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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张冲凭本能一把抓住,反手撸/到鞭首,将陆玉瑶往前一带,温香在怀,嗅之即醉。
    “好功夫。”
    陆玉瑶身子一滑,从他手臂溜了出来,这回却是满脸笑意。
    躲在屏风后面的鸾玉,忍不住眯起眼睛,陆玉安跟着她的目光顺了过去,忽然轻轻拉着她的胳膊往后一拖。
    鸾玉站立不稳,额头撞到他前胸,撞得陆玉安心脏砰砰的乱了起来,喉咙里的空气好似被人一把抽走,又干又涩。
    第44章
    燕王府中,院内的花竞相舒展着枝叶,颜色各异的花蕾含苞待放,正值傍晚,昏黄的日头挂在西墙上,慵懒的晒着。
    两人一前一后,走的格外缓慢。
    “你..”
    “你..”
    异口同声,鸾玉转身面对着陆玉安,两人禁不住笑了起来。
    “有只蜂子,别动。”鸾玉从怀中抽出帕子,对着陆玉安的胳膊拍打了几下,那人微蹙着眉毛,闷哼了一声。
    “受伤了?”
    鸾玉意识到他的不对劲,有些懊悔自己的鲁莽。
    “无妨,路上遇到几波杀手,明里暗里目的不同。杀我的,还有去杀登州县令的,防不胜防。”
    “高相和顾宝坤应该收到了登州水溢的消息,他们没想到登州县令会提早迁移了百姓。故而想要揽功,同时把责任推到县令身上,死人毕竟不会狡辩。
    京城到如今都没重大动静,想必你们施计瞒过了对方。”
    鸾玉站着没动,却抬抬下巴,笑盈盈的吩咐,“你把胳膊伸过来。”
    陆玉安撸起袖子,里面绑了几层纱布,血迹渗了出来,他往前站了站,呼出的气息喷到鸾玉脸上,有些痒,也有些说不出的燥/热。
    “途中有一次暗杀比较凶险,随行侍卫死了很多,我们把其中一具尸体换上县令的衣服,面貌已经看不清,后来他们果然消停了很多。
    按照高相的做派,只要事情还未下定论,便不会放松警惕。我们回来的时候,沿路关卡,城门,都有士兵把守,搜查严密。
    若非跟着难民混了进来,还真的会有不少麻烦。”
    “连燕王殿下都敢拦,真是胆大妄为。”鸾玉细细解开那块纱布,伤口有些流脓,估计因为长途跋涉的赶路,没有得到及时处理,边缘有些卷起,并未长好。
    鸾玉回过身子,地上长了几棵田七,嫩嫩的,不过几片芽叶。
    “举好了胳膊,不要乱动。”
    她有些严厉,陆玉安乖乖点了点头,鸾玉便弯下腰,小心摘了几片叶子,按在掌心里揉成一团,田七的味道很独特。
    “过来。”
    胡茂恰好经过,他咳嗽了一声,陆玉安顾不上搭理他,笑眯眯的听从鸾玉的话,将身子稍微压低了一些。
    活见鬼了,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燕王,此刻竟然跟孩子似的,笑的恨不能咧到耳根子后。胡茂摇摇头,连连咂舌。
    田七汁/液涂到伤口处,冰冰凉凉,好像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鸾玉把自己的帕子卷成长条,利索的绕着伤口缠了两圈,系住。
    “好了,那接下来,你预备怎么做?”
    “高相今日跟父皇密谈,想必说到了登州海溢。他们想要先发制人,我总得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来准备。
    将来若是打脸,也能打的响亮一些。”
    这才是燕王,不轻易制敌,却往往一招致胜。
    “皇上如果在得知太子奢/靡/淫/乱的同时,发现登州海溢事出有因,顾宝坤和高相一手遮天,试图掩盖当年工部所筑堤坝偷工减料,皇上会怎样去做?”
    单凭太子奢靡,不足以让皇上彻底暴怒,而触发他底线的事情,必然与民生国计有关。
    “我不希望你身处险境。”陆玉安骤然停住,鸾玉没来得及收住脚步,正好撞到了他的怀里。
    两人同时红了脸。
    鸾玉理了理头发,站远了一些。
    “从我出发到晋国和亲的那天起,每一日对我来说都是战战兢兢。父亲母亲去的早,定远王府没人撑腰,虽然我怕因为自己的失策,导致整个王府败落。
    可我更怕因为自己的不作为,让某些人有机可乘。”
    “往后你有我,鸾玉,我不会让你一人在冰上行走。”
    陆玉安说话总是这样直白有力,若是换做别人来说,顶多算是花前月下的浪漫承诺。可这话是陆玉安说的,那便是信誓旦旦的保证。
    “殿下,也许,前世我们便认得,不光认得,也许很熟。”
    “我也这样觉得。”
    “对了,明日是淑妃娘娘的忌日,可需我做些什么?”
