奈似是自嘲地叹口气。
“你,这般看我作甚?”
萧铎随意擦了擦打湿的衣襟,蹙眉问一旁盯着他勾唇轻笑的霍长婴。
霍长婴挑挑眉,抚了抚手捂柔软的皮毛,探了探身子故意又放柔声音叫了声:“子笙哥哥。”
萧铎:“……”
子笙是他及冠后的字,除了家中父亲和长姐几乎无人唤他的字,此时听见霍长婴如此唤他,虽知少年大半是因有趣,却还是让他在心中生出一种难言的亲昵感。
霍长婴挑眉看了眼萧铎通红的耳尖,撤回身子淡淡问道:“你方才说能打开盒子的人是谁?”
收敛心中异样,萧铎放在茶盏,正色道:“若没猜错那盒子定有精巧机关,而大殷精通机关之人唯有……”
“蓝家?!”霍长婴出声道。
萧铎点点头:“不错,蓝家精通机关之术,只是早在昭宗年间蓝氏家族便因战乱而衰败,而我父亲早年游历时救的孤儿,便是蓝家人。”
“是蓝玉大哥?”霍长婴惊讶道,记忆中那是个不善言辞的少年人,却对小孩子格外耐心包容。
萧铎看向霍长婴,眸中多了些暖意:“是蓝玉大哥,也是姐夫。”
霍长婴惊讶片刻后了然,“那念君是?”
“蓝念君,长姐的儿子,”萧铎道:“蓝玉大哥的遗腹子。”
霍长婴有些震惊,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听见萧铎道:“六年前,长姐跟随蓝玉出征漠北,半年后长姐带回了刚出生的蓝念君,而蓝玉……据说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言罢,霍长婴看向萧铎,不知怎的心中升起一丝心疼,老国公常年在外,蓝玉和萧绮罗便是年幼的萧铎眼中唯二的亲人,未及多想手便抚上了萧铎的肩膀。
萧铎一愣,转头看向霍长婴,眼睛亮了下,“长婴……”
霍长婴眨下眼,回过神,大力拍了拍萧铎肩膀道:“那么,如今我们是彻底打不开盒子了?”
萧铎:“……”
晚间,因为萧绮罗回来,管家便将晚膳摆到了主厅中。
“舅舅。”年幼的蓝念君,秀气的五官稚气未脱,却一本正经地向萧铎请安行礼,行动间沉稳知礼一点都不像是个只有六七岁的孩子。
萧铎点点头,面上虽一如既往的无甚表情,但看向小孩儿的眸中满是怜爱的笑意。
霍长婴侧头看了萧铎一眼轻轻勾了勾唇角,向小念君招招手笑道:“小念君,过来。”
蓝念君上前向霍长婴毫不迟疑恭敬一礼,声音软糯叫了声:“舅母。”
霍长婴:“……”
暗自瞪了眼一旁忍笑的萧铎,霍长婴转眸看向蓝念君,手中打了个旋儿,原本空空如也的掌心多了个小玩意儿——小巧精致却没有吵扰叮铃声的虎头铜铃。
“送给你好不好?”霍长婴笑问。
蓝念君眼睛亮了下,却还是恭恭敬敬一礼道:“长辈赠不敢辞。”
霍长婴揉下蓝念君头发,蹲下身,将铜铃仔细挂在蓝念君腰间,眨下眼故作悄声道:“男孩儿要勇敢,但也不能逞强,这铃铛在遇到危险时会保护你。”
蓝念君摸摸腰间的铜铃,看了眼眼前的舅母,粲然一笑。
一侧的萧绮罗盯着霍长婴若有所思,忽然开口道:“子笙,年关将至父亲估计快回来了,你,”眼神在霍长婴身上转了圈儿,又看向萧铎,说:“你早做准备。”
萧铎眉心微蹙,点头不语。
晚间,“常姑娘”的房门再次被人敲响。
“呦呵,将军早啊,天儿还没亮呢。”披衣起身的霍长婴困倦地打着哈欠,开了门。
萧铎看了眼从门缝中探出睡得毛茸茸、迷迷糊糊的霍长婴,暗自摸了摸鼻子。
晃晃悠悠地坐到桌前,霍长婴半睁着眼给自己倒了杯凉茶,茶盏方到唇边就在半空中被人截了去。
霍长婴愣了下,睁开眼,便见萧铎正满面寒霜盯着他,男人一言不发,猛地一仰头喝了那杯冷茶。
“……”霍长婴揉了揉眼,哼笑声:“将军半夜来我这儿,就为了抢我杯茶喝么?”
萧铎不多加辩解,只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淡淡道:“茶凉了,下次叫人备好热茶温着。”
霍长婴没空理会萧铎言语间的意思,视线便被桌上的东西吸引去,困意一扫而空。
“萧家姐姐不仅脾气大,这本事也当真大啊。”
霍长婴笑着赞叹句,下午时萧铎便说萧绮罗作为蓝玉的妻子兴许能打开,霍长婴还未抱有希望,本想着捉到那只寺中偷袭他们的妖,问问再说,没想到萧绮罗竟真能解开!
桌子上,原本闭合如一块完整木头的匣子,此时裂成八瓣如同盛开的花瓣,而其中的东西是——
“——一颗珠子?”
漆黑如墨的珠子没有丝毫的光泽,静静地躺在打开的木匣中。
霍长婴捏起木匣里的一颗黑色珠子,疑惑道:“看起来也不值钱啊。”木讷没有光泽的珠子非石非木,也没有任何妖气。
“这是什么?”霍长婴放下珠子看到其中一瓣木头中似乎有个夹层。
两人小心揪出其中的东西,翻了翻,沉默一片。
“呦呵,老和尚还藏着小金库呢。”霍长婴看着那泛黄的本子上记载的都是香客们捐赠的香油钱,不由嗤笑声。
“一看就不是正经寺庙。”
霍长婴摇头撇撇嘴,目光在其中一页上扫了眼:“呵,竟还有刘遇?”
萧铎闻言接过小本子,一看之下发现许多眼熟的朝中大臣,还有些是永安城中商贾大户,而捐赠的银两……
“三十两、四十两、二十两……”
霍长婴伸出手指算了下,瞪大眼睛惊讶道:“每年一千两银子的香油钱!”
“啧啧,这京兆尹衙门可是够富的啊,”霍长婴看向萧铎:“你们朝臣的俸禄这般多?”
萧铎蹙眉:“并非。”
霍长婴看了眼皱眉的萧铎勾唇笑道:“萧将军俸禄几何啊?毕竟都是要做夫妻的人了,”说着抬手虚捂上胸口痛心道:“当未婚妻的,竟连夫君俸禄多少都不知道。”
“……”萧铎侧头看眼身旁少年噙笑的嘴角,昏黄烛光柔和了少年清秀的面部线条,似笑非笑的模样,少年口中“夫君”二字让他心头一跳。
萧铎干咳一声,强自收回视线,手指却在桌下暗自搓动着。
再看了眼香油簿子,萧铎眼中沉思一闪而过,心头升起疑问却找不到答案,便听见少年道:“我看,咱们有必要再去一次鸡鸣寺!”
月上中天,永安宵禁。
新昌坊,鸡鸣寺后院禅房处,两个人影一闪而过。
萧铎熟练地揽住霍长婴的腰翻窗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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