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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节

      崔兆是成王府管事,前几日想要刺杀慧净被捉个正着,成王府因此被查封,徐大小姐此时提起成王府,沈老爷还没思量清楚。
    徐清欢道:“此案涉及到成王,没有真凭实据我不能妄下结论,于是我到这里查找线索。”
    徐清欢说完这些,仔细地望着沈老爷:“现在我想知道沈老爷为何来此处?之前这院子里住着的又是什么人?”
    ……
    屋子里一时安静。
    屋外守着的人将手放在了腰间的刀鞘上,他在等着沈复开口,冯内侍说过,沈复说出任何可疑的言语,他们都可以下去抓人。
    他一直等着,可惜说话的都是那位徐大小姐,现在终于轮到了沈复。
    第五百七十九章 当面串通
    沈老爷沉默半晌看向徐清欢:“就像徐大小姐说的那样,这桩事涉及成王,而且没有真凭实据徐大小姐继续查下去,难道不怕会引火烧身?”
    徐清欢道:“从凤翔到京城,我查的每件案子都不容易,既然我来了这里,就已经有了准备。”
    沈老爷不由地叹了口气:“我已是行将就木,应该将这桩事带进棺材中,可自从在简王爷庄子上见到卫娥安葬故人尸骨……我心中难免又起波澜,如果不弄清楚,我怕将来无颜去见故人。”
    这句话是实话,正是因为慧净的案子和卫娥的出现,才会让他更加想要知晓当年的事是个什么结果。
    徐清欢没有说话,许瑞紧盯着沈老爷,几乎不敢呼吸。
    沈老爷抿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才道:“这件事与魏王谋反案有关。”
    ……
    房顶上的人影,听到这话将腰间的长刀抽出了一半。
    ……
    沈老爷自然不知晓这些,他接着道:“那年魏王谋反,宫中大乱,许多宫人和内侍被盘查,我们被关押起来审讯。
    当时人心惶惶,犯错的宫人被惩办自不用说,可没有犯错的人也怕会降下无妄之灾,气氛紧张再加上有人居心叵测趁机公报私仇,终于有人熬不住发了疯,趁着守卫不备抢了刀四处伤人,事发突然有两个人躲避不及被刺伤,其中一个伤得重些。
    我与他平日里关系不错,见他如此就在一旁照顾,可他伤在要害血怎么也止不住,眼见人就不行了。
    到了最后关头,他支撑着跟我说,有人让他帮忙打听消息,可能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惹祸上身,那内侍可能根本就没有“疯癫”,而是在故意害他。
    他求我将消息送到一个地方,就说那些贼匪来头很大,让那些人不要再查下去,免得更多人遭到毒手。”
    沈老爷说完这话看向徐清欢:“那人托我送信的地方就是这处院子。
    魏王案的风波过去之后,我曾托人前来,打听得知这院子在魏王案后就被卖给了一对卖豆腐的夫妻,这线索已经断了我也就没有再深究。
    可这些日子我总会梦见他,觉得他是在埋怨我没有尽心尽力。
    所以我才会再次前来,明知过了这么年,痕迹只怕早就被抹去了,就算敲开了门去问,只怕也问不出什么来,所以我才转身就要离开,没想到徐大小姐会打开门。”
    “还真是巧合,”徐清欢道,“就像是早就安排好的那样,我查到这个案子,正好遇见了沈老爷。”
    沈老爷道:“我说的那个内侍叫陈贯,泰庆22年被内侍刺伤身亡,我还凑了五十两银子送去陈家,是否属实大小姐很快就能查明。”
    徐清欢看着沈老爷:“沈老爷还没有回答我一个问题,您与成王爷关系如何?”
    沈老爷道:“我在宫中当差时,只是见过成王爷,向成王爷问过好,出宫之后从来没有去过成王府。”
    徐清欢接着道:“沈老爷为何不回到祖籍,而是留在京中呢?”
