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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驴蛋突然就敲了狗蛋一棍子:“她都死了,不准再提她。”说着,驴蛋的眼圈儿也红了。
    阿舍,是宋建国家的二闺女,跟狗蛋驴蛋一样大,长的可漂亮了,不过,去年死了,那孩子临死之前最后一句话是:妈啊,你找个人问问,肉是个啥味道,来了说给我听,成吗?
    那不,建国媳妇,熊蛋的妈就跑出去,准备给闺女找点肉尝尝,结果等她回来的时候,阿舍已经咽气了。
    说起小阿舍,驴蛋和狗蛋俩的眼睛都红红的。
    一大清早的,宋青山就在往他的三轮车上罩棚布呢,那不宋福和金贵俩,在宋老三被打的不敢来之后,现在是每天值守在劳改点,瞅着宋青山的嘛。
    宋福胆子大一点,看宋青山往车上掂了几个看起来特新的,擦拭的蹭亮的收音机,就问说:“大大,你这是干啥啊?”
    宋青山回头看了这孩子一眼,也是特认真的就说:“大大的战友们来了,大大得把收音机和手电筒啊,全给人送过去。”
    “这收音机和手电筒,不是要用来给我爸找工作的吗?”你看宋福,他啥都清楚。
    宋青山笑了笑,浓眉俊眼的男人,在孩子们面前向来是很和蔼的:“福娃子,你听谁说的?”
    “我爸啊。”宋福扬望着腿长长的,穿着军装,白衬衣袖子挽起来的大大,就说。
    哎呀,他两手一叉腰,腰上皮带崭新,可真是够帅气的呢。
    “我没说过那话,赶紧回家去吧。”宋青山说着,提起拖拉机的摇把,一把就把拖拉机给摇起来了。
    当然,宋福也是嗖的一下,跟一股子黑烟似的,回去就给老太太报信儿去了。
    这不,等老太太好容易把两只鞋子套到放大脚上,一路飞奔着到劳改点的时候,就发现宋青山开着他那台崭新的,蹭亮的拖拉机,就从劳改点出来了。
    村里一群孩子跟着跑呢,嗷嗷叫呢,驴蛋竖着根棍子跟在后面,高声说:“这我爸,看着了没,这是我爸的拖拉机。”
    什么熊蛋啦,喜蛋啦,野蛋,臭蛋啦,村里的孩子全跟在后面跑。
    而且,拖拉机上的篷布遮的严严实实,显然,里面装着有东西呢,隐隐的,老太太看见了,那就是个收音机。
    “青山,你要去干啥?”老太太都给惊坏了,一把抓上车沿就说。
    宋青山拖拉机放慢了,高声说:“妈,我拉着拖拉机和手电筒,得给人送去,这是别人的东西。”
    老太太嘶声一声尖叫:“咋,你不是说要卖了给老三换工作?”
    “妈,这是公家的东西,我怎么可能拿着给老三换工作,你怕不是听错了吧。”宋青山高声说,但车还是慢悠悠的跑着呢。
    “你明明说,老三要当干部,你全力支持。”老太太还在吼呢。
    宋青山说:“我支持是支持,但这跟收音机和手电筒有啥关系?”
    老太太想揭帘子啊,想看看是不是几十台收音机还全在里面装着呢,结果呢,儿子的车跑的不紧不慢,但她恰恰就是追不上,那军绿色的厚篷布,死活就是揭不开。
    只闻着一股子的柴油气和灰尘,宋青山扬长而去。
    “我就不信宋青山个没良心的,他敢把收音机全拿光,这个窝家汉,这个窝囊废,他肯定是把收音机全藏起来了吧。”老太太没追上儿子,停在路边,跟宋福,青玉几个直喘气呢。
    青玉于是说:“那要不,咱回劳改点再找找?”
    这不,老太太一回劳改点,就开始四处乱翻了。
    “亏先人啦,真的一台都没留,全拿走啦?”老太太翻箱捣柜,一看四处干干净净,炕上只有一床棉被,连点棉花褥子都没有,甭说收音机了,这家里连个桌椅都没有,简直家徒四壁,嘴就咧下来了。
    她不停的这儿撩撩,那儿看看,为了找收音机,小推把一拉,居然往炕洞里扫着,看里面到底有没有。
    跟她一起来的青玉贼一点,还转了一趟驴棚。
    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驴棚里堆杂草的墙后面,还藏着个地窝子吧。
    要知道,那么多的收音机和手电筒,宋青山其实就拿走了三台收音机,剩下的,全在地窝子里藏着呢。
    “真的就一台都没啦,就全拉走啦?”老太太两脚一软,直接坐地上了。
    苏向晚忍着笑说:“那本来就是人家的东西,不是咱的,妈,你看看你这几天着急又上火的,嘴上一圈的泡,何苦呐,现在东西全没了,你也乐的个清静,对吧,赶紧回家歇着去吧。”
    难怪宋青山一早起来,就让她藏白面和腊肉呢,却原来,是为了防止老太太来翻啊。
    “要收音机没了,老三的工作咋办,老三给自己找了个正式工作,就等着卖收音机呢。”老太太说。
    苏向晚撇了撇嘴,笑着说:“妈,现在的单位可不兴送礼那一套,你可别因为送礼,再给人当成反资修抓起来,我劝你啊,回家去吧。”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现形反革命害的,害的我儿子都不听我的话了。”老太太还提着捣炕的小推把呢,突然就朝着苏向晚砸过来了:“要没你,我儿子咋可能把一车的收音机全拉走?”
