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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节

      林敏急道:“我父亲是我父亲,我是我,凭什么他犯了事情要连累我,西北这种地方是人去的吗?”
    “这些另说。”罗昭云劝道,“明日大当家的和宋氏就要被凌迟,我朝以仁治天下,再如何重大的罪都让人吃顿饱饭,和家人作别,你还不赶紧去瞧他们最后一面!”
    “呸!”林敏啐了一口道,“我自身难保,哪有功夫送他们!若不是他们,我岂能有今日?”
    罗昭云气道:“毕竟是你的亲生父母,你怎么能如此无情?”
    “我无情,我瞧最无情的是你!”林敏冷笑道,“我爹娘被凌迟,我被流放,林府多年富贵毁于一旦,凭什么只有你独善其身,不为我求亲,是想摆脱我再嫁人吗?”
    罗昭云惊怒道:“你无耻!”
    林敏逼近一步道:“你到底去不去求情?”
    罗昭云啐道:“我算是瞧清你的真面目了,想让我说情,门都没有!”
    “想嫁人,先问我准不准!”林敏一脱衣裳狰狞笑道,“我先睡你一次,然后用剪刀划破你的脸,瞧你还怎么嫁人。”
    里头似乎有花盆碰落的声音,罗昭云的惊呼挣扎声传来。
    清浅忙道:“快,踢门进去。”
    春成一脚踢门进去,和林翼一起制服了林敏。
    罗昭云除了簪子掉落了一个,其他并无不妥当。
    “罗姐姐,你没事吧。”清浅扶着罗昭云的胳膊道。
    “我无事。”罗昭云应了一声,转而对瑟瑟发抖林敏道,“好贼子,我本对你还有几分怜悯之情,谁料你骨子里头便是土匪的根,滚吧,从今以后我再不见你!”
    林敏被春成架住,抬头仇恨道:“我不服,你是我夫人,夫妻本为一体,为何我就要去西北流放,你却可以继续享受富贵?不过是替我求个情,有这么难吗?”
    清浅冷笑道:“夫妻本为一体不错,可贵府与罗府的门当户对是怎么来的?是令尊大人杀了林大人,蒙骗来的。罗姐姐的祖父、父亲为国辛劳,对功臣的后嗣网开一面,谁也说不出什么。”
    “我父亲再怎么不是,也剿匪为国立功,不过牺牲了林宗德一个人,我父亲造福了一方百姓。”林敏强词夺理。
    “这简直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清浅冷笑,“你父亲剿匪?你父亲杀了当地朝廷命官,背叛了往日的兄弟,踏着往日兄弟的血肉爬上高官,这算是剿匪?他是哪门子为国为民?他剿匪只是为了掩盖他的罪行,保住他的富贵罢了。”
    林敏冷笑:“不论怎样,凡事只看结果,我父亲的确是剿匪功臣。”
    “剿匪功臣?”清浅晒笑一声道,“若你父亲是真的林县令,他当然是当之无愧的功臣,可你父亲是土匪,我来告诉你,在你父亲的位置上,要怎样做才是功臣。”
    清浅似乎被气到了,喘了一口气方道:“若你父亲带领土匪们效忠朝廷,让一方百姓得以安居乐业,这功劳丝毫不比剿匪来得小,可他偏偏选了一条看似最简单,但又最恶毒的路。”
    林敏低头不语。
    林翼对他们一家早恨之入骨,上去便是一拳将他打翻在地,又骑在他身上痛揍。
    清浅并不阻止,吩咐春成道:“稍后送林敏和其他几个林家儿子去锦衣卫,便说他们企图鱼死网破,对林翼大打出手,让锦衣卫扣押他们直到流放。”
    若是任他们在府里,恐怕罗姐姐的安危不能得到保证。
    春成应了一句,提着林敏出去。
    罗昭云含泪道:“清浅,让你看笑话了,不过,如今的我恐怕已经是京城的笑话了吧。”
    嫁人才不到两月便合离,而且夫君还是土匪头子的儿子,若是心性稍微差一些的,保不齐便自尽了。
    清浅忙揽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姐姐是奉旨合离的,谁敢笑话姐姐我第一个不答应,再说日子是自己的,别人爱怎么说由她们说去。”
    罗昭云的泪水扑簌簌下来,点头道:“那日你与我说了之后,我心中忐忑不安,虽然早已做好了林宗德有罪的准备,但这一日真的到来,我心中还是……”
    “我明白,姐姐我都明白。”清浅扶着她坐下,吩咐葛藤道,“取热茶来,让你们姑娘热热喝了。”
    葛藤连忙去烧水沏茶。
    清浅拿了林府的房契递给罗昭云道:“姐姐,这是林府的房契,你安心在林府住下,你本是林府的主子,这是你应得的。”
    罗昭云坚决地摇摇头道:“我哪里还会住在这里,等明日我收拾好东西,我便即刻搬走。”
    第一百七十九章 诗经位置
    林府是罗昭云的伤心之地,她一刻也不想待。
    清浅将房契递到罗昭云手中道:“这产业是姐姐的,姐姐自住也罢变卖也罢,我只给姐姐。”
    再三推辞,罗昭云见推辞不掉,转给林翼道:“此案最大的受害者是林公子,这十几年林公子受了大委屈,这宅子我便转赠给你了。”
    林翼哪里肯收,忙将房契递给粉黛道:“我不要,粉黛姑娘收着吧。”
    几十两银子粉黛会笑眯眯收下,可这是几十万两。
    粉黛吐了吐舌头将房契递给清浅:“奴婢拿着烫手,还是姑娘收着吧。”
    来来回回还是到了清浅手中。
    见罗昭云执意不收,清浅问道:“姐姐不打算在林府住下,难道准备回罗府吗?”