    “徐大小姐的意思是我想要攀交达官显贵,”沈老爷声音忽然变得冷淡,“做了一辈子奴婢,这么大的年纪还想要对人卑躬屈膝……”
    说到这里沈老爷停顿了片刻:“徐大小姐到底还是勋贵家的女眷,不知道我们这些奴婢的苦处,我在京中族里过年过节还会问候一声,真的回到族中,那就是要依赖族中讨生活,谁还会将你看在眼里。
    被人看到了老迈和无能,不会换来怜悯,只会被瞧不起,从走出家门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不可能再回去了。”
    沈老爷不等徐清欢再说话,站起身来:“我期盼徐大小姐能查清此案,这样也能了却我一桩心事,我知晓的全都说了清楚,这就告辞回去了,他日大小姐需要我的证词,随时吩咐一声。”
    沈老爷说完向门口走去。
    眼见沈老爷就要走出门,徐清欢道:“案子没有查清之前,还请沈老爷不要将今夜的话透露出去。”
    沈老爷点点头:“徐大小姐放心,除非衙门来问,我不会乱说。”
    等到沈老爷走出院子。
    许瑞低声道:“大小姐,您觉得这沈老爷说的是不是实话?那被害死的内侍说,那些贼匪来头很大,指的定然就是杀害宋家长房的人,这样就都对起来了。
    宋大老爷发现了那些贼匪禀告给衙门,谁知道那些根本就不是贼匪,他们是在为成王效命,成王为了掩盖这个秘密,就趁着京中大乱,将宋家长房灭口,这也是大老爷要离开京城的原因。
    宋家不可能对付一个王爷,成王府就在京城,他们为了躲避成王只能选择远走。”
    许瑞眼睛忽然一亮:“大小姐,你说成王爷是皇亲国戚,他为何要养那些凶悍的贼匪?”
    徐清欢没想到许瑞会这样聪明,不等她来指引就说出这些话,这样一来就会让今晚的“查案”更加顺利。
    徐清欢道:“贼匪可以聚集财物和兵马,就算朝廷发现了也只是带人剿匪,可如果一个王爷偷偷地养兵马,筹备财物被人发现那就是谋反之罪,也许早在十四年前,他就想要起兵谋反,却不知什么原因没能继续下去。
    现在又谋划了十四年,也许他早就今非昔比……一旦成事就要酿成大祸,不过没有查证之前我们也不能向朝廷禀告,好在成王府被朝廷掌控,幕后之人真的是成王的话,他不敢轻举妄动。
    就怕……”
    徐清欢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坐在椅子上思量了半晌,才坐上马车回去安义侯府。
    马车一路通畅没有任何人阻拦。
    徐清欢轻轻地松了口气。
    今晚有些冒险,但好在达到了她的目的,或者说一切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马车还没有到安义侯府,就有马蹄声传来。
    徐清欢轻轻掀开车帘。
    “是宋大人。”孟凌云立即禀告。
    徐清欢看向宋成暄,他们之前说好了,今夜宋成暄就留在衙门里,不要出现在这院子周围,他这么快就赶过来,显然是没有听她的话。
    马车到了安义侯府停下,徐清欢从车厢里走出来,下人还没摆好踏凳,宋成暄已经大步走上前,伸手揽住徐清欢的腰身将她抱下了车。
    安义侯府下人全都低下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第五百八十章 不走了
    两个人走进了院子,徐清欢转身看向宋成暄身后,从方才开始她就没有看到永夜。
    徐清欢忍不住低声问:“永夜去哪里了?”
