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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

      “换了,我回去了一趟把我的换给你了,我的三爷,你现在上床歇着吗?”陆玉山笑道,“我可以抱你过去。”
    顾葭点点头,一点儿也不吝啬使用陆老板,被后者横抱起来时,他甚至很配合的圈着人家的脖子,契合得不得了,被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后,顾三少爷拽了拽陆玉山的手指头,说:“明天记得给我把全城的报纸都买回来一份,我要看。”
    陆玉山看着眼睛都睁不开的顾葭,说:“知道了,你睡吧。”虽然陆玉山很想告诉顾葭,报纸上很可能完全没有他想要的内容,但此刻显然不适合说这等煞风景的事情,陆老板便缄默不言,只是望着顾葭,等顾葭睡着。
    可眼瞧着似乎马上就要睡着了,顾葭又声音慵懒软绵的问说:“也不知道无忌去哪儿了……”
    陆玉山拍了拍顾葭的被子,亲着顾葭放在外面的手指头,低声温和地道:“你不是和他说了地契要被卖的事情么?我想他最近恐怕是很忙,没时间管你,我们明天出去逛街吧?我瞧你是爱看电影的,这个月有卓别林的片子,我们去吗?”
    顾葭勉为其难的睁开眼睛,说:“不要,无忌说最好是待在家里,而且明天我恐怕是要陪我妈,你若有事情忙不如自行忙去?或许看看无忌有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想既然是你把消息告诉的我,你说不定也能帮忙看看是谁要卖,无忌虽然嘴上没说,但我知道他蛮佩服你的,你们可以好好亲近亲近,但不许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陆老板心想,这是要托付儿子给我,我才二十岁,就要有个比自己大的儿子了。
    “好。”陆玉山没有拒绝的理由,什么都好,“你都开口了,我答应你就是。”
    “嗯……那你走吧,我困了,晚安。”顾葭翻了个身,背对陆玉山。
    陆玉山蹲在床边看形体优美起伏的顾葭,怎么都走不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这样看着顾葭睡觉,去回顾今夜的一切美好。
    “顾葭……”陆玉山不知等了多久,忽然又轻轻念了念顾葭的名字,“顾葭?”
    顾三少爷睡着了,沉沉的陷入深度睡眠中去,怎么都不会醒来,呼吸声很重,但却给人沉静的心安。
    “顾微之……小葭……顾三少爷……”陆玉山光是自娱自乐在喉间反复念顾葭的各种称呼,都觉得很快乐,最终发现这样的自己实在是有些傻,便克制的站起来,悄悄翻窗离开,就像从未来过那样的离开。
    只不过陆玉山翻窗出去的时候,发现天边泛白,就连雪都铺了起来,有一指节的深度,整个院子银装素裹,分外冷清美丽——除了床边凌乱的脚印。
    脚印不新,显然站在这里的人离开有一会儿了,可绝对不会是守在门口的六儿和小刘,陆玉山眼神都变得阴森可怖,一抬眸,浅淡的瞳孔里毫不掩饰的盛满不悦。
    但他现在无法追踪,能做的除了尽快离开,让雪将自己的足迹也掩盖,没有别的法子。
    陆玉山迅速的回了自己的房间,看着那一堆满是各种干涸湿痕的床单,想了想,打开灯仔仔细细的看起来,他甚至干脆把床单挂在一家子上,平展的来观赏,然后每看一处便回忆这是什么什么弄出来的杰作,并在看到一抹血丝的时候摸了摸下巴……
    第二天一大早,顾葭仅仅睡了三个小时就醒了,迷迷糊糊间听到小刘和人说话的声音,先是皱了皱眉头,然后腰酸背疼的好半天都没能爬起来,只得大声对外头喊:“小刘,谁啊?!”他以为自己声音挺大,实则没能传出十步之外。
    顾三少爷无法,只得挣扎着起床,踩着拖鞋时,手不小心碰到一个铁皮的小圆盒,小盒子上面画着一朵粉色的小花,写着日文,顾葭看不懂,便先不管,忍着不适前去开门。
    甫一开门,门前怒目的乔女士和唯唯诺诺却分毫不让的小刘便出现在顾葭面前,屋外的冷空气扑面而来,寒冷使得顾葭瞬间清醒,黑白分明却倦怠慵懒的双眼依旧懒洋洋的半睁着,睫毛遮了大半瞳孔,给人高不可攀的错觉,再加上批了一件白色的长衫,几乎拖在地上,登时更叫顾三少爷显得仙气儿十足,纯洁、干净的要命。
    顾葭双手抱在胸前,靠在门边儿,说:“一大早呢,妈,你吵架跑到我这里吵算什么?”