    “老太太,我跟你多说一句话都是给你面子,你可甭给我来这套,咱是分了家的两家人,你敢动我一推把,我立刻一头撞死你。”苏向晚菜刀直接就剁在案板上了,吼说。
    老太太想起上一回苏向晚那一头铁牛功似的撞,也知道她敢下狠手,到底没敢上前,指着苏向晚说:“你别得意,我告诉你呗,是分家了,但是,等我老了,躺炕上了,天天端屎端尿,都得你来伺候,因为你是老大媳妇,老大给老人养老,那是天经地义。到时候我再折磨你。”
    “那可真是太好了,等你老了,动不了要人端屎端尿的时候,我不但天天给你端屎端尿,我还夏天给你盖八床棉被,冬天给你被窝里灌一被子的冰块,我让你舒服的嗷嗷叫,直夸我是个孝顺儿媳妇。”
    真是,苏向晚都忍着好几天没骂人了,牙还有点儿痒呢。
    老太太哪见过这种段位的吵架啊,气的两眼发晕:“有本事你把这话当着老大的面讲一回?”
    “我不,这种话我就只讲给你一人听,要叫别人听见了,不得骂我是个泼妇。”
    老太太一想,可不,自打大儿子回来之后,这个泼妇突然就不发泼了,却原来,她是故意的啊。
    泼妇再长点心眼儿,这个苏向晚她要上天了呀她。
    老太太连哭带跺脚的,就从劳改点出去了。
    回到老房,正好宋老三的二姐宋二花从城里赶来,是来看弟弟的。
    这不,老太太就把宋青山是如何如何拉了一车的东西回来,这又一车拉走的,一股脑儿的,全说给宋二花听了。
    宋老三因为没抓住大哥,跟狗蛋似的,蹲在地上,一言不发的闷着呢。
    “军装,干部,本来我能当监工的,本来我能跟我大哥一样,给咱家挣钱的,但现在没办法了,我大哥这样一弄,我这辈子,就窝死在家里,做个老农民吧。”
    宋二花吧,虽然丈夫在县卫生院工作,她自己也搞点小投机倒把,日子过的倒还不错,但是,跟宋大花两口子比起来,那就差的远了。
    宋大花自己,是清水县妇联的主任,而她丈夫方高地,则在清水县人事科工作,俩口子优秀不说,大儿子方金换还响应领袖号召,搞了个‘反倒底’兵团,现在那是风云人物。
    所以,二花在老太太面前,向来插不上话。
    不过,这件事情,她倒是觉得,自己可以给个建议:“那不还有拖拉机嘛,他把东西送走,拖拉机还在,要不,咱就让他把拖拉机卖了,用钱来给老三跑工作?”
    老太太一听眼睛都亮了:“我正想问你呢,一台拖拉机,能卖多少钱?”
    宋二花说:“差些的八九百,好些的两三千,说实话,只要开出去,随便都有人要。”
    老太太长叹一气啊:“那就这样吧,卖拖拉机吧,总归,咱家必须有个军官,有个干部,老大和老二当不了,就让老三去当吧。”
    于是,这事儿就弄成了是,宋青山自己明明白白的,跟苏向晚说要重新分家,但其实他啥也没干,一天照例早出晚归的,可等他宣布那一兜子的收音机和手电筒,以及借肉全都没了之后,就变成,老太太上门吵吵着,要重新分家了。
    青山自己一幅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不停劝老太太呢:“重新分的什么家啊,咱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
    老太太拄着棍子,给儿子扶着,越看那台崭新的拖拉机,就越觉得值钱。
    “分吧,把干部们叫来,咱重新分家,这回分了家,我要签字画押,永不反悔。”老太太就说。
    第17章 坑死老娘
    大晌午的,苏向晚也才从田里回来,赶到老房的时候,分家眼看就要开始了。
    赵国栋和宋光光,一个是大家长,一个是村里的干部,特邀出席,就在院子里坐着呢,至于老宋家的人,就连几个孩子都乌泱泱的,全在家里守着呢。
    因为狗蛋的手脏,宋福特鄙视的就撇了撇嘴:”狗崽子,滚远点,不要挨着我。”
    宋青山这回啥也没说,起身,从窖里打了一桶水出来,抓着狗蛋的手,就开始洗了。
    他的大手又粗又厚,掌心还是满满的茧子,把小狗蛋两只黑黑的爪爪抓在手里搓了又搓,痒的孩子直咯咯咯的笑。
    “咱先说收音机和手电筒吧,青山带回来那么一斗子的东西,我们就想知道,你卖了多少钱。”宋二花先就说了一句。
    老太太真是,恨不能去搜儿子的身啊,就想知道,他把卖了收音机和手电筒的钱,都藏哪了。
    “那是我战友们的东西,我一车拉出去,分给战友们了。”宋青山撒谎撒的面不改色。
    还劝老太太呢:“妈,你说分家,儿子跟你分就是了,你不要把自个儿给气坏了,成吗?”
