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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过往被老王妃派过来的人,大多撑不过一个月,就会拖各种关系调离他身边。
    她却撑了两个月,他派去监视她的人递回来消息:她从未往与老王妃接触过一次。
    他突然对她的兴趣更大了,他想知道这个人到底能装到什么时候。
    等他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感情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幸好她突然和傅慎齐走的很近,他以为自己可以借着这个的机会,将她从他心里赶出去。
    但是他没有想到,她每次对傅慎宁的浅笑,都会让他嫉妒万分。
    那股异样的情绪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愈发强烈。
    他可以假装不知道她瞒着他与傅慎齐私下见面,他可以假装不知道的那个制冰方子是她提供给他的,他也可以假装不知道最近让皇上龙心大悦的火.药也是她的主意。
    这些他全都可以装作不知道,这不算背主,他欺骗自己,她也许是被威胁了呢?
    可那道圣旨戳破了他所有的自欺欺人,原来她做这些,都只是她为了嫁给傅慎齐而已。
    接完圣旨的那天夜里,因为白天的不欢而散,他睡的并不是很好。
    夜里起来的时候,他看见了,他看到她穿戴得整整齐齐的从房间出来,脸上平静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随着她看到她买通婆子,借着月色头也不回的逃了,就好像这王府只是一座枷锁,她逃了,毫无顾忌。
    傅慎宁眼睁睁地看着她走了,他想过无数困住她的法子,可是在这个夜里,他放弃了。
    她心底的人,终究不是他。
    那道圣旨,她应该是喜悦的吧,不然怎么会连夜逃走,只是因为他白日里的那句“不会让她如愿嫁给傅慎齐。”
    他放她走了。
    但他永远也想不到,那是他在那个世界里,见她的最后一面。‘
    她走后的第十天,她的死讯传回京里。
    她穿着那天夜里的绿色的长衫,在南国投湖了。
    他当时觉得这一定是个笑话,她不是满心欢喜的要嫁给傅慎齐了吗?
    怎么可能会投湖。
    但是转念他又变得有些愤怒,他将桌上的瓷瓶扫下,清脆的声音响起,瓷片散开,有细小的瓷片溅到他的脸上,划开一道小口子。
    他为什么宁愿死,也不肯留在府里。
    不甘、震惊、不敢置信这几种情绪交杂过后,他突然觉得心脏传来一阵绞痛,他一只手抚上胸腔,一只手撑在桌子上。
    他好像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空了。
    她死讯传来后的第七天,傅慎齐迎娶了尚书家的女儿,红妆十里,那喜庆的红色,却刺得他眼睛生疼。
    傅慎齐怎么配,怎么配,怎么配得上她的喜欢。
    他不能让傅慎齐过的太好,他怎么能左拥右抱,过得那么好呢?
    他开始动用手上的暗棋,给傅慎齐使绊子,让他这个太子,也享受一下夜不能寐的感觉。
    但他没想到,傅慎齐会为了稳住自己的太子之位,带兵出征大商,彼时他悄悄去了苗国,等探子将消息传到,他跑死几匹马前往大商的时候,大商城已破,傅慎齐用的火药,到哀嚎不断。
    他看到敏敏穿着他最爱的红衫,站在城墙,看到前来的他,大喊了一句:“哥...”
    然后她从城墙上坠下,那抹红,将他的眼睛染上了杀意。
    他抬剑架上了傅慎齐的脖子,傅慎齐却拉着缰绳,看着他的眼睛说:“你终于还是藏不住了。”
    是的,他藏不住了,他们彻底站在了对立面。
    不管因为什么。
    这件事之后,他的动作比过去那年更激烈,更不择手段。
    快点结束这一切吧。
    他开始扶持不受宠,年幼的七皇子。
    他和傅慎齐两个人在朝堂里厮杀。
    最后他赢了,因为他什么都没有了,老王爷在敏敏死后的第二年,也随着去了。
    他什么牵挂都没有了,但傅慎齐不一样,他要名利,要皇位,要的太多,而他只需要做一把刀,没有感情的刀,斩断所有助傅慎宁走上皇位的路。
    成王败将,七皇子取代东宫后,傅慎齐被贬为庶人,他去牢里见了傅慎齐。
    他们俩对视着,他忍不住压抑心中的那句话:“为什么那样对柒流,她如此心悦你。”
    傅慎齐的表情很古怪,既然哈哈大笑:“傅慎宁,你喜欢柒流吧。”
    他没有否认,傅慎齐突然抓住牢房的木栅栏:“傅慎宁,你不是很聪明吗?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原来你也有得不到的东西,你得不到的,我有,而且我弃之如敝履。”
    他笑得很狰狞,手从栅栏里伸出来,拿过傅慎宁手上的酒:“这是毒酒吧。”
    傅慎宁不语,他大口饮下,酒顺着唇边撒下,他将酒壶掷到牢外:“是我赢了,我得到了你心心所念的。”
    傅慎宁目光移到稻草上的酒壶,他弯腰捡起来:“不是毒酒,”他的心一点点的狠起来,轻轻擦拭着酒壶,“三日后午时,你会被处斩,一起的还有你的家人,我会把你留在最后的。”
    傅慎齐情绪突然激动起来,隔着栅栏抓住他的衣领:“傅慎宁!”