    乔女士今日打扮的朴素,没有穿红戴绿,但一身的气质依旧迷人的很,哪怕发火也实在时个好看的女人:“顾葭,你说我还能和谁吵?!还不是你这个好司机!不对,现在已然不是咱们家的司机了,人家跟了顾无忌,攀了高枝儿,连我要进你房间都给我拦在外头!”
    小刘无奈的笑道:“这是四爷的吩咐,我不好……”
    “你不好违背个屁!要知道你的主子到底是我们母子两个还是顾无忌!别人家给你点儿甜头你就舔过去,小心顾无忌坑你个大跟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到时候可别求我和小葭再给你一次机会!”乔女士说完,颇不讲理的推开小刘,走进顾葭的房间里,左右看了看,说,“小葭,别说妈罗嗦,这都几点了?你还睡!大家伙都吃过早饭了,你弟弟也又出门去了,这回把你小姑顾金枝和家里的司机都逮进大牢去了,我的天,你不知道早饭的时候有多闹腾!”
    顾葭猛的睁开眼,怔怔的看着乔女士,说:“怎么这么突然?”
    “哎,谁知道,好像是出了车祸,可咱们这样的人家,□□被抓去坐牢的?老爷子听说很生气,正到处派人找你弟弟呢,二房那边倒是没有什么动静。”乔女士一边说一边走到顾葭放衣服的小台子旁边,左右抽屉拉开,便能看见一沓子大票,她数也没数,全部拿走,留了两百给顾葭,说,“妈没钱了,先从你这儿那点儿。”
    顾葭不知道那钱是谁放的,但大概率是顾无忌,从前在天津的时候也是这样,顾无忌总喜欢把零花钱放在顾葭的床头抽屉里,说是额外的零花钱,最好不要让乔女士知道,但乔女士进顾葭的房间次数一多,什么都晓得了,哪里会不知道呢?
    乔女士仿佛是很着急,拿到钱便放进小包包里面,一边出门一边亲了顾葭脸蛋一下,说:“小葭快去吃点儿早饭,我瞧你怪没气色的,床上还有个消肿化瘀的药油,你哪儿受伤了?”
    顾葭看了看床上的小铁盒子,忽地福至心灵,明白那是什么东西了,面上没有暴露,平静的道:“妈,你拿钱出去做什么?不要跟人打牌去,你这里人生,别被人合伙骗了。”
    “哎,你妈我是那种冤大头吗?你放心,是正经用途,拿去给你舅舅。”说到这里,乔女士没有细说,“昨儿我是不是又胡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那是我喝醉了,哎,你舅舅他们现在比较困难,我多少年没见他们,如今见了,总是要帮一帮的,等我和他们和好了,妈带你见你舅舅去,乖。”
    顾葭看乔女士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外走,不放心,立马叫小刘陪乔女士一块儿去,小刘犹豫的很,可到底是跟了上去,愣头愣脑的像个没人要的小尾巴。
    乔女士嫌弃的很,走在前头还在说方才小刘和自己呛声的事,逗人家说:“您可别跟着我,我又不是你主子。”
    小刘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一味的跟着,两人很快消失在后院的石头屏风后。
    顾葭坐回床上,外头的六儿便主动叫人打水给顾葭洗脸漱口,等洗漱完毕,走出小房间,客厅便是一桌子小菜和稀饭。
    顾葭一个人哪里吃得完,对六儿招了招手,说:“六儿,你来陪我一块儿吃吧。”
    已经完全明白自己的职责就是当顾葭的狗的六儿,二话不说走到顾葭面前,抓了两个包子就站着开始吃,即便他很早就用过早饭,但俗话说的好,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六儿现在就是给他一头牛都能吃给你看。
    顾葭喜欢看人吃饭吃得这么香,拍了拍旁边的凳子,说:“坐下啦,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现在又不是大清,没有什么尊卑了。”
    六儿看了一眼似乎有些不一样的顾三少爷,除了觉得这人依旧漂亮的惊心动魄以外,似乎多了点儿什么说不清楚的味道,他摇了摇头,说:“不,三少爷就是主子,我是奴才。”
    “你们也不过是拿工钱办事,是员工,我是你老板的哥哥,若非要论起来,我不是你主子,是你主子的哥哥。”顾葭偏爱较真。
    六儿说不过顾葭,但固执的就不是坐,打死都不坐,顾葭也就不勉强了,一手撑着脸颊,一手拿着鸡蛋煎饼小口小口的吃,眼神飘忽的游离在桌上的各式早点上,忽地开口问说:“六儿,你说,这个时候,顾老太爷一般精神怎么样?”
