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真相(二)
苏洄心神巨震,血冲上了头,浑身不受控地颤抖。他的身子好似被挂在了一根线上,越升越高。下面人说的话已经听不清了,视线越来越模糊,忽地一抹淡黄的衣衫到了纪璟身后,纪璟还在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鱼神看着默默靠近的迟影,小心地往水下沉。
“龙角?”迟影的声音轻轻响起,纪璟吓了一大跳,龙角已到了迟影手中。
纪璟一拳打过去,迟影轻松避开,纪璟怒道:“还给我。”
迟影把玩着手中的龙角道:“还给你?你既然要给别人不如给我吧。”
“贱人,你马上还给我听到没?”
迟影眼神微凛,龙角指着她道:“我是你未来师嫂,嘴巴放干净点。”
纪璟呵呵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眼神却冰冷如霜:“你永远也不可能嫁给洄哥哥。”
迟影转着龙角,嘴角翘起道:“真是个好东西,也难怪落英派把这当成了镇派之宝。”
她拿着龙角对着鱼神晃了晃,道:“大傻子,这东西虽然是好东西,但你并非龙属,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鱼神已经完全沉入水中,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她们。迟影对它说话,它也只吐了个泡泡。
迟影收起笑容把龙角抛还给纪璟,正色道:“莫再胡闹。”
“你少跟我摆架子!”纪璟气疯了,龙角不去接,反倒抽出剑来刺向迟影。
迟影身畔荡起一圈花来,将她挡了回去,花瓣飞起将纪璟困在其中,此刻的花瓣犹如利刃速度极快,纪璟吓得尖声高叫却什么也做不了。
花瓣只是转了转便自行散去,露出脸色苍白吓得脱力的纪璟。
“后会有期,师、妹。”迟影挥挥手,说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纪璟冲着她的背影高声叫骂着,用尽了一切可以羞辱她的话,但迟影显然心情不错,苏洄看见她一路雀跃回到屋里,搬了根凳子,又拿出一件没完工的喜服缝着。
“别碰!”纪璟一喝又把场景拉了回去,正好看见鱼神的两条鱼须快要触碰到龙角。
“你不想跟我做交易了?”鱼神的眼中一半贪婪一半杀气。
“非也,龙角我依然给你,但现在我有了更好的主意。”纪璟拿出一方丝帕将龙角包起来,道:“上面有了那个贱人的气息,你猜猜我师父会怎么做?”
鱼神恍然大悟,道:“好毒的计。”
“毒?我是给你找帮手去。”
一人一鱼又密谋了一阵,可苏洄听不见了也看不见了,水波搅动,胸口的疼痛让他的脑袋逐渐清明。
他感觉身子被人托着,只见身边飘着许多黄色的花瓣,这些花瓣静悄悄地浮沉在他旁边,他慢慢出了水面。眼前视线一清,鱼怪肩上的身影终于就在眼前,苏洄鼻头发酸,正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已不能动了,钩吻花毒已入心脾。
鱼怪距离他已不足三丈,迟影从它的肩上慢慢走下,她每走一步身子便淡一分,身旁的鬼气越发浓重,她的脸始终隐藏在鬼气中看不真切。
“影儿…”
“我回来了。”迟影的声音和此刻的身影相比显得格外清晰。
“你不该来。”苏洄哽咽道。
迟影身周的鬼气膨胀着四处缭绕,她道:“你早该知道有这么一天。你毁了我的神魂,却没毁掉我的魂魄,只要我还没魂飞魄散,这笔债我一定会来讨的。”
苏洄眼眶红了,道:“我是说,你不该来仙人改造院。”
“地狱我都去了,仙人改造院算什么?”迟影上前一步,身上鬼气化作片片钩吻花,漫天花雨飞向苏洄,苏洄一动不动只是贪婪地看着迟影。
苏洄他觉得很开心,还能死在她手里,老天真是待他不薄。只是,影儿你又该如何离开这里?仙人改造院可是个来了就走不了的地方,千万年来从不例外。
“小丫头,你这样说本院主可就不高兴了,我的仙人改造院怎么就比不上冥界的地狱了?”易潇声到人到,正要出手,但有人比他还快。一根缚鬼绳后发先至,袭向迟影。
迟影识得此物厉害,哪里敢跟南溪桥动手,闪身到了鱼怪之后,身形一旋,漫天钩吻花瓣又开始下坠。
易潇动了动鼻子,怪笑两声道:“不错啊,这天下下毒的事本院主还是第一次见。”
缚鬼绳在碰到鱼怪之前便收了回来,南溪桥凭空出现在易潇旁边,对跃跃欲试的仙人改造院院主道:“还请易院主将迟影交由我处置。”
易潇伸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道:“当然当然。”
南溪桥身法咋起,两道鬼焰随念而发,漫天的钩吻花瞬间被烧了个干净。易潇哇喔一声,大声的道了一个好。心头不禁感叹,这就是冥界的鬼仙,这就是化生宫的当代宫主。要知道在天界她的实力是发挥不出来的,饶是这般这种等级的鬼焰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巨大的鱼怪在南溪桥眼中不过是一个静止的木头桩子罢了,她很快便见到了躲在鱼怪身后的迟影。
这会儿的迟影连模样都快维持不下去了,但她在南溪桥面前却依旧不卑不亢,她来了就没想过能全身而退。
“秦夫人万福。”
南溪桥发现她不仅仅是样子,就连鬼气都快要消散了,鬼气一散便是魂灭魄消。
“你受伤了?”
迟影微讶,道:“嗯。”
“若现在你跟我回冥界,尚有一线生机,我能替你保全魂魄,助你再入轮回。但若是不回,便独有一条死路。”
“秦夫人,谢谢你给了我时间,但迟影没有做好。我给他看了我看到的,但他还是只相信他眼中所见。”
南溪桥摇摇头道:“有时候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的,你看到的不一定是假却也不完全是真。”
说着,南溪桥掌中出现了一枚鱼琥珀,道:“我和易院主去了村寨,这枚琥珀里有村里所有人的记忆,要看看吗?”
村里所有人?就是那些银甲鱼?他们经历了所有的事,莫非正如南溪桥所说,此事还另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