    他任由他抓着,不语。
    他赢了吗?他没有,他失去了所有。
    她走后的第四年,原本身子骨就摇摇欲坠的皇上去了,七皇子没有什么意外的登上了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
    他求了离南国最近的那块封地,没有要任何官职,离开了。
    他到封地后,只留了府邸的几个老人,他试图找到同她关系要好的人,却只是徒劳。
    她存在过的痕迹,仅剩下别人口中的一句:柒流啊,人挺好的,真是可惜了。
    剩下的就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某个夏日,他睡到晌午才醒,听到窗外树上的蝉鸣,突然很想去一趟南国。
    他离开之前,看着整理的干干净净的房间,一如她当年离开的那样,里面的物件一件也不变,包括她给他打扇的那个团扇,也静静地搁在矮桌上。
    他什么也没带,到了南国,又到了翠湖,湖很大,湖水是湛蓝色的,与天映衬着。
    原来她投湖的地方这么美,他松开牵马的绳,陪伴他多年的马,在他耳边打了个响鼻,他轻轻抚摸了它的与头:“走吧。”
    然后他用力抽了它一鞭,它也走了。
    他在湖边坐了很久,突然很想她。
    那就一起同眠吧。
    虽然是夏季,但是他不知为什么湖水那么冷,冷的像是冬日,她投湖的时候,也这么冷吗?
    为什么那天没有拦下她。
    他轻轻颤抖着,身子好像被人推着,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傅慎宁,你还好吧,你没事吧,怎么出了这么多冷汗。”
    他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人,将她向下一拉,拥进怀里:“我好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修得脑壳痛,眼睛花,有错字可以打零分捉虫~
    第26章
    傅慎宁醒来的时候, 窗外的天,还只是灰灰亮, 他感觉头胀疼得难受, 睁开眼,看到路安坐在椅子上, 头伏在床沿睡着了, 眉头微微皱着,一只手被自己紧紧地握住。
    他松开握住她的那双手,她呢喃了两句, 头往前拱了拱,傅慎宁抬手, 抚平她拧着的眉头, 手顺着她的脸颊滑下, 将她盖在眼上的头发挽到耳后,紧接着他掀开被子, 下了床, 勾起路安的膝盖, 将她抱到床上, 又给她把被子掩好。
    路安不安分地蹬脚,踹开被子,翻了个身。
    傅慎宁嘴角含着笑,看着床上的她,他俯身抓起被子的一角,想给她重新盖上。
    他的脸离她很近, 温热的呼吸扑在脸上,傅慎宁手上的动作,顿在那里。
    窗外的光透进来,街道上很安静,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他的心底突然萌生了渴望,原本俯下的身子,压了压,在她眼睛上,印下轻吻,低声喃喃道:“能再见到你,我很高兴。”
    不管她是柒流,还是路安,他都很庆幸,他能再见他。
    “还有,谢谢你。”
    她这段时间对他的好,他其实都知道,他只是很好奇,她能忍耐他的坏脾气到什么时候。
    在这里她根本没有任何义务对他伸出援手,也可以完完全全彻底甩开他,可是她没有,她向他伸手了。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松开她的手了。
    在这里,他见到了她隐藏在骨子里最真实的一面,真好。
    能重逢这样的你,真好。
    他直起身子,久久地看着酣然入睡的她,她的脸在无意识中异常平静,他觉得心底忽地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却错过了最佳捕捉时机。
    他弯腰,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轻轻带上门。
    床上的人,在听到寂静的房门“咔”的一声被带上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偏头,凝视着窗外的晨曦,一双水盈盈的眼睛里,满是复杂的情绪,过了良久,她重新闭上了眼睛,不再有任何动作。
    逃避,不可置信,所以就这样吧。
    她像一只龟,缩进自己的壳里。
    等她再次醒来,阳光透过窗户涌进房间,路安觉得有些刺眼,房间里没有人,街道上却已经热闹起来。
    她双手撑着床坐起来,床头柜上放着份白粥,还有豆浆。
    路安的头昏昏沉沉,是没有睡好才会有的那种感觉。
    她赤脚走到门口,脚一勾,将拖鞋穿上,走进厕所,洗脸池上方有一块镜子,镜子的自己眼下有一块乌青。
    路安站在镜子前,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对着镜子扬起个微笑,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她觉得心里的那抹郁气,被她驱逐得差不多了。
    生活不该想太多,不然多累。
    她嘴里叼着牙刷,打开手机,点开微信,一串红点之中,那个荷花头像显得格外突兀,她举着牙刷的手顿了顿,然后打开聊天窗口。
    「我去片场了。」
    「床头柜上有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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