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我不怨你
这是沧溟的记忆。
天地初开,她游荡在三界六道之外,不知过了多少年她神智渐渐成形,当她有意识时,她已在天界,身旁有一颗石头,正是无痕石。
沧溟的记忆一股脑地出现在寒轻歌的脑中,她浑身难受想睁开眼却怎么都睁不开,想动也动不了。
“别怕。”一个温柔的女声在她脑中响起,寒轻歌的心竟然安静了下来。
是沧溟,是沧溟的声音。
“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但我知道你是我的来世。我原本不愿转世,但我怕他后悔,若是他后悔却寻不到我,他这一生该有多痛苦。若是你听见我说的这些话,那么请你替我告诉他,我不怨他,从没怨过。
他注定了是天生不凡的英雄,而我只是他的盾,他功成名就之日便该是我功成身退之时。神君之位是他应得的,只是天地法则才让他错失了机会,我用生之力换取他的杀戮之心,只是让他不再错失机会。
烦你将这些话告诉他,此生能认识他,能与他并肩作战已心满意足。”
沧溟的声音到此为止,寒轻歌的脑中的画面却没有停歇,直到她睁开眼睛,还没缓过神来。
无痕石吓坏了,在她旁边用尽各种方法也无济于事,她甚至想出去把居亦然叫进来,可在这个关头,寒轻歌拉住她,她差点哭出来,握着她的手道:“你吓死我了你。”
“沧溟跟我说话了。”
“啥?”
无痕石摸了摸她的额头,担心道:“没关系,你要是觉得不舒服,你再躺会儿,我在旁边陪着你。”
“沧溟真的跟我说话了。”
无痕石无比担忧地望着她,寒轻歌道:“她把她的记忆也给我了。”
无痕石顿时转哀为喜,道:“真的?这下好了,你什么都知道了。”
“有没有纸和笔,她有话让我带给沧落。”
“有有。”
当无痕石把这封信交到尚在外面失神居亦然手中时,他还没回过神来,道:“这是轻歌给我的?”
“不是轻歌,是沧溟。”
“沧溟?”
“嗯嗯嗯,”无痕石连连点头,道:“沧溟把她的记忆给了轻歌,在记忆里留了一段话给她,让她带给你。”
居亦然被她绕糊涂了,无痕石耸耸肩道:“轻歌就是这样跟我说的,你看信吧,轻歌说沧溟给她的记忆她还要消化一段时间。”
居亦然点点头,等无痕石消失后,他才展开信。
信上墨迹未干,但信上词句间的熟悉感让他一下子便相信这是沧溟给他的信,他迫不及待地读了起来,眼中的泪水慢慢聚集,不过读了三行,眼前已经模糊了,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沧溟,这才是沧溟,是那个爱他到极致的沧溟…
即使在无痕石的空间中,两人还是听见了居亦然在外的哭声,好像隐忍太久的人,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寒轻歌的泪水不知不觉地滑下脸庞,无痕石道:“要出去看看他吗?”
“不用了,这是他和沧溟的时刻,不要去打扰他。”
无痕石歪着头看了她半晌,道:“轻歌,你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你是想说我跟沧溟不一样?”
无痕石连连点头,跟沧溟不一样,大大的不一样。
“我跟她本就是两个人,就算我是她化生而来,也不代表我就是她。”
话虽如此,可她知道自己和沧溟对居亦然的那颗心是一样的,只是他连自己爱的是谁都分不清,寒轻歌又如何能勉强自己跟他在一起?
她垂下眼眸,拭干泪水,道:“我去修炼了。”
“轻歌,等等。”是居亦然的声音,他一进来便将寒轻歌紧紧抱住,无痕石识趣地退开给两人留下空间。
“不要走,不要动,不要恼我,让我抱抱,我太难受了,太难受了。”居亦然泣不成声道。
寒轻歌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什么语言可以安慰他,只能好好被他抱着,轻轻地靠在他的身上。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明明不值得的,不值得……”居亦然反复说着不值得,寒轻歌替他擦着脸上的泪,谁能想到战无不胜的沧落竟然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值得,能为心爱的人付出,就很值得。”寒轻歌轻声道,“沧溟很爱很爱你,若是她当了神君,而你却因如此荒谬的原因不能到上界,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那我呢?”居亦然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上,道:“这一万年来,这个地方没有一刻是安宁的。如果知道这个神君之位要她用命来换,我怎能答应?”
寒轻歌望着他,他的眼睛已经哭红了,她道:“他爱过她吗?”
居亦然道:“爱。”
“可惜她不知道,他从来没有跟她说过对不对?她知道你想要的,你却不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可我…”
寒轻歌等着他的下文,但居亦然却说不出口,什么大丈夫当建功立业,男儿怎能将儿女私情挂在嘴边的话在沧溟为他所做的事相比之下,根本什么都不算。
寒轻歌轻抚着他的脸,道:“她没怨过你,能让你当上神君,她很高兴。”
居亦然怔住,寒轻歌的手从他背后伸出,主动将他抱住。
居亦然低头看着她,眼前这张脸跟沧溟的脸重合在一起,他抬起她的下巴,两人目光交汇,这一次寒轻歌没有排斥他的吻,居亦然吻得很细很轻很小心,好像要把这万年的相思和悔恨都融进这吻里。
两人好不容易分开后居亦然捧着她的脸认真道:“轻歌,你可愿再嫁给我一次?”
寒轻歌握住他的手,道:“我不愿意。”
“为什么?”
“你的心里到底是谁,你弄清楚了吗?是沧溟,还是我?或者是别人?”
居亦然望着她,好像第一次认识她,她不就是沧溟,沧溟不就是她吗?
寒轻歌看到他眼中的疑惑,眼中渐渐有了泪光,笑道:“等你弄清了才说也不迟。”
她遂松了手,退后两步,身影渐渐变淡,慢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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