    “那就分拖拉机,这台拖拉机至少两千块,你要么折我一半的钱,要么就把拖拉机给我,我折你一半的钱。”老太太说。
    宋老三和宋二花俩点头跟捣蒜似的:“对,一家子的大哥,那可是天生要给老人养老,要养全家的,大哥带了恁多东西回来,不给老房留点,给二老养老,咋成?”
    “二姐你觉得,这个拖拉机你们要多少合适?”宋青山说。
    宋老三和宋二花俩人交换了个眼神,这不大哥脾气好,索性多砍一点:“那就对半,按两千来算,给我们一千块?”
    宋青山答应的特爽快:“那就按两千来分吧,这车我自己得用,我折一半钱给你们,就是一千块,钱,我分给老房就是了。”
    那不院子里看热闹的人多嘛,宋光光回头就敲了他家老大,山子一巴掌:“山子,你看看青山是咋当大哥的,父母说啥就是啥,往后你和老二要分家,那也得全听我们的,在咱秦州,老大,那天生就是要来吃亏的。”
    老太太一听居然能分到一千块,整个人都哆索上了,揩着眼睛,也不停的点头:“我生了三儿子,光光家俩儿子,不得不说,咱们这一房,就青山是个孝子。”
    “不过,妈,既然我们的东西要均分,那咱们原来老房的东西,也得均分吧,老二咱就先撇过,不论怎么着,被子得给我们分上两床,自留地得给我们分上一半儿,还有那棵梨树,那是向晚的,你也得给她吧?”
    要知道,如果说宋青山只给五百块,那老太太打死也不会给他别的东西,但是听说能给一千块,老太太心里思忖了一下,觉得这挺值的啊。
    这不,她就说:“这有啥不行的,我炕上那两床被子,向晚抱走吧,至于自留地,就把长树的那块子给向晚就行了。”
    苏向晚给了狗蛋一个脸色,悄声说:“走,赶紧抱被子去。”
    狗蛋还没反应过来呢,驴蛋转身进了厅屋,已经见苏向晚打开老太太的板箱,在从里面往出来抽一床崭新的棉花被子了。
    方苞玉和宋青玉俩也是才反应过来,赶进来,还想阻止苏向晚呢,老爷子随后进来了:“不要只拿一床,向晚,多拿两床,你妈这被子再放放,都该放臭了。”
    青玉和苞玉俩全急坏了:“大嫂,抱被子就抱被子,你看毛线干啥?”
    老太太的板箱,没打开的时候苏向晚还不知道,里面不止有棉花大被子,还有一捆捆卷扎的好好儿的熟毛线,这东西要织成毛衣,给孩子穿着不知道多舒服呢。“
    不拿白不拿,而俩孩子太小了又不好抱,苏向晚直接把毛线全挂驴蛋身上了:“赶紧,往家跑。”
    这不,外面老太太一看苏向晚连自己的毛线都拿了,终于忍不住就跳起来了:“苏向晚,你这是抢家呢你。”
    “我男人一台拖拉机你们都要分一半,就两床被子,我为啥不能拿?”
    苏向晚可不止拿被子,自己扒开了一张大床单,再翻开老太太一只板箱,看里面全是宋庭秀和宋青山前些年寄回来的军装啊,手套啊裤子啥的,索性也给搂圆了,当然,心里也是气的直咬牙呢。
    啊呸,这个宋青山信不得,说好了给她个满意的分家,真到了分的时候,倒成给老房倒贴钱了,那她今天就做个绿林好汉,来个不拿白不拿。
    老太太眼看着苏向晚从厅屋里包了一大包子出来。
    为了一千块,她恨不能咣咣撞大墙,但她还是忍了,颤着手,就说:“青山,咱啥也不说了,一千块,你现在给我,咱啥话也没有,你还是我的好儿子。”
    好吧,一家子人全不闹了,都在看着宋青山呢。
    结果,宋青山居然来了一句:“妈,我出门十三年,有十一年没有断过给你寄津贴,向晚那儿,我每月给她寄钱,她肯定没用过你的钱,而我给你寄的钱,至少也得存余着两千块吧,这样,俩家一人分一半,我那一千块你就甭给我了,折成拖拉机钱,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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