    陆玉安一怔,当即反问,“你怎会知道?”
    “齐王殿下说的。”
    那人面色仿佛暗淡了一些,嘴角抖了抖,眼睛有些醋意的抬高,“你何时与皇兄这般熟络?”
    “很久了吧。”
    “你..真是坦诚。”
    “这次灾民入京,若非齐王殿下应对及时,恐怕后果还会更加严重。
    齐王殿下囤积了不少粮食药草,关键时候全都拿出来无偿送给百姓。反观那些试图谋取暴利的奸商,个个伸长了脖子等着看齐王散尽家粮。
    国/难当前,他们只想着个人利益,实在可恶。”
    在过去的一月里,鸾玉亲眼看着难民陆续饿死,病死,也目睹了那些翘首观望,等着发财的奸商如何冷血,如何麻木到无动于衷。
    世道炎凉,每个人在在蝇营狗苟的算计,怎样牟取最大利益。
    人命算什么,在有些人眼里,比不过一块碎银子,更比不了屯在库房有些发霉的粮食。
    “是啊,皇兄素来淡薄,品性纯和。他心善,见不得他人受苦。”陆玉安叹了口气,却不得不赞同鸾玉所说。
    “从前我只是听闻齐王殿下美名,却从未见识过他视钱财如粪土的超然淡定。你不知道,有些姑娘看见齐王上街广设粥铺,沿路惊叫连连,若不是殿下身边有人护着,想必她们还能生扑上去。”
    想到那场景,鸾玉禁不住笑出声来。
    面前那人脸色愈加阴沉,似星辰大海一般灼亮的眸子,此刻好像被灌了黑水,浓浓的,晕染成一片雾气。
    后背一热,那人竟猛地拥住鸾玉,一手环在腰后,一手扶着她的肩膀,松紧适宜。
    强烈的压迫感自上而下,鸾玉不解,“你先松开,府内人来人往,若是被人看见,便不好了。”
    “我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
    “你不舒服,要去看大夫。”
    鸾玉只以为他胳膊难受,却没意识到那人愈发粗重的喘/息。
    “可我这里的不舒服,只能抱抱你才可缓解。”
    他握着鸾玉的手,将她牵引到自己心跳之处,那里的声音强健有力,正如这个人一般,孔武健壮。
    “好没趣。”鸾玉本是责骂,可说出来的话却软绵绵的,没有一丝戾气。
    “你不懂,我的难受之处太多,我,我这处...”他的嗓音有些暗哑,偏着脑袋压在鸾玉肩上。
    “我只盼快些扳倒太子,除掉高相一派,也好早日将你娶进府里,那我这处的难受,便再也不难受了。”
    有些放浪的言行,陆玉安说来却格外叫人觉得心暖。
    鸾玉啐了一口,两颊粉红,她用力往后扥了扥,那人握的紧,手掌被他圈住,挣脱不开。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似乎怕她不相信,陆玉安贴着她的耳朵,像是孩子一般委屈的申诉。
    “你方才说皇兄的时候,可知道我内心有多嫉妒。”
    鸾玉有些讶异,忍不住被他逗笑。
    “君子之交淡如水,齐王殿下品行高雅,我对他只是尊敬与欣赏,并无其他。”
    “那对我呢?”
    迫不及待的追问,陆玉安几乎没有给鸾玉反应的时机。
    “你?我说过了,前世我们大约是认识的,而且很熟。如此这一世,我也不准备花心思却了解旁人了,如何?”
    她说的委婉,却足以让陆玉安明白心意。
    “好!”
    身旁的花枝随着微风的拂动,缓缓地摇曳起来,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沾染了夕阳的余晖,如同镀了一层金粉,灿灿生辉。
    胡茂趴在院墙上,一只黑色的猫呜咽着翘着四肢走过,瓦片发出呲嚓的响声。
    这场景,简直叫人酸的厉害。
    直到高皇后用了晚膳,百无聊赖的撕烂了九朵桃花之后,贴身嬷嬷这才小跑过来传话。
    “高相过来了,娘娘。”
    高皇后从软榻上立时坐起,低声问道。
    “哥哥脸色如何?”
    “神清气爽,很是得意。”
    想来便不会出什么差池,这一双儿女,个个都不让自己省心。
    “太子还未回到东宫?”
    “没有,听掌事宫女说,是要明日晌午才能回来。”
    “近日里越发胡闹的厉害,罢了,等他回来我去训诫一番,总不好叫他继续散漫。
    登州一事,若非哥哥担着,早就出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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