    六儿那切了一根手指头的手捏着大肉包,被切断手指的横截面扭曲难看的很,他不喜欢任何人盯着自己那儿看,所以在手上缠了白纱布,一直没拆。
    “老太爷一般这个时候会和廖大总管下棋,但今天姑奶奶被抓了,顾老太爷估计没心情下棋。”六儿看了一眼顾三少爷,说,“三爷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顾葭没有说实话,他对着六儿微笑了一下,声音略微还有些沙哑,“就是随便问问。”其实顾葭想着等会儿得去看看顾老爷子,其一是因为昨儿就答应无忌要去看望顾老爷子,其二是为了顾金枝被抓一事向顾老爷子说清楚,以免顾老爷误会无忌。
    他心想的挺好,想着顾老爷子应当也是个讲道理的人,上回见面瞧了瞧,面目慈祥,会生气估计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去解释正合适。无忌看起来还是很在忽顾老爷子的,既然是无忌在乎的人,那么顾葭纵然不怎么愿意凑上去逗趣,也会为了无忌去做任何他认为值得做的事。
    顾葭一边吃一边思索一会儿开头该怎么和顾老爷子说话,吃的特别慢,没一会儿就饱了,放下手里还剩下大半的鸡蛋饼,喝了两口稀饭的清汤便觉很饱。他站起来对六儿说:“我用好了,你若还能吃得下,就慢慢吃,我出去一下。”
    六儿立马受宠若惊的盯着这一桌子的美食,腿都拔不动,却还是担忧的对顾三少爷说:“三爷,你去哪儿?不要乱跑啊!”
    顾葭今日不出门,穿的休闲的居家服,白衬衫、大红色的开衫毛衣,毛衣里面内衬厚厚的兔毛,暖和得不得了,因此就穿两件便已足够,顾葭一边给自己围上黑色的毛绒围巾,一边回头笑说:“放心,我就在府里,不出去。”
    说完顾葭便锤了锤腰,挺直了背迎着小雪出门,顺道把门关上,以免屋内热气儿都跑掉。被关在屋内的六儿依旧站着吃饭,吃了一圈儿,杯盘狼藉后,将贪婪的视线落在顾三少爷吃了一小半的鸡蛋饼上……
    那饼子金灿灿的,里面灌了甜甜糯糯的红豆,被吃过的地方呈现一小口一小口的月牙形状,月牙的边缘或许是因为被三少爷的唇含过,因此比其他地方显得更薄更软,有着湿润的光泽。
    六儿可怜的盯着从鸡蛋饼里逃逸出来的红豆,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忍不住把逃出来的几颗红豆捡入嘴里吃掉。
    然而他如同猪八戒吃人参果,牛嚼一般吞了,什么都味儿都没尝到,便心欠欠了起来……
    他想这桌上怎么就没有第二张烤得又酥又软的鸡蛋饼呢?
    又想,鸡蛋饼里面红豆和平常吃的红豆都好不一样,到底是怎么个不一样啊?
    最后终于是忍不住,拿起顾葭吃过的那张鸡蛋饼,先是闻了闻,而后珍惜的吃了一口,嚼了十几下,终于是尝到了味道才满意的吞下。
    六儿丝毫没想过自己这是间接吃三爷的口水,只是觉得三爷果真是从小娇惯的养大的少爷,这么好吃的东西都不乐意吃,真是浪费,好在有自己!