    “让他去处置些事。”宋成暄神情自然看起来和平日里没有什么区别,继续为她暖着冰凉的指尖。
    看到宋成暄这般模样,徐清欢心中更多了几分踏实,她和宋成暄相处时间久了,渐渐摸透了他的脾性,宋成暄不会脸上表露出对她的关切和忧心,而会事先将一切安排妥当,就算中间出了差错,他也会设法救她。
    两个人在屋子里坐下。
    徐清欢道:“现在能确定当年是沈老爷将魏王爷有难的消息送出了宫。”
    她仔细将方才的情形与宋成暄说了一遍,如果沈老爷与当年的事无关就不会突然情绪激动。
    在她提醒了外面有人偷听之后,沈老爷立即顺着她的意思与她串供。
    不过沈老爷的话虽然半真半假,但还是透露出几个讯息。
    徐清欢道:“沈老爷说出那内侍嘱托给他的话,不但为他出现在院子外找到了合适的理由,还进一步为宋家正名,宋家来此处是为了查那些贼匪的来历,而非有其他的意图。
    在那样的情形下,沈老爷能想的这样周全,足以看出他对宋家的维护之意。”
    危急关头才能辨人心,这就是她明知危险还要前去的原因。
    必须要将眼下的情势弄清楚,这样才能争到先机。
    宋成暄望着神采飞扬的徐清欢,她嘴边噙着笑容,一双清澈的眼睛闪闪发光,只是因为太过操劳眼角隐隐有些发红。
    “其余的事交给我来做,你去歇着吧!”
    听到宋成暄低沉的声音,徐清欢就要拒绝,却觉得头上一松,固定发髻的长簪已经被宋成暄拆了下来,发鬓顿时变得松散。
    头上少了负累,徐清欢却顾不上体会这份轻松,而是惊诧地看着宋成暄……宋大人做这样的事真是越来越顺手了,之前还知道避着点人,现在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宋成暄若无其事地看向银桂:“服侍大小姐吃药、梳洗。”
    银桂刚刚从大厨房端来了药,正想着要不要打断两个人的谈话,听到宋大人这样吩咐立即松了口气,十分听话地走上前来。
    她还没嫁去宋家,宋大人就要在她屋子里当家作主了,她一点都没觉得累,还准备仔细想一想沈老爷说的那些话,整理其中的线索。
    徐清欢看向宋成暄,宋大人正襟危坐,目光深沉,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显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大小姐,”银桂道,“廖先生说了,最近加重了药量,大小姐用了药就要好好歇着。”
    廖先生的话她自然要听,徐清欢接过了银桂手中的药碗。
    她虽然有些不情愿,却还是听了他的话。
    看着她将药喝下,他也该离开安义侯府,却坐在这里不想起身,方才见她微红的眼眸,心中一动,忍不住握住了她头上的发簪,明知这样不妥,却一时难以自持。
    望着她那惊诧的神情,他表面上装作云淡风轻,心中难免会有些不自在,只怕再这样下去,即便人前表露的再端正也是掩耳盗铃。
    宋成暄端起了面前的茶水,从动作到发稍一丝不乱。
    徐清欢重新打理好头发,换了衣服,却发现宋成暄还在外间的小书房中饮茶,仿佛一时半刻不准备离开,难不成他还要看着她睡下?
    银桂低声禀告:“宋大人在看手里的文书。”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往常这样的时候,宋大人已经走了。
    徐清欢向外间走去,听到她的脚步声,他身姿没有动,淡淡地开口道:“沈复既然将消息送去那处院子,院子里的人必然与魏王府有极深的渊源,当年魏王府巨变,那院子没有被波及,可见院子里的人与我父亲的关系并不被外人知晓。”
    “我隐约能想到几个人,已经先让永夜去取些文书来查看,”宋成暄说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件事由我来做,比你要容易一些。”
    听着宋成暄的话,徐清欢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可因为那念头闪动的太快以至于她没能抓住。
    宋成暄侧头看去,灯下站着那绰约的身影,长长的秀发随意挽起,比往日多了几分慵懒之意。
    让他有些错觉,仿佛年关已经过去,已经到了春暖花开之时。
    “事情紧急,”宋成暄眼睛微垂,公事公办地道,“我就不走了,一会儿让永夜将东西拿来这里,等明天早晨你醒来之后,就可以讨论案情。”
    不走了?
    难不成要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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