    “父亲母亲派了人来接我,可我哪里还有脸回去。”罗昭云苦笑,“府上还有几个妹妹待嫁,我不能回去连累她们。”
    清浅忙问了一句:“那姐姐去哪里?”
    罗昭云叹了一口气道:“出嫁时还有些嫁妆,我打算变卖了,回头找个小院子自己住着。”
    清浅蹙眉,这怎么行,一个合离的女子独自住着还有陪嫁,岂不是贼人下手的目标?
    “青鸢,将林府的这宅子变卖成银子。”清浅吩咐道,“闻府旁边有两处院子极为安静,稍后去买了回来,一处给罗姐姐住下,一处给小林子住下。”
    罗昭云说得对,小林子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朝廷只给了小林子五百两银子的抚恤金,今后小林子还是要自力更生,在闻府客房常住也不是个事儿,不如索性给他一处宅子,挨着罗昭云的宅子,既安全又方便。
    至于剩下的银子,索性自己帮着他们打理。
    只有三个月便是九月份,到时候收些稻谷备着,日后不说挣大钱,至少生存是无忧的。
    林翼跪下磕了一个头并没有推辞,自己横竖今后是姑娘的奴才,自己好好经营着姑娘的产业,将来十倍八倍回报姑娘。
    罗昭云脾气豪爽也并未推辞,只道:“算我借你的,回头找到安全的住所再还给你。”
    清浅笑道:“都听姐姐的!”
    青鸢忙笑道:“奴婢稍后便去找凌夫人,找下家接手这宅子,这宅子有山有水,风水甚好,不愁没人要。”
    罗昭云嘴角挑了挑:“风水好么?”
    青鸢自悔失言,忙接过葛藤的茶水给罗昭云倒上。
    清浅见罗昭云的神色渐渐缓和了些,陪着说了好一会子话,才告辞出府。
    清浅出府的时候,绿萝已在收拾罗昭云的行囊了。
    上了马车后,清浅吩咐瑞珠道:“姑姑取了银子,先将咱们府旁边的宅子买下来,回头派人知会禄管家一声,今后府内巡逻之人,也务必夜里去这两处巡逻。”
    瑞珠忙道:“姑娘虑得是。”
    清浅瞧了一眼坐在车头的林翼,递了一张纸过去笑道:“小林子,这个给你!”
    林翼接过纸一瞧,居然是香料铺子的契书,惊喜道:“姑娘将香料铺子盘下来了?”
    “这是给你的!”清浅笑道,“你不是喜欢香料吗?今后便认真干出一番天地来,须知香料做好了,也是极大的生意,不比绸缎胭脂差许多。”
    林翼听说给自己的,眼眶一下子湿润道:“姑娘的厚意我心领了,但无功不受禄,小林子只想当一个掌柜的,替姑娘守好铺子,请姑娘成全。”
    都是有骨气的人。
    清浅笑道:“便依照你的,我是东家你是掌柜的,不过我这东家规矩比别人不同,我的薪俸是按照收益分成的,你四我六,如何?”
    “我不过只出了一个人,其他店面香料都是姑娘的,我哪里敢抽四成。”林翼忙道,“一成都是多的,或者二十份我分一成便好。”
    清浅哪里肯让,笑道:“你三我七再也不能少了。”
    最后一番推辞下来,林翼分两成,清浅分八成,
    林翼的胸膛里头有热流在奔腾,姑娘是自己的恩人加伯乐,自己一定要好好经营铺子,将来十倍百倍报答姑娘。
    清浅回到府里用了午膳后,中午翻来覆去睡不着,见窗外烈日炎炎,几只绿头鸭子搭着脑袋在树下睡觉,不由得想起哥哥清汾。
    悄悄起来,也不叫丫鬟跟着,清浅独自来到清汾的院子。
    清汾院子里头静悄悄的,树木高大阴凉,丛飞燕坐在廊檐下头垂首绣帕子。
    清浅过去瞧了一眼,是两只雎鸠在戏水的帕子,于是出声笑道:“大中午的怎么再绣帕子?哥哥呢?”
    丛飞燕吓了一跳,见是清浅忙起身笑道:“公子在里头歇息了,我中午没有午睡的习惯,绣帕子打发时间。”
    清浅拿着帕子瞧了瞧笑道:“好巧的手,怎么想起绣关雎的?”
    丛飞燕含羞解释道:“从前没有认真读过诗经,前几日青鸢姑娘送了些新书过来,我无事之时也抽来读读,果然满口留香,故而绣了一幅关雎的帕子。”
    “青鸢这丫鬟都送了些什么书过来。”清浅含笑道,“走,咱们去瞧瞧。”
    丛飞燕和清浅来到里头书房,只见书架上头磊放着许多新书,经史子集全都有,倒是齐整。
    清浅笑道:“让这丫头买书,她将整个书铺子都要搬回来不成?”
    “我听青鸢姑娘说,她足足买了一百两银子的书,里头山海经、异物志都有呢。”丛飞燕道,“姐姐说什么,青鸢便毫不打折扣执行,对姐姐是贴心窝的遵从。”
    清浅笑道:“我身边几个丫鬟都不错。”
    目光扫过书架,其中有一套新的诗经,和旧书的放在了一起。
    清浅本含笑带过,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大惊失色。
    不对,旧的诗经位置变了。
    丛飞燕不懂诗经顺序,几日前将诗经里头的王风放在了周南的前头,可今日,诗经第一本俨然已经成了周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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