    他一面这么想,一面舔了舔手指头……
    第128章 128
    顾葭前几日跟着顾无忌去看老爷子的时候, 没能仔细端详那位病床上的老人, 只记得对方叫自己抬头,叫自己和乔女士不必跪了,然后没说什么话便又跟着众人一窝蜂的出来, 连顾老爷子病床上盖的是什么颜色的被子都记不得,好似去梦里走了一遭, 头重脚轻、浑浑噩噩,出了顾老爷的房间,便是梦醒。
    顾葭想了想, 不好空手去顾老爷房间,瞧院子里梅花开得漂亮, 沾着雪,很适合摆在房间里解闷, 便随便叫了个路过的丫头去房间取一个花瓶还有剪刀来。
    那丫头是经过敲打才能来后院做事的,听得顾三少爷的吩咐, 立即跑去房间里拿花瓶, 没有半分冷落顾葭的态度, 回来时还把吃饱喝足的六儿也带了过来, 声音甜甜地喊:“三爷, 喏, 您要的花瓶。”
    顾葭头也没回,笑道:“你放旁边的廊下, 把剪刀给我就成。”
    那丫头又是‘哎’了一声, 屁颠屁颠的跑去把古董花瓶放到廊檐之下的矮长凳上, 顺便把用来剪蜡烛的精致小剪子递给顾葭,说:“三爷要做什么?不如让冬花帮忙?”
    这丫头叫冬花,是顾无忌手底下得力助手的远房妹子,从大老远逃难来的京城,衣衫褴褛的找到远房表哥,这才有了栖身之所。
    冬花在自己老家那边儿可没有见过大户人家,那里的人普遍很穷,即便是村儿里最有钱的财主都穿不上这些少爷老爷们身上的西装。冬花从家乡来到京城,就像是穿越到了几百年后的世界,瞧着哪儿哪儿都新鲜,觉得从前的自己当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这京城的小姐们怪不得都剪了短发呢,头发短了见识不就长了?
    “你叫冬花?”顾葭摇了摇头,说,“你在旁边帮我拿着剪下来的梅花就好,这剪刀还是锋利着呢,一不小心就容易划到手。”
    冬花脸蛋红扑扑的,但这是因为天儿太冷,一到冬天脸颊便像是猴子屁股一样,她也管不了,她听见三少爷的话,觉得三少爷那文质彬彬细胳膊细腿儿的样子,要是也不小心伤到手了可不好,于是说:“小六哥去帮忙吧,三少爷,您可也别伤着了!”
    顾葭这回终于是回头,瞧见了六儿,进而又看了看少年手上的纱布,还是拒绝:“行啦,这有什么?我一成年人难不成还比不过六儿?”
    他边说边剪掉一只岔开了两个分支的梅花,梅花被剪掉的瞬间,雪花登时震颤这落下,整棵树上的雪都掉得差不多,意境便不如之前美好。
    顾葭皱了皱眉,心想等会儿撒点雪上去好了,便美滋滋的把梅花递给冬花,道:“冬花,你先帮我拿着,我再剪一支就好了,这梅花不能太多,太多也不好看。”
    冬花以为三少爷是想要摆在自己的房间装点,心里正嘀咕这不是一开窗就能瞧见么?谁知很快又听三少爷说话,那声音着实好听的紧,像唱歌儿一样,缓慢而每一个字都温柔美丽。
    “冬花,你说顾老爷子会不会喜欢梅花呢?”
    冬花一愣,她也不知道,老实地说:“我瞧姑奶奶小姐每回也送老太爷鲜花,老太爷挺高兴的呢,应该是喜欢的。”只不过那些花都是从花店买回来的,都是外国花,包装得格外漂亮,浑身上下都写着‘贵’字。像顾三少爷这样的花,就在院子里摘的,好像不值几个钱。
    冬花习惯以钱来衡量礼物的好坏,生怕老太爷觉得这礼物太小气,让三爷难受,可转念一想那花瓶都是古董哩,三爷或许主要是想送花瓶,花只是顺带的吧?
    然而这就是冬花想多了,顾葭不懂古董,也不玩这些东西,才不知道屋内的摆设随随便便拎出来都是价值不菲的物件。
    六儿瞧顾葭弄的起劲儿,得了两支梅花枝后,插花也插了半天,怎么摆都不满意,忍不住说:“三爷,要不等四爷回来再去老太爷那儿?”
    顾葭撩了撩眼皮,看了一眼穿着比一般下人好不少的六儿,说:“你当我是谁都能欺负一下的玻璃人吗?不至于连顾老爷子那儿我都得有人陪。”顾葭有时候也会觉得无忌保护过度了,他一个人和乔女士在天津的时候都照样活的好好的,到了顾府,自然也会好好的。
    顾葭左右摆弄那梅枝,一边苦恼如何摆,一边聊天儿般问冬花,说:“我瞧你说话的口音不像是北方人,冬花是从南边来的吗?”
    冬花脸蛋小小的,一笑却是有一对略微突出的门牙,还有一双招风耳,因此格外的像是兔子成了精,顾葭觉得很可爱。
    冬花双手揣在兜里,在顾葭面前一点儿也不拘谨,感觉三爷和下人们口中‘恃宠而骄’‘作威作福’‘不好伺候’的猜想相去甚远,因此很是没有城府掏心掏肺什么都说:“是啊,我家在湖南那边,今年不是发大水吗?我便从那里来的。”
    顾葭听到这话,停下手中的动作,询问说:“现在大水退了吗?”
    冬花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没回去过,不过就算回去也没有活路,庄稼都死了,房子也冲垮了,而且还有瘟疫,现在村子里估计都没有人了。”
    顾葭叹了口气,告诉冬花说:“我听说政府和皇帝要一块儿组织募捐活动呢,到时候你们家乡应当是能够重新住人的。”
    冬花心想以前闹灾的时候,都没有听说过有什么赈灾款,只是有人来发稀粥,还是里面搀着小碎石子的稀粥,保证活下来的人饿不死罢了,其他那些关于村子重建的问题还不是他们自己做的?有没有赈灾款都一样……
    因此冬花没有说话,只是听着,感觉赈灾什么的,和她无关。
    顾葭心里却想着之前弟弟说可以去参加京城的赈灾募捐活动的事,也不知道这个活动是不是同天津的时间一样,都是腊月二十九开始,那么大后天就要开始了啊。
    “三爷,花都掉完了,你再插下去,树皮都被你磨没了。”六儿突然开口。
    顾葭回过神来,便看着光秃秃的梅花枝笑道:“这可不怪我,是它们太脆弱了。”
    六儿抢先一步拿了剪子,动作迅速的剪了一大把梅花,然后全部插入花瓶里,梅枝挤成一团,却是意外的比孤孤零零的一两只好看:“三爷,你瞧这怎么样?”
    顾葭刚要夸这样插花也别有一番滋味的时候,一回头却见六儿是把一颗梅花树祸害了个干净,剪梅花枝可劲儿就着一棵树上剪,特别实在。
    顾葭的夸奖便带着一点玩笑,说:“好看,你把一棵树都搬来了,原滋原味儿的,能不好看吗?”他抱着大花瓶和一棵树分量的梅花,准备去见见顾老爷子了,“走吧,六儿你是不是要跟着去?那就走吧。”
    六儿的确是要跟着,他的任务就是寸步不离的跟着顾葭。
    六儿走前对冬花说:“你去把屋里的碗都收了。”
    冬花手脚勤快,答应的像是小鸡崽子啄米一样,顾葭不由得从花瓶里取下一小支梅花,送给冬花,说:“喏,这个送你。”
    冬花还是头一回收到男人送的花,突然讷讷地低着头不敢接,顾葭笑道:“你怕什么呀?我也要送六儿的,你们两个帮我摘花呢,这是报酬。”
    冬花被塞了一只梅,好一会儿才悄悄抬头,见三爷和六儿走远了,才感觉到一丝别样的害羞来。
    而走远了的顾葭当真也送了一支给六儿,六儿不要,他便直接插在六儿的口袋里,然后颇狡黠地转移话题,说:“六儿,你手怎么了?也是被刀划伤了?”
    比顾葭矮小半个头的少年平静地看了看自己那缠了绷带的右手,嗓音是少年人不该有的老成:“切掉了一根指头,伤口很丑